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公衛二十年歲月（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）
九十、有備而來、拉車急死人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105年7月1日，週五，北疆行，第六天。有朋友說，「北疆行喔！坐車會坐死你！」嚇死人了！不迷信或禁忌，但年紀大了，不像年輕小夥子，天不怕，地不怕，天地間我最大，如今，垂垂老矣，人在外，還真的怕三長兩短，回不了家。害我，出國前數天，不敢提「死」字，免得一語成讖。同事問起，我回說：「有可能，會拉車拉得遠，會搭車搭到腰酸背痛。」
擔心痛風發作，我帶了一小罐普拿疼（Acetaminophen，250mg），10顆，且忌口，滴酒不沾。另外準備秋水仙素（Colchicine），麻煩，只能帶身邊既有的普拿疼（Panadol）。大陸習慣，中餐和晚餐，每桌必備兩瓶啤酒，酒精濃度3.5%-3.8%。去年，湖南張家界，第一晚，只喝了兩杯啤酒，隔晨，右腳大拇趾，趾蹠關節紅腫，稍疼痛，差點跛腳行走。當然，後面七、八天行程，他人勸酒，也要說抱歉。我有平埔族血統，血液裡有痛風基因。
我還帶足整個月的心律不整藥，心房纖維顫動（Atrial fibrillation）和心房撲動（Atrial flutter）兩種心律不整，包括Isochine 40mg和Propafenone 150mg兩種，連阿斯匹靈（Aspirin），也隨身攜帶。去年張家界，算準十天藥物，卻計算錯誤，忘記Propafenone 300mg藥廠缺貨，臨時改換150mg，一次須服兩顆，結果藥劑不足，硬撐到第十天，返台時，在長沙機場，再也控制不住，胸口萬馬奔騰，心臟狂飆，抖動起舞，人不舒服，卻莫可奈何。
10月起，隆冬，西伯利亞候鳥南飛，途經江蘇、浙江、福建，然後飛越台灣海峽，往台灣來，是季節性流感及A型新型流感，如H1N1、H3N2、H5N1、H7N9等流感病毒株，發威之時刻。然而，目前盛暑，何所懼？惟，保險起見，我還是把抗病毒藥劑，克流感（Tamiflu 80mg），隨身攜帶，以防萬一。
不僅如此，我也把緩瀉劑（Dulcolax 5mg）帶了。自認年紀大，不堪折騰，有備無患。民國89年，跟隨長官，前往英國公共衛生考察，前後十天。此生首次，搭機出國，不懂調適，不知因應，矇了。原本就有便秘習慣，結果整十天，上不了廁所，直到最後一天，要搭機回台時，在機場，才用盡吃奶力氣，又哼又哈，始大江東去，解除負荷。
不用懷疑，北疆行就是拉車。新疆面積166萬平方公里，台灣3萬5900多，是咱們46倍。台灣頭尾400公里，至於北疆此行程，從烏魯木齊，經昌吉北上，往富藴縣可可托海景區、布爾津市喀納斯景區、克拉瑪依市魔鬼城景區、伊寧市賽里木湖景區，最後，再繞一圈，回烏魯木齊，里程數算下來，少說3000公里不等。如果，把盤山里程數加入，沒4000公里才奇怪。
搭車搭到腰痠背痛嗎？還好，沒感覺，一點也不。平日和假日，田裡勞動，彎腰除草，腰痠背痛難免，已習慣。此刻，鎮日放空，傻呼呼，跟著導遊、領隊走，沒能腰痠背痛，反覺不習慣。我坐車尾，內人沒同行，一人霸著兩個座位，可坐得舒服。
車子會顛簸嗎？不會！北疆道路建設可好，快速道路水平，不輸台灣。除了去五星級喀納斯自然景觀保護區，須盤山上下外，全程戈壁大平原、大草原，幾乎全不顛簸。不！在五彩城，要進景區時，有一段約八百米的道路，為保留自然風貌，沒鋪柏油，仍保持細石子路，此處，僅是短暫的小顛簸，小事一樁。此段路，當地人說「搓板子路」。搓板子就是洗衣服的木板子，台灣尚常見。
然而，雖說沒有「坐車坐死你」，也沒有「拉車拉到腰痠背痛」，卻也「坐車坐到急死人」！怎說？每次拉車，從甲地到乙地，不是4、5小時車程，少說是3、4小時車程，每回在車上，憋尿，還是憋尿，憋得要急死人。幾次教訓後，不僅禁水、禁茶，早餐和午餐，凡是湯湯水水的，如牛奶、奶茶、稀飯、稀小米粥、蛋花湯、紫菜湯等，我都淺嚐即止，甚至敬謝不敏。
雖如此，旅遊趕行程，拉長路，前不著村，後不著店，憋尿可難受，無時無刻，都期待著下車尿尿。坐後座，壞事一樁，下車時，最後才能下，內心不禁吶喊：「尿急喔！快走啊！等不得一秒或半秒啦！」後來，學乖了，當車子剛停妥，我早一步解下安全帶，瞬間站起，顧不得禮數，往前衝。雖無法第一個下車，至少能趕過4、5人，早一步進廁所。團員都是上年紀的，不是我這個歲數，就是大我四、五歲，甚至十餘歲的長者，行動不便，下車慢。
我發現，當廁所簡陋，男女共用茅坑時，千萬不要排在男人後頭，而要緊跟女人後面。女人須寬衣解帶，男人只須打開拉鍊，女人不是要多花雙倍時間，豈非更急死人？錯了！解剖學關係，男人尿道長，女人尿道短，女人能快速排尿。另外，因憋尿，膀胱漲大，擠壓膀胱出口的攝護腺，因攝護腺阻擋，會延遲排尿，拉長排尿時間。女人無攝護腺，排尿不會延遲和拉長。
我無良性攝護腺肥大（Benign Prostate Hypertrophy，BPH）毛病，平日，年紀大，膀胱無力，洗碗盤時，聽到流水聲，就想解尿，若不用力憋著，或直接廁所解放，不小心都會滴到內褲。此次北疆行，當尿憋得急，衝進廁所要解放時，不是瞬間大撒，反而是解不出來，須等個半分鐘，才會淋漓解得不痛快。其他老男人，照樣如是，無須彼此嘲弄。我不禁要替男人擔心，如果，有攝護腺肥大問題，遇到憋尿急了，可能引爆解不出尿的窘境，只得緊急送醫，插導尿管了。女人的子宮，讓女人承擔懷孕生子之苦；男人的攝護腺，須承擔解不出尿的困窘，公平啦。
「拉車拉到急死人」，真的很痛苦，不會死人，卻會急死人。似牙痛，牙痛不是病，痛起來要人命。除了上述三種辦法，少喝那湯湯水水，下車快跑往前衝，別跟在老男人後，我忍不住要向導遊建議，「長途巴士設置廁所。」台灣統聯等高速公路巴士，都內建廁所，大陸水平已高，不該急死客人，不是嗎？我猜，建議也沒用，說了也等於白說，不是嗎？（105年7月1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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