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夢藏東平安歸：（一一〇）林芝駿馬我心中

逐夢藏東平安歸：（一一〇）林芝駿馬我心中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在咱藏族嚮導率領下，眾人跟在後面，走在嘎朗湖木棧道上，還走不到1/3地方，左前方水草濕地上，看到一匹黑色小駿馬，行單影隻的，沒有其他馬匹作伴，相當落寞可憐，也沒有主人在附近作陪，好像沒有主人家似的，兀自地，在寒風低嘯中，猛低著頭，啃吃著嫩草，偶而久久地，搖一下尾巴，讓人知道牠是活生生的一匹馬，而非死的裝置藝術品呢。我為何稱呼牠為小駿馬？因為牠小！因為牠俊！我對馬匹不內行，我不懂得馬，只是喜歡看馬，喜歡親近馬。牠不是很大隻，卻也不怎麼小隻，肯定比我高，也必然比我重，我根本無法跟牠對比。以年齡來說，馬齡是以牙齒數量、形狀和磨損程度來估算，我不可能叫牠張開嘴巴，讓我觀察牠的牙齒，縱然張開了嘴巴，我也看不懂，所以，我只能天真地估計，牠應該2、3歲了，尚未完全長大的小大人而已！據說5歲的馬匹，才算真正長大成熟。若推算成人類的年齡，約相當於人類的15、16歲，算是年輕小夥子，卻也是英雄出少年，不能小覷喔！

牠怎麼俊？頸項修長，四肢修長，線條優美，儀態萬千。身軀紮實，全身都是健壯的肌肉線條，沒有半絲贅肉，尤其那整片的大臀肌，一縮一抖的，很是雄壯威武，不單英姿煥發，還氣宇軒昂！除了頸部有鬃毛，尾巴有尾毛外，全身光滑，烏漆黑亮，在陽光下，閃閃發光，看不到任何雜亂的毛髮，不僅精神飽滿，還神采飛揚呢！何謂人們口中的駿馬？我難以文字形容，也難以口頭描述，只能說牠就是駿馬！除了駿馬，還是駿馬！我驚訝牠的俊，牠的美，牠的健，還有牠的野！由於牠尚在發育中，加上角度關係，我無法看清牠的生殖器官，我沒看到肛門下方的雌性生殖器官，也沒看到尿道口的雄性生殖器官，不知其雄或雌，可說雄雌莫辨！不過，從其結實的肌肉線條，寒風中的抖擻，泰然自若的神情，我有80%的把握，認定牠是一匹小公馬。

約百米遠的距離，我倚在木棧道的欄杆上，不動聲色地，靜靜地遠眺牠的俊，簡直是一幅完美的「大衞像」，看牠千百回也不厭倦，我看得出神，也看得忘我，有如融入了水草濕地裡。我難以拉回現實，我不禁幻想著，倘若自己有這樣一匹駿馬，不時騎在牠背上，每天清晨去田裡溜達，牠吃草，我散步，那可有多豪邁，也有多愜意！或者騎乘在冰山雪地間，遊走大江南北，狂奔五湖四海，我簡直像極了，也活脫像康藏高原的荒野大鏢客，行俠仗義，劫富濟貧呢！這樣一匹駿馬要花多少人民幣？數萬人民幣？還是數十萬人民幣？我願意為牠掏出錢包來！難保為了這匹馬，我發起神經病來，顧不得老伴和孩子，放棄台灣溫暖的家，放棄台灣健保福利，放棄公保月退休俸，放棄勞保月退休金，寧願定居在西藏林芝，此生再也不回台灣了，也回不了台灣了？唉！說說就算了，怎可能呢？老頭子無厘頭的幻想罷了！

何謂「大衛像」？它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，義大利雕塑家米開朗基羅，於公元1501-1504年，花了3年時間，所創作的白色大理石雕像，高5.17米，描繪聖經英雄人物大衞，在擊敗巨人歌利亞前夕，神情奔放，蓄勢待發，所呈現的姿態和神情，是文藝復興人文精神的象徵，原作現存於義大利佛羅倫斯美術學院，是全球最著名雕塑之一。彰化市區也有大衞像喔！你相信嗎？你不得不信！彰化市中山路和中正路的交叉路口，「翡冷翠」公寓大廈正門廣場，就豎立了一座大衞像，面向著大馬路，當然啦，它是仿刻的同等大小的大理石雕像，據說是建商花了500萬新臺幣，廣告和招徠用途，買來設立的，它成了彰化市知名的裝置藝術，也是彰化市著名的地標。30幾年來，我出入彰化市區，以及每天彰化縣衛生局上下班，都會經過此公寓大廈，也必然向巍峨的它，雙眼禮敬一番。只可惜的，114年1月21日，由於規模6.4的嘉義大埔地震，此大衞像被震倒，也跟著支離破碎了！從此之後，不僅彰化，即便是台灣，再也見不到大衞像了！

我看著這匹駿馬，看到出神，看到發呆，看到靈魂出竅，看到捨不得走，若非老伴強拉著我走，我肯定是離不開的。當下，我晃了神，不禁聯想到南宋辛棄疾的詞：「眾裡尋他千百度，驀然回首，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。」描寫的是，在元宵節熱鬧的燈火夜景中，在人潮洶湧中，左顧右盼，拼命尋找日思夜慕的人，結果呢？終於，在燈火稀疏，人煙稀少的地方，終於見到了那個人，活在心中的人！內心正激昂著，澎湃著，意欲上前去，然而，僅那瞬間，那個人一閃而去，再也看不到人了，也找不到人了！當下，這匹孤單的駿馬，立在寒風刺骨的水草濕地，有如我尋他千百度的夢中情人，我好想上前擁抱他，把他擁在懷裡，撫摸著他的背脊，在他的耳邊訴說著衷情。然而，可能嗎？木棧道欄杆阻擋著，水草濕地阻擋著，老伴強拉著我手臂，我又能如何？別了！夢裡再相逢了！其實，有真的這麼美好嗎？牠有正眼瞧我一眼嗎？沒有！牠有抬頭看向我嗎？也沒有！唉！我是單相思，對方不顧念，縱然尋牠千百度又能如何？

咱藏族嚮導有先預告，隔天，114年7月2日，要參訪米堆冰川，有一段小路程，可以騎馬前去，建議眾人體驗騎馬的感受。哇！太好了，人生不同層次的經歷，好個旅遊行！既然這匹小駿馬不理睬我，隔天總有其他馬匹理睬我，不是嗎？算了！牠不把我放在心上，我也不把牠放在心上，你走你的陽關道，我過我的獨木橋，不相往來了！沒想到的，隔天到來後，騎上了馬背，即便從西藏旅遊回來，已相隔5個月了，至今，我仍不相信，我仍懷疑著，我到底是騎馬呢？還是騎驢？或是騎騾？（114年12月19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