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一六九）充滿倒鉤扛板歸

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一六九）充滿倒鉤扛板歸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上回文章鋪出後，有好友用Line傳來回應，他說：「台灣人戴口罩習慣還不錯，堪稱世界第一！」識時務為俊傑，適而可止是好漢，我不能繼續再掰肺炎黴漿菌話題了，不僅話題會臭酸，親朋好友也肯定要翻臉了！總說一句，至少也要隔一陣子吧？等一下，我再多廢話一句，雖說台灣人戴口罩習慣不錯，比起西方人好太多了，但照樣被肺炎黴漿菌所蹂躪，莫可奈何喔。我的職業就是醫師、公衛和防疫，就這些是我的專長，勉強可獻醜的，不再有其他十八般武藝了，有點見笑，小咖一個，我還能談什麼話題？

想來想去，只有園藝和農作話題，勉強還可聊一些。接觸田地，是我的興趣，也是我的休閒，我是半路出家的，我不靠它吃飯，它不是我的專業，也不是我的專長，但從事了20幾年，日積月累下，加上我強迫心理症個性，小事緩慢做，也仔細做，更是堅持做，以致小有心得，可分享的話題還不少呢。有人說，小事做久了，也會成專家，我蠻希望自己也能成專家。把園藝和農作說成小事，未免太見外了，其實它充滿學問，學也學不完，認識也認識不完，我從事這麼多年，僅是剛跨過門檻而已，尚未見其堂奧之美呢！這是實情，不是謙虛，孔子不就說過：「吾不如老農，吾不如老圃。」單以雜草為例，每一株雜草就是一門學問，我田裡有多少種雜草？少說成千上萬，也就是說，有成千上萬門學問。

114年4月23日，週三，下午門診，來了一位老病號，我門診多年老病患，年齡跟我相仿的老病人，他是南彰化，某間道觀的道親和志工，專門負責打掃環境，主要工作是除草。往年，他大半來看感冒和咳嗽，最近1、2年，則是腰痠背痛，這日則是，不僅腰痠背痛，也併發肩膀和肩胛疼痛。我告訴他：工作太累了，要多休息，一週工作1、2天就好。他搖頭回答：「沒辦法！草長得太茂密了，除也除不完，我每天不間斷除草，連週六和週日也沒休息。」我建議他：坐在地上除草，比較不會那麼累。他照樣搖頭回答：「沒辦法！陡峭的山坡地，沒有可停腳的地方，更別說坐了，只能彎腰駝背地，拿大型的園藝剪刀，修剪雜草。」

說到雜草，也扎到我心坎裡，我很能感同身受，從事農作，很重要的關卡之一，就是雜草！斬草不除根，或野火燒不盡，春風吹又生，這些都是小意思，最痛恨的，只要下一場小雨，不用兩個禮拜，馬上雜草叢生，再不用兩個禮拜，即刻成遍地荒野！10條生命，也不夠陪它玩。好理家在的，我的是田地，不是山坡地，我可以悠哉地，好整以暇地，坐地上除草，只需動手而已，若像這位老兄般，拿重剪刀，半蹲著剪草，不腰酸背痛才怪，不肩胛疼痛才難！有可能，不用2個小時，直不起身子，就要送急診了，不是筋膜發炎，就是坐骨神經痛了。

為了讓老伴，方便漫步田間，親聞桂花撲鼻香，我想送給老伴的回國禮物，在種植桂花處，我連續幹活了足足兩週，我清理了很乾淨，地上白茅葉割除乾淨，地下白茅根挖除乾淨，為了徹底清除白茅根，我把土地悉數翻了一遍，務必把白茅根撿拾徹底，避免再次長根發芽。辛辛苦苦地，拼死拼活地勞動，這塊桂花園整理乾淨了嗎？沒有！僅整理了一半，還有一大半沒整理，雖說我很有耐心，做事貫徹始終的，但速度太慢了，我沒有辦法，只能暫且放棄了，因前面雜草又叢生了，死灰復燃，羅漢松、檀香柏、龍柏、扁柏等植栽，都被雜草包圍了，至於萱草（金針花）呢？幾乎要被掩蓋了！你可知道？才一個半月前而已，我曾花了很多功夫除草，只是剎那間，或許霎那間，草全部又長回來了，且長得加倍茂盛。最可恨的，最氣人的，它還對著我笑呵呵呢！

老伴很快就要從美國回來了，照顧孫子是挺累人的，不單體力消耗大，精神壓力也大，但骨肉親情，血脈相連，又豈能忍心不顧呢？我獻給老伴回國最大的禮物，除了聞香外，還要有乾淨的田園，能讓人賞心悅目的田園，所以，最近這3天，我捨棄了桂花園，把除草的重心，改放在田地前面來，因單純除草，對我來說，工作較為俐落，速度也較快，能很快看出成果，不像清除白茅根，效果不彰，挺花時間的。如今，我要跟時間賽跑，當然要挑容易的先下手。古人不是說「柿子挑軟的吃」？意指專欺侮弱小的，或專挑沒有難度，且容易完成的事情做。我目前正在趕時間，當然要柿子挑軟的吃。不過，自己做事情可以這樣，但對付別人則不可以這樣，因為你越軟，別人吃你越多。我不禁聯想到美國總統川普，他利用對等關稅，要吃盡全天下，就看誰越軟，就被吃得越多！

其實，清除雜草會輕鬆嗎？會比清除白茅根輕鬆嗎？不見得喔！雜草種類可多呢，有些難親近，會讓人卻步，不敢靠近，更別說要清除它了。最近，稍不留神，前面田地，竟長出一種令人討厭的雜草，這種雜草大致上長在田地後方，沒想到田地前方也長出來了，問題可麻煩了。它怎令人討厭？它真的是一種草本植物，但會蔓延生長，若有東西可攀附，它會攀爬著往上生長，可達2米高，甚至3米高，例如，它就喜歡攀附在羅漢松身上，有時環繞著攀附，想清除也不容易，它令人討厭的地方是，除了三角形葉子外，全身上下，包括莖桿和葉柄，都長滿倒鉤，會刺人的倒鉤。這些倒鉤，不會掉落，不會扎入皮膚裡頭，不用擔心要用針頭挑出來，但刺到皮膚會痛，害得我要從根部拔除它時，必得戴上手套，免得被刺痛。

我看圖鑑，網路搜尋結果，它名叫「扛板歸」，意指中蛇毒的人，吃了這種草，抬遺體的木板就用不著了，為何有這種命名？社團法人台灣環境資訊協會有如下文章：據說很久以前，有個樵夫被毒蛇咬，他急忙回家，此時蛇毒攻心，全身腫脹，臉色蒼白，失去意識，呼喚不醒，家人以為死了，將遺體放在木板上，準備抬去埋葬，途中遇到一位郎中，郎中發現樵夫尚有微弱脈搏，又聽聞是毒蛇咬傷，便取出錦囊中草藥，強迫灌食，過不久，以為死去的樵夫，卻活過來了抬屍體的木板用不上了，於是，眾人就將此草藥取名為「扛板歸」。此扛板歸，在我田裡不時出現，它是一種草藥，詳細情形，下回再述。（114年4月23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