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公衛二十年歲月（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）
二十六、火炎山縱走九華山之行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【行程概述】99年5月16日，週日，此登山行，乃彰化縣鳳凰大地協會99年度8次活動。領隊張世欣、嚮導陳敏輝。集合地點：6:00彰化縣消防局前，其餘地點包括5:00溪湖、5:15永靖頂新、5:00北斗中山路中油站、5:30員林大同國中、5:45和美5:45。
活動路線：6:30泰安服務區、7:10火炎山南登山口、8:50火炎山、10:10土地公廟、11:20慈濟茶園午餐、13:40三通嶺、15:40苗栗38鄉道、15:50九華山大興善寺、16:40上車、17:30晚餐。活動費用：會員650元、會友700元。登山口海拔190米、三角點602米，爬升400餘米。難度（0-10級）3-4級。交通工具遊覽車。名額132名。
嚮導叮嚀：全程約420分鐘，7小時，落差412米，屬縱走路線。特色：當車行北上大安溪時，總會讓一座嶙峋崢嶸、紅如火焰的山峰所吸引，它就是火炎山。劇烈造山運動，粗獷蒼茫的極惡礫石，土地寸草不生，極目望去，千刃萬箭的紅色山峰，如戟插天，險峻山容，令人生畏。步道大多沿著稜線而走，縱走後，在慈濟茶園午餐休息後，走五月雪步道至三通嶺，接著走松林步道下至九華山；如不想全程縱走，可以午休後，走四月雪步道到木雕博物館參觀，等候回車；也可直接坐車到九華山參拜，走挑鹽古道來回。
【參與登山協會的好處】前回，99年第6次活動，4月18日有勝山，某山友提起：「火炎山景色優美，值得走一回，但火炎山縱走九華山太辛苦了。往年協會安排，火炎山是一日行程，現在把兩個行程縮短成一天，太硬了。」有勝山之行讓內人嚇壞，嘴裡嚷著：「以後不爬山了！」我只得用別人口中對火炎山的讚美，心虛地鼓舞內人。各位看倌，我疼老婆勝於自己，內人不出門，我ㄧ個人必意興闌珊。胯下生活不好聽，不如說我是活在女人背後的男人。
我有些擔心，山不高，但路程長，怕內人再次嚇壞。女人說不爬山，猴戲就耍不起來了。我心臟功能不行，多年心律不整發作下，心臟已擴大，擴大表示代償性肥大，不是好現象，故內人體力遠勝於我，她在前頭轉彎處，我還在後面喘吁；惟登山最怕趕路，拼命三郎般衝鋒，不要說內人，恁誰也受不了。過去我倆自行攀登谷關七雄、鳶嘴山、稍來山、佳里山等小百岳，悠哉閒散，賞玩山川森林，均能愜意登頂，反更樂哉。
咱住家附近，台中和平鄉諸山岳已爬過，甚至遠征苗栗南庄，其餘山岳不是太偏遠，就是路徑不顯，沒人帶隊，胡亂闖蕩，易迷路與生意外，參加登山協會，雖不滿意，也只能接受。各位看倌，老婆不僅自己的，她還是孩子的媽，也是娘家的女兒與姐妹，當你明媒正娶，牽起女人的手，踏湯赴火，犧牲自己，也要把自己的女人，安全地送往人生彼岸。自己苟活下的歉疚與懺悔，比死一百次還痛苦。
【腦嗎啡產生欣快感】5:15，揹起背包，出門開車，我車位租在別棟公寓地下室二樓。5:30，內人上車，我往彰化開去。清晨時分，路上無人，也少車輛，巡邏警車反不時看到。少紅綠燈，又不塞車，開車是享受。平常需30分車程，清晨僅15分。來到彰化縣動物防疫所，好家在，6個停車位還剩2個。此刻山友陸續聚集，大妹吳鈴淑、陳雪峰夫婦也剛到。初中同學，施啟輝夫婦，亦在防疫所等上車。每天照鏡子，不覺得自己又老又醜，等看到同齡或老同學，才驚覺老之已至。
運動有益健康，促進血液循環、增進心肺功能外，大腦產生的腦嗎啡（Endophine），可讓人產生欣快感，有嗎啡的爽，但無嗎啡的癮。我開竅了，楊哥、楊嫂等諸協會重要幹部，嗜爬山如命，不正中了腦嗎啡癮頭？欣快感讓憂鬱不發酵，不年輕也難。鈴淑與雪峰就比實際年齡少甚多，比雪峰年幼3歲的啟輝同學，老態龍鍾，發福軟弱，事後證明，他確是「肉腳」，沒體力，也沒意志力走完全程。各位看倌，同學是殷鑑，誡慎之。
比預定時間落後，大家望穿秋水，遊覽車苦等不來，有山友戲稱：「路程近，僅苗栗，故司機放心偷懶。」6:25，遊覽車到，很罕見的遲到25分。此次登山報名少，僅兩輛車，加上山友自己開一輛私人轎車，搭載4人，約90人參加而已，比預期少一輛，不似平常3、4輛。有人說，溪湖某山友娶媳婦，分割掉一批山友；二林有一批女山友，因溪湖沒發車，不便夜行，只能忍痛放棄；另有人說，和美也有10餘固定班底缺席，原因不明。自行開車者，協會依據公里數補貼油錢，不讓山友倒貼，至於車子折損，自己吸收了。
【鹹稀飯好吃】遊覽車上彰化交流道，走國道一號。車上發早餐，每人鹹稀飯一份，塑膠碗裝填，分素、葷兩種，份量不多，不及平常兩碗。各位看倌，因每晚均撐太飽，數十年來，我幾乎不吃早餐，如今不禁驚為美食，清淡中，有蔬菜的滑軟，有肉絲的鮮美，真的很棒，我大快朵頤，吃得點滴不剩，內人也碗底朝天。不要說第二碗，連來三碗我都沒問題，清潔溜溜，一掃而光。稀鬆平常鹹粥，有媽媽的味道，能勾起兒時記憶。
早餐固定價碼30元，非物美價廉，物超所值，卻能接受。又不是Buffet，豈能讓你吃到飽、吃到爽？美食不一定是山珍海味，鮑魚、魚翅又如何？海參、燕窩又怎樣？只要對味、歡喜或飢餓，粗茶淡飯也是美食。其實，過猶不及，沒填飽的慾望，更讓人回味。有山友戲謔：「吃稀飯，代表今天行程軟的，不是硬的。」若吃炒飯，表示今天行程硬的。「吃稀飯，易消化，快肚子餓，撒泡尿就沒了。」
屁股未坐熱，車已過后里收費站。7:00，兩輛遊覽車在泰安服務區會合，讓大家上廁所，動筋骨，利消化。如往例，理事長林國成用擴音器致詞，無非感謝眾人捧場之類的話。理事長有權講話，讓人認得你，也滿足成名慾。人多少有大頭病，要陷害人，就鼓勵他參選，大至縣市首長或議員，小至市民代表或村里長，均能損人入溝壑。子曰：「友直、友諒、友多聞。」真心朋友不多見，反是酒肉朋友或狐朋狗友最多。
接著，由嚮導陳敏輝介紹行程：「火炎山海拔不高，落差約400米；沿路走稜線，林木旺盛，樹蔭蔽天，走來輕鬆，但需注意腳步，因一邊是懸崖，小心腳滑，跌下去非開玩笑。有不少路段，路逕兩旁長滿『桂貓』，有時鋪天蓋地而來，幾乎掩蓋整個路逕。總之，登上火炎山後，道路起起伏伏，均是下坡，走來不辛苦。」。
「桂貓」是蕨類植物，日本料理店常見，傳統菜市場有賣，可食，鮮綠、青脆、爽口，煮前具黏性，會沾手，有點恐怖，但煮後則否，內人喜歡吃，我也不討厭。曾有報導，多吃會中毒，卻不見毒物專家或農業單位，跳出來管制或宣導，結果菜販照賣，大眾也照吃，也似乎不曾爆發死亡或集體中毒等大新聞。中毒症狀為何？如何引發中毒？我沒看過相關報導，各位看倌，請協助搜尋資料。
7:22，下三義交流道，沿路有指標，如西湖渡假村、龍騰派出所、火炎山溫泉、三義工業區、三義雕刻城等，直到高速公路陸橋下停車。某私人停車場掛著小招牌，挺有意思，「駐車場，良心收費，不過夜，小車50元，大車100元」。停車場寫成「駐車場」，少見；至於「良心收費」何意？多此一舉，又不是免費，代表鄰近有「沒良心收費」停車場？各位看倌，良心收費標準何在？願打願挨，各取所需。
【三義火炎山自然保留區】7:28，眾人爭先恐後下車，輸人不輸陣，均不願輸在起跑點；但我與內人有默契，不跟他人一般見識，慢條斯理殿後。「路遙知馬力，日久見人心」，不躁進，以正常路伐邁進，反能順利抵達終點，否則慌了心、亂了陣腳，反功虧一簣，功敗垂成。從火炎山南登山口起步，開始今天的辛苦行程。辛苦是自討的，花錢買罪受，怨不得人。俗話「要活就要動」，我不奢望活過80或90，邇來稍有信心，活到70應可達。
若能活過70，我心滿意足，死而無憾，仰不怍天地，俯不愧妻小；內人也要焚香膜拜，感謝眾神賜福，她的幸福百分百，人生超Perfect。南登山口，農委會75.6.27設立告示牌：「三義火炎山自然保留區，此保留區山壁陡峭，土石鬆軟，極易造成傷害，請民眾切勿違法進入。」各位看倌，登山民眾算不算違法進入？是否要提出申請或辦入山證？當然是虛設，沒人理睬。協會每回活動，除了遊覽車交通事故保險外，山難是否另有保險？不知，自求多福。
【南火炎山又名伯公坑山】登山口往上均是上坡路段，雖沒「有勝山」陡峭，走來還是蠻喘，看別人奮勇猛進，不禁興起不如人之嘆。如孩童般期待登山行，內人昨晚興奮過度，整夜沒闔眼，擔心她耍脾氣，「不玩了！」當老公的不知如何自處，終掃興歸。還好，內人堅持力強，看他人坐路邊喘如牛，進不是，退也不是，內人見狀，自信油然而生，我倆陸續趕過數人。內人數年登山經驗談：「登山最痛苦是前一小時，熬過後，心肺調適，筋骨鬆弛，困境自然破解；接著，苦盡甘來，勢如破竹，漸入佳境。」
7:42，攀登十餘分鐘，抵南火炎山，又名伯公坑山。取名「伯公」應有典故，但不知。有人佇足拍照，經山友指點，始發現有三角點，但非真的三角點，僅是水泥三角柱的「圓根點」，海拔251米。。除一般三角點外，另有「森林三角點」、「圓根點」，不知何義？如何區別？登山口190米，僅爬升61米，約20層樓高，卻喘到不行，需檢討。路旁豎立標語：「屬於森林的，請不要帶走；不屬於森林的，也請不要留下。」各位看倌，台灣環保、保育概念往下紮根，逐漸普及，山川河流乾淨蔥鬱，台灣人有福了。
【火炎山三角點】
9:34，抵火炎山三角點，編號159號，海拔602米。不僅喘，幾乎累垮，痛苦難熬，鈴淑與雪峰夫婦屬領先群，走得不見聲影，我倆自嘆弗如，不禁自哀自怨，無限欽羨。我不斷看手錶，默數走多少小時，一小時、兩小時已過，仍喘不過氣，硬撐著，並非內人說的，「熬過一小時，就豁然開通。」走兩小時，攀升400米，遠超台北101大樓，不簡單嘛。滿頭大汗，汗流浹背，不僅內衣褲盡濕，甚且滲漏外衣、外褲，全身如同水裡撈起，此趟行程豈軟？
火炎山不少路段走在稜線上，一邊光禿禿懸崖，另一邊翠綠險降坡，均是百米深淵，怵目驚心，我不禁放慢腳步，留神腳底，差錯不得；亦不斷提醒內人，遠離懸崖，更不可倚靠崖邊樹木或石樁。各位看倌，從國道遠觀火炎山，山頭嶙峋，層峰疊巒，尖削高聳，甚為壯麗，心靈不住悸動；但近觀則否，應是不斷山崩，摧枯拉朽，土石流關係，以致山頭光禿，寸草不生，樹木當然也付之闕如。
火炎山稜線上，視野開闊，讓人心胸開闊，自認頂天立地、高人一等，好不愜意；另外，陣陣涼風，從山谷往上吹襲，有如矗立冷氣通風口，心涼脾土開，提神醒腦，疲勞頓消，舒服到極點，眾人高呼：「天然冷氣真好，爽斃了！」大家短暫停留，享受那份冰涼意境。不過，某些稜線路基崩塌，膽顫心驚，讓人膽怯，整個人不禁從腳底涼起。
沿路多蕨類，可稱「蕨類步道」，陳敏揮嚮導謂「桂貓步道」，其實品種與桂貓差一萬八千里，風馬牛不相及。桂貓可食，此蕨類中毒不說，粗糙纖維豈能下嚥？各位看倌，山上蕨類何其多，我不知此蕨類名稱，但此蕨類有兩種，矮品種與高品種，應是品種不同，而非環境不同引起。此地蕨類屬矮品種，僅蔓延腳邊；某些山區屬高品種，有若侏儸紀公園般，每棵枝莖比成人高，人反成小人國侏儒，恍惚此意境，忽覺人類渺小與無助，不知何時竄出比人高的蜥蜴。
【土地公廟】某些路段，此蕨類幾乎掩蓋道路，無徑可循，眾人不禁擔心在前先導的雪峰，是否走上叉路，把大家帶入迷津。還好，雪峰勇氣可加外，並沒犯錯。11:20，我與內人等落後群，抵福德正神廟，廟低矮，正面懸掛「有求必應」匾額，門柱有對聯，橫批「福德」，右聯「福向高峰拱神前」，左聯「德造民安萬載年」，它告訴信眾：「我是福德正神啊！我的福氣如供桌前之高山，延綿不絕，只要你們向我跪拜，我會賞賜我的福氣給大家，祝福天下蒼生千萬年。」
此廟僅有土地公，沒有土地婆，這是好現象，否則老夫老妻拌嘴，紛爭不下，肯定怠忽職守，妖魔鬼怪群起，強盜竊賊流竄。不少廟祝、神棍，以替土地公娶老婆為名，製造社會新聞，雖蠻有人性，卻唬弄大眾，此類宗教妄想症患者，比比皆是，見怪不怪。子曰：「不語怪力亂神。」良有以也，否則全民瘋宗教，士農工商如何自處？
有領先群，有落後群，在我與內人後面，更有「肉腳群」。其實，五十步笑百步，我倆僅比「肉腳群」略勝一籌。中午，領先群比落後群早一小時到慈濟茶園，當落後群抵茶園，我們預備休息吃午餐時，他們已養精蓄銳，整裝待發；至於「肉腳群」又遠落在後，只能在土地公廟歇息吃午餐，施啟輝夫婦就停於此喘息。看老同學體力差，上氣不接下氣，自己不禁沾沾自喜，竊笑心頭。其實，非逞強，意志力罷了，何人不累、不垮？
【空軍軍事重地】福德廟前喝茶、歇腳，約5分鐘，重新上路。有山友雙手合掌，虔誠低頭膜拜，內人也不例外。這樣是對的，不管青山綠水、都市叢林，人該謙卑，仰天地，敬神明，就是尊崇倫理、道德與良知。11:35，抵某空軍基地，有衛兵駐守，沒頭銜招牌，不知何單位。養兵千日，用兵一時，平常時刻，軍人應閒到抓頭蝨打架？若沒頭蝨，就抓狗身上跳蚤吧。
11:42，經過警察廣播電台火炎山轉播台。很奇怪，山中常見高壓電塔，骨架單薄，弱不禁風，卻能支撐百米高塔與電纜，抵擋颱風與地震，令人嘖奇；但轉播台的高塔，卻是巨大鋼筋骨架，巍巍然，碩兮、壯兮。接著，看到一塊告示牌，「空軍第二管制報告中隊-空軍軍事重地」，原來前述空軍基地是「空軍第二管制報告中隊」。各位看倌，為何稱「管制」？何謂「報告」？一定有其道理，自行上網搜尋或詢問空軍朋友吧。
軍事重地鐵門深鎖，閒雜人等禁止入內，但沒人理會，柳暗花明又一村，眾人閃過鐵門，從側邊雜林中穿過，諷刺的好玩。接著，眼前是寬廣方形大水泥廣場，面積足有一公頃，沒跑道，飛機無法起降，也沒看到直升機起降標誌。廣場四周有鐵絲網，但多年失修，殘破不堪，眾山友從鐵絲網破洞大方進出。雖口口聲聲「不統、不獨、維持現狀」，但馬英九內心深處的終極統一，將使戰機船艦、軍事基地、阿兵哥，變成多餘又無用。
【慈濟三義園區】12:30，抵慈濟三義園區，簡稱「慈濟茶園」。茶園入口標示：「敬天愛地，聚福緣。全民減碳333，地球環保999，園區通過有機轉型認證，自3/9起管制車輛進出，非公務車請勿進入。」僅月日，沒年份，不知何年豎立。雖說非公務車請勿進入，短短百餘米入園道，擦身而過的私家轎車，一輛接一輛，手指頭合併腳指頭，數也數不清；園區內停放的轎車更不用提。台灣人多半奸詐、不誠實，吃虧的是那些聽話鄉巴老實人。各位看倌，我是怕事又老實的人，此標示對我有警告作用，我會乖乖把車停外頭，然後走路上去。
各位看倌，何謂「全民減碳333」？我都不懂，你怎會懂。亞洲大學軍訓室主任彭芳蘭說，「節能」有三，一是省油，就是騎自行車或搭乘大眾交通工具；二是省水、省電；三是省能源，紙張盡量重複使用，多選用再生紙。「儉樸」有三，一是延續物命、資源回收再利用；二是莫盲目追求流行、能省則省；三是不使用一次性商品，多使用環保餐具、購物袋。「飲食」有三，一是不浪費食物，用餐適當；二是食用低碳里程食物；三是盡量素食。
4月22日「世界地球日」，今年企業界紛表態作環保，聯華神通集團的神達電腦，推廣週一吃素、共乘等活動。聯電則宣布「減碳333」計畫，希望以去年為基準，在2012年減少全氟化合物（PFC）33％，用電減少3％。看來「全民減碳333」定義不是很明確，各所各話，何者為對，請各位看倌自己評量。至於「地球環保999」何意？網路搜尋不到，可能是慈濟發明的「格言」，希望實踐「全民減碳333」，讓我們居處「地球未來九九九」。
我很好奇，好幾百公頃山坡茶園，承租自公有林地，或慈濟花錢購買，還是善男信女無償撥用或直接捐贈？總之，點滴匯聚的慈濟基金會，財力雄厚，力量龐大，沒有不可能事情。各位看倌，更厲害的在後頭，每一畦茶園都有告示，如「三義茶園認養分布圖，區域A3，認養和氣區，北彰一，茶園面積1.55公頃，茶樹品種四季春、黃柑。」慈濟不需花人力種植或管理茶樹，茶園均由社區團體認養。有北彰一，當然也有北彰二、三，更有南彰，可見彰化人多有愛心，發願當志工。
各位看倌，不僅茶園有人認養，最耗人力的人工採摘呢？我的媽啊！竟然有眾女志工，三三兩兩，斗笠頭巾包裹，甘願烈日下採摘，若全沒付薪，她們可是比證嚴還證嚴，比天上菩薩還菩薩，可稱之「人間菩薩」。或許認養茶園者，還需負責採茶。我另一層好奇，認養茶園者是否也包括製茶？當然，茶園內涼棚，除販賣證嚴語錄外，還有慈濟師父和眾信推銷茶葉。不知銷路良否？若暢銷，阿里山包種茶、鹿谷烏龍茶就要滯銷。
另有告示立茶園邊：「有機作物管理區域，非工作人員、車輛請勿進入。」誰理它？眼見不斷有汽車掉頭轉彎和停泊，排氣管廢氣大剌剌地直往茶樹吹。各位看倌，何謂有機轉型？上網搜尋吧。林間數蔭下，有標語釘在樹幹：「本園區請勿烹煮葷食或烤肉，歡迎團體參訪，請洽苗栗聯絡處，037-273996。」夭壽，怎不早說，不少山友到此煮泡麵，當然不是素泡麵，我與內人也犯忌，因我們自製的飯糰，裡頭包的是肉鬆。
內人多次抱怨，登山背包礦泉水裝太多，增加負荷。安全起見，我自己背包會帶3-4瓶，老婆則放3瓶，一瓶600c.c.。我估計此行海拔不高，困難度不高，故兩人僅各帶兩瓶，協會發的兩瓶放遊覽車。結果，估計錯誤，我全身溼透，內人亦好不到哪裡，兩人大脫水，水不夠，4瓶礦泉水用掉3瓶半，半瓶水撐不了全程。好家在，慈濟茶園茶棚內，有免費供茶，我喝足外，還裝滿4瓶白開水，另外喝了4小杯茶水。
【讓人感動的手足情】我與內人離「肉腳」不遠，鈴淑與雪峰夫婦走在前，不見蹤影，我倆在後，慘兮兮趕路，當慈濟茶園在望時，內心激動，「辛苦是有代價的，總算撐到茶園，可以吃飯休息了。」嚮導與眾山友騙人，此行不軟，反硬的，早上6時吃的稀飯，已消化到九霄雲外，點滴不存，我從11時起，已飢腸轆轆，嚴重低血糖了。內人也如是說，又飢、又渴、又累，盼茶園快到，望穿秋水，心嚮往之。
爬坡道上茶園，離眾人休息區還有一段距離，此地屬山上平台，原本艱難腳步頓減，走起來輕快平順了。期望近在咫尺，心情輕鬆不少，遠眺翠綠、平整茶園，漫步走去，人愜意。來到樹蔭林間，左顧右盼，不見鈴淑夫婦，儘是領先群山友們。當我倆準備放棄，欲就地休息時，卻見大太陽底下，鈴淑兀自站在茶畦間，尋找我倆。當四目相望，我悸動，內心之感動無以附加，血濃於水，手足之情，一輩子也難割捨。
各位看倌，不是我吹噓，鈴淑是賢妻良母型女人，若有人自稱或被稱「賢妻良母」，我會嗤之以鼻，搞不好我會嗆聲：「賢個屁！良他娘！除我大妹外，誰都沒資格頂這名號。」為兄者，不知如何照顧手足，秀才人情，我只能藉此寫作機會，祝福鈴淑健康九九、平安九九、幸福九九。當然，我也虔心祝福其他四位手足，各有一片天，過幸福快樂日子。我不說「阿彌陀佛」，我會說「阿門」，讓吳家六手足相愛一世人。
鈴淑等人在另一林間，她在地上鋪雨衣，要她哥哥坐過去，把老公晾一邊。各位看倌，相形下，老公重要，還是手足重要？如果你問我，笨蛋，我一定回答：「兩個多重要！」但事實擺眼前，手足重要。某些為人老公者，棄老婆如破裘蔽履，雪峰不是這種人。坦言，沒了鈴淑，雪峰跟我一樣，甚麼也不是，儘是唉聲歎氣，孤獨無依「怪老子」。
午餐，我與內人吃自製飯糰。清晨起床，內人慌忙間捏三顆飯糰，沒想到兩人餓過頭，根本不夠吃，第二顆飯團，我省著吃，不敢咬太大口，留一半給內人。若我說：「男人味口大，第二顆飯糰我全吃了。」保證女人不會給男人好臉色，跺腳生悶氣是小事，罰跪、罰站或跟你分床睡覺也是小事，但往後拒絕陪你爬山才是大事。鈴淑夫婦帶昨夜剩飯剩菜，照樣吃得津津有味。她倆帶小番茄分享大家，我倆則帶芭樂分享。清晨起床慌亂間，沒把芭樂臍切掉，被內人怪罪，且遭白眼。
【三通嶺與松林步道】13:39，無酒足飯飽，休息也不夠，但「楊哥」號召下，我們這群落後的重新啟程。有山友說：「不能吃太飽，否則昏昏沉沉想睡覺，也走不動。」楊哥識途老馬，有人戲稱此地是他地盤，每年母親節前後，都要上山走幾回，紀念其先母嗎？沒他帶路，那麼多岔路，誰分得清東西或南北？登山最怕走錯路，疲憊當下，聽到走歧了路，難保不會如洩氣汽球般，精氣神盡失，全身癱軟在地，無勇氣與毅力站起來。
本落後群共17人，包括近80長者，及走路有點跛的小兒麻痺患者，在楊哥夫婦率隊下，往三通嶺邁步。如嚮導說的，火炎山辛苦登頂後，往後都是平緩台地或緩降坡，然而，某些地段雖下坡，因近日下雨，林蔭蔽天，泥土、石頭濕滑，害怕滑倒摔傷，「如臨深淵，如履薄冰」，走得戰戰兢兢且辛苦。爬山真辛苦，上坡會喘，胸口砰砰跳，上氣不接下氣；下坡怕摔，擔心跌得屁股開花或狗吃屎。
往三通嶺方向，沿路有五月雪步道、松林步道、挑炭步道和二崎步道，我們走前兩步道，後兩個銘謝惠顧，期待他日再相逢。沿路有「自在森林」，屬私人園區，面積寬廣，花木扶疏，樹叢圍籬，綠草如茵，景觀漂亮，它禁止登山客入內採摘與踐踏，不知是否對外開放，因沒民宿或咖啡屋等賣場。路上有樹幹掛著招牌「建民農場」，說農場有可愛動物，歡迎參觀，哪些動物沒說，不外兔子或山羊吧。
14:12，抵三通嶺，比預定行程慢半小時。三通嶺又名大坑尾山，因鄰近有「大坑尾」地名。此處有三等三角點，編號1099，標高473米，比火炎山降百餘米。三角點旁有涼亭，眾人在此歇腳，邊等候近80歲的長著跟上。我心裡舒坦些，因後半段，我夫婦倆總算走在長者前面，換他追著大家趕。等長者來到，眾人又拍拍屁股上路，楊哥被大家拖累，安慰眾人：「大家放心，這麼多人在這裡，我們沒到，遊覽車開不了。」
【九華山大興善寺】沿松林步道，往九華山走。偶而走在稜線，山谷涼風吹襲，渾身舒暢，爽到不行，肯定比打四號毒品還爽。煙毒犯應該一年365天都爬山，腦嗎啡引發的欣快感，才能克服毒犯對海洛因的依賴。協會辦登山行，每回650元上下，海洛因每劑兩千元，煙毒犯平均每天施打4針，650換8000是值得的，否則金山銀山空了，終究家破人亡。喜歡爬山的年輕人，陽光少年人，值得信賴，絕不會是躲在隱密處的毒癮者。
15:45，抵九華山大興善寺。九華山僅是小丘陵，沒三角點。大興善寺原址苗栗縣苑裡鎮；74年6月，遷至苗栗縣銅鑼鄉「茄冬峴」：95年5月，再遷至三義鄉西湖度假村旁，繼續拯救眾生。目前大興善寺有兩處，分別稱之「舊大興善寺」、「新大興善寺」，前者在九華山，後者在西湖度假村附近，據說兩地相鄰，走路可達。眾山友在意是舊或新大興善寺，「新大興善寺視野開闊，環境優美，草皮如茵，但缺乏樹蔭，大太陽下會曬死人。」眾人矚意舊大興善寺。
記得去年農曆大年初一，某鄰居信眾邀約，我與內人午夜搭遊覽車上山，前往新大興善寺，趁新年開門參第一把香。每人車資250元，因超收，我倆沒位子，蹲坐側門踏板，省卻500元。車子淩晨1-2時即到，苦等數小時，利用此空檔，星空下，與內人夜遊山門大道，綠茵延綿，雕塑無數，宏偉壯觀，不禁讚嘆財力雄厚，台塑、鴻海等大財閥也不過如此。寺廟賣點是免費供素餐和甜點，我倆當然不空肚子回。至於舊大興善寺，10餘年前，曾與內人參訪過，與今日規模相較，可怕啊！如天壤之別，肉糜與糞土之差。
大興善寺創建者「福慧大士」，被尊稱「救世師父」，她74年圓寂後，傳聞大士親自現身，指示大眾，離開苑裡，前往銅鑼鄉重新開闢九華山叢林，建立道場，繼續廣度眾生，傳佛慧燈。九華山「佛茶」，遠近馳名，中外皆知。各位看倌，何謂「佛茶」？我不知道。但道場每日備有「平安麵」，流水席般，不限時間，提供參拜眾信食平安。如逢諸佛菩薩聖誕，除平安麵外，更有大量的「平安湯圓」、「平安素飯」供應，無遮大會，無相布施，廣結佛緣，歡迎眾信回寺，共沾法喜。
我們縱走終點是銅鑼舊大興善寺。九華山大興善寺是聞名國內外佛教聖寺，各地信眾虔誠朝山，絡繹於途，並敬食知名的「佛茶」及「平安素麵」。新大興善寺在三義，舊大興善寺在銅鑼，各有道場，各有信眾。這兩處道場的住持都是福慧法師弟子，因對遷移三義或留銅鑼意見分歧，所以分道揚鑣。兄弟爬山，各自努力，不會相互攻訐，但沒血緣的弟子則否，為爭眾信，固山門，鞏財源，難免擦槍走火，彼此互槓，故三義道場一直強調無分寺，乃否決舊大興善寺。「背祖叛教，汝等攻之可也！」悲哉，佛門弟子、俗家弟子，何故惹塵埃？
【拜佛也要顧家庭圓滿】大興善寺主祀三寶佛，包括釋迦牟尼佛、藥師佛及阿彌陀佛，以及觀世音菩薩和救世師父「福慧」。上回新大興善寺參拜時，三座巨大菩薩，近三層樓高，應是所謂三寶佛。各位看倌，你絕沒想到此三尊菩薩，無論坐姿、手勢或臉部表情或法相，完全一模一樣，有如三胞胎。灌模、灌漿的工匠，未免唬弄，讓人有欺師滅祖之嫌。不過，法相乃無相，相存心中，自有菩提心，何須惹塵埃？各位看倌，算啦！工匠無錯，弟子、眾信均無錯。
兩邊山門，護法或義工上千人，不乏教授、醫生、律師、司法官、警官身分。內人說，她有開工廠朋友，早期前往祭拜，因跟上時機與時勢，賺不少錢，自認佛祖賜福，故虔誠到極點，每年農曆元旦和佛祖誕辰必進香外，三不五時，也三跪九叩，匍匐參拜。當然，捐獻的添油錢，累計不下五、六百萬，甚至超千萬吧。各位看倌，聽了不禁流口水，難怪某山友說：「我兒子說老師說，目前最賺錢的行業是蓋廟立山門。」師者，傳道、授業、解惑，此種濫調放心田，不該妖言惑眾，有損師道。
很驚人！今日九華山大興善寺，已非十餘年前吳下阿蒙，土地面積變化不大，但宏偉程度超百倍、千倍。從國外進口，紋路各異，色彩相左的巨大景觀石，巍巍然堆壘，壯闊得極盡奢華。這些漂亮原石，賞心悅目，價值豈止不菲了得，根本富可敵國，連國家級的國父紀念館、中正堂（民主廣場）、故宮博物院，都要相形見絀，退避三舍。花錢如流水，非數億、數十億所能盡功，真了得！邇來，我花幾十萬搭建廚房，心就揪了好幾結。
某處人造空中花園，原石搭蓋，綠草漫天撲地，綠了眼瞼，也綠了眼睛，帥呆了，美不勝收；另外，花園周邊種滿低矮，僅會往下攀爬的針葉樹，很有禪宗意境。今年3月16日，督導田尾衛生所結核病業務，衛生所主任與同仁客氣，致贈每位長官一顆小盆栽，就是這種針葉樹，問後始知「珍珠柏」。15公分高嬌小玲瓏盆栽，我放辦公室，已經種植兩個月，沒想到還翠綠，不過，有若老僧坐定，生長極緩慢，沒看到吐芽或長葉。
園區有標語：「救世菩薩法語：水有源，樹有根；行百孝，孝為先」。菩薩也講求孝道，「百善孝為先，萬惡淫為首」，但不要為了捐錢敬佛，卻把父母丟一邊，吃稀飯配菜脯。有智者宣揚道理，教誨世人：「菩薩不假外求，家中兩老就是菩薩。」各位看倌，家中菩薩不跪拜，還跪拜外頭何菩薩？豈非本末倒置？「家中有一老，如有一寶」，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。彰化前市長溫國銘，施政期間，到處豎立「百善孝為先」路燈、路標等招牌，崇尚孝道是應該，若牽扯個人崇拜，令人不以為然。
另一面標語：「救世菩薩法語：拜佛念佛，也要顧家庭圓滿」。各位看倌，此言說到我心坎裡，心中激動，不禁高喊：「萬歲！萬萬歲！」我期望各位善男信女，務必深切領悟，捫心自問，你為菩薩做了哪些？又為自己家人做了哪些？摩門教經典名言：「任何成功無法彌補家庭的失敗。」有人為了拜佛，拋夫棄子，獨自一人，孤家寡人搬往花蓮，虔心做個慈濟志工，它難說對錯問題，但家庭的圓滿何在？少了主婦的家還能圓滿嗎？內人有一位這種朋友。
【殘羹點滴不浪費】佛祖殿前，有穿法服女眾信布施金桔茶，內人喝了一碗，謂甜過頭，但我可接受，喝盡內人那碗外，還要了另一碗。暗橙色甜湯，上面浮著白色碎末，我好奇問是何物，女眾信意外有此問，隨便唬弄答曰：「它是蛋白質。」我聽不清楚，她重新答曰：「蛋白質！它是金桔種子打碎後之結果。」我對唬弄很不高興，欺人太甚。各位看倌，山門宣導惜物儉約，有錯嗎？沒有！這也是我終生宣導的職志，值得推廣。但我以小人之心忖度，是否堅硬、難吞嚥的外殼，避免人們再喝第二碗？冒犯了。
可能預備收攤關係，另一位女眾信看我不像虔誠信徒，當我喝完金桔茶，伸碗要白開水喝時，露出意外眼神。我非敬佛，乃惜物也。大興善寺傳統，流水席，不怕你吃，志工滿頭大汗、手忙腳亂烹煮，「平安素麵」隨時端上場，讓人吃到飽。麵條、蔬菜不是寺廟自己種，就是眾信捐贈，蔬菜有地瓜葉、菠菜、絲瓜、黃瓜、金瓜等當季作物，養生、價廉又鄉土，雖粗食淡飯，飢餓時仍覺可口。為避免糟蹋食物，絕不可有廚餘，不僅全部吃光，碗還要用開水沖洗，然後喝下。
楊哥委屈又不屑地說：「某次，帶山友到此一遊，我不知規定，眾人吃完平安麵後，我好意收集眾人碗筷，結果當場愣住，因工作人員要我把每個碗沖洗後喝掉。」各位看倌，沖洗別人碗內殘羹自己喝下，多噁心。台中大坑第九步道的觀音亭，週六、週日清早，也提供免費素麵，但沒逼人喝下洗碗水的規定。有山友說：「寺廟穩賺不賠，信眾千里迢迢來朝山，吃完簡單素麵，後面的捐獻不是百元大鈔就是千元大鈔，誰吃虧？誰佔便宜？」高興就好。
【大台中飲食館晚餐】16:00，上遊覽車，車隸屬萬峰通運公司，比預定時間提早40分鐘。16:05，開車，往三義鄉，沿路有三義鄉農會、三義變電所、中華電信三義服務中心、台鹽生技聯盟三義店、木雕水美街、台灣藝術博物館。同學施啟輝夫婦從慈濟茶園，經四月雪步道，回到三義，此時路邊上車；另有一對高齡夫婦，則在三義木雕博物館路口上車。
上三義交流道，走國道一，準備吃晚餐。下台中交流道，17:08抵台中市南屯區大台中飲食館。肚子餓著，我不客氣地大啖三碗飯，內人也吃了兩碗。每桌1500元的「遊覽車餐」，我喜稱「交流道餐」，一般下交流道就是大眾化餐廳。不意外有啤酒，沒想到是兩瓶，大家喝酒解疲勞。有謂「多人好吃物」，儘半小時，兩三下就杯盤狼藉，眾人吃飽喝足上路回家。
【結語】眾人歸心似箭。車上，我欲收拾登山杖，卻轉不開，因擔心轉錯方向，不敢使力。我另一支登山杖，因轉錯方向卡死，再也無法伸縮。上山，登山杖可短點；但下山，則需長些，才方便使力。此時，鄰座年過80老山友，「你轉錯邊了。」他接過去，瞬間將拐杖轉鬆縮短，讓我極度欽佩。各位看倌，俗話「薑是老的辣」，又曰：「棺材裝死人，不是裝老人。」蠻有道理，看那些資深山友，老當益壯的表現，自己豈能不急起直追？（99年5月21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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