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公衛二十年歲月（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）
八十九、偉大的造物者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105年6月27日，週一，北疆行，第二天。8:50，亦是廈門航空，福州長樂機場起飛。10:50，中途，停靠河南鄭州，新鄭國際機場。出機艙，領過站登機牌，候機廳等候。11:20，機艙清理後，原機，重新入座，續往新疆首府烏魯木齊飛。
感恩，第一天搭機，坐窗邊，第二天搭機，又是坐窗邊，巧合又幸運。第一天機率1/3，第二天機率1/3，兩天都坐到窗邊的機率是1/3*1/3，僅只1/9，我僥倖碰上了，豈能不感恩？廈門航空波音737，經濟艙每排六個座位，走道兩邊，每邊三個座位，坐到窗邊的機率是1/3。
為何要感恩？從機上俯瞰大地，我感受到震撼和驚艷，宇宙之神創造美麗大地，開天闢地，簡直是鬼斧神工，偉大的盤古巨作。回程，烏魯木齊，經廈門，回桃園，我敢再坐1/3機率的窗邊嗎？依排列組合，總計僅有1/27的機率，太奢望了，太自私了，全碗捧，豈不遭天譴？若真的又是那幸運1/3，我會害怕了，我是否把好運耗盡？
飛機騰空，離開福州。首先，映入眼簾的是，ㄧ望無垠的丘陵，綠野仙蹤，無邊無際，崇山峻嶺，綿延不絕，一眼望不盡。沒看到梯田，也看不到茶園，只看到羊腸小徑，彎曲延伸，永無盡頭。閩北丘陵，不是茶葉產區嗎？知名的鐵觀音產區嗎？看來非魚米、茶葉之鄉，不禁想起內安溪的吳家祖先，難怪要艱辛萬苦，遠渡黑水溝，來台謀生。
恍惚中，似睡似醒，如痴如醉，神遊太虛，與后羿爭，併嫦娥行。等回神，閃入眼瞼，景象驟變，進入沃野千里，萬千公頃，一眼望不盡的平原，上頭佈滿櫛比鱗次屋宇，不是高樓大廈，也非摩天大樓，與前者景觀，南轅北轍，天差地別，有另一種不同的感動。這裡是哪？有人驚呼：「鄭州到了！」千年古城，中原重地，河南鄭州，在腳下，在眼底。搭配青天白雲，我不禁想起同是河南，督統開封府，人稱包青天的包拯。我又不禁想起先母的教誨，「人要正直，留給後人孝念，而非遺臭萬年。」
時間推移，行行復行行，似乎，時間停了，空間沒了，一切都成空，聽不到引擎轟隆聲，看不見人頭鑽動，也聽不到吵雜講話聲，而是，萬籟俱寂，萬物皆空。我夢見過世的父母，也看到去世未久，至死未曾搭過飛機，勞苦終生的大哥，來到跟前，就坐在我身旁。另外，恍神中，我向先賢周公行禮，也向美女嫦娥投懷送抱。
當再次回神，加倍感動在腳下。黃土高原，炎黃子孫發源地，正在眼底腳下。延綿不絕，整齊劃一，開墾成梯田的山巒，一窪接ㄧ窪，ㄧ圈接ㄧ圈，一峰接一峰，一嶺接一嶺，橫看是嶺側成峰，遠近高低各不同，是美麗，也是震撼。
有感動，卻是些許淒涼的感動。梯田不應是綠油油？綠意盎然，充滿生機，滿是莊稼的田園風貌嗎？沒，梯田線條是漂亮的，卻黃沙滾滾，漫漫連天，鋪天蓋地，半絲半縷綠色也沒。我深刻體會到，何為黃土色？充塞雙眼的，不就是黃土色嗎？
內心是感傷的，黃土高原能種出啥莊稼？三餐哪糊口？日子哪過活？今人望明月，明月照古人，後代子孫，依循傳統，固守家園，有錯嗎？某天出走，看到外面花花綠綠世界，豈能不哀嘆？「困黃土高原，守老祖宗家園，白癡啊！」
再次，鄭州起飛，精神充沛，機艙滿座，充耳不聞，視而不見，雙眼炯炯，緊盯窗外。突然，高山峻嶺在腳下，我再次感動。不是蔥鬱翠綠山巒，而是光禿禿，險峻巍峨，高聳入雲的崇山峻嶺。不僅如此，山之巔，全被皚皚白雪覆蓋，陽光照射下，光亮閃爍，耀眼奪目，美不勝收。白雪自信滿滿，與白雲鬥艷爭奇，看誰忒白！看孰特亮！
奇怪？真的是白雪嗎？北半球入酷暑，白雪不早就融化？難道天山山脈，終年積雪不化？結果，真的是白雪！不是幻影。數年前，尼泊爾行，喜馬拉雅山脈，白雪覆蓋山巔，是在遙遠的遠方，如今，白雪皚皚的天山山脈，不在遠方，而是在腳下！
我不禁讚嘆造物者的偉大。所謂「人定勝天」，是天大無知的狂妄。我感恩老天，讓我坐窗邊，讓我更深體驗，不能「謙卑、謙卑再謙卑」的人，其人還能有作為？（105年6月27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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