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之將至喜相迎:(九十二)有福之人要感恩

老之將至喜相迎:(九十二)有福之人要感恩
作者:吳聰賢醫師
28日,週六,清晨7點56分,好夢連連,睡到自然醒,很舒服,雖整晚,仍起床尿尿3、4次,老頭子的夜尿,但不妨害睡眠。心想,中央氣象署預報,國家災害防救科技中心也掛保證,說強烈冷氣團來襲,這天早上肯定是,冷氣逼人,寒風刺骨,打狗毋出門的冷冽天氣,所以,我心無罣礙,不必急著出門,好整以暇地,昏昏沉沉地睡個好覺,以致睡過了頭,比平時多睡了一個小時。等走出臥房,來到一樓客廳,發現屋外陽光普照,甚至灑落屋內滿地,好個大晴天!咦?不是強烈冷氣團來襲嗎?強烈冷氣團哪去了?算了!中央氣象署是衙門,又不是神明,豈能未卜先知?不靈驗是應該的,不該太挑剔。好天氣,去田裡工作的好時機,時候不早了,我趕緊換穿工作服,搶著出門,田裡有工作等著我做,有7棵羅漢松要移植。火紅太陽高掛,陽光灑遍田地,我沒先暖身,直接脫掉外套,開始幹活,先腳步測量距離,鋤頭掘土挖坑,準備用來移植,有7棵羅漢松要移植,我必須逐一挖7個坑。前一天,羅漢松已掘土斷根,但沒有完全斷,還留著尾巴,等這天徹底來斷尾。斷根不容易,要用上鋸子,我整個人坐了下來,採取踞坐姿勢,好方便使力。何謂踞坐?人坐下來,伸開兩隻腳,雙膝弓起坐著即是,是一種很粗俗的坐姿,有倨傲不恭,旁若無人之意,尤其古人,是不穿內褲的,這種坐姿確實很難看。戰國時代,某一天,孟子的妻子獨自在房間休息,因室內無人,慵懶地踞坐床上,孟子進門看到了,很生氣,跟母親抱怨,說要休掉妻子,好在孟子的母親是明事理的,幫兒媳說話,說是孟子無禮,突然進門也不敲門,錯在孟子!孟子這才打消了休妻的念頭。
我踞坐地上,旁若無人,視若無睹,有如小孩玩遊戲,不覺得丟臉嗎?因我田地四下無人嗎?不是!我田地旁,有條小巷弄,2米寬,水利地鋪上水泥,機車可通行,人也可進出,男女老少,人來人往的,不致於四下無人,何況鄰田,也有阿婆們正在田裡拔著野菜。這個時節,稻子收割後,田裡正長者茼蒿、小白菜、青江菜、油麻菜籽等野菜,過年前後,還會有白蘿蔔等著大豐收呢!我是大男人,有穿內褲,也有穿長褲,不怕走光,有何可擔心害羞的?何況我還是老男人,可以倚老賣老的老男人。不過,踞坐有個大缺點,不是怕弄髒褲子,而是稍不留意,黑色大螞蟻會爬滿身,尤其脖子和臉部被螫咬,特別地痛。我會踞坐,主要的是,坐下來工作,較節省體力,較為輕鬆,不用彎腰駝背,不會扭傷腰部,不會腰酸背痛的。接近尾聲的,真正的斷尾工作,才是最辛苦的,留下來的,都是較粗的主根部位,即使用鋸子,使盡了九牛二虎之力,吃奶力氣都使上了,才能勉強鋸斷。如此反覆折騰,斷根、搬運、移植、覆土,最後,再加上泥土夯實,等移植完6棵羅漢松,第7棵羅漢松,我不得不放棄了,等明天或下次,再來移植了,因我體力已耗盡了,使不上力了,加上右手大拇指酸痛,無法再拿磚塊敲擊泥土,讓泥土紮實和夯實,不讓剛移植的羅漢松傾倒,我都已做不來了,只好草草結束今天的工作了。不過,我離去前,仍用大型油漆空桶,從田邊的灌溉溝渠,舀了兩桶水,把這天剛移植的6棵羅漢松,以及前幾天移植的七里香和羅漢松,全部澆滿水,澆了水,才放心,保證存活沒問題。雖沒完成計畫中的工作,有不得已的苦衷,工作確實挺累人,但幾天下來,很順利地,共移植了10棵羅漢松,以及3棵七里香,成績斐然,無限驕傲,內心深處滿是成就感,好像完成了某項偉大的事業,盼望著老伴來驗收呢!
這天,我輪下午門診班,人在診間,窗外陽光仍是普照的,但是,坐在診察桌前,面對著病患,我不禁從骨髓裡頭,往外冷了出來,手腳發麻,身體顫抖,有如成語說的「不寒而慄」,沒錯!這天氣似乎冷了些,陽光雖普照,仍掩蓋不了它的寒意。門診結束,走出診間,離開診所,剛來到外頭,天空暗成一片,還未進入車內,冷風持續刮來,寒風刺骨,有如萬根針頭迎面刺來,痛得要命,簡直要凍死人!哇!中央氣象署的預報,一絲不苟,一點不差,完全正確啦!夭壽喔!強烈冷氣團就在我身上應驗,我誤會中央氣象署了。天寒地凍的,一進家門,飢腸轆轆,我直喊肚子餓,老伴緊靠爐子邊,即刻地,一邊正包著韭菜盒子,一邊幫我炸韭菜盒子。她忙了老半天,中午完全沒午休,都忙著製作韭菜盒子,這是很花功夫製作的美食,挺花時間的。我吃了5大塊炸韭菜盒子,加上一大碗熱騰騰的排骨芥菜湯,所謂芥菜就是長年菜,我直呼好吃,但沒有飽的感覺,老伴再次炸了5大塊韭菜盒子。老伴看我意猶未盡似的,只好再炸了一大塊三層肉給我吃,最終,總算餵飽了我的飢腸,感恩老伴的辛勞,自己真好命。不過,過年前,老伴又要飛去美國照顧孫子了,漫長的三個月,我又要當孤獨的獨居老人,沒得吃,沒得喝的。然而,為了年幼的孫子,吳家心肝寶貝,血脈親情,血濃於水,再怎麼辛苦也要熬過去。不是嗎?
說到田裡工作,確實辛苦,你難以想像的,工作操勞下來,右拇指韌帶有些拉傷發炎,我連拿筷子吃飯,都有些困難,挾韭菜盒子使不出力來,乾脆用手拿著吃。我累了嗎?我辛苦了嗎?但此刻,我不禁想起幾天前,我彰化縣鳳凰大地協會某山友的回應,他安慰我的辛苦,轉換念頭說福份,我哪夠資格抱怨辛苦?他說:「吳醫師晚安,務農真辛苦,但是,您無須靠它過活,不用擔心收成,不用在意價格,是用輕鬆的心態去耕種,用休閒運動的方式來處理,沒有幾個人可以有這種福份,您是有福之人,先拿手術刀救人,再拿鐮刀享清閒,您有積德,才能享有這福份呢!」說得也是,有如醍醐灌頂,清醒夢中人,田裡工作是辛苦,但沒有壓力,沒有負擔,沒有緊張,卻是休閒,也是清閒,更是運動,採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,看花賞蝶聞香,這可是天大的福份,有幾個人能像我一樣,有這麼大的福份?我無功無德,豈堪承受如此大福份?我無福消受啊!我應該感謝和感恩,感謝老天爺的恩賜,感恩父母和歷代祖先的庇蔭,我跪下拜謝了。這是我要做的,不是嗎?(113年12月29日完稿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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