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公衛二十年歲月（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）
十七、溫馨小故事：99年元旦總統府升旗典禮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99年1月1日，週五，午夜零時35分。我與內人喜愛年輕人那份澎湃熱情，參加完台北101跨年煙火秀，188秒後，隨即從市政府站趕搭捷運回台北車站，然後走往總統府，接著參加「民國99年元旦總統府升旗典禮」，所謂的「早安總統府，元旦來升旗」。
兩人第一次參加總統府升旗典禮，貪圖的無非媒體大肆宣傳的「國旗圍巾」。此時，總統府前廣場管制區，如無頭蒼蠅般，已有數百餘人排隊繞成一圈，等我倆搞清楚排隊確實位置時，北一女大門起，沿著圍牆已排滿等待的人潮，估計約千人，可見媒體的力量，以及「國旗圍巾」的魅力。去年宣傳不足，參加升旗典禮領「國旗軟帽」的稀疏可數，故今年媒體大放送。
夜半天氣嚴寒，冷風蕭瑟，坐在地上，身體直哆嗦，起立活動筋骨祛寒，卻難耐睡意，辛苦難言，若非內人堅持，我早逃之夭夭。分秒經過，人潮越聚越多，隊伍見頭不見尾，少說有一、兩萬人。當有人起哄鬧事，稱半夜3、4時排隊卻領不到圍巾時，翻臉要主辦單位做交代，他們可知我們零時排隊的辛苦？
漫漫長夜多煎熬，娃兒包在嬰兒車睡覺；年輕人地上圍坐玩橋牌；陌生大叔、大嬸，有一搭沒一搭，找話題聊天打發時間。以下是我在旁聽到的對話。
路人甲：「雖說國旗代表國家，是國家象徵，但天寒地凍，飢寒交迫，躲在被窩看電視、啃雞塊多溫暖！馬英九、蕭萬長又不是大明星，誰沒見過？若非今年有圍巾可領，我絕不熬夜等升旗。」
路人乙：「風蕭蕭兮易水寒，壯士去兮不復還，寒流來襲身體寒，頭殼壞掉誓不還。人山人海，車水馬龍，萬頭鑽動，我害怕人們水平差，插隊的一堆，誰敢保證領到圍巾？」
路人丙：「為百元不到、不值錢的圍巾，眾人竟然勞碌排隊搶著要，可見多沒見識，多貪小便宜。哪天到總統府福利社買一條就是了，幹嘛活受罪？」
路人丁：「胡亂說，青菜講，圍巾只送不賣，總統府哪有賣？市面上買不到。我兒子發動全家大小排隊，他說領了圍巾即刻上網拍賣，賺錢好過年。」
路人戊，一位瘦小老嫗說：「我先生是老榮民，38年隨軍來台，48年結婚，58年除役，幾十年來，我沒拒絕權利，吭聲都不敢，冬天怕冷，苦不堪言，仍被老公強拉硬逼，每年前一天清晨，從高雄鄉下，客運和火車，整天轉車搭車北上，隨他參加元旦升旗典禮。如今，老公走了十餘年，我反而每年主動參加升旗典禮，我頭殼有沒有壞掉？沒有，我還老年癡呆！來這裡，想過往，感覺老公似乎緊跟我身旁。」
老嫗不顧旁人，低聲唸唸有詞：「老頭子，不用你騙我、拐我或逼我，我又來了。日子過得怎樣？脾氣不要太倔將，與左右鄰居要和睦相處。錢夠花嗎？要不要多燒紙錢給你？天氣冷，要多穿衣服，濟南羊毛外套、瀋陽絨毛雪衣記得拿出來穿。今年冬天冷，禦寒的衛生衣褲，要不要多燒一套給你？三餐要吃得飽，不要餓肚子，饅頭和燒餅油條有得買吧？去年爲你準備的大蒜和辣椒醬吃完沒？我今年再請媳婦幫你準備啦。」
「你是眷村最標準的老芋仔，愛國愛家誰能比？你視國旗如生命，甚於老婆與孩子；你唱國歌如打雷，我老來耳朵背都是你害。你洗過、醬過、熨過、裱過，收藏大大小小無數國旗，少說上百面，當年拍結婚照時，掛在門口的兩面大國旗，你有沒有收好？今天領的國旗圍巾肯定你喜歡，我會繼續燒給你。老頭子，你要保佑我平安，若我走了，兒子、媳婦、孫子沒人會來參加升旗典禮….。」（99年1月9日完稿）
0 意見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