把酒言歡能幾回：（一二九）新冠疫苗響連天

 把酒言歡能幾回：（一二九）新冠疫苗響連天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唐杜甫：「昔聞洞庭水，今上岳陽樓。吳楚東南圻，乾坤日夜浮。親朋無一字，老病有孤舟。戎馬關山北，憑軒涕泗流。」

台灣的長照服務、居家照護為何夯？跟你我有關，不夯也不行，因台灣已邁入「高齡社會」，老弱病殘何其多！今日，在我的門診，我估計病患平均年齡應有65歲，80餘歲長者不算老，90餘歲的普遍是，碰上百歲人瑞的，當醫師的我，嚇得不知如何開藥了！國際上，將65歲以上人口佔總人口比率達到7%、14%及20%的，分別稱之為「高齡化社會」、「高齡社會」及「超高齡社會」。台灣於民國82年，65歲以上人口佔比早達7%以上，成為高齡化社會；民國107年3月底，65歲以上人口佔比14.05%，7個人中就有1個老人，台灣正式宣告邁入高齡社會。國發會在民國111年8月22日公布，推估3年後，不再是25年，而是縮短成3年，民國114年，台灣老年人口將突破20%，進入超高齡社會。不僅如此，另有驚人的預估，民國128年，台灣老年人口將衝破30%；民國159年，台灣老年人口將高達43.6%！相當可怕，年輕人如何養活和餵飽這些老年人口？老年人要莊敬自強，自求多福了！若想起長照服務和居家照護，更加讓人膽戰心驚，簡直是一連串夢魘了！

第二點原因，衛生局已預估到海峽兩岸局勢緊張，超前部署，將役男體位判定業務，委給退休的衛生所主任？由於新冠肺炎疫情關係，中央疫情指揮中心，三不五時，將「超前部署」掛在嘴邊，以致超前部署四個字，如雷貫耳，也時刻出現眼前，幾乎成了台灣人的口頭禪了！連農委會非洲豬瘟防疫管控，也要超前部署；連台南市政府的淹水地區防制，也要超前部署；甚至連私人企業的未來轉型策略、組織與人才，也都來個超前部署，中央疫情指揮中心超厲害的，把超前部署帶出了風向球，肯定要成為台灣年度代表句了。兩岸緊張，未來不僅常備兵役期延長，從原本的4個月，延長為1年，說不定是2年、3年，早年，我就當了兩年常備役預備軍官，還可能增加募兵對象，以及增加徵兵對象，至於後備軍人這區塊，也會大大網羅進來，以及各類軍人動員、教育召集等，也如火如荼地跟著規劃，甚至全民皆兵，難保女性也要上前線喔！我有危言聳聽嗎？我故意製造社會混亂嗎？不要扣我帽子！我沒有！以色列在阿拉伯國家環繞下，為了保護國家命脈、民族命脈，就是全民皆兵！誰不想保護台灣這塊民主寶島？自從俄羅斯入侵烏克蘭，2022年2月24日清晨啟動，近一年來，這種危機意識極為強烈，兵役體檢和體位判定業務，肯定只增不減，增加的幅度，難保不超過1倍或2倍的，甚至3倍喔！民國111年12月9日，電視新聞報導，說國防部公布了「體位區分標準第二條附件修正草案」，將修改體位判定法，是否放寬服役體位呢？免役體位變成替代役體位，替代役體位則變成常備役體位？眾人等著瞧吧！很奇怪！為何不是內政部役政署公布，卻是國防部來公布?我擔任役男體位判定組組長時，體位判定業務中央直屬長官，是內政部役政署，凡遇到判定爭議案子，全是役政署說了算啊！

以色列1948年建國後，長年採徵兵制，也是全球知名的全民皆兵國家，其兵役法明確規定，年滿18足歲，不分男女，都要服兵役，男性服義務役32個月，女性服義務役24個月。台灣會全民皆兵嗎？老百姓是馬前小卒，不能置喙，只能隨波逐流！我當體位判定組組長時，只要身高低於157公分以下，包括157公分，就直接判為免役體位，如今，依照國防部草案，必須低於154公分以下，落差3公分，才能判為免役！除了身高和體重，體位判定主要以身體質量指數為主，身高放寬了，身體質量指數也放寬了，也就是說，不少原本免役體位的，將被判為替代役體位和常備役體位，千方百計，想免役的美夢破碎了，當兵的人要增加了，可大量補充兵源上戰場了！至於特殊疾病方面，如心律不整、椎間圓盤突出、心臟冠狀動脈症、視力不足等等，以前常是逃避兵役的藉口，也將有更嚴格的免役標準了，嚴格把關，嚴格篩選，別夢想唬弄過關了。總之，新增居家照護業務，加上體位判定業務驟增，衛生所主任分身乏術了，三頭六臂也撐不起了，只好拜託已退休的科長或衛生所主任，老驥伏櫪，重出江湖，為國為民，犧牲奉獻，發憤圖強，拼戰到最後一口氣了。

我醫學院時代，總有幾位醫學生，為了逃避2年兵役，身高無法改變，但體重可以變動，於是採用增重或減重的方式，暴食暴飲或強迫飢餓法，讓體重暴增或暴瘦，體重高達90幾公斤，或體重少到不足50公斤，以符合免役體位。也有人，拉關係，找門路，鑽漏洞，以扁平足、雞胸、脊椎側彎、重度近視、閃光、老花眼等等條件，取得免役體位。更有人，匪夷所思，無奇不有，服用各類藥物，製造高血壓、心律不整等疾病，以躲避兵役。總之，人同此心，心同此理，戰爭爆發，槍彈如雨，命懸一線，誰想上戰場？你說說看，兵役體位判定業務豈會輕鬆？很抱歉，我成了逃兵，我退休科長做不來，無法跟大家同甘共苦，由其他退休主任，拼死拼活承接吧！不過，大半衛生所退休主任，跟我一模一樣，不是回歸臨床醫師，就是兼職臨床醫師，死守醫師身份，懸壺濟世，不輕易言退，而年紀也跟我相仿，也有一大把了！眾人退休後，有些人，吃喝玩樂，遊山玩水，享受悠閒，這是一種老年生活方式；另有一些人，仍繼續工作，享受忙碌，也享受工作的成就，這也是一種老年生活方式，誰是誰非，難言矣！各自調適，各自喜歡就好啦。

我疾管科的替代役男，每一年，每一梯次，連著約10年，將近10位，每位都屬家庭因素替代役男，不是單親家庭、隔代教養，就是家屬有人罹病，須替代役男關照的，因我是縣府役男體位判定組組長，縣府民政處兵役徵集科，看在我薄面子上，特別打賞我的恩惠，讓我避免分神，還要提供替代役男住宿，以及夜間生活的管理。這些替代役男，如虎添翼，給我疾管科很大的助力，幫了不少忙，很多勞力工作，不須要科長交代，也不須要承辦人交代，會自己蒙著頭搶著做，規規矩矩地做，仔仔細細地做，讓人足感心。俗話說「寒門出孝子」，我疾管科替代役男，表現都很優秀，認真負責，謹慎辦事，知所分寸，令我讚賞，退役後，也都有良好的表現，照顧家庭，孝順長輩，支撐家計，有的在人壽保險公司上班，有的在銀行上班，在各行各業，都成了社會中堅份子。這些替代役男乖巧聽話，若知道我的困境，邀他同行，幫科長壯膽，他一定兩肋插刀，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，但才20出頭年輕小夥子，不涉世事，涉事未深，避免干擾他的工作情緒，我隻字不提，自己承擔了，完全沒有麻煩他的想法。

千萬人，吾往矣！我沒找替代役男，還是單獨去面見，這位三重埔來的兇神惡煞。衛生局一樓會客室，就在大門入口處，不能算是會客室，僅能說是會客空間，也算是民眾洽公候等區，例如，醫護等醫事人員來申辦執業執照，或醫療院所來申辦開業執照，眾人依序在此排隊等候，此會客空間僅有一長型沙發，可坐上4、5人，屬開放空間，人來人往，無拘無束，沒有隔間，沒有門窗，也沒有屏風或圍籬。只見一個面帶凶相的中年人，50歲上下，身材矮小粗壯，腆著巨大的啤酒肚，左邊眉毛有刀疤，約6、7公分長，有如一隻大蜈蚣垂掛臉上，挺嚇人的！額頭和太陽穴青筋暴跳，一人霸佔著，獨自坐在沙發上，不可一世地，翹著二郎腿，也抖著二郎腿，眼睛圓睜，滿臉怒容，充滿殺氣，蠻恐怖的。另外，脖子和兩上臂，露出部份刺青，花花綠綠，紅藍相見，左邊似乎是龍，右邊似乎是虎，龍頭和虎頭應該藏在大胸肌上。總之，我眼睛一瞄，即知非善類，必是黑道角頭大哥，更是殺人不眨眼的牛鬼蛇神！隔著10幾步，我還有退縮往回走的機會，我可以躲避，我可以逃之夭夭，我可以不面見他，但我沒有這樣做，我膽小怕事，但死到臨頭，既來之，則安之，我反而豁出去了，反更加鎮定了！

我沒有逃跑，我沒有漏氣，反暗地裡，給自己勇氣喝采，握緊雙拳，內心喊著「加油」！不過，我還是忍不住預做準備，瞄了一眼行政科服務台的總機小姐，也向她眨了兩下眼睛，暗示她：若有緊急狀況，請即刻幫我打電話報警！電話是她轉接的，她應該懂得我的暗示。其實，不用打電話報警，只要按下一個按鈕即可，按鈕就在桌旁，因衛生局和警察局有警民連線，警方能即刻趕來。為何有警民連線？因前些日子，南彰化某鄉鎮衛生所，某男性民眾，趁下午人少時刻，闖進衛生所，假借洽公之便，突然伸出魔爪，抓向公衛護士前胸，害得公衛護士驚慌失措，嚇得大喊救命。此事件，有報案，警方有錄案處理，衛生局亦組成三人小組，由政風室主任、人事室主任和我，介入調查防範和後續處理，其中一項處置建議，就是申辦警民連線，包括衛生局本身，以及27家衛生所。我走到會客室，來到那個人的面前，說不怕是騙人的，我心臟蹦蹦亂跳，我雙腿有點顫抖，我勉強撐住，雙腿顫抖可控制，但心臟顫動無法控制，跳得讓人心慌，我默不吭聲站著，就等著事情發生。

沒想到，那個人抬頭望了我一眼，才那麼一眼，受驚嚇般，馬上臉色大變，好像「老鼠看到貓一樣」，不！這種形容不恰當，應該說好像「兒子看到爹娘一樣」，他兇神惡煞的臉色，瞬間變臉，沒任何遮掩下，變臉速度，比川劇變臉還快上百倍！他即刻恭敬地站起來，鞠躬哈腰，接近180度的大禮，還伸出左手來，好像乖兒子般，扶著我的手讓座，然後恭敬地站著，結結巴巴地說：「你是吳科長吧...？我是某某...，因登革熱疫情關係，你到我們村里噴灑殺蟲劑，太辛苦你們了...！真感恩，真感謝啦！太對不起了，真拍謝，我人在台北，趕不回來，其實，我家鑰匙有交代隔壁啦，隔壁是我堂兄弟，要他開門就可以了，根本不用找鎖匠或警察的，給大家增添了麻煩。」莫名其妙？怎會這樣？他是兇神惡煞，難道我比他更兇神惡煞嗎？當然不是！他應該被我道貌岸然、誠懇待人的氣質所折服，兇狠的臉色已拋往九霄雲外了。因我氣質折服人的例子，如數家珍，不勝枚舉，這僅是其中一個例子罷了。

話休細繁，重回阿吉的身上。阿吉有精神方面問題，脾氣暴躁，罵三字經、五字經，已成了口頭禪，一開口，就要飆罵幾句，否則如舌頭打結般，再也接不下話來。另外，稍有不順心，就口口聲聲說要殺人，每個人在他眼裡，都是不順眼的，甚至礙眼的，因二嫂和大嫂，霸佔了他的8分田地，以致每次來我門診，總要重複幹譙好幾回，「幹她娘的！總有一天，我精神病發了，我會拿刀砍我二嫂和大嫂，以解心頭恨！幹她娘的！她們什麼理由阻止我分家產！我一尺多長的西瓜刀，都已經準備好了，還磨刀霍霍，閃閃發亮，挺犀利的！」聽他這樣說，挺嚇人的，西瓜刀會砍死人的！終於有一天，為了避免憾事發生，出於救苦救難的菩薩心，也為了同情他二嫂早年的辛苦，跟我阿母同病相憐，坐月子期間，卻苦於沒塊豬肉可吃，我鼓起天大勇氣，把自己豁出去了，簡直向天公借膽，不顧自己有心律不整毛病，跟阿吉對嗆起來，告訴他不應該，也沒資格去分那8分田地，「沒有犧牲，哪來享福？那2甲4分地，都是大哥和二哥，跟著阿爸，辛苦操勞，胼手胝足，省吃儉用，積攢下來的，你憑哪隻手去要？」話說出口，才驚覺話收不回來了！

我有嚴重心律不整毛病，不要說跑或跳，只要稍微緊張些和急促些，我就心臟蹦蹦亂跳，覺得氣喘和胸悶，我豈有體力抵擋他的暴怒和動粗？他暴怒了，對我大聲幹譙，我無法回口；他動粗了，對我拳打腳踢，我無法回手！我正準備著腳底抹油，看情勢不對，稍有風吹草動，我就要抓準時機，趕快站起來，離開座位，從診間後門，往外飛奔逃竄，逃之夭夭，躲得遠遠的，不等他幹譙或動粗！沒想到，他竟然被我震懾住了，不單沒有發飆大罵，反而被我折服了，「塞你娘！你說得有理，說到我心坎裡，我承認自己錯了，哪天有空，要跟我二嫂和大嫂道歉，說聲對不起了！」我口若懸河，口才一流，挺會說話，用語言折服了他嗎？絕不是！眾所周知的，我沉默寡言，一張嘴巴含著大舌頭，講話不流利，說話不清晰，哪來的好口才？我寧願相信是我的氣質，溫文儒雅，道貌岸然，誠懇待人，重重地壓制了他，讓他全然地折服了！

前面提到阿吉很多故事，談論了好幾回合，我為何提到阿吉這個人？他怎會跑進文章裡頭來？你肯定忘記了，我再次提醒你吧。我前面曾提過，有一對男同志愛滋病患情侶，阿國與阿和，他們同居一陣子後，去彰化縣彰化戶政事務所，辦理同志婚姻登記，我還擔任了證婚人呢，對於新冠肺炎疫苗，因兩人愛滋病陸續發病，施打疫苗有疑慮，又愛又恨的，不打疫苗，怕感染新冠肺炎；打了疫苗，又擔心副作用和併發症，尤其已發作愛滋病，開始服用雞尾酒式療法，施打疫苗是否更容易出問題？以致打電話向我詢問。他們知道我科長退休了，但仍從事臨床工作，總能提供他們一些意見。我的回答很明確：「要打！盡快打！除非個人體質有特殊反應，否則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，不是施打疫苗的禁忌對象！」依據中央疫情指揮中心指示，不僅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，連愛滋病毒感染者，也都一樣，不單施打兩劑基礎劑，更建議追加一劑基礎加強劑，以提供更佳的保護力呢！由於阿國打電話詢問疫苗事情，令我想起阿吉這名病患來！新冠肺炎疫苗跟阿吉有何關聯？阿吉是怪胎，關係可大了，怎麼說呢？

阿吉，由於有精神方面問題，每次來我門診施打新冠肺炎疫苗，都是吵吵鬧鬧的，可能看我好脾氣，好講話，不會生氣，不會發飆，以致藉機發洩情緒，又是謾罵，又是幹譙，謾罵政府慢好幾拍，延遲採購疫苗；幹譙政府無能，搞出亂七八糟的施打政策！總之，不管政府怎麼做，就是怎麼錯！他都有不滿的地方，也都有話可講，口沫橫飛，大放厥詞，不停地說三道四，把政府罵成下三濫，他最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：「幹！打三小疫苗！要上網預約，要現場預約，要掛號，要排隊，搞得天翻地覆，要打死人啊！幹你娘！」他不僅在我診間這樣胡鬧，也在候診室如此胡鬧，罵個不停，害得排隊打疫苗的人，個個膽戰心驚，人人驚慌失措，影響眾人心理和情緒，大家彼此耳傳著，「疫苗安全嗎？」「打疫苗好嗎？」「要不要打疫苗？」好理家在的，大家看他講話激動，手舞足蹈，胡言亂語，似乎有精神毛病，眾人才逐漸釋懷，默不吭聲，沒有引發拒打疫苗情形。我看在眼裡，聽在耳裡，忍不住生氣，忍不住心煩氣躁，內心跟著他起舞，也是幹譙連天！

我很怕有人預約打疫苗，當天人也來到了現場，卻突然轉變心意，臨時喊卡，說不打了，就此落跑了，這會造成很大的麻煩，怎麼麻煩？後面會提到。不只我怕，任何一家醫療院所也都怕。人很容易隨波逐流，左右搖擺，見風使舵，尤其深奧的，不懂的，一知半解的，或不信任的東西，更容易跟著風潮走，自己沒有主見，也沒有定見，眾人說疫苗好，就跟在後面，瘋狂搶著打；若說疫苗不好，則打死不相往來，看了就怕，別說打疫苗了！阿吉這個怪胎，這樣吵吵嚷嚷，不明事理，就怕影響候診室其他患者，原本要來打疫苗的，結果受到影響，捲起褲腳，落荒而逃，跑得像飛也似地，逃之夭夭，不見半個人影，豈非害死我也？有些家長，特疼孩子，孩子是心肝寶貝，隨時呵護著，含在嘴裡，怕吞了；捧在手裡，怕摔了，就怕有閃失，不僅隨著風潮走，還保持觀望態度，堅決不做早鳥，眾人尚未普遍施打的疫苗，絕不趕早施打，意思很明顯，別人的孩子可以先打，就是不願自己的孩子，被當成白老鼠，被抓去當試驗品，甚至當犧牲品。

上週某日，下午門診，一位媽媽，帶著高中一年級的小帥哥進診間，媽媽手上拿著一張紅色通知單，是學校發給學生的，要學生去醫療院所，施打次世代莫德納雙價BA4/BA5疫苗，媽媽不拐彎抹角，直接了當地問我：「醫生啊！學校發這張通知單，是強迫學生都去打新世代莫德納雙價疫苗嗎？可以不打嗎？」跟診護士幫我回答了，「不是啦！不要誤會學校，這是學校的好意，學校只是建議施打而已，沒有強迫啦！要不要施打疫苗，操之在家長手裡，誰也不能強迫。」打疫苗不是大事，卻也不是小事，馬虎不得，隨便不得，即使已年滿18歲，只要未滿20足歲，若沒有家長簽名同意，我們打死也不會幫孩子打疫苗，出了問題誰敢負責？媽媽原本板著臉，充滿狐疑，聽完後，陰霾盡去，臉色馬上緩和下來，露出笑臉，「好理家在，我還以為學校管過頭了，竟然強迫學生和逼迫學生，一定要打新世代莫德納雙價疫苗呢！這樣我就放心了！請問醫生啊！你認為這支疫苗好嗎？安全嗎？可以施打嗎？有沒有副作用或併發症？你建議施打嗎？」很傷腦筋，這種問題很難回答，我們醫事人員很不願幫患者做此種決定。

我的跟診護士很盡責，維護我，搶著幫我回答了，「中央疫情指揮中心，把疫苗撥到地方衛生局，地方衛生局再把疫苗，撥到鄉鎮衛生所，我們幾乎2、3天，甚至每天，就要提著冰桶，去衛生所提領疫苗，這些疫苗都是政府撥下來的，都是政府掛保證的，所有疫苗都是安全的，不會有問題的，有問題的話，政府會負責的！我們會建議施打疫苗，但不會建議施打哪種疫苗，除非打了某支疫苗出了狀況，醫師才會建議換打其他種類疫苗。」還好，咱診所離轄區衛生所不遠，否則來回領疫苗可勞累了！護士說的是實情，若是我，也是這樣回答，但是，媽媽不高興了，媽媽內心一定怪罪護士多話，「幹嘛當長舌婦？我是問醫生，又不是問妳！妳那麼雞婆幹嘛！讓人討厭的女人！」媽媽臉色不悅，放大聲量，故意嬌嗔地說著酸話：「喔！是這樣喔！真的喔！哇！小姐好厲害喔！什麼都懂，比醫生還厲害喔！以後我看病就找妳好了，不用找醫生了！」這種酸話很傷人，簡直欺侮人，我恨不得幫跟診護士打抱不平！

真不可理喻，媽媽不高興了，伶牙俐嘴，尖酸刻薄，我得趕快跳出來解圍，免得事情鬧大了，家屬亂投訴一通，可能投訴衛生局醫政科，也可能投訴1922，我吃不完，要兜著走。何為「1922」？它是疾管署免付費的專線，為了便利民眾疫情通報及傳染病諮詢，自民國93年起，疾管署設置了此簡單易記的專線電話，一天24小時，全年無休，提供民眾服務。我公職期間，有不少民眾投訴1922，不管大事或小事，不管有理或無理，只要跟傳染病沾上邊，或跟疫苗惹上關係，甚至完全沒關係，就告醫事人員的狀，或公務人員、防疫人員的狀，害得我疲於奔命，按照規定期限內，盡快處理這些1922投訴案，不僅要處理，還要公文層層批核，從科長、秘書、副局長，以至局長，一層也不能遺漏，等網路正式回覆後，疾管署長官滿意了，才會放手，也才能結案。如今，我離開了公職，我不再是科長了，不用再處置勞什子的1922了，但我恢復了臨床醫師身份，反過來，我要擔心民眾投訴1922，我要變成被告的受害者呢！免付費電話太好用了，投訴幾百通電話，都不用花錢，牢騷30分鐘或1小時以上，也照樣不花半毛錢，這種免付費專線讓人爽呆了，遇上躁鬱症患者，正好有發洩病症的機會呢！我找機會，哪回再碰上1922的話題，我與你分享幾例1922的案例，對我來說，這種案例豈會少？俯拾皆是啊！我當公務員豈會輕鬆？

我故意心平氣和地，慢條斯理地告訴媽媽，暗示她不要激動，不要滿口抱怨，不要自己跟自己過不去：中央撥下來的疫苗，次世代莫德納雙價疫苗有兩種，一種是雙價BA1疫苗（原病毒株和Omicron變異株BA1），較早先進口；另一種是雙價BA4/BA5疫苗（Omicron變異株BA4和BA5），較晚進口，此兩種疫苗只能當追加劑，不能當基礎劑施打。妳的小孩已施打2劑基礎劑，現在要打的是第1劑追加劑，也就是第3劑新冠肺炎疫苗。妳的小孩，高中一年級，今年滿15歲，可以施打的疫苗有很多種，包括：莫德納單價疫苗、BNT疫苗、Novavax疫苗、次世代莫德納雙價BA1疫苗，以及次世代莫德納雙價BA4/BA5疫苗，總共有5種疫苗供妳選擇。妳想想看，這麼多種疫苗，這麼多種選擇，我要如何建議妳孩子施打哪一種疫苗？施打A疫苗不對，施打B疫苗也不對，因還有C、D、E另外3種疫苗呢！我是醫師，要站在中間立場，不能偏袒，不能偏頗，不能胡亂提建議，否則厚此薄彼，會給人留下話柄，說不定，還會被人胡亂告狀呢。

我說完上述說明，總共有5種疫苗可選擇，媽媽臉色逐漸好轉，不再氣勢凌人，不再尖酸刻薄，也不再白著眼，狠瞪我的跟診護士。看在我醫師身份，也看在我說在理上，媽媽難以辯駁，只能隨著我的話，露出笑臉，頻頻點頭！不過，為了讓媽媽更加心服口服，我乘勝追擊，我繼續往下說：我可以告訴妳的，到目前為止，我總共施打了5劑新冠肺炎疫苗，因我已滿65歲，且是從事臨床工作的醫事人員，有感染新冠肺炎的高風險，故有優先資格，可以施打第5劑疫苗，我自己曾打過的疫苗，包括AZ疫苗、BNT疫苗、次世代莫德納雙價BA1疫苗，以及次世代莫德納雙價BA4/BA5疫苗，其中AZ疫苗屬基礎劑，共打了2劑。我打了這4種疫苗，對我來說，沒有不適反應，正常得很，好得很，除了輕微小酸痛外，完全沒有多大影響，正常吃飯睡覺，正常上下班，至於所謂的副作用或併發症，門都沒！根本見不到半點蹤跡！我能給妳意見的，就是這幾種疫苗都安全，都沒問題，都可以施打，至於要施打何種疫苗？還是家長做決定，我當醫師的，沒有辦法幫妳決定。

媽媽再次聽完我的說明，臉色更加開朗，笑逐顏開，眉開眼笑的，還更加猛點頭，若非戴著口罩，媽媽肯定笑開了嘴，露出八顆牙齒來，因戴著口罩，我看不到是大黃牙，還是金牙或銀牙。醫師連自己打什麼疫苗，都赤裸裸地，說的一清二楚，完全沒有絲毫隱私，只差沒有拿出黃卡或健保卡來證明，這種親切又友善的醫師去哪裡找？千裡難尋一呢！我離開臨床20年，走入了公衛，近20年沒有接觸過病患，也跟專業脫節了20年，如今重回臨床，我豈是靠專業吃飯？不！我的醫術不高明，且早已落伍了，我能贏得病患信任和依賴，就是靠著親切和友善。其實，醫師有專業，能跟得上醫學潮流，這是最好的，最理想的，然而，我一再強調的，台灣的健保制度，85%以上，甚至高達90%以上的門診病患，都是不須要看診的，僅是不是毛病的小毛病，我目前的能力已足夠應付了。美國的醫療很不一樣，看個小門診也要預約掛號，預約的時間，絕對不是今天或明天，可能是一星期後，甚至兩星期後，尤其是眼科、耳鼻喉科、牙科等小科別，不僅如此，收費也挺貴的，扣除保險後，部份負擔的費用，比台灣的自費，還貴上1、2倍，以致美國人不會笨到，有事沒事就逛醫院。

一年半來，隨著新冠肺炎疫情的波動，1劑、2劑疫苗，轟轟烈烈打下來，緊接著，又是3劑、4劑疫苗緊跟著打，後來，又來了第5劑疫苗可打，已不少人厭倦了，尤其是老年人和醫事人員，開始出現觀望的氛圍了，據我所知，已有不少醫事人員，拒打第5劑疫苗了：「煩死了，打個不停，真不像話！以後再說了！」在我診間，有老年人問我：「醫生啊！又要打第5劑疫苗了，沒完沒了的，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，才能出頭天啊！」我擺出嚴肅的臉孔回道：「是的，應該打不完，還會繼續打，學者專家說，中央疫情指揮中心也這樣說，新冠肺炎已流感化了，我們每年都要打流感疫苗，已經打了20幾年，可以預見的，往後每年，還是會打新冠肺炎疫苗。不用擔心啦！有打，有保庇，不用掛慮害怕的！」我有點想不透，說不出口的話，民國92年的SARS，雷厲風行的，把台灣整個翻了幾遍，它的病原體是第一型冠狀病毒，今日的新冠肺炎，則是第二型冠狀病毒，同是冠狀病毒，第一型冠狀病毒不用打疫苗，第二型冠狀病毒卻打疫苗打得兇，也打個不停，這是何道理？是因為新冠肺炎感染率高，死亡率也高嗎？確是如此！民國92年的SARS，台灣346名確診病例，造成73人死亡。至於新冠肺炎呢？依據中央疫情指揮中心的統計，從111年1月1日至12月15日，台灣本土病例共847萬8729例，其中1萬3965人死亡！差異太大了，不可同日而語，不能相提並論啊！

你看到我打足了新冠肺炎疫苗，內心可能取笑著：「當醫師的，還真怕死喔！厲害又勇猛，衝鋒陷陣，搶在別人前面，足足打了5劑疫苗，一劑、半劑也不浪費喔！」確實是如此，我竟然用上第2張黃卡了，共打了5劑疫苗！1張黃卡要價100元，沒想到，我賺了200元！為何說黃卡要價100元？因黃卡遺失了，補發1張要花100元，這100元不是醫療院所拿走，而是公家機關拿去了！一小張紙價值百元，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。我因怕死才打疫苗嗎？非也！生死有命，富貴在天，我豈會看重生死？我打足疫苗原因有三點，敘述如下。說明三點原因之前，我先表明一下，我最討厭所謂的養生啦！生死有命，搞養生就能長命百歲嗎？一切亂七八糟的養生術，跟怪力亂神差不多，不是奇門遁甲，就是鬼話連篇，尤其近日寒流來襲，12月16日至18日，週五至週日，氣溫驟降至10度左右，養生論壇又在網路大為行銷了，你相信嗎？還有一大堆飲食、維生素、鈣片、營養食品、健康食品、保健食品等等，族群繁多，不及備載，無奇不有，一年365天，排山倒海，蜂擁而至，你相信嗎？你花大錢買來吃嗎？我只能高喊：「拜託！拿錢撞人家的腰肚啊！」（111年12月17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