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公衛二十年歲月（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）
十四、波津加山（谷關七雄之老四）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98年12月6日，週日，目標「波津加山」，海拔1771.6米，中級山，小百岳之一，「谷關七雄」第四雄。
上週六，11月28日，爬了苗栗縣南庄鄉鹿場部落「哈堪尼山」；上週日，11月29日，登上台中縣和平鄉「唐麻丹山」，這週六哪裡去？哪裡也沒去，因內人上班，我整天待書房，清脆敲打鍵盤，沉迷寫作，完成「如何當個出色演說家-98年度彰化縣免費全民愛滋病毒、梅毒及淋病三合一篩檢活動記者會（12）」，總字數6800。沒內人作伴，我哪裡都不想去。
12月5日，不是「第16屆縣市長、第17屆縣市議會議員、第16屆鄉鎮市長三合一選舉」？全國不上班、不上課啊！內人怎要上班？我與老婆嘀咕疑惑，直到選前兩天，才恍然大悟，笨死了，原來台中市、台中縣合併升格院轄市，訂隔年跟其他四個院轄市一起辦選舉。全國民眾分兩種心情，沸騰與死寂，生平首見，感覺像一國兩制。
我早睡早起型，清晨5、6時醒，有意無意吵老婆起床。7:15兩人開車出門，先往烏日台中商銀某早餐店，買燒餅油條、豆漿、米漿和素包子，當早餐，也當午餐。這家燒餅香酥脆，比台中火車站旁建國市場的軟趴趴燒餅贏百倍，口齒留香，胸口幸福。我喜大肥大油肉，如豬腳、豬蹄膀、豬尾巴等，油吱吱油條搭配酥脆的燒餅，乃天下美味。
一口燒餅油條，一口豆漿，是世紀大享受。因前晚內人花250元，到鄰近店家買回薑母鴨，兩人躲在公寓客廳，大快口頤，吃得津津有味，肚子撐過晚上，仍又脹又飽，不急著享受美味，沒想到，內人車上嘴饞，兩杯豆漿與米漿幾乎全她喝光。妻小都是自己的，省喫儉用，也要留給老婆孩子。妻小吃得飽、吃得好，是男人的責任，也是男人的驕傲。
王田交流道上，走一號高速公路，豐原交流道下，轉四號東西向快速道路，經東勢往谷關。台八線，東勢至谷關，東關路，長34K。和平鄉公所、衛生所位17K，一半路途，沒想像的偏遠。山地鄉或離島都有特別加給，加上原住民公費醫師回鄉，衛生所主任或醫師缺可遇不可求。98年4-5月，心悸極度嚴重，每日發作4-5次，每次3-4小時，或連著48小時持續發作，曾詢問南投縣、台中縣衛生局疾管科長，回答轄內山地鄉衛生所都無空缺。
沿路經過19.9K白鹿吊橋、25K谷關大道院、26.4K裡冷拱橋，分別有白毛山（谷關七雄老六，1522米）、東卯山（谷關七雄老五，1690米）、唐麻丹山（谷關七雄老七，1305米），此三座山均登頂。我孤僻，不合群，老婆也相仿，不喜參加登山社團體活動，寧願雙人儷影，千山我獨行，享受野外荒郊的沉寂。自行上網找資訊，自己安排行程，另有一番別人享受不到的成就感，跟摸三角點同樣快感。
23.5K處，過篤銘橋，谷關已在望。橋右手邊往八仙山國家森林遊樂區（Basianshan
national forest recreation area），裡頭有谷關七雄的老大八仙山，海拔2366米。我與老婆曾兩度住宿遊樂區，艱辛爬過八仙山，其辛苦另文敘述。大致已介紹谷關七雄的五雄，另外兩雄是馬崙山（谷關七雄老二，2305米，谷關台電巷子進入）、屋我尾山（谷關七雄老三，1796米，大雪山森林遊樂區內）。谷關七雄以海拔高低作排序。
一年多前，與老婆走過馬崙山步道，踏過神木、五姐妹松，當時不認識谷關七雄，錯失攻頂機會，未來另找時間完成心願。個人經驗，不管挑戰多高，不管路程多遠，滿山滿谷筆直針葉林，高聳參天，巍峨挺拔，遠勝一般雜木林之壯觀和震撼，讓人心曠神怡，清新冷冽的空氣，才真正感覺吸收到芬多精。假日，南庄鹿場部落停車場會爆滿，乃加里山、哈堪尼山就是坐落於針葉林中。大雪山林道的橫嶺山也是這種林相，美不勝收。
東關路平坦，少陡坡，比大雪山林道好走，卻也蜿蜒曲折，擔心對向撞車，依照路旁標誌，我大白天全程開大燈，其他往來車子亦大抵如此。民眾水準提升，注重行車安全，也懂得遵守法規。約2個小時車程，從「東西橫貫公路谷關風景特定區」牌樓剛進入，即刻人車熙攘往來，遊客眾多，路兩旁均是溫泉旅館，不知「四季溫泉會館」在何方。有車方便，不去問路，直接往前開，經過陡斜坡，過橋穿過大甲溪，誤打誤撞，終於看到溫泉會館招牌。
沿招牌指示，開往上坡道路，路兩旁停了不少轎車或休旅車，我不顧鄉公所「禁止路邊停車」標誌，儘快找路旁空隙停車，晚來遊客肯定落單。往上走，溫泉旅館眾多，店面裝潢漂亮，尤其門前景觀時髦氣派，不僅花木扶疏、水流瀑布，甚有造型的雕塑錯落其間，奢華得讓人不敢進入。我與內人本性具節儉，這種豪華飯店住不起，應該會找台電招待所或警光山莊。有床舖可睡，有熱水可泡澡，其餘享受可有可無。
人車眾多，溫泉旅館停車場爆滿，諷刺的，它的招牌竟是「停車位已滿，請將車停路兩旁」。古有明訓，「上車睡覺，下車尿尿」，明顯尿急，詢問路人甲，「何處尋茅房？」回答乾脆：「這裡沒有公廁，欲上洗手間，需向旅館暫借。」9:20，來到「谷關警光山莊」，看招牌「警光者，警察之光也」，肯定官方機構，借廁所不怕遭白眼。不顧櫃台大叔或大嬸，兩人眼光緊尋覓，三步併兩步，急往廁所奔。
若是荒郊野外，草叢就是茅房，若整座山僅剩我倆，天大地大，我倆最大，大小便一起就地解決。山莊廁所乾淨，洗手台清潔，水龍頭水充足，不需抱歉貪小便宜，故登山回程，忍不住再方便一次，跟它說聲bye-bye。警光山莊原名「谷關警察招待所」，由台中縣警察局代營，不氣派，不豪華，僅投宿，無供餐，價錢應公道，但櫃檯牆壁標示「僅警察人員、警察眷屬投宿」。我跟警察沒淵源，因業務關係有往來，我可掛彰化縣警察局某分局長、組長或科長名下嗎？
警消一體嗎？內人三哥兒子，現職桃園楊梅某消防隊，可掛名嗎？另外，我二妹兒子，考上警察特考，正警校受訓，我能被允許投宿山莊嗎？或許有人說：「人生苦短，錢財身外物，何不對自己好些？」善待自己標準何在？只要感覺幸福又如何？一千元買幸福跟五千元買幸福，哪種幸福多？見仁見智，不見得是五千元，兩者無法用磅秤或捲尺測量。對我來說，能跟老婆廝守，妻小團聚，就是千金不換的幸福。
四季溫泉會館緊鄰警光山莊，兩者庭院花園難分你我，整片翠綠草皮賞心悅目，有阿公、阿嬤參與的全家聚會，在石桌上野餐與泡茶，年輕人照拂著老人家，那就是幸福，老年人的福氣，也是年輕人的福氣。20米距離，仿木棧道的鋼筋階梯映入眼簾，路旁指標「捎來步道（Lishan Scenic
Area Guguan Shaoli Trail）」，另山坡擋土牆，紅色油漆註記「0.8K波津加山起點」。捎來步道0.8K有觀景亭，觀景亭後邊步道即是波津加山步道起點。
捎來步道屬一般遊客散步之步道，總長1.3K，但爬往觀景亭置高點，階梯約3百，很陡，剛起步，尚未調適，我與內人均走得喘兮兮。為何稱捎來步道，因附近就有大甲溪支流捎來溪匯入，步道涵蓋捎來吊橋，懸掛稍來溪上。看到近80歲微胖的老太太，顫抖著身子，舉步維艱地，逐步緩慢下階梯，雙膝似有退行性關節炎，交會時，我低聲招呼：「小心！慢慢來！」身旁20出頭年輕小姐，儘快亦步亦趨喊著：「姨婆！讓我扶妳，不要緊張！」
生命有限，轉眼快速走下坡，等我滿60歲提前退休，或滿65歲屆齡退休，可能老到走不動，尤其65歲後爬山是奢侈。人生能平安活過65歲？虛歲算67歲，已比我老爸多活一秋，它是我心中關卡。見年輕人尊崇與疼惜長輩，內心充滿感動。最近的韓劇，如「大老婆的反擊」、「媽媽發怒了」等，劇中呈現的孝道，讓人自慚形穢，自嘆台灣年輕人倫理教育需加強。我不禁感嘆：「禮失求諸野。」台灣人反過來要學習韓人。
中途喘息4、5次，雙腳不聽使喚地，終於勉力抵達觀景亭。叉路指示牌，「0.9K至溫泉文化館（hot spring culture hall）」、「0.4K至溫泉飯店區（hot spring hotel area）」。我被迷惑，我倆從溫泉飯店區上來，步道口告知是0.8K，這裡變成僅0.4K，是否方向指示錯誤？溫泉旅館區0.9K、溫泉文化館0.4K才對？但估量路程，步道口的紅漆字搞烏龍。對登山客，差個0.5K算正常，但一般遊客就差很大，可能警示老人家不要逞強，免得進退兩難，坐倒階梯哀嘆。
步道口上來有第一休憩平台（1st recreation deck）、第二休憩平台（2nd recreation
deck），我倆耗了些時間，抵觀景亭已近10時。觀景台前木牌，訴說此區著名野生動物，有赤腹松鼠（Callosciurus flavimanus；red-bellied tree
squirrel）、台灣獼猴（Formosan macaques；Macaca cyclopis）、長吻松鼠（Owslon's long-nosed
tree equirrel；Dremomys pernyi）、台灣山羌（Formosan muntjac；Muntiacus reevesi micrurus）、斯文豪氏攀蜥（Swinhoe's japalura；Japalura swinhonis）、印度蜓蜥（indian shink；Sphenomorphus indicus）、褐樹蛙（brown frog；Buergeria robustus）、斯文豪氏赤蛙（Swinhoe's frog；Rand swinhoana）。
欲看台灣獼猴，我知道有兩處很棒，彰化田中和高雄柴山。田中獼猴群由猴王帶領，保持數米距離向遊客要食，看那魁梧雄壯威武的猴王，趨前走向遊客，有著閃亮的長鬃毛，漂亮極了，或許有人想當寵物般擁抱親吻吧！至於樹上二十餘隻猴子，跳上跳下嬉戲著，每隻成年母猴胸前均懷抱幼猴，看那鼔溜溜大眼睛的小猴，回頭好奇地望著遊客，但捨不得放棄母親那紅色乾扁的乳頭，結果乳頭都被拉長了，各位看倌，可愛到極點啦！
若是柴山，不見獼猴成群結隊，大底各自行動，可能中山學生餵食習慣，不怕人，常欺近人身，甚至搶食你手中食物，若不給食物，則嗤牙咧嘴瞪人，有些恐怖，不禁手拿背包當武器壯膽。手無寸鐵的女生可能被騷擾，無防衛能力的幼兒可能受傷害。最近媒體報導，南部橫貫公路塔塔加山區，獼猴爬上汽車，霸佔兩側後視鏡要食或搶食，園方人員叮嚀警告不要餵食，不讓獼猴改變習性，應讓其回歸自然，免得傷人或感染「猴痘」。不要被咬傷、抓傷，「猴痘」又不會飛沫或空氣傳染。兒童生態保育觀念不是從這起步嗎？為何要拉大人與猴距離？我無法理解。
制高點可見大甲溪河床，蜿蜒地兩邊延伸，一邊是谷關大橋（Guguan bridge）往東勢、一邊往梨山。奇怪？谷關門戶第一橋是篤銘橋，谷關大橋在哪裡？觀景亭後方有步道，即是波津加山步道起點。布告牌：「往返7.2K，耗時6-7小時，路陡，請量力而行。」老人家眼花，沒細看，誤以為單程7.2K，著實嚇壞，但我不露聲色，隱瞞內人，鼓舞她向前行；若僅3.6K，根本是小case，八仙山比它長一半。此時10:05。
內人把爬山當工作，拼命三郎般低頭努力向前衝，常要我告訴她暫時駐足，指著身旁巨松多雄偉，路邊小花多漂亮，前面岩石多嶙峋，對面山頭多雄壯。因年長數歲，雖心悸毛病已於6月初，在北榮接受電燒灼數，體力確實增進不少，但登台階仍永遠趕不上我老婆，此外，其他尚可。我怕內人跟不上我腳程，慌張搞丟了，習慣讓內人走前頭，我亦步亦趨跟後頭，她需在我視線範圍內，否則我會小跑步趕上去，或低聲呼喚「妹！」。
某次攀登苗栗南庄佳里山，遇北部來的登山隊，三、四部休旅車，十餘人，男女老少均有，甚多夫妻檔，隨團一名私人公司女會計，30餘歲，未婚，她說：「領隊告訴我們，窮山峻嶺等野外，夥伴間呼喊，絕不能喊對方姓名，因山中鬼魅會跟著登山客喊，以致這人被誘惑誤導，脫離隊伍，撞牆般迷失山林，或曝屍野外，甚至失蹤，從人間消失。」雖是無稽之談，我仍避免喊內人名字，而用「妹」代替。
這次攀登佳里山，我學到教訓，不要為了攻頂，滿足撫摸三角點之征服慾，以致摸黑下山。冬天下午5時過後，山中天色即刻迅速黯淡，若是茂密針葉林，很快伸手不見五指，不要說迷路，根本寸步難行。由於此登山隊，我與內人跟著隊伍，始安全脫困，否則林中過夜，可能凍死山中。自此，我開始極度注意時間掌控，不貪功，不積進，也嘗試只要登山，就應準備頭燈和手電筒，以防萬一。
更早些，台北草嶺古道上的桃源步道，我不聽其他登山客勸，與內人強行登頂，走下山時，只走了一半，天色已全漆黑，視線不及一、二米，內人嚇壞，我則強作鎮定。還好月色明亮，樹林不茂密，加上步道不原始，可循路跡走下山，平安度過難關。但因心悸問題，此次豋山辛苦至極，幾近虛脫，內人直擔心我半途猝死。因平安脫困，並沒記取教訓，佳里山才讓我深刻體驗，生命不能輕忽。
「波金加山」，海拔1771.6米，山友號稱1772米，應是原住民話，因坡陡峭，閩南話諧音變成「坡真崎」，這種形容不為過。步道起點百米下坡階梯處，有數株五葉松，挺拔雄偉，但對側山壁裸露更壯觀。去程擔心時間不夠，應該無法登頂，考慮著何時該回程，沒注意松樹與裸露山壁之漂亮。回程重新來到觀景亭，一對年輕情侶知道我們登山回來，詢問：「據說有漂亮挺拔巨松，離這裡多遠？」僅百米距離而已，但下坡陡峭，兩人不敢嘗試。
波金加山單程3.6K，多處坍方，岩石嶙峋裸露，不少巨岩擋路，稍許驚險，有部分鳶嘴山味道，但鳶嘴山更驚險，常手腳並用，如履薄冰，戰戰兢兢。10:45抵1K，40分鐘走第一個K，速度不快，因步道原始，無法走快。我與內人體驗，爬山最辛苦階段，不是路程後半段，反是前半段，尤其前面1K最痛苦，又累又喘，等熬過此段，就逐漸倒吃甘蔗，行雲流水，就輕駕熟，不再在意累或喘。
11:30抵2K，45分鐘走第二個公里，路不好走，速度慢。有一對中年夫婦往回走，誤以為已登頂，「路太陡峭，危險又辛苦，不爬了，我們僅爬到前面涼亭而已。」我安撫內人：「走多少算多少，不急著要登頂。」我心裡打算著，不管走到幾K，13:00就需往回走，往返需7小時，回程已下午5時，太陽下山，天色昏暗，登山有壓力。
2.5K有涼亭，問其他登山客，始知單程僅3.6K，離登頂不遠，保證可攻頂。往後1K道路較平坦，踏著松葉地毯，輕軟舒適，如走雲端，快樂逍遙，此路段類似稍來山步道，蠻舒服的。但最後200米，巨石堆壘，垂直上升，需攀繩索往上爬，類似鳶嘴山。12:25抵3K，55分鐘走第三個K，前面三K分別花去40、45、55分。最後0.2K，花掉31分鐘，兩人終於12:56攻頂，滿足地觸摸三角點。
離山頂僅數步之遙，岩石嶙峋，有險有驚，感覺值回票價，但居高下望，視野開闊，雖沒懼高症，但俯瞰山谷，不禁有些恐懼。突然走前頭的內人驚呼：「老公有虎頭蜂！」一隻肥碩的黃色大虎頭蜂，正在內人頭頂盤旋。很慶幸，內人蠻鎮定，沒用手去驅趕，也沒挑逗它，放慢身軀，靜止不動。我不動聲色，要內人手攀住岩石蹲下，不要拍打或驅趕，內人聽話，蹲下後還小心翼翼伸手把帽沿往臉部遮掩，以防臉部被螫，我也放慢動作，身體往下蹲，減少舖路面積。數分鐘後，虎頭蜂自行飛去。
後來攀登屋我尾山時，某位女熱心登山客，領有高山響導證，告訴我們登山安全裝備：「帽子為必備，以防虎頭蜂叮咬；頭頂只要被2、3隻虎頭蜂螫到，嚴重的可能休克死亡。」數年前，我沒抬頭眼觀四方，直徑約40公分的蜂巢，高懸自家田裡樹椏，我侵入其勢力範圍，突然間被數隻虎頭蜂叮咬，至少有三隻，頭皮痛得不顧一切往馬路衝，還好沒有汽機車通過，我沒被螫死，卻因車禍致死。真的該慶幸，若內人被螫咬，顧不得危險，可能摔落千米山谷，太危險了。下次豋山，不該嫌悶熱，我也要試著戴帽子。
波津加山，谷關第四雄，三等三角點，編號No 6583。此時，山頂已有一對年輕男女坐在岩石上休息，男的脫下外衣，晾在矮樹叢上，吹風曬太陽；女的正在吃餅乾，伸出手上餅乾盒，要與內人分享。內人致謝，並與女的簡短聊起來，內人：「谷關七雄爬了幾座？」她指著男的說：「他已爬完谷關七雄，我還差屋我尾山。」她講著手機，好像下週還要約人爬山。年輕人愛好爬山，陽光型男女，絕不會是吸毒者。
登頂後，旁邊另有一小山丘，兩山頂可能等高，或者小山丘高些。時間充裕，不急著回程，雖視野開闊，但山頂空間狹窄，我們避開年輕男女，從山頂下到2米窪處，坐下來吃燒餅油條和菜包。談起剛才虎頭蜂事件，我稱讚內人敬畏鎮定，慶幸有驚無險，也還好僅有一隻虎頭蜂，若數隻以上，危險大，應誤闖蜂巢險境，兩人將全遭殃。中部谷關七雄有名氣，不缺登山客攻頂，不應有蜂巢才對。
旁邊小山丘，被人簡陋搭建鐵皮屋，「那是登山客鐵皮屋，遇到特殊狀況或氣候，提供山友避難用。」內人好奇，欲探究竟，我不好意思拒絕，趨前走前頭，我有些害怕，很擔心碰上屍頦，誰敢保證沒人凍死在裡頭，或想不開跑來這裡自殺；還好沒看到死人，是廢墟，裡頭有兩隔間，一間廚房，一間臥鋪。廚房鐵絲掛著一件男西裝褲，破爛骯髒，已懸掛經年；臥鋪屬木板通鋪，床板腐蝕，窗戶傾頹，床上俱是被風括進來的落葉，狀甚悽涼。
看完鐵皮屋，我與內人隨即下山。回程心裡有底，腳踩輕鬆步伐下山，心裡高興又充實，那份成就感很踏實。回到觀景亭，前述年輕情侶問五巨松，我倆亦鄭重向他們介紹唐麻丹山與蝴蝶谷瀑布，尤其蝴蝶谷瀑布景色優美，我認為台灣美景之ㄧ，不去可惜。在捎來步道碰到一對年輕男女，夫婦模樣，女的似乎懷孕，還是腰綁外套，小腹微凸，階梯陡峭，爬得辛苦，我倆與之差身而過，鼓舞著：「加油！快到了。」
來到神木谷溫泉度假大飯店，飯店旁階梯，往下可延伸到谷關吊橋，階梯旁有溫泉池，數年前，被內人朋友招待至此泡溫泉，有舊地重遊之喜。來到開車處，路旁汽車漸稀，遊客紛紛下山。開車回程，進入台電招待所，欲買台電裡冷冰棒吃，竟然大門深鎖，可見招待所生意差，根本沒人住宿，可惜。我倆循原路開車回家，過了充實的一天，雖疲累，卻是滿足。（98年12月19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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