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 四十、小孫子回家過元宵節：尿布疹風波

吳家後繼有人

四十、小孫子回家過元宵節：尿布疹風波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107年3月2日，週五，兒子早已預告，其實，原則上，兒媳們每兩週回台中一趟，小孫子將在今天，回家過元宵節，害我整天喜悅著，更是期盼著，好像重回幼年過節的氣氛，此氣氛已數十年不再經歷了。人喜悅時，眉毛上揚，嘴角也是上揚的，心臟更是輕快地，好像跳華爾茲，猛力地滑動著，忍不住要吹起口哨來。人喜悅時，滿面春風，下午診間看診時，動作輕快些，微笑也多些，忘我般，忘記身份地位，也忘記敬業和專業，與患者顛三倒四笑鬧開來，以致有患者笑問我：「醫生啊！你今天心情特別好，中愛國獎券啊？還是中樂透？」我笑著回說，開玩笑，愛國獎券早在幾十年前就不再發行了，我也不曾愛國過，因我不曾買過半張愛國獎券。愛說笑，台灣哪有樂透，又不是美國或加拿大。患者指正我，說我錯了，台灣不僅有樂透，還是大樂透呢。糟糕，我洩底了，台灣發行的是公益彩券，我對彩券完全門外漢，可見我不曾做過公益，沒買過半張公益彩券。

中國信託商業銀行，辜家創辦的私人銀行，中國信託金控旗下的子公司，獲得財政部認可，賦予發行公益彩券的責任，同是中國信託金控旗下的另一子公司「台灣彩券」，則是受委託的公益彩券發行機構。台灣彩券發行的公益彩券，種類繁多，還蠻複雜的，做公益不簡單，我完全搞不清楚，包括威力彩、大樂透、大福彩、今彩539、賓果賓果、3星彩、4星彩、38樂合彩、49樂合彩、39樂合彩，還有挺夯的刮刮樂。以公務員的身份，為國為民，民胞物與，以身作則，我應該多買公益彩券；如果以衛生局防疫科長的身份，我更應該隨時隨地，時時刻刻做公益，省吃儉用，拿錢買彩券才對！怎說？嬰幼兒預防接種是我的業務，老人流感疫苗接種也是我的業務，每年相關預防接種業務費，少說上看四、五千萬，甚至五、六千萬，還逐年增加，這些公務預算的一大半，都接受公益彩券盈餘基金的補貼挹注，為了業務順利推動，爭取好績效，我應是第一個要買公益彩券的人，不是嗎？

人老了，日復一日，一天過一天，無所奢求，生活已淡化，心情早淡定，唯一能挑起老人家神經的，就只有小孫子，他可以吹縐一湖水，讓一湖死水變成一湖春水，蕩漾出五彩繽紛的漣漪。我晚上5點半下班，6點半到家，為了抱小孫子，不顧吃飯，我比平時多了一道手續，不僅換下外面衣褲，還進浴室，從頭至腳，特別是頭髮、臉和雙手，用力搓洗，徹底清潔一番，要洗掉醫院內的細菌和病毒，免得沾染小孫子，害得生病又感冒。當然，晚飯是胃口大失，大魚大肉當前，食不知味，心裡只想著小孫子。飯後休息，眼睛雖盯著電視，卻心猿意馬，心不在焉，耗著時間，直想著小孫子，等著他回來，好好的擁抱他。怕小孫子感染大人的單純性皰疹，我不曾，也絕不會用嘴親吻他。晚上7點、7點半、8點、8點15分、8點半、8點35分...，牆上掛鐘滴答響著，我盼望著小孫子回來，不是時間飛逝，而是時間超慢，慢如蝸步，一分一秒，度日如年呢。我百無聊賴，眼睛盯著掛鐘，恨不得揠苗助長，乾脆把時間撥快些。

直等到9點，媳婦用視訊，打來網路電話，驚慌失措，劈口大喊，「爸！小千比小鳥和陰囊紅腫厲害，什麼原因啊？要不要緊？要不要看醫生？要不要馬上擦藥？」我還以為兒媳們已在半路上，電話通知倆老，他們快到家了，沒想到，竟然還在板橋家裡，恐慌小孫子雞雞爛掉，要即刻就醫，馬上擦藥呢。小孫子因被強制脫掉褲子，正掙扎和哭喊著，哭聲震天呢。媳婦拿著手機，直接對著小孫子的下體拍，因小孫子哭叫躁動，難以聚焦，看不清真實狀況，僅是稍微紅些，沒多大妨害。但我心頭仍一震，內人更受不了驚嚇，也直緊張著。我喊著問道，「有撞傷嗎？有抓傷或踢傷嗎？」一歲五個月的小孩，剛學會走路，喜歡爬上爬下，就是擔心高處摔下或跌倒撞傷；家裡同時還有數個年齡相仿的小朋友，怕互搶玩具，爭搶食物，或爭寵或嬉鬧，打起架來，不知輕重，互抓互踢的，造成傷害。

人老了，經歷強風大雨，遭遇各類苦難，人早已淡定，不管撞傷、抓傷或踢傷，事情已發生，又能怎樣？何況也沒怎樣。此刻，內心兩樣情，失落和不捨，中研院也是公家單位，不也下午5點半就下班，加上路程和車程，往常就是如此，應該晚間9點上下就可到家，怎還在板橋的家跌宕停頓呢？不能馬上擁抱小孫子，這是我的失落。不能怪兒媳，兩人都在中研院當博士後研究生，或許在實驗室被耽擱了，或者被學弟妹羈絆了。至於不捨，那可是揪心到心坎裡，心臟都要嘔出來，看小孫子在螢幕裡，又是扭動，又是哭喊，那份不捨豈是筆墨所能形容？我恨不得化做奈米人，透過網路傳輸線，5G會比4G快些，也不擔心佔線，即刻飛奔到小孫子面前，把他摟在懷裡，告訴他：「爺爺在，不用怕，天蹋下來有爺爺頂，怕啥事？還不是那鳥事！」如果小孫子還是哭喊，當爺爺的還有第二招，我會高聲吟唱，「紅豆生南國，春來發幾枝；請君多採擷，此物最相思。」從小孫子出生第五天起，我就開始吟唱的唐詩，對他很有安撫作用，一個月大時，會停住哭聲；二個月大時，會用眼睛瞪著我；三個月大時，會微笑回應我；四個月大時，會咧嘴呵呵大笑；五個月大時，會頑皮地把指頭伸到我嘴巴；六個月大時，會把頭埋在我的脖子磨蹭。多麼溫馨啊，沒想到唐詩有這麼大的功效。

媳婦在視訊那頭回話，「不是受傷啦，是今天水分喝多了，尿多了，是尿布疹啦。」我差點暈倒，尿布疹也能這樣大驚小怪。包尿布的嬰兒，近代是用紙尿褲，沒有尿布疹才奇怪，有的尿布疹嚴重到，屁股和陰部紅腫，還流湯流水的，怪可憐的。小孫子是兒子、媳婦的寶，寶貝到不行，孩子沒哭沒叫的，時間一到，即刻換尿布，好像紙尿褲不用錢似的，也不認為紙尿褲造成環境污染；房間則是紙尿褲堆積如山，隨手捻來就是紙尿褲。今日，漲價風聲迭起，台灣大媽瘋搶衛生紙，造成各超商、超市大缺貨，還動用公平交易委員會介入調查，如果，紙尿褲也傳出漲價風聲，肯定兒子和媳婦也是瘋搶紙尿褲，紙尿褲多到囤積到台中家裡來。因兒媳不惜血本，小孫子屁股和陰部，完全不曾出現過尿布疹，皮膚可粉潤，套句廣告詞「膚如凝脂，吹彈可破」呢。

媳婦有如天塌下來般慌張，擔心得要命，怕寶貝兒子的寶貝爛掉，等同沒了命根子，那可天大嚴重，但是，我不能跟著慌張，也不能多話，只能淡定地回道：「還好啦。」對於要不要去看醫生？要不要馬上擦藥？我不表示意見，打馬虎眼，不予回應。小孫子是媳婦生的，爺爺、奶奶能表示什麼？爺爺、奶奶是二親等的直系血親，哪比得上一親等的媽媽？網路流傳一句話，「如果你的生活以兒女為中心，你會活得很累。」如果以孫子女為中心，豈非活得雙倍累？

說歸說，我自有主張，也自有堅持，人活著就是要付出，管它苦不苦，管它累不累，何況是自己兒女，何況是自己孫子女，上一輩對我們不也如此？我們只是重踏父母的覆轍罷了。父母對我們不求回報，也不求回饋，只是無私的奉獻，全然的付出，祈求我們平安、健康和幸福，如先母教誨的「留給子孫肖念」。我自認勞碌命，活得苦，活得累，才活得有意義，所謂喜悅苦中尋，快樂累中求，你認為呢？被需要是幸福的，能付出是快樂的，不是嗎？

正好，小孫子的外祖母在旁答腔，協助解危，「他爺爺是醫生，帶回去給他爺爺看就是了。」見多識廣的外祖母，親手帶大三個子女，也親手拉拔四個孫子女，尿布疹算哪根蔥？尿布娃娃難免有尿布疹，這可是天經地義。媽媽的話是很大的安慰劑，媳婦不再那麼驚慌，定下心來，不再堅持就醫，不再堅持馬上擦藥，直接打包，打道回府了。人是吃五穀雜糧的，哪能終生順順利利，無病無痛的，遇上各類大小毛病是常態。嬰兒用品，包括牛奶、奶瓶、紙尿褲、衣服、外套、帽子和鞋襪等，大包小包可不少，堆滿行李箱和大小背包，可耗些時間整理。經此耽擱，板橋回烏日，路程兩小時餘 ，到家已是半夜11、12點了。半夜在高速公路奔馳，讓人不放心，整顆心提在半空中。

視訊結束後，嘴巴雖說「還好啦」，心裡仍是嘀咕著，盤算著，不是毛病的毛病，尿布疹有啥方法治療？「揚湯止沸，不如釜底抽薪」，不管釜底抽薪或追根究柢，就是針對病因下藥，何病因？皮膚浸泡於屎尿是因，尿布疹為果，去除屎尿，就不會得尿布疹，所以，勤換紙尿褲，避去屎尿，保持皮膚乾爽、乾淨和通風，就是最好的處置。民國30、40年代，台灣鄉下孩子，不是穿開襠褲，就是光著屁股，哪個會得尿布疹？擦尿布疹藥膏是輔助療法，不是主要療法，所謂尿布疹藥膏，主成分無非氧化鋅，用來塗擦皮膚，阻隔屎尿直接跟皮膚接觸罷了。真正的治療用藥，則是類固醇軟膏，用來抑制和治療皮膚炎性反應。若尿布疹嚴重，流湯流水的，則可使用抗生素和類固醇混合藥膏。無論如何，我心裡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了。

苦等小孫子回家，盼望是辛苦的，時間是難熬的。自從公職退休下來，職場壓力頓減，加上生活規律，老來淡定，無所奢求，時間走入虛無，時光邁入縹緲，人似乎從時空中抽離，忘我，也忘時空，苦等不再是苦了。至於睡眠，老來睡眠所需時間少，每日睡6小時已足夠，縱然5小時也不嫌少，每每為寫作，不時熬夜過12點。內人仍年輕，仍在職場，壓力大，心情常起伏，沒有我的修持，直喊累。「您先休息吧，我來等孩子回家。」當父母的，不就是熬夜守護著，照亮孩子回家的那盞燈？其實，內人哪睡得著，內心也是翻騰的，上下忐忑的，掛念著那可愛的小孫子，當家裡的小狗「捲捲」，聽到遠處而來的汽車聲，從三樓，邊狂吠，邊飛奔而下，要迎接兒子和媳婦，以及那小不點的小主人時，內人也跟在小狗後面，也是飛奔而下，要去擁抱那疼在心坎裡的小孫子。

小狗「捲捲」，小型紅棕色貴賓狗，因毛又多又捲，故名，其實，不是小狗了，已是十餘歲的老狗了，眼睛昏花，視力變差，嗅覺也變鈍，常搞不清狀況，亂吠亂叫，但聽力仍挺好的，遠遠聽到機車聲或汽車聲，我還聽不到，牠早已衝到樓下，跑到門邊，歡天喜地，激動又興奮地，跳躍著狂吠，還不時回頭望向我，暗示我過去開門，此情景，我就知道內人回來了，孩子回家了。小孫子與小狗感情蠻好的，小狗有靈犀，聽到兒子的汽車聲，狂吠得更厲害，跳躍得更起勁。小孫子五個月大時，看到小狗會打哆嗦；六個月大時，才敢正眼看小狗；七個月大時，在大人牽引下，手才敢去碰觸小狗；八個月大時，已主動伸手去碰觸了；一歲一個月大時，小孫子剛學走路，會靠前猛抓小狗的毛，有時引來狗吠，嚇得哭叫；一歲三個月大時，兩隻小傢伙已玩在一塊了，小孫子會爬到沙發上，還用小手奮力拍打沙發，喊叫「賤賤」，要小狗跳到他身邊來。小娃嘴巴不會發出上聲，只會發出去聲，把「捲捲」喊成「賤賤」了。

門口台階上，那盞路燈是亮著的，只要孩子要回家，回家前，那盞燈永遠是亮著的，要照亮孩子回家的路；天空，則朵朵繁星閃爍著，更加照亮孩子回家的路。我才打開門，一瞬間，小狗就一溜煙，飛也似地，飛奔而出，來不及阻擋，我怕小狗走丟，又怕不小心被兒子的車子撞到，儘快衝出，一邊打開門，一邊大叫小狗「進去」。此時，內人也要衝出，我也大叫，「外面風大，披件外套再出來！」當我才要打開後車門，內人也飛也似地，已穿件外套，墊著腳尖，站在我後頭，要迎接小孫子了。打開車門一霎那，我與內人都興奮地喊著「小千比」，當看到小孫子，窩在嬰兒座椅，正熟睡著，兩人驚訝間，互望一眼，即刻噤聲，不發一語，大氣不喘。媳婦輕手輕腳地，解下嬰兒座椅扣環，我則靜靜地端詳著，小孫子的小臉蛋和小身體，此刻，我終於了解，西方人為何稱呼嬰兒為小天使了，因小孫子像一團奶油，又像一團麻糬，全身窩在嬰兒座椅裡，滿臉安祥和靜謐，滿臉天真和無邪，世間難有，人間至寶，可愛至極，筆墨難形容，我不禁想起泰戈爾的詩，「我的小孫子（孩子），讓他們看看你的臉，於是他們明白了萬物的意義；讓他們愛你，於是他們能夠相愛。…」

我躡手躡腳，用慢十幾拍的速度，輕手輕腳抱起小孫子，怕被風吹了，怕被寒冷凍著了，我不是抱進臂彎裡，而是抱進自己懷裡。正月天，上元節，半夜裡，午夜11時20分，雖非天寒地凍，卻也寒風凜冽。人同此心，感同身受，身旁的內人，愛孫心切，也趕快擁上來，張開雙臂，圍繞著小孫子，用身子把外面世界擋住，怕小孫子冷著了，凍著了。此時，僅有天上的星星，撒下些許寒光，照射在小孫子臉龐上，讓小孫子顯得更加安祥和靜謐，我又不禁想起泰戈爾的詩，「我知道繁星會對他私語，天空也會俯身來到他面前，用它傻傻的雲朵和彩虹來逗弄他。」天啊！我懷裡抱的是天使，是星星，是雲朵，也是彩虹，更是幸福和美滿，也是詩呢。泰戈爾，孟加拉族人，是一位印度詩人、哲學家和反現代民族主義者，被稱為「世界的東方詩哲」，1913年，成為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。

百年來，亞洲出了五位諾貝爾文學獎作家，第一位是泰戈爾，印度人，代表作品包括：吉檀迦利、新月集、園丁集、飛鳥集、沉船、戈拉、摩訶摩耶等。第二位是阿格農，以色列人，1966年獲獎，代表作品包括：婚禮的華蓋、大海深處、過夜的客人、訂婚記等。第三位是川端康成，日本人，1968年獲獎，代表作品包括：伊豆舞女、水晶幻想、淺草紅團、雪國、名人、湖、古都等。第四位是大江健三郎，也是日本人，1994年獲獎，代表作品包括：死者的奢華、廣島札記、人的性世界、同時代的遊戲、青年的污名、日常生活的冒險、擺脫危機者的調查書、萬延元年的足球隊等。第五位是莫言，中國人，2012年度，代表作品包括：紅高粱、檀香刑、豐乳肥臀、生死疲勞、蛙、酒國、天堂蒜薹之歌、四十一炮等。其中，以「紅高粱」最為膾炙人口，1987年，「紅高粱」獲得第四屆全國中篇小說獎；根據此小說改編並參加編劇的電影「紅高粱」，同年，獲得第38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。

剛才，是用慢十幾拍的速度，從嬰兒座椅裡，環抱起小孫子；現在，則用快十幾拍的速度，抱著小孫子，有如日本忍者，快動作閃進屋裡。閃門過程中，我學著先母的慣例，俯下臉來，嘴巴靠近小孫子的耳朵，用極細微、極低階的聲音，輕喚著小孫子，比蚊子叫還小聲，有聲似無聲，連內人都聽不到的聲音，「小千比，我們到家了，要醒來喔，爺爺要抱你進屋裡喔。」當然，聲音也小到小孫子也聽不到。老一輩的習慣，要把熟睡的孩子，抱離所處那個空間，尤其是搭車回家時，會輕聲呼喊孩子，免得孩子魂魄走丟了，仍處在原來的空間，找不到回家的路。當然，這不是宗教，而是迷信，但我從小耳濡目染，吃先母口水長大的，各類處事行為，潛意識裡，難免露出馬腳，遵循先母的作為。未進門，小狗已在門後，跳上跳下，喜悅地狂吠，內人先進門，馬上發出噓聲，制止小狗狂吠，免得驚醒小孫子，小狗似乎通人情，即刻住聲，不再狂吠，卻猛搖著五公分長的短尾巴，跑前跑後地跳躍著，嘴巴嘶嘶作響，半刻也不停留，熱烈地迎接牠的小兄弟。

我剛抱進門，才走沒兩步，才稍微感覺小孫子身體散發出來的溫暖，內人即刻擋住我去路，低聲又嚴厲地說著：「怎都是你抱？該換我抱了！」兩個老頭子搶著抱小孫子，真好笑。我與內人，靈犀一點通，很有默契地，一起來到客廳的沙發椅，檢查小孫子的命根子，看看小孫子的尿布疹有多嚴重。將小孫子放平，由內人細手細腳，脫下小孫子外褲，再揭開內襯衣服鈕扣，然後撕下紙尿褲，檢查心肝寶貝的寶貝，結果呢？我與內人大喜若望，沒有看到任何尿布疹，皮膚也沒有紅通通，兩人互相嘀咕著，「沒有啊，一切很正常啊！」我不敢出聲，用手指頭，向兒子比出OK的手勢，意味小孩沒問題，大人多慮了。我內心暗忖著，是不是外祖母也是疼孫心切，長時間把小孫子抱在臂彎裡，而小孫子睡著了，以致雞雞長期受壓迫著，把陰莖和陰囊都壓紅了？當媽媽從中研院下班回來，給小千比換紙尿褲，準備上路回家，看到皮膚紅通通的，驚嚇過度，還以為罹患尿布疹呢。兒子、媳婦板橋住處，離媳婦娘家很近，白天，小孫子帶去娘家，由娘家人照顧；晚上，下班後，才帶回住處，夫婦兩人自己親自照顧。看到我比出OK的手勢，不僅兒子，媳婦也露出安慰的眼神，一切平安無事啦。

當大家眼神傳遞，輕聲細語，慶幸小孫子平安無事，沒有所謂尿布疹的鳥毛病時，小孫子有如被性侵般，又如私處被偷虧般，突然驚醒，看到眾人圍繞，眾目睽睽，虎視眈眈，不禁大受驚嚇，嚎啕大哭，身體扭動，淚水橫流，止不住，停不了，直喊著「媽媽」、「媽媽」，連紙尿褲都來不及包，當然長褲也掛在腿邊，我無能為力，內人也哄不了，最後，由媳婦接手，安撫了小孫子，抱往樓上房間，繼續未完的夢鄉，結束了這場尿布疹風波。看到小孫子趴在媳婦身上，走上樓梯，場面多溫馨，我不禁又想起那首兒歌，「世上只有媽媽好，有媽的孩子像個寶，投進媽媽的懷抱，幸福享不了…。」（107年3月7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