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導管電氣生理檢查暨燒灼術（北榮住院日誌）
七十二、奮筆疾書寫住院日誌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98年6月4日（星期四）。上午7時50分，大夜班、白班正式交接。等眾護士小姐忙完各項工作後，我向護士小姐要求，是否能轉出CCU？心悸毛病不發作，我可以陪任何人登山健行，如今，電燒灼後，我正常如昔，不痛不癢，沒心悸問題，看來手術很成功，但我卻被侷限在床上，動彈不得，躺得很辛苦，不能自行上廁所，被迫用床邊尿壺解小便，沒面子又沒尊嚴。剛從心導管室轉來CCU，醫師不是有說，快的話，早上住進CCU，下午就可轉往普通病房，結果是騙人的。我好像小孩子般的委屈，不知向誰撒嬌訴苦。
副護理長被我吵煩了，嚴厲的聲調發話，「不要急！至少要等抗心律不整藥劑打完，才能轉往普通病房。」醫師說打抗心律不整藥物有危險性，病房內不能打，只能在有心電圗監視下的加護病房，才可以安全地施打。我沒有任何不舒服，舒適到不行，點滴拔掉都可以。其實，沒有心律不整發作，我跟常人無異，我還請內人陪我爬山健行呢。各位看倌，5%葡萄糖水500c.c.，在點滴中加入Amiodarone，有這麼嚴重嗎？啊！對不起，我忘了汝等非醫護人員，其實，醫師我都不懂，您們哪會懂？Amiodarone作用機轉、副作用或併發症，我也是大外行，不懂。
轉出去無望，如何解悶？白班護士小姐，工作多、事情忙，還有護理長、副護理長等長官在場，她們沒空也不敢跟患者聊天，我當然把床頭桌移到手邊，開始寫住院日誌。不僅衛生局同事要我寫住院日誌，我自己也躍躍欲試，不用她們交代，此生重大事件，豈會留白？生前當留念，死後當紀念。自從民國86年，轉換跑道，從臨床走入公衛，有更多的機會坐辦公桌，加上對電腦的新鮮感，我逐日寫工作日記，一日不間斷，有如吃飯、睡覺，已成每日的習慣。我平常蠻健康的，完好如常人，沒有任何病痛，此次，是生平第一次住院，也是第一次上手術台。當然，早年的輸精管結紮手術不算啦。
昨天，大夜班，來自故鄉的護士小姐，她知道我會寫住院日誌，特別交代說：「請不要寫我壞話喔。」我開玩笑保證：「放心啦！我一定說妳美麗動人，溫柔體貼，視病猶親，對病人有耐心又有愛心，我還會說妳未婚，待字閨中，君子好逑，歡迎英挺帥氣、身家清白，有正當職業的男仕們來追求。」小夜班，那位已婚，身材曼妙，有著漂亮眼睛的護士小姐，也特別叮嚀：「請不要把我寫進去喔，千萬拜託！」我告訴她：「放心啦！絕對寫正面的，會讓妳高興得闔不攏嘴。留下妳的電子郵件e-mail，文章完成，我寄給妳過目，保證讚不絕口。」
那位已婚的護士小姐，了解我的能耐，知道我不是吹噓的，很怕我把她寫壞，下午3-4時，她上小夜，進入CCU後，特別來到我床旁，再次叮嚀：「吳先生你好，請不要把我寫壞喔！最好不要寫。」她逢人就說，包括護士小姐和住院醫師們，「吳先生很厲害，他很會寫散文。」天啊！牛頭對馬嘴，什麼叫散文？我自己都懂不清楚，我只是寫身邊事物，把我心中的話寫下來而已，管它散文、短篇或長篇小說。住進北榮，護士小姐和醫師們，有國家級的水平，談吐、行為、態度和服務禮儀等，有若受過專業訓練，但被稱呼「吳先生」，我內心有點受傷，為何不叫我「吳醫師」？至少稱呼「吳課長」嘛！或許，這是醫院的規定，所有病患一視同仁，免得造成病患間的誤解和計較，「護士小姐對某病患特別好！」
那位已婚的護士小姐怎知道我的能耐？因我曾告訴她，我多喜歡寫文章，從進入公職，寫過的文章和日記，總字數超過400萬字。兩次參加衛生署疾病管制局的寫作競賽，第一次「結核病防治」徵文活動，記得是94年，獲得佳作，獎金一千元；第二次「愛滋母子垂直感染實務工作」徵文活動，96年，則獲得全國第三名，獎金三千元，都是郭旭崧局長頒發的獎狀。另外，有多篇文章刊登法務部調查局的「清流」雜誌，連著好幾期，應有十餘篇，稿費頗豐，每字一元。最近投稿醫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的「台灣醫界」雜誌，文章標題「我從臨床走入公衛不歸路-我從事結核病防治工作」，已被錄取，將在不久的未來刊登。
某位50餘歲的打雜阿桑，外聘的清潔工，她應該B068病房和CCU兩頭跑，她看到我在A4紙張背面寫草稿，馬上記起來：「喔！我想起來了！你就是B068病房，拿著紙張抄佈告欄公文的那位先生啊！」我不浪費公家資源，從衛生局帶來的A4紙張，都是已用過的廢紙，所以在背面寫字。十幾年來，我寫文章，不打草稿的，麻煩又浪費時間，均在電腦鍵盤上敲打，直接完成。天馬行空，馳聘在自己思緒與幻想中，唯我獨尊，這是我最大的樂趣。事後，依據草稿，鍵打電子檔，反痛苦，處處受限，阻礙行雲流水和泉湧思緒。
此刻，我不可能隨身揹著手提電腦，進出醫院或轉換病房，文思泉湧時，隨時可以拿出來鍵打文章，這是不可能的，且手提電腦容易遺失。手提電腦比桌上型電腦簡便不少，但體積仍不小，加上滑鼠、電源、不斷電等電線，以及外接的磁碟機、硬碟等，體積仍相當龐大和繁雜，至於總重量少說也有三、四公斤，總之，太麻煩了，相當不方便。有一年，南韓旅遊，我竟然揹著手提電腦出遊，搭飛機，搭巴士，搭船，搭纜車，結果，一次也沒把手提電腦打開，揹著出門，原封不動地，再揹著進門。
當我告訴這位打雜阿桑，我寫作超過400萬字，她不懂字數所代表的涵義，僅張著嘴巴，瞪著眼睛，臉上帶著疑惑，不知如何接腔，當我告訴她，我已出了10本書，還有十本書尚未付梓，她才驚呼：「哇！看不出你這樣行，你好偉大喔！」其實，很抱歉，我是在唬人，我哪可能出書？不是出書，而是自己在文章前面加上目錄，頁首和頁尾加上頁碼，然後送往印刷廠複印和裝訂而已，聊以安慰，也用於傲人罷了，根本不值半文錢。
各位看倌，這篇住院日記，我會廣為流傳，大學老同學與辦公室同事是第一對象，尤其某同學，感念她關懷我心悸毛病，此篇文章投桃報李，記實她對同學的真情。此位同學絕不能稱之老同學，除了臉部輪廓稍微豐腴些，她跟學生時代沒兩樣，雍容華貴，臉蛋超級漂亮，身材超級勻稱，美呆、棒帥了。遺憾的，夫婦均是醫學院高材生，智慧、外貌第一名，竟然只生一女，未免暴殄天物，浪費好品種、好遺傳，不是應該多生幾個孩子，以流傳千古和遠源流長嗎？
我知道很多人不以為然，寫文章哪來自負？有何可傲？有誰不會寫文章？心裡頭可能抱著不認同的心態：「沒怎樣啊！雕蟲小技罷了，也不過如此，我寫的文章還勝於他呢！只是我不寫，如果要寫，不要說400萬字，千萬字都沒問題！」不是我謙虛，這是良心話，我被刮鬍子是應該，除非我寫出曠世鉅作，獲諾貝爾文學獎肯定，或如吳家老祖宗吳承恩寫下千年不衰，讚譽人口的傳世鉅作「西遊記」。
放心！我只是打嘴砲而已，不會礙著你或任何人，我沒那種能耐，不敢奢望自己多偉大，更不敢奢望萬古流芳，僅想把個人思想、經歷和感受，流傳給吳家子孫後代而已。各位看倌，汝等僅是第三者，進行旁觀、吶喊或吐口水，均無不可，不影響我寫作的個人初衷，「爲吳家子孫立榜樣、留紀錄」。真的，我只想讓我的子孫們知道，他們的父親、爺爺和祖先，是個怎樣的人罷了。
你不得不承認，像我這種怪胎不多，住院開刀6天，住院日誌竟然能寫10幾萬個字，豈非神經病？豈非閒閒美黛子，無事找事作？我不禁懷疑天下眾諾貝爾文學獎名作家、多產作家，可能都有自閉症（Autism）傾向。我內向、畏縮、孤僻、不善交際溝通等，總總跡象顯示，我早認定自己是廣泛性自閉症表現型（board
autistic phenotype）。抱歉，此病名不是我發明打造，非屬精神病範疇，美國第四版精神醫學診斷手冊「DSM-IV」不列入，卻是不少人個性上特質。
據說，科幻小說名作家「倪匡」，是典型自閉症者，我懷疑每兩個月就出書的網路作家，來自彰化的「九把刀」，該不也是自閉症者？他們都有超常人的堅持與執著，堅持寫作，執著寫作。各位看倌，汝等有寫400萬字的堅持與執著嗎？如果沒有，就請不要馬上下斷言，評斷我：「寫作無曉路用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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