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 四十七、死也風流的老不修

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

四十七、死也風流的老不修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107年6月17日，週日，下午13時58分。岳父看了一眼「阿信」，不理不睬，閉上眼睛，馬上又睡著了。不知是否因早起，太累的關係，還是對五哥失望？都有可能。五哥原本是最孝順的兒子，唯一留在老爸身邊的，即使搬離老家，仍住得近，關照得到，而且一年365天，每天晚餐都是五哥從家裡帶去，大鍋小鍋的，晚上現煮的白飯和菜餚，有肉，有菜，也有湯，陪著老爸一起吃，這種兒子哪裡找？後來，變樣了，原因很多，主要是兄弟爭產，時時刻刻算計著岳父的遺產，讓老人家生氣又失望。

五哥看岳父不理不睬，心裡有氣，藉機發飆，「都是阿鳳，搞什麼東西，本來好好的，為什麼要打他媽的胰島素，就是因為胰島素，才會低血糖昏迷！都是阿鳳屁股養，無事找事幹！」因岳父抱怨手腫、腳腫和眼皮腫，內人才帶他到大醫院就醫，因血糖都是破錶的，飯前血糖不是700mg%，就是600mg%以上，在大醫院大醫師威嚇下，他只好乖乖就範，同意接受胰島素注射，除了糖尿病，也開始控制血壓，並給了利尿劑，上述水腫才逐漸退去，人又恢復了元氣。

五哥怪罪內人多此一舉，讓岳父積極接受治療，又如一尾青龍活虎，老不修的老男人，又要色瞇瞇地把錢花在女人生上，他真正內心所想的，是希望岳父繼續在小診所看病，得過且過，糊塗過日子，然後自然病發死亡，早死早超生，眾兄弟再來分遺產，免得夜長夢多。在大醫院治療，多活了幾年，大家的期待又多落空了幾年。內人不爽自己被排除分遺產的行列，幹譙之餘，故意要把岳父照顧好，讓他多活幾年，也氣死其他兄弟幾年。

老男人恢復了元氣，本性難移，又開始對女人產生興趣，每天又開始坐在門口沙發上，等隔壁離婚的女人回家，當看到隔壁女人回來，馬上色瞇瞇地上前問候，「已經晚上9點多了，怎這麼晚才回家，去哪裡了？害我等您很久，吃飯沒？肚子餓嗎？要不要陪您去吃個飯。看到您我精神就來了。」尾隨著女人進入屋內，哪管內人和外籍看護工還在家裡。很奇怪的事情，岳父重聽，難以語言溝通，但與女人講話，竟然還能溝通，好像聽力恢復了好幾分。難怪我內人要罵他，「爸爸是選擇性重聽，重聽是看對象。」

我內人氣得牙癢癢的，她說，某次，醫院回診，為了節省兩百塊計程車錢，她親自騎機車，載著岳父去中山附醫，回來時，剛好遇到隔壁女人外出回來，岳父等不及停車，竟然用俐落的身手，不顧危險，從機車後座跳下來，用輕快的腳步，快步迎上去，跟在人家的屁股，走進人家屋裡，好像自己還是二、三十歲的小夥子，好像自己是天下第一情男子，害得內人作噁了好幾天，每次想起就要咒罵幾句，我也遭受魚池之殃，「你給我記住，如果將來你這樣老不修，我保證半夜把你的雞雞剪掉，還沖進廁所馬桶裡。」

80幾歲，又罹患多年糖尿病的老頭子，除了動手動腳，口中流著豬哥涎，他的雞雞有作為嗎？我真的抱持懷疑的態度。幾年前，我大兒子結婚，辦理結婚喜宴，他是男方家人唯一的長輩，他必須出席，也必然坐主桌。在討論宴客事宜時，他把我拉到一邊，低聲跟我說，「那位隔壁的女人，我跟她是清白的，我們確實沒怎樣？喜宴時，我會帶她一起過去。」我內心好笑，連這種話也說，不差多那一位客人，至於清白不清白，有怎樣沒怎樣，我管你那麼多？看來，只有流涎的份，沒有喝到半點湯或吃到半點肉。

不過，內人曾氣得告訴我，「很老不修，噁心死了，當著我的面，拿我跟隔壁女人比較，竟然說，隔離女人雖然跟我年齡相仿，但是，不僅賢慧又能幹，獨自賺錢，撫養兩個女兒念大學，而且，手指纖細，全身皮膚粉潤又光滑，肌肉溫潤有彈性，尤其是那腰部，就是特別有味道，感覺蠻有肉的，比妳好很多呢。」從話裡頭得知，縱然沒有吃到肉，至少也喝到湯了，牽手、撫腰等毛手毛腳的，絕對跑不掉。我認為無可厚非，才不枉花了幾百萬在女人身上，除了旅遊、吃飯，大部分是推銷健康食品。

岳父有點過分，不是有點，而是很過分，他把我拉到一旁，除了說他們是清白的，還支支嗚嗚地，話中有話，似乎想讓那女人也坐主桌，希望我同意。我不當面回絕他，免得讓他沒面子，再怎麼說總是我的岳父，內人的老爸。事後，我告訴內人，內人氣得跳腳，大聲謾罵，「不要臉！給面子，不要面子；給臉，不要臉，那女人算什麼東西！她哪個資格坐主桌！縱然我同意，我那些哥哥和嫂子也不會同意，氣死我了，同樣都是不要臉！不要臉的老不修，不要臉的女人，呸！呸！噁心死了！」

還有一次更荒唐，大哥的兒子考上了醫學院，未來的醫學生，當祖父的老人家，當然樂得合不攏嘴，大聲地說要慶祝，也要祭祖，告訴死去的岳母及歷代列祖列宗們。陳家基因優秀，不僅出了好幾位博士，也出了好幾位醫師。岳父竟然異想天開，他說：「考上醫學院不簡單，祖先有庇蔭，我會包五十萬紅包給孩子，祝福他鵬程萬里。祭祖的時候，我會請隔壁的女人過來，請她當見證，也請她舉香向祖先稟報。」天啊！這是哪一國話？我聽得有點霧煞煞，什麼叫見證？什麼叫稟報？

當然，此話一出，眾人哄堂大聲反對，在美國的三位哥哥不在場，內人鐵色鐵青，不發一語；大哥和大嫂看在錢的份上，僅低聲反對，「這樣不好啦！」反對最激烈的是五哥和五嫂，「豈有此理！她算哪根蔥！想都別想，不要說祭祖，連踏進門一步，我都會把她趕出去！」因岳父重聽，五嫂更是凶狠飆罵，「不要臉的老不修！屁股有幾根毛誰不知道！有膽子的話就說嘛，就說要再婚啦！乾脆就把她娶進門啦！」我一句話也不說，只等著看笑話。從岳父此舉止，他很想再婚，似乎利用此說詞，來測試大家的反應，是一顆側風球。因大家極力反對，此事不了了之，往後沒再提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