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衛歲月（2005年-2012年）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： 二十八、面對心悸事實，勇敢接受挑戰

公衛歲月（2005年-2012年）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：

二十八、面對心悸事實，勇敢接受挑戰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剛接完您的跨國長途電話，沒幾天又收到您的電子郵件，讓小弟感激涕零，沒齒難忘。我是冷淡且自掃門前雪的人，躲在自己的碉堡裡，接近離群索居，幾乎從不主動付出關心，如今受到同學們的關懷，除了窩心以外，更多的是汗顏，覺得虧欠您們太多了。比起曾敦仁、何活發、何文土等人，我算何人物？其差異豈只道里計！

6月25日，星期一，凌晨4時餘醒來，再也睡不著，萬籟俱寂，窗外一片漆黑。我靜靜躺著，直想著如何給孩子寫信，如何給生命留下紀錄，耳朵則傳來內人輕微又規律的打呼聲。我思慮單純，沒煩惱，也沒憂慮，卻在半小時內，心臟莫名其妙連抖了幾下，過沒幾分鐘，就撲通撲通大剌剌地放肆起來。不想去田裡走動，拖到近7時，起床準備上班，才吞下4顆inderal（10mg）。當車子接近彰化縣衛生局，胸口的抖動才靜下來，卻也搗鬼了3個多小時。

與此病魘相處不是三天兩頭的事，一年六個月來，心房撲動（atrial flutter）每日侵襲，見怪不怪，懶得理它。上午辦公室蠻平靜的，批閱十幾份公文，與同仁討論幾件公事，所謂公事僅是雞毛蒜皮小事。現今公務員程度高，有各業務承辦人擋著，課長所為何事？不是避免承接別課室的業務，就是把業務丟給其他課室，彼此口沫橫飛打太極拳。

我不去理它，不代表它就會輕易放過我。吃完家裡帶來的便當，接近中午1時，心悸再次作怪，來勢比清晨兇些，咄咄逼人的。心裡訐譙也沒用，縱然無法握手言歡，別過頭去總可以吧！口含3顆inderal（10mg），老子偏不去鳥它，3張椅子併排，倒頭就睡啦。有些擔憂，但懶得牽掛，不怕心肌梗塞（MI，myocardial infarction），也不擔腦中風（CVA，cerebrovascular accident），自我安慰，因每晚臨睡前，我都口服1顆aspirin（100mg）。

很能睡，被辦公室同事吵醒已是下午1時45分，超過上班時間15分鐘呢。醒來心悸是否就此隱去，沒有！這樣也好，每天就是需要這樣子放電，上班時間不發作，下班時間也會發作。我幾乎可以肯定，今天晚上可以翹二郎腿，躺在沙發上舒服地看discovery channel或animal planet channel。如果內人不上夜班，她喜歡看政治與股市節目，電視我會讓她，然後剝10幾個芒果，坐在旁邊大啖，因最近幾天，田裡芒果大生呢。我就是喜歡土芒果的特殊芳香與甜味。

下午寫這封電子郵件時，胸前與腹部鼓脹脈動著，好像有老火車頭在裡面，嗚嗚一股氣要衝出來，嚥不下，也吐不出。為了驗證心悸發作現況，下午3時餘，我特地跑到200公尺之遙的慢性病防治所量脈搏，可能服藥關係，脈搏正常82 beat per minute，血壓還好，systolic pressure 141mmHg、diastolic pressure 83mmHg。平常發作時，脈搏會飆到150或151，蠻準的。

下午3時30分，再含2顆inderal（10mg）。隨時間過去，下午4時，心扉與腹部總算舒坦下來，不再悶著或憋著，感覺痛快些了。發作時間約3個小時。我就是不能靜下來，好似勞碌命般，只要待在田裡汗流浹背鋤草，或不間斷地爬山健行、走路逛大街，心悸就不會發作，它都在我靜下來、閒下來，無事幹時才發作。一發作，心情盪谷底，萬念俱灰，垂頭喪氣，煩得讓人欲搥胸頓足。

96年6月22日，中國時報報導「心房顫動，電燒術破千例，榮總冠亞洲」，內人特別幫我剪報。台北榮總心臟內科主任林幸榮（陳蘭馨父親之主治醫師）說，心律不整（arrythmia）主因事心臟老化等因素，導致心臟不正常放電，刺激心臟亂跳。還說，約半數心律不整都是心房顫動（atrial flutter），發生率隨年齡上升，尤其有冠狀動脈心臟病（coronary artery heart disease）、高血壓（hypertension）、風濕性心臟病（rheumatic heart disease）的老人，更容易有心房顫動（atrial flutter）。

台北榮總心律不整小組從86年起，以立體定位儀配合電腦斷層檢查，找出心房不正常放電區域，在施行環狀電燒術，再進行線性燒灼，作用是把不正常電位的心房區域燒出一圈防火牆，阻止電流亂竄。但有時圈外還是會漏電，所以要在兩個圈圈中間再加上線性電燒。我不懂環狀燒灼外，怎樣進行線性燒灼？要燒幾個圈圈？不怕燒過度或過深？

台北榮總近十年來施行超過一千例心房顫動電燒術，為亞洲之冠、全球前五名，復發率僅15%，卻能大幅改善病人原本可能中風的命運。患者平均55歲，半數有高血壓、冠心病、風濕性心臟病等，另外一半是無其他心臟疾病，只是單純的心房顫動。蠻有意思的，我今年57歲，我是屬於無其他心臟疾病的那一半，因我沒有高血壓、冠心病、風濕性心臟病等問題，連糖尿病、高血脂症、痛風也沒有。我不喝酒、不抽菸、不賭博、不熬夜、不外食、不亂吃藥，飲食正常、規律運動，沒有任何男人該有或不該有的壞習慣，惡性腫瘤應該不至於找上身吧。

榮總醫師說，東方人對心律不整的容忍度是西方人的兩倍，從初次發作到接受電燒治療，平均間隔可達十年之久。這樣看來，我僅能算新鳥，還有8年半可拖呢。不過，榮總醫師說，若發作頻繁，達一週一次，就建議應考慮接受電燒治療。天啊！我豈只一週一次，我可是一天二、三次啊！每次發作短者2-3小時，長者4-5小時，不死也難！嗚呼哀哉！

內人數次下愛的美敦書，近日更苦口婆心，積極勸導，幾近哀求，要我趁暑假前往台北榮總住院治療。她說她有十天的假可放，不擔心沒人照顧，她還是前中國加護病房出身的特等護士呢。然而，我內心跟外表同樣懦弱，我怕死啊！怕走著進去，躺著出來！就是駝鳥心態，明知問題所在，卻不敢面對，用逃避的心態，痴人夢想地，渴望隨年齡老化，痼疾自行緩解。我口口聲聲極力安撫內人：「好啦！等我60歲退休後一定去處理。」笨啊！隨保證還能拖3-4年！

擔心走人後，空留遺憾，房屋田產被賣掉，日記、自傳、著作等藏書被一把火燒掉，一年多來，我對內人好得沒話說，除星期假日肯定安排節目，帶內人出走外，嘴巴且無時無刻黏著她、膩著她，「愛啦，親啦」豈只家常便飯，根本就是放錄音帶，臉不紅，氣不喘地。害她感激涕零，小貓似地依偎我身邊：「結婚25年，這輩子此刻才感覺到幸福。」我當然要大言不慚：「嫁給姓吳的，當然姓吳（幸福）！」

台灣中部著名三巖二寺，包括鹿港龍山寺、芬園寶藏寺、花壇虎山巖、社頭清水巖、南投八卦山麓的碧山巖，除碧山巖外，我與內人都跑遍了，不是朝山拜佛，我不信此套，而是登山健行。它們都屬於八卦山系列景點，涵蓋彰化桃源健康步道、花壇虎山巖環山步道、員林百菓山運動步道、社頭清水巖登山步道、田中森林步道、二水松柏坑山林步道等。

清水巖登山步道上有18彎古道，又名挑鹽古道，一路蜿蜒往上爬，跨過八卦山，可抵達南投縣的名間鄉，除了茶鄉步道外，一大片鳳梨園與茶園，數百公頃，甚至上千公頃，其視野之開闊與壯麗，此生難忘。松柏坑山林步道則台灣獼猴成群，威武壯碩的美猴王率領十餘隻母猴，每隻母猴懷抱丁點大的小猴，端坐樹叉哺乳，您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。同樣是台灣獼猴，高雄壽山國立中山大學後山的猴子，彼此分散，形單影隻，就缺少猴王領軍的壯觀。

不僅回彰化故鄉，台中有「陽明山」稱號的大坑1、2、3…至7、8、9的登山步道，我倆也不錯過；至於台中大肚、龍井的大肚山台地，烏日戰備油庫後山的山坡地草原，冬天有中國大陸塞外漠北的景緻，悽愴荒涼，我牽著內人的手，讓人有天涯淪落人、千山我獨行的悲壯痛快。當然，5月6日苗栗三義，「2007客家桐花祭－白雪揚春、游藝客庄（The Hakka Tung Blossom Festival）」，白雪紛飛，徜徉花海；6月24日中榮後山，「台中都會公園爵士音樂節－保育心、關懷情（Taichung Metropolitan Park Jazz Festival）」，動感旋律，優美樂符，我倆豈會缺席！

還有，6月9日，直奔台北北投，夜宿古色古香溫泉鄉之稱的國際大旅館，隔天親臨內政部營建署陽明山國家公園管理處的4大景點，「竹子湖、小油坑、冷水坑、擎天崗」，我倆佇立擎天崗，用雙腳踏遍一望無際放牧牛羊大草原；接著，6月17日前往苗栗通宵，「通宵西濱海洋生態教育園區海洋總動員沙灘玩水節」，看那整片壯觀紅樹林，胎生植物水筆仔直挺挺地插入海沼地，讓人驚歎生命之偉大與傳承。

離開通宵鎮前，內人雅興地轉入福堂餅行店舖。不能小覷喔，它是清光緒26年（1899年），銅鑼鄉陳汝興所創立的客家禮餅百年老店，其原味「古早肉餅」至今仍讓我垂涎欲滴。不要被「肉餅」所誤導，其實它是油滋滋的「大肥豬油餅」！卻是我喜歡的童年口味，夢中都會笑的阿嬤口味。有路過光田通宵分院，但不好意思進去打攪李炳賢。明年同學會已敲定炳賢主辦，若在通宵舉辦，您可品嘗看看，到底是油得吐出來，還是香味四溢捨不得吞下？

我內向、害羞且口拙，討厭與人交際，每次踏青健行，都只有我與內人雙人行。大部分景點我們都騎摩托車前往，如果路程太遠了，如超過2小時，我們則改搭電聯車或統聯汽車，此大眾化運輸，方便、休閒又省錢。我們均自備開水和點心，不必外食，也不花錢，有時一天跑下來，溫馨、幸福又快樂，兩人竟花不了200-300元。有時，真的想不出好去處，我會騎著機車，載著老婆去台中市建國市場買魚肉、蔬菜與水果，然後在家燭光晚餐；或載內人去公益路的台中牛排館吃大餐，膝碰膝談情打牙祭；或帶內人去台中市復興路，前靜宜大學的「靜宜早點」，吃鹹豆漿和牛肉餅，這是內人的最愛。

每當一個月到了，嘴又饞了，我會騎機車載內人從烏日回彰化，騎到大度橋時，我會一再重複相同故事給內人聽。68年8月退伍，我與內人在沙鹿童醫院認識，隔年1月隆冬，晚上10時，我陪她搭台汽客運從彰化回沙鹿宿舍，送她進醫院後，回客運站牌，才發現最後一班車已走了，轉往火車站，也沒有車可搭，身上卻只有30元客運回程車錢。縱然口袋有錢，我也捨不得搭計程車。結果，月黑風高，寒風冷冽下，尤其在大度橋上，冷嗦嗦地，我那晚從沙鹿走路回彰化。我已經忘記當年半夜幾點回家，只知睡不多久，我又趕著到彰基上班。

內人說：「今年冬天，我陪著你，我們兩人再從沙鹿走回彰化。」內人一提到再走回彰化，我聲音頓然哽咽，眼淚在眼眶打轉，不敢發一語，壓緊安全帽，不敢回頭。當年，我走回彰化，有親愛的父母親幫我開門與噓寒問暖，如今，我要走去誰的家？有誰會幫我開門與噓寒問暖？母親您在哪裡？父親您又在哪裡？其實，每次騎機車載內人回彰化，都是思念的開始。也驚覺時光不我予，我要努力留給內人與孩子們，此生該有的溫馨思念。

所謂嘴饞，也僅只是想吃彰化肉圓而已。吃過台中火車站、台中樹仔腳、北斗菜市場等地方的肉圓，才發現彰化肉圓皮最Q、餡最鮮。年輕時，住彰化，沒錢去吃；結婚後，直想著賺錢與生孩子，沒時間，也沒雅致，也捨不得花錢帶內人去吃，直到老了，反而騎機車跨縣市，載著內人回去吃，或許嘴饞以外，還包含鄉愁吧。除非開會、聚餐，我三餐都在家吃，寧願挨餓幾個小時，也不願花幾十元在外面吃碗陽春麵什麼的。

老家附近的貓鼠麵、花生湯圓，都是彰化「小西」著名的小吃，我家就在「小西」的巷子裡，故名「小西巷」。71年11月，我結婚時，已搬離「小西巷」老家。幾個月前，吃完肉圓，又帶內人轉往貓鼠麵、花生湯圓，內人好奇地問：「離你們家只有幾步路而已嘛，小時候常來吃吧！」我不好意思回答，吱唔帶過，其實，我是這輩子第一次吃啊！

不怕老同學看笑話，或許您心裡笑罵：「神經病！這哪是節儉，根本是小氣！」不管節儉或小氣，有什麼好恥笑的！也請不要來信勸告我：「善待自己！要會賺，也要會花！」。小時候，沒錢會自悲，老來還自悲個什麼？我已創立自己的型，每回公開演講，還會趁機宣揚個人人生節儉哲學，均引發極大迴響。我欲成立家族基金會，就是要宣揚先母「1個錢打24個結」的勤儉精神。我若算有錢的話，每分錢都是我與內人省吃儉用，勤儉累積起來的。

彰化肉圓較著名的有兩家，正宗「彰化肉圓」與「阿璋肉圓」，在地人都會挑後者，因後者價錢較便宜且服務親切，清湯也較好喝。肉圓一粒30元，有一陣子，前者曾帶頭將價錢飆到每粒60元，至今仍是彰化人嗤之以鼻的笑柄。每次回彰化，我們一定挑下午5時20分到阿璋店裡，因此時免費的青湯剛好煮好。

清湯由切下的香菇頭、竹筍、雞骨殼、豬大骨燉成，雖名符其實的清清如水，味道卻很棒，眾人很能接受。說小聲些，這種清香、甜潤的口味，內人也複製不出。因整鍋清湯就放在門口馬路邊，持續瓦斯燉煮著，不吝嗇，也方便大家舀取，以致店裡每份賣35元的芋頭排骨湯、苦瓜排骨湯、筍乾排骨湯、金針排骨湯、龍骨髓湯、鹹菜豬肚湯、貢丸湯等，在地人反甚少點來吃。

我們為何要定時到阿璋店？因香菇頭好吃，有咬勁又帶芳香，比嚼雞腿肉還有感覺，可能富裕出身的您都不知道吧！若時間沒趕上，沒幾十分鐘，香菇頭就被眾人撈光了。我都為自己與內人撈上一大碗香菇頭，運氣好的話，還可撈上第2碗，甚至第3碗，把一輩子香菇頭一次吃下肚。此外，店裡香菜「元荽」無限量供應，清湯灑上元荽，味道好到勁爆！喝個5-6碗，肚子撐了也不嫌多。

然後，兩人腆著肚子，將機車停在彰化少年育樂中心或彰化市圖書館停車格，走往八卦山步道，來到大佛前音樂噴泉，兩人居高臨下，看小朋友們赤腳嘻鬧奔跑於噴泉水柱中，頭髮濕了，衣服也濕了，他們鬧得兇，笑得開心，我也跟著年輕雀躍。當然，我也會趁內人不注意，偷瞄年輕情侶抱著親嘴，這種感覺跟清湯灑元荽一樣有味道。還好，青年人春情盪漾，老人家心裡難免有悸動，卻不至於心房撲動發作。

6月21日，楊東壁寄來電郵，他說：「我最感慨你在字裡行間不時展現對嫂子的深情，吳聰賢，讚啦！有一把年紀還能如此浪漫，不簡單！嫂子你真幸福！」我浪漫嗎？一點也不，我小氣得要死！我對老婆深情嗎？一點也不，只是她是我老婆，我此生最大的願望之一，「讓老婆幸福，這是我當丈夫的責任。」責任與深情平分。內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讓老公陪著到處走，這不難做到，我只損失假日寫作時間而已，且外出走走自己也快樂，心悸也較不發作。

「虎死留皮，人死留名」，死都死了還留什麼名？僅是留給內人與子孫溫馨的思念吧了！80年初，台灣經濟、股市泡沫出現前，我賺的房產也逼近上億元，這些重要嗎？我給吳家後代子孫的叮嚀與呼喚等400萬字著作，反而顯得重要些。我對內人好，不是虛情假意或屈膝奉承，也不是要求回報或特別豎立牌坊，就算給吳家後人豎立典範吧！

86年1月15日進入公衛體系，我對外誇口，要幹到65歲，到齡退休，如今，心悸問題把我的誓言打垮了。我老爸因痛風引發腎衰竭，洗腎5年，一命嗚呼，享壽僅66，如果我65歲退休，往後人生能幹什麼？我的夢想，包括含飴弄孫、採菊東籬下、寫作，及牽著內人小手，走遍世界，豈非癡人夢話！尤其您點出心臟衰竭（heart  failure）這幾個字，更是踩到痛處，說到心坎裡，害我心慌意亂，忐忑難安啊！

87年9月至90年6月，花3年時間，努力取得中國環境醫學研究所碩士學位，期間如魚得水，徜徉浩瀚學海，讀了200餘篇學術期刊論文，意氣風發，不禁以學者自居，然而幾年下來，離開了學校，也離開了書本，為學如逆水行舟，如今都覺得自己面目可憎。您能為學做研究，欽佩也恭喜您了。自從心臟問題發生後，讓我趕著時間，每天一千字、兩千字地埋頭書寫「吳氏傳記」、「吳氏家訓」。

我知道甲狀腺刺激激素（TSH，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），其他的FT3、FT4、TPO、Tg、Trab，檢驗什麼東西，我就莫宰殃。民國67-68年服役期間，我曾罹患甲狀腺機能亢進（hyperthyroidism），個人感覺焦慮、燥動，手汗、腳汗與身體顫抖，心跳每分鐘170-180下，當年脖子明顯甲狀腺腫大（goiter），似乎有些凸眼症（exophthalmus），是否Graves’ disease？我自己也不清楚，前後服用tapazole 3年，始脫離毛病纏身。30年前，彰基醫療水平也不高。

當我告訴中山某心臟內科醫師，我曾有甲狀腺機能亢進毛病，他檢驗了TSH、T3、T4等甲狀腺機能，具在正常範圍內，判定心房撲動（atrial flutter）與甲狀腺無關。當您說甲狀腺機能雖正常，但有抗体仍在破壞時，也會有心搏過速（tachycardia）的問題，很抱歉，您講什麼我聽不懂。至於HANP（human atrial natriuretic peptide）及BNP（brain natriuretic peptide），我才疏學淺，聽都沒聽過。

目前我甲狀腺沒有腫大情形，但總認為自己自律神經系統（autonomic nerve system）是有問題。雖然我難得發脾氣，講話遲緩，行事不積極，為人慢半拍，大小事情不放在心上，不過，總覺得自己易焦躁、冒汗，激動或緊張後身體會震顫，例如上台演講後身體會抖，或許有所謂交感神經亢進症（hyper-sympathetism，自創字彙），還是副交感神經低下症（hypo-parasympathetism，自創字彙）吧？建議您從事此方面研究。

我最在意的也是心臟衰竭（heart  failure）問題，我也擔心拖久了是否心臟衰竭，您將它提出，有如拿刀子插入我胸膛，心有悽悽焉。我上網查到兩篇論文，網站入口不必google，連yahoo奇摩站也能找到。一篇是美國心臟學會（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）「高血壓」（Hypertension）期刊，另一篇是心血管麻醉專家學會之期刊（Society of Cardiovascular Anesthesiologists）。

心房促鈉排泄蛋白胨（ANP，atrial natriuretic peptide）是含有28個胺基酸的蛋白質荷爾蒙，主要由心房心肌細胞（atrial cardiomyocyte）所分泌，具有利尿作用（diuresis）、促鈉排泄作用（natriuresis）和降低動脈血壓（arterial blood pressure）。

因此心房促鈉排泄蛋白胨（ANP，atrial natriuretic peptide）可能是未來治療原發性醛類脂醇症（primary aldosteronism）、腎絲球腎炎（glomerulonephritis）、腎血管性高血壓（renovascular hypertension）的明日之星。此外，心房促鈉排泄蛋白胨（ANP，atrial natriuretic peptide）目前也是心血管疾病重要的診斷與治療試劑。

促鈉排泄蛋白胨（natriuretic peptide）荷爾蒙家族已被鑑定出3種：心房促鈉排泄蛋白胨（ANP，atrial natriuretic peptide）、腦促鈉排泄蛋白胨（BNP，brain natriuretic peptide，亦名B-type natriuretic peptide）、C類促鈉排泄蛋白胨（CNP，C-type natriuretic peptide）。其細胞接受體（receptor），分別命名為NPR-A、NPR-B、NPR-C。

心房促鈉排泄蛋白胨（ANP，atrial natriuretic peptide）在心房組織（atrial tissue）合成；腦促鈉排泄蛋白胨（BNP，brain natriuretic peptide）不在腦部製造，而在心室心肌層（ventricular myocardium）合成；C類促鈉排泄蛋白胨（CNP，C-type natriuretic peptide）構造上不同於前兩者，主要在中樞神經系統（CNS，central nervous system）與血管組織呈現。

會刺激ANP和BNP釋放的原因是心肌細胞拉長（myocyte stretch），而與穿透心肌壁之壓力負荷（transmural pressure load）無關。ANP和BNP兩者似乎有相同的生理學作用，包括阻斷心臟交感神經系統活性（blocking cardiac sympathetic nervous system activity）、抑制腎素-血管張力素-醛類脂醇系統（inhibiting the rennin-angiotension-aldosterone system）、心肌的直接lusitropic作用（a direct lusitropic action in the myocardium）、抗血管組織的增殖與纖維化效應（antiproliferative and antifibrotic effects in the vascular tissue）等。

上述促鈉排泄蛋白胨（natriuretic peptides）已經被用來當做心臟衰竭（heart failure）、無症狀性左心室收縮與舒張失能（asymptomatic left-ventricular systolic and diastolic dysfunctions）、右心房疾病（right-ventricular disorders）等之心臟性生物指標（cardiac biomarkers），亦可用來預測成人、小兒開心手術（open-heart surgery）和心臟移植手術（heart transplantation surgery）的危險機率。

關於促鈉排泄蛋白胨（natriuretic peptides）如何預測心臟衰竭或無症狀性心臟衰竭，我莫宰殃，若等我徹底搞懂它，我的骨頭已經可以用來敲鑼打鼓啦！台灣水準與日本有差異，我敢保證，除了台大、榮陽團隊之實驗室外，各醫學中心之門診或住院部門，決沒有促鈉排泄蛋白胨（natriuretic peptides）之檢查。

唉！斯人始有斯疾，或許我前世作惡多端，殺人放火吧！還是72-79年人工流產作多了，良心不安吧！謝謝您的關心，我真的要面對心悸事實，勇敢接受挑戰了。祝福闔家平安、幸福、健康，小弟吳聰賢敬上。（96年6月27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