彰化小西巷的往昔 （遠渡黑水溝的家族） 第六十七回：林昌生四大爛人

彰化小西巷的往昔

（遠渡黑水溝的家族）

第六十七回：林昌生四大爛人

上回提到，吳棗嫁給林昌生，林昌生是大爛人，怎麼爛法？三大爛，不！四大爛，嫖妓、賭博、抽鴉片，以及性怪癖，喜歡走後門。何謂走後門？不是男女正常的「陰交」，而是「肛交」。「肛」者，「肛門」也。「肛交」，是性怪癖？性變態？性錯亂？會有爭議，會有抨擊，不在討論之列。

抽鴉片，不就是吸毒？依據毒品危害防制條例，鴉片是一級毒品，會抓去關，會強制勒戒，絕不寬貸。錯！日據時代，抽鴉片是公開的，允許有條件的開放，甚至發行鴉片煙牌，有證照者，可以合法抽鴉片。當年，我家就有兩張鴉片煙牌，我祖父吳祥ㄧ張，我祖母邱桂妹一張。鴉片有成癮性，抽上鴉片，豈能不散盡家財？

我母親多次說：「家裡兩張鴉片煙牌，家徒四壁，窮困潦倒，三餐不繼，窮到鬼都要抓走，沒想到，咱家祖母死後，你祖父還能續絃，真的很沒眼睛！」誰沒眼睛？我小祖母黃辦。我也很懷疑，我祖父哪來能力續絃？我小祖母黃辦，彰化和美土厝人，偏遠鄉間，也算在地望族，怎會嫁給我祖父？這是後話。

彰化秀傳醫院總裁黃明和，跟我祖母是族親，叫我小祖母姑姑。我小祖母娘家兄弟姊妹多，二女七男，她是大姊，下面的姨婆、舅公一大串，她（他）們的下一代，也是一大串，真的搞不清彼此的輩份，誰是誰？該如何稱呼？少往來，我真的不知道。

我小祖母的么妹，嫁到和美塗厝，僅生一女，領養一子，因人口簡單，且較有往來，故較親密和熟識。養子結婚時，我父母也帶著我，出席喜宴。我小祖母么妹的獨生女，唸彰化女中，因我家住彰化市小西巷，離彰化女中5-6分鐘腳程，這位獨生女，我父親的表妹，我叫她「姑姑」，大我二十歲，夜間晚自習，太晚了，不敢回家，會先來大阿姨家，也就是我家，然後等我姨婆來接她回去。

我姑姑名叫姚芳蘭，彰化縣國民黨部組長退休，退休後，因能力好，溝通能力強，又續擔任彰化縣婦聯會總幹事，直到數年前，才真正退休下來。不過，雖已高齡86，體力和記憶力仍旺，不時在婦聯會等各類社交場合現身。我父親和我，都受她不少照應，我會到衛生所上班，也是她引薦，這是後話。

林昌生是紈褲子弟，花天酒地，身邊不乏酒肉朋友。婚前，某回，飲酒作樂，熬夜嫖妓後，體力不濟，全身酸痛，倦怠無力，哈欠連連，再加上飲食不潔，吃壞肚子，腹痛腹瀉，頻跑茅廁，幾近虛脫，在朋友慫恿下，初次學抽鴉片，始知鴉片的奇效，比仙丹還神奇，騰雲駕霧，無憂無慮，舒體通暢，精神百倍，連腹痛腹瀉，也不藥而癒。自此染上毒癮，三天兩頭往妓女戶跑。

毒是萬惡根源，作奸犯科，男盜女娼，是必然結果。因共用針頭、針具和稀釋液，靜脈毒癮者是愛滋病的好發族群，兩者常劃上等號。民國91年2月6日，接到台灣彰化少年輔育院函，依據90年12月19日，行政院愛滋病防治推動委員會，第一次委員會決議事項辦理，邀請衛生局防疫課長吳聰賢，蒞院專題演講。89年6月1日，我奉派支援衛生局第一課，辦理防疫和預防接種等業務，後來更名為防疫課；再來，又更名為疾病管制科。

91年3月1日，我首次，到院專題演講「毒癮與愛滋病防治」。大禮堂聚集40餘位學員，都是毒癮個案，包括3名愛滋病個案，年紀都很輕，16、17歲的小朋友，男女都有，與我兒子年齡不相上下。演講前，我跟幾位學員作深入訪談，有一位學員，17歲，身高180，帥氣英俊，一表人才，家住萬華，已強制收容年餘，理由是吸毒，違反毒品危害防制條例。

他是家裡老么，父母均是毒癮藥頭，吸毒也販毒，父母被抓入監後，改由兄姊繼續販毒，因家裡毒品取得容易，他從國一開始吸毒，剛開始要他人協助注射，沒半個月，不假手他人，自己綁止血帶，自己靜脈注射，一氣呵成。靜脈注射打久了，容易血管發炎，引發靜脈硬化阻塞，沒血管可打針，怎麼辦？直接穿刺動脈，包括手腕橈動脈、鼠蹊部股動脈，後遺症多，蠻可怕的。

一般毒癮個案，有錢的話，每天施打海洛因（Heroin），行話稱之為「4號」，一劑到四劑，每劑二千元上下。這位學員因海洛因自家的，不必花錢買，竟然每四小時打一劑，打完就昏睡，享受騰雲駕霧的欣快感（Euphoria），幾乎整天，在渾渾噩噩中過日子。人生要毀於一旦。

演講後，搭公務車回辦公室，在山腳路上，我坐司機座旁位置，兩位業務主辦人坐後座，我眼睛望向窗外，不敢回頭望，也不敢發出聲音，怕被同事發現，因我淚流滿臉，無聲的飲泣。「他們都跟我兒子一樣大啊！為什麼犯錯？怎麼會犯錯？沒了父母的呵護，少了家人的關愛，被關在裡面，這種日子怎麼過？」我內心很痛，他們不是應該享受天倫之樂？每天快快樂樂上學去嗎？這是誰的錯？父母錯了？還是學校或社會錯了？

清道光年間，林則徐在廣東東莞查禁鴉片，在廣州虎門焚燒鴉片，燒掉英商3萬箱鴉片，不是禁絕了鴉片的毒害嗎？不！反而從檯面下的武裝販賣，變成檯面上的貿易商品，公開販賣，源源不絕輸入，全中國，包括台灣，全遭受鴉片的毒害和蹂躪。

林則徐，祖籍福州，為官公正清廉，有「林晴天」之稱號，道光18年（1938年），53歲，就任湖廣總督。隔年，道光19年（1939年），皇帝任命為欽差大臣，前往廣東查禁鴉片和焚燒鴉片，以致從道光19年至道光22年，爆發中英第一次鴉片戰爭，又稱第一次中英戰爭，或通商戰爭，兩年多戰爭，清軍慘敗，不敵武器精良的英軍，這是西方對中國第一次大規模的侵略戰爭。

清廷戰敗，只得議和。道光22年，派欽差大臣耆英、伊里布，在南京靜海寺與英人多次談判，最後，在泊於南京下關江面的英軍旗艦康華麗號，被迫簽訂南京條約，又稱江寧條約，清政府鴕鳥心態地，稱之為「萬年合約」，這是中國近代史上，第一個割讓土地和通商口岸的不平等條約。清廷賠償2千1百萬銀圓，香港永久割讓給英國，同時開放廣州、福州、廈門、寧波和上海5處通商口岸。看中國近代史，不悲憤也難。西方利用船堅利砲，大人打小孩，欺侮中國人，真他媽的該死！

道光死後，咸豐繼承皇位，因拒絕續簽南京條約，加上以亞羅號事件、廣西西林馬賴教案為導火線，1856-1860年，爆發第二次鴉片戰爭，又稱英法聯軍之役，結局，當然是清軍慘敗。讀中國近代史，要先關閉窗戶，或者來到一樓，否則直想跳樓。因鴉片戰爭，林則徐被貶到新疆伊犁，成了悲劇人物，卻也是英雄人物，成了子孫最好的典範。林則徐的第七代嫡孫，林巧絜，人在衛生局保健科，主動爭取菸害防制這項業務，立意明顯，她要步先人的後塵，繼承衣鉢，繼續完成先人的遺志。「禁菸」非「禁煙」，但香菸會是煙毒的第一步。

有祖先林則徐，這種英雄人物，後代子孫是榮耀的。如果有朱熹這種祖先，子孫不驕傲也難。105年2月26日，中區感染管制協會，在台中阿杜婚宴會館二樓包廂，同在主桌，有位朱先生，藥師背景，他說，他是朱熹的第32代子孫，口氣充滿驕傲，讓我羨慕。不禁，我想起自己來，人活著，縱然無法立德、立言、立功，讓後人覺得榮耀，至少，不要被兒孫罵為，「老而不死是賊」！

林昌生婚後不到三個月，原形逐漸畢露，偶而晚歸，再來不歸，後來變本加厲，三五天，就有一天在外過夜。吳棗甚覺委屈，詢問不答，逼問不回，好言規勸無用，僅說前往大甲一帶，談生意去，因天黑，夜路危險，投宿旅店，等天亮再回來。

吳棗精明能幹，又非三歲小孩，明知有鬼，豈是三言兩語即可唬攏？肯定在外頭鬼混，難道在外頭包養女人？吳棗越想越氣，真想出口罵人，但想到新婚燕爾，且家中還有婆婆，不便發作，只好隱忍。除非捉姦在床，否則男人不會認錯，但是，吳棗是三寸金蓮，寸步難行，如何外出捉姦？何況是大甲一帶，路途可遙遠，女人家三寸金蓮，如何搖著去！

林昌生真的在外頭包養女人嗎？女人的直覺很神，確實是如此，如何直搗艷窟？如何捉姦在床？下回分解，敬請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