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
二十八、你不能不知道腸病毒（一）（小千比腸病毒日記1）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106年8月8日，週二。小孫子腸病毒發病第一天。
16:04。媳婦用Line傳來訊息，「爸，你這禮拜有空嗎？想麻煩你來幫我一起照顧小千比，他今天中午時，突然發燒，剛帶去看醫生，醫生說他有三種可能性，一般感冒、玫瑰疹、腸病毒，目前一般感冒可能性比較高。他喉嚨有紅腫，人懶懶的，食慾還好，肯喝配方奶。醫生有開藥，但他不肯吃，也怕強迫餵他，會吐，現在體溫是38度。我這禮拜，必需把論文繳交給老師，雖然可以請假在家，但還是必須花時間寫論文，不知道爸能不能一起來幫我？玫瑰疹和腸病毒需要兩三天後才能確診。」
人是吃五穀雜糧的，難免有病痛，但，再數天，才滿十個月的小娃兒，雖說跟著大人，一小塊一丁點，一茶匙半湯匙，學者吃成人的食物，仍以配方奶和母奶為主食，營養和免疫尚待加強，病痛更是免不了，尤其腸病毒、玫瑰疹更是好發於嬰幼兒。小孫子未滿週歲，水痘疫苗和腮腺炎、麻疹、德國麻疹三合一疫苗都尚未施打，這些病毒感染都讓父母操心。當然啦！咱家的小千比，也是爺爺和奶奶的心肝寶貝，又豈能不操心？
16:05。「剛想起來，今天是父親節，爸，父親節快樂！沒想到千鼎的第一個父親節，小千比卻發燒了。」這會是兒子終生難忘的父親節，也是我終生難忘的父親節，不，是爺爺節。心肝寶貝發燒，當爺爺的，心可急了，茶不思、飯不想外，保證今晚徹夜難入眠。我沒有思考餘地，不假思索地回答，「好，晚上過去。」因媳婦和兒子，擔心老人家晚上舟車勞頓，體力透支，過度勞累，所以，指示不用晚上急著過去，等隔天早上再去。隔天，我清晨5:30起床，搭6:45高鐵北上。我沒晚上過去，卻也徹夜未眠。
16:16。媳婦詢問：「我需要給小千比吃藥嗎？」我：「發燒以外，還有咳嗽、流鼻水等其他症狀嗎？38度是發燒的臨界點，不算很燒，可多喝開水。」沒咳，沒流鼻水，觀察即可，不必急著給退燒藥。然而，我擔著心，恐怕半夜會高燒。奶奶也是擔著心，「哇！我的小寶貝生病了！奶奶已經開始上輔導課了，不能隨爺爺到台北照顧你了。自己要加油喔！聽媽媽的話多喝水。加油喔！」
22:57。媳婦再次Line訊息，我睡得熟，沒接到。隔天要北上照顧小孫子，為保留體力，早早就寢；也擔心半夜有事，不到十時，硬逼自己，就上床睡覺了。Line訊息沒收到，媳婦用網路電話叫醒我。手機在床頭，每夜充電，就在耳朵近旁，縱然再耳背也聽得到，我估計自己聽力損失超過25分貝。「小千比再次發燒了，好像痙攣，全身一抖一抖。爸，千鼎在實驗室，家裡僅剩我和小千比，很擔心，要不要緊？」嚇死我了，我要懵了，怎會這樣！豈非高燒性痙攣（Febrile convulsion）？表示發燒過高，也代表腦筋會缺氧受損！不得了，嚴重的情況，很緊急的，須即刻送急診。
23:18。媳婦恐慌，正手忙腳亂情況下，電話中，我聽到小孫子伊唔，輕聲的哭叫聲，我稍感鎮靜，會發聲，不是痙攣，而是寒顫。小孫子38.3度，不很高，僅是寒顫。我回覆，「發燒、惡寒（寒顫），常會交替出現，是感染的症狀，應該是病毒感染。惡寒時，全身會顫抖。惡寒後，約15-30分鐘，會再發燒。一、此刻，惡寒顫抖，先抱在懷裡，等寒顫過去。二、每十分量體溫，若仍維持38.5以上，再給退燒藥，或用退燒肛門塞劑。三、寒戰後，擔心高燒，不要再全身包覆。如持續高燒，可考慮，冷毛巾擦拭全身。」
23:30。媳婦：「退燒藥才吃三小時。」兒子：「其實，吃不到10分鐘，就吐出來了。」我：「鼓勵，多喝水，稍冷些，約34度左右的開水。往年，在急診室，若高燒到39-40度，甚至脫光衣服，用紗布沾酒精，全身擦拭。好，目前，仍可給退燒藥吃。可以用37度，正常體溫的半溫水，不會有寒顫的情況下，讓小千比泡澡，除了舒服外，也可以退燒。溫度調控一下，37-38度都可，以不寒顫為主，舒適為要，然後，泡澡水自然慢慢將降溫，達降溫目的。泡個30分鐘左右，以舒適為先。」媳婦：「我現在親餵，讓他安定，還用濕毛巾冷敷他。他目前睡著，在我懷中。」我：「好。隨時量體溫，注意觀察，不可痙攣。辛苦了，這是每位父母親必經的過程。濕毛巾冷敷，持續，不要停歇。一般，發燒都在半夜，天亮些，魚肚翻白，發燒會退去。」
第二天，106年8月9日，週三。
00:06。我：「不願吃退燒藥，或灌藥會嘔吐的嬰兒，肛門塞劑最適宜。Voren肛門塞劑，分大人的25mg，及嬰幼兒的12.5mg兩種。每次，每公斤0.5-1.0mg，可3-4小時重複使用。小千比是9公斤，可以給嬰幼兒的劑型的2/3顆。肛門塞劑擠出來後，很快軟化，用美工刀容易切，橫切，切完後，先放回冰箱冷凍片刻，以方便塞進肛門。平常，家裡就應備有voren塞劑，冰箱冷藏，隨時可用。」媳婦：「剛泡完澡，現在39度。千鼎說要去買肛門塞劑。」小孩發燒，全家慌亂，不得安寧，大人不敢睡，寸步不離，圍著小孩團團轉，所謂天下父母心啊。
00:26。我：「平時也要準備的口服糖漿退燒藥。普拿疼（panadol，acetaminophen）是最常用的退燒藥，最無副作用的退燒藥，尤其嬰幼兒必用，避免使用水楊酸製劑（aspirin），免引發雷氏症等。普拿疼分大人與小孩劑型，大人劑型每錠500mg，小孩劑型250mg，每3-4小時服用一次。嬰幼兒劑量是每公斤10-12mg。小千比體重9公斤，每次僅能吃100mg，小孩劑型的1/3顆多些。普拿疼有嬰幼兒用的糖漿，例如安家熱，每ml 24mg，小千比一次可以喝4-5ml。上述肛門塞劑和普拿疼糖漿，平常就須準備，除了請醫師給藥外，可自行到藥局買。」退燒糖漿和退燒肛門塞劑，屬於指示用藥，藥局買得到。安家熱糖漿，一瓶60ml，才40元上下。
00:27。媳婦：「我就是給安家樂。爸，等等是給他安佳樂還是塞劑好？小千比似乎很不舒服。」小孫子不曾如此高燒，診所醫師不曾開過，小孫子沒用過肛門塞劑，媳婦不放心，網路抓了資料，怕Voren退燒塞劑有副作用，「用口服退燒藥還是用肛肛門塞劑（栓劑）？國人時常會優先選擇給寶寶用肛門塞劑退燒，而在國外則用的很少。肛門塞劑在醫學上，主要用在不方便口服及意識不清的患者，例如嚴重嘔吐、昏迷。其缺點是塞劑容易造成肛門疼痛，大便時亦會疼痛，甚至於引起腹瀉及反射性肚子痛。因為塞劑在肛門內溶化的時候，葯的濃度很高，容果刺激該處的腸黏膜，造成紅腫，潰瘍等。醫學上很多退燒藥都有做成口服劑與塞劑兩種劑型，如果一樣的劑量，無論口服或塞劑，其效果是完全相同的，若家長的感覺不同，則純屬個人心理問題。當然有的時候用劑量大的塞劑，則會感覺效果快一點，但是得擔心過量的問題。」
00:30。我：「安家熱馬上喝。濕毛巾冷敷，衣服不要包覆太多。」媳婦：「現在38.5度，我不知道現在給他安佳樂，會不會又吐，他常會作噁，然後吐出來。」我：「加點他喜歡的飲品。如果，仍然吐掉了，只好voren肛門塞劑2/3顆。」媳婦：「我餵了4cc，目前沒吐。」我：「很好。暫時不要餵他喝水或吃東西。空腹，糖漿應該20-30分鐘就吸收了。」媳婦：「他現在在我懷裡睡著。藥效要多久才開始？」我：「很好。約30分鐘後。濕毛巾仍繼續冷敷。早期，水銀溫度計，量腋溫，超過37度才算發燒。
今時，電子耳溫槍量耳溫，耳溫比腋溫高一度，所以，耳溫38.5度，相當與腋溫的37.5度，不必太慌張。」
01:10。媳婦：「好像已經慢慢退燒了。」太好了，緊繃的神經總算可以鬆懈下來了。發燒及高燒性痙攣，讓人萬分緊張。民國70年代，彰基服務時，外科、內科、婦產科的當天值班醫師，隔天仍須照常上班，連續總上班時數是32小時；但，小兒科值班醫師不同，隔天可放假，因值班當日，尤其夜深人靜時，大半夜可看百餘名急診病患，醫師累垮了，大抵是發高燒的嬰幼兒，也不時出現高燒痙攣的患者。
01:30。媳婦：「爸，你早點休息。」我：「往後就有經驗了。嬰幼兒半夜發燒很常見，是父母必經之路。多次感染後，有了免疫，才能百毒不侵。」媳婦：「唉唉，心疼小千比啊！」我：「不管玫瑰糠疹或腸病毒，還是一般的感冒病毒，沒有特效藥，只能症狀治療，常見的就是發燒。流行性感冒才有特效藥，克流感（tamiflu），適合嬰幼兒服用。所以，小千比去德國，上述退燒糖漿和退燒肛門塞劑，必須準備齊全。另外，小千比前往德國之前，退燒後1-2週，約出國前2週-4週，必須到新北市板橋區衛生所，免費施打MMR（麻疹、德國麻疹和腮腺炎混合疫苗）。回國後，滿週歲，10月12日以後，間隔2個月以上，務必再次施打MMR。」
下個月，兒子受國外邀請，將前往德國專題演講，全家，包括小千比，將前往德國，故，對媳婦做此交代和提醒。
隔天，我北上板橋。小千比手腳和嘴唇附近，出現不少紅疹和水泡，近午，再次診所就醫，小兒科醫師確診腸病毒。聽到腸病毒，兒子和媳婦嚇昏了，有如寒顫，全身起雞皮疙瘩，幾乎要震顫發作。民國87年的腸病毒大流行，死了不少小朋友，社會譁然，家長驚慌，難怪年輕夫婦談腸病毒色變，懼之如洪水猛獸。
小孫子紅點、丘疹和水泡，非集中在手掌或腳掌，而是分散在四肢，特別是右下肢，加上數顆水泡特大，不禁讓我懷疑是否非典型的水痘，或許屬於我自掰的「末梢型水痘」。典型水痘之水泡，從頭和軀幹開始，再往四肢擴散，兩者情況完全不同，當然，不用去考慮它了。（106年8月9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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