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 三十九、東施效顰學唐詩（下）

吳家後繼有人

三十九、東施效顰學唐詩（下）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106年2月5日，兒子傳來訊息，媳婦娘家父母，將在2月11日晚間，為小孫子舉辦「收涎禮」，邀請我和內人北上參加，怕晚歸，又怕舟車勞頓，只能婉拒，但連著數天，倆人內心不缺席，我與內人絞盡腦汁，仿效唐詩，分別寫了幾首祝福的詩，祝福小千比「收涎禮」幸福、平安和健康。何謂「收涎禮」？不曾聽過，我家和內人娘家，都無此禮數，不曾幫自己小孩辦過，我隱約中，僅知有收涎的套數，例如，長輩站在小孩的面前，比著手勢，祈求小孩不要流口水，並祝福平安長大等，禮數極為簡單，沒有大動作。上網查詢後，真的有收涎禮俗，俗稱「做四月日」，傳統禮數還繁雜的，有新潮的年輕人，還稱之為「收涎派對」，有如舉辦派對般，勞師動眾，花大錢，大肆慶祝呢。

「阿公祝賀小千比收涎禮1」：「呱呱墜地時，倏忽連四月；祝賀收涎禮，東海又南山。」我祝福小孫子，福如東海，壽比南山。「阿公祝賀小千比收涎禮2」：「二月十二日，春暖花開時；四月收涎禮，普天來同慶。」小孫子於105年10月12日，出生於台北市立聯合醫院婦幼院區。「阿公祝賀小千比收涎禮3」：「小龍圈淺灘，龍涎千萬里；收涎完成時，翔龍舞東海。」我祝福小孫子是龍子，龍的傳人，人上人，走上人生的康莊大道。「阿公祝賀小千比收涎禮4」：「提燈吃元宵，上元將到來；玧廷收涎禮，五福來報到。」2月11日，農曆正月十五，上元節，又稱元宵節，故有此聯想，期望長壽、富貴、康寧、好德、善終等五福臨門，成就小千比的幸福人生。小千比是奶名，真實姓名是玧廷。「阿公祝賀小千比收涎禮5」：「紅冠比天高，雄糾又氣昂；玧廷收涎禮，金雞忙道賀。」106年，丁酉年，屬雞年，故有此聯想，祝福小孫子金雞獨立，用於創新，開創大好前程。

106年2月7日，內人看到我所寫，張貼在咱家Line群組裡，祝福小孫子收涎禮的賀詞，不遑多讓，也詩心大發，有樣學樣，跟在我後頭，寫起五言絕句，誠心誠意地祝福，內容挺好，意涵深厚，青出於藍，還遠勝於藍，我甘願認輸，多所領教了。「阿嬤祝賀小千比收涎禮1」：「金雞辭舊歲，豐登又祥瑞；收涎小千比，招來弟和妹。」內人太厲害了，太有才了，整首若古詩，第一句、第二句和第四句，全都押ㄟ韻，念起來順口又舒暢，我還無此能耐。兒子和媳婦，均渴望多子多孫多福壽，希望能多生幾個孩子，這也是內人的渴望，我當然也不例外，所以，內人希望小千比招來弟和妹。「阿嬤祝賀小千比收涎禮2」：「寒流罩寶島，瑞雪兆豐年；幸福小千比，收涎正逢時。」此刻，寒流正來襲，台灣高山正蘊釀下雪，從寒流聯想到瑞雪，瑞雪溶化，就將迎來豐收年，阿嬤意涵明確，希望小千比豐衣足食，富貴吉祥呢。「阿嬤祝賀小千比收涎禮3」：「零歲到三歲，腦筋串連結；玧廷收涎後，智慧增千倍。」內人極端厲害，此詩亦押ㄟ韻，也符合古制，傳統古詩，第一句和第四句務必要押同韻，第二句則不拘，可同韻，可不同韻，但第三句絕對不可押同韻，以求語氣轉折，高峰迭起，內人都達到此標準了，讓我自嘆弗如，不禁肅然起敬。依據古詩平仄規則，第四句最末一個字應是平聲（國語注音的第一聲和第二聲），含有意味深長，讓人憑空想像，以及收尾的意思，只可惜內人的是仄（去聲，國語注音的第四聲），讓人意猶未盡，被吊在半空中的感覺，若非如此，內人簡直是鬼才了。

106年2月11日，元宵節，今年台灣燈會，在雲林虎尾舉辦，下高鐵，出高鐵站，燈會就在眼前，路程短，交通便利，不用舟車勞頓，且上午出門，夜色低垂前，就可回到家。在雲林高鐵站，我信手拈詩，五言絕句「慶迎元宵」：「雲林高鐵站，台灣大燈會；來去走一遭，元宵快樂沾。」連著四年，台中、新竹、苗栗燈會，和今日的雲林燈會，我與內人都幸能恭逢其盛。接著，我又信手拈詩，「元宵賞花燈」：「元月一十五，元宵慶佳節；佳人結伴行，雲林賞燈海。」

人在雲林，心在板橋，恍然若失，想起今晚小孫子，外祖父母將為他辦收涎禮，念念不忘，親情難割捨，心中不禁燃起詩情畫意，寫下五言絕句，為小孫子祝福和祈福。「阿公的期盼」：「睥睨五大洋，笑傲萬重山；曠世盼奇才，玧廷震飛揚。」但願小孫子鵬程萬里，世界任翱翔。此時，媳婦在群組裡，傳來小孫子，在襁褓中，張嘴歡樂的照片，那漂亮的嘴型，似乎在叫阿嬤、喊阿公，有感而發，我寫下另一首五言絕句，「小千比樂開懷」：「幼兒露笑臉，穩重和開懷；阿嬤心歡喜，阿公樂翻天。」

106年2月19日，中午12時，舊順安醫院同事年度餐敘，假彰化市富山日本料理舉行，席開五桌，每桌八千，外加一成服務費，舊順安醫院老闆盛情感人，花費可不少，為感謝老闆關照和疼惜，我寫了一首五言絕句致謝，「感謝順安老院長」：「年度大聚會，擁抱話家常；作東張醫師，長壽加百歲。」順安老院長，人稱張醫師，彰化醫界老前輩，為人正派，講義氣，名聲在外，普受晚輩敬重，其熱情又念舊，年年出錢辦餐會，讓昔日老同事，聚會道安康。會後，感恩在懷，回家後，我即刻振筆直飛，拿出手機，寫下五言律詩，「順安年度餐會記」：「二月十九日，彰化富山店；同事大集合，順安鵲橋會。問候又寒暄，歡樂話白頭；情意撲鼻濃，愜意且溫馨。」

106年2月19日，趁出席舊順安年度同事餐敘之便，富山日本料理緊鄰天祥路口，就在彰化老家附近，我提前一小時，先回老家，請么妹幫忙，從三樓搬下不少書籍。人老了，心臟不好，體力不繼，不敢勉強用力，過度勞動，怕心律不整突發作。老家三樓，是我與內人，民國71年的結婚洞房，住滿兩年，因執業，才搬出，後來變成我的藏書處，我高中、大學的藏書，少說兩千餘本，都存放於此，難得搬遷。我搬了六、七十本書，都屬於兒童讀物，我未雨綢繆，計畫讀故事書給小千比聽，或教他讀書識字。想起小孫子，一時興起，我寫下五言律詩，「阿公的期盼」：「一年始于春，朗朗學子聲；讀破萬卷書，鵬程萬里路。今日回祖厝，搬書三大箱；汗流又浹背，盼孫人中傑。」知識是學問，是力量，也是利器，是成為人中傑、人上人的利器，願小孫子活得出人頭地。

106年2月23日，我嘴巴很背，不曾當面對內人說「我愛您」，除了床笫之外，縱然是床笫，也十幾年沒說了，如今，公務員屆齡退休，被趕出公家單位，一刻不停留，始驚覺光陰似箭，歲不我予，感慨在懷。滿65歲，正式邁入66歲，早已進入老年人口，感嘆逝者如斯，徒呼負負。回顧此生，婚後生活，此生之後半段，不管成功或失敗，不顧飛揚或失意，不禁要感謝內人，人生能順利走到此階段，知足啦，感恩啦。有感而發，寫下五言絕句，虔誠感謝內人支持和陪伴，「牽手一世情」：「相知相惜難，吵鬧又鬥嘴；等到鬢毛催，感恩您作陪。」。「鬢毛催」是引用唐賀知章的詩句。賀知章（西元659-744年），於744年，辭官回鄉，其間寫下「回鄉偶書」2首七言絕句，第一首，「少小離家老大回，鄉音無改鬢毛衰；孩童相見不相識，笑問客從何處來。」不知何故，第二句被後人改成「鄉音未改鬢毛催」。第二首，「離別家鄉歲月多，近來人事半消磨；唯有門前鏡湖水，春風不改舊時波。」此兩手詩最為膾炙人口，尤其第一首。未幾，賀知章即病逝，享年86。我將自己寫的詩，用Line傳給內人，不多久，內人即刻回傳她寫的詩，「夫妻一世情，有情又有義；有幸此生陪，感恩到終老。」內人蠻高竿，舉手捻來，即刻成詩，還情意深厚。

106年2月24日，網路上瘋傳一篇文章，「美了你的眼，亮了你的心」，在各Line群組上都收到，內容如下：「如果你的生活以金錢為中心，你會活得很苦；如果你的生活以兒女為中心，你會活得很累；如果你的生活以愛情為中心，你會活得很傷；如果你的生活以攀比為中心，你會活得很苦悶；如果你的生活以寬容為中心，你會活得很幸福；如果你的生活以知足為中心，你會活得很快樂；如果你的生活以感恩為中心，你會活得很善良。」60開外的老頭子，老夫老妻的，愛情早已退去，僅有的盡是關懷和陪伴，至於金錢、兒女和攀比，我有跳脫嗎？沒有，仍然時刻上了心，眼睛盯著金錢，心頭想著兒女，心思則是嫉妒和攀比。邁入老年人口，我的心態逐漸改變，更多時候，胸懷充滿寬容、知足和感恩，如文章所說的，我要更幸福、快樂和善良，我需要更多的修持，走入人生更昇華的境界。我有感而發，鼓勵自己，寫下一首五言絕句，「人生態度與實踐」：「美了你的眼，亮了你的心；盡在那寬容，知足和感恩。」

106年2月26日。大學同窗，年齡相仿，不外39、40或41年次，大抵滿65歲，搭公車、台鐵、高鐵可買半票，進森林公園或遊樂園都可打折，有陣子，溪頭森林遊樂區門票只10元，僅全票的5%；不少親朋好友，也直誇高票半票，物美價廉，很伐得來。這把年紀，不像古人兒女成群，台灣三、四十年代，每個家庭少說五、六個孩子，甚至七、八個孩子，今日僅生二、三個孩子，成倍數減少，他們卻也都長大成人，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，男婚女嫁正當時。班上性鄭的同窗，今日嫁女兒，我寫了一首七言絕句，表達恭喜，「恭賀鄭老愛女出閣」：「吾家有女初長出，出若芙蓉美如仙；天作之合來配對，幸福滿盈倆老歡。」

「吾家有女初長成」，引用自唐白居易的「長恨歌」，原作是「楊家有女初長成，養在深閨人未識」，此女指的是楊貴妃，後人引申為自家女兒。「長恨歌」，屬七絕樂府，是白居易詩作中，膾炙人口的名篇，是他和友人同遊仙遊寺，有感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淒涼故事而創作。除了「吾家有女初長成」，長恨歌還有其他名句，為後人所傳頌，如「天生麗質難自棄，一朝選在君王側」、「回眸一笑百媚生，六宮粉黛無顏色」、「後宮佳麗三千人，三千寵愛在一身」、「遂令天下父母心，不重生男重生女」、「上窮碧落下黃泉，兩處茫茫皆不見」、「忽聞海上有仙山，山在虛無縹緲間」、「玉容寂寞淚欄杆，梨花一枝春帶雨」、「含情凝睇謝君王，一別音容兩渺茫」、「在天願作比翼鳥，在地願為連理枝」、「天長地久有時盡，此恨綿綿無絕期」。

芙蓉入詩句，最早應始於唐，描述的芙蓉花應為木芙蓉或山芙蓉，為錦葵科木槿屬，高大灌木或小喬木，自古是中國名花，代表富貴與愛情，如茶花、牡丹、芍藥、玫瑰般，有多種變種，木芙蓉和山芙蓉就是互為變種，我個人將之區分如下，木芙蓉葉五裂，花重瓣；山芙蓉葉三裂，花單瓣。另有水生植物的水芙蓉，為天南星科大萍屬，與木芙蓉、山芙蓉天差地別，互不搭嘎。水芙蓉有如大型的浮萍，不曾看過開花，或許小到看不見，但古人似乎把荷花、蓮花，也稱呼水芙蓉。白居易長恨歌裡頭，有三處提到芙蓉，此芙蓉似乎指水芙蓉，也就是荷花或蓮花，是否如此，只能就教學者專家。「雲鬢花顏金步搖，芙蓉帳暖度春宵」、「歸來池苑皆依舊，太液芙蓉未央柳」、「芙蓉如面柳如眉，對此如何不淚垂」，我為何認定芙蓉指荷花或蓮花？從「太液」兩字。唐代長安城大明宮的北邊，今陝西省西安市未央區大明宮，有蓬萊池，又名太液池，是唐代重要的皇家池苑，所以，太液芙蓉應指荷花或蓮花，因木芙蓉或山芙蓉不可能種在池裡，至於真正的水芙蓉，僅有翠綠葉子，看不到花，太不起眼了。

106年3月1日。在舊順安醫院同事群組，老院長舖了一段影片，述說可以解決便秘的良策，就是蹲馬桶時，腳踩小板凳，讓身體成35度角，有利大便排出，我有感而發，寫下七言絕句回應，「避免便秘大良方」：「三十五度真神奇，坐上馬桶墊板椅；大便去兮不復還，身體健康又愜意。」「大便去兮不復還」有其典故，因我想起50餘年前，彰化中學老舊糞坑式廁所，裡頭的一首打油詩，「風蕭蕭兮屁股寒，大便去兮不復還」，當然，此歪詩引申自先秦無名氏的「荊軻歌」：「風蕭蕭兮易水寒，壯士一去兮不復還。」其實，如果人矮，雙腳搆不到地，墊個小板凳是對的，若非如此，大可不必大費周章，只要上半身前傾，讓身體保持35度角，解便可以更順利，因直腸剛好垂直向下，且此姿勢最能讓腹部使上力，不是嗎？如果是嚴重便秘案例，大便像羊糞，石頭般堅硬，一顆顆，一粒粒，縱然墊板凳，即使35度角，大便還是照樣解不出來，徒呼負負，莫可奈何，只好找醫師，開軟便劑或通便劑啦。

106年3月3日。今年2月25日，中華民國防疫學會邁入第九年頭，在澄清醫院中港路院區，召開第四屆會員大會，選舉新理監事，我前往列席，亦添列理事投票建議名單內。事後，我寫下賀詞，也寫下內心感言，「恭賀防疫學會邁入九年頭」：「猶記二月二十五，四屆首次會員開；防疫學會九年頭，長長久久人稱快。國內培訓一三八，兩岸交流是一六；公衛計畫一四一，成果豐碩鰲頭來。敝人無德又無才，承蒙前輩來提攜；添列學會為理事，點滴感恩抿開懷。感恩回報乃應該，結草銜環不為過；莊敬自強奮不懈，防疫成就眾朝拜。」在理事長蠟燭多頭燒的情況裡，且事比親恭、親力親為下，整年度，辦理防疫課程138場，辦理海峽兩岸交流研討會16場，配合中央衛生福利部，提出公共衛生研究計畫案141項，成果斐然，如日中天，無人能比。

106年3月5日。大學同窗何姓好友，於3月5日，在台北信義區世貿會館，國際會議中心內，緊鄰101大樓，辦理兒子娶媳喜宴，廣邀同學參加，盛情難卻下，我與內人，專程搭高鐵北上，參與盛典，並與恭賀。我寫下七言詩如下，「恭賀何老娶兒媳」：「三月五日吉良時，世貿會館信義區；國際會議中心內，何莊兩府大喜宴。楷峻郁瑩喜連理，百年好合龍鳳祥；早生貴子增報國，富貴滿盈千萬年。迎賓佳餚擺滿桌，花好月圓佛跳牆；肋排石斑好滋味，人蔘燉雞妙吞嚥。院長立委理事長，同窗摯友千里會；高鵬滿座齊祝賀，何老伉儷笑開懷。」大餐館，大廚師，喜宴菜色一流，讓人大快朵頤。何老是台東名醫，服務鄉里三十餘載，侍親至孝，視病猶親，民胞物與，樂善好施，出錢出力，參與公益，曾任醫師公會理事長，地方人脈豐沛，以致出席喜宴的來賓，冠蓋雲集，高官厚祿，有中央，也有地方的重要人士，如立法院長、立委、各醫師公會理事長等，多親自出席了，諸多殊榮，備感榮重。

106年3月8日，時逢三八婦女節，個人Line或Line群組，紛傳婦女節祝福，我不免俗，且詩興大發，跟著眾人起鬨，提筆寫下五言詩。五言詩分絕句和律詩，絕句有四句，律詩有八句，我寫的是十六句，不知要何稱呼？樂府嗎？不敢當，沒有那麼高竿。絕句可吟唱，律詩也可吟唱，樂府更不必說，必然能吟唱，除了押韻、平仄、對仗，抑揚頓挫，宮商角徵羽，起伏轉折，必定面面俱到。

「祝天下查某人三八婦女節快樂」：「古早又古早，盤古開天時；萬代的傳說，做某雄偉大。驚某大丈夫，打某豬狗牛；世世要了解，阿嬤有交代。娶了某大姐，坐了金高椅；目睭要看明，阿姆也交代。認真聽某嘴，富貴萬萬年，道理真明顯，不用我交代。」夫妻來自不同家庭，基因各異，有不同個性、人生觀和態度，其相處之道，除了相知相惜，更多的是忍耐和隱忍，總之，盡可能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，也盡可能少批評、多讚美，在人生尾聲的暮年，才能幸福快樂走完人生旅途。唐詩雖說言簡意賅，但詞難達意，多所隱晦，故今日從新註解，不奢回響，但求共鳴。（107年3月5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