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 四十一、五哥視錢如命

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

四十一、五哥視錢如命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107年6月17日，週日，下午13時30分，終於等到五哥，他口中嚼著檳榔，趿著拖鞋，慢條斯理，姍姍來遲，來到處理室，他叫我的名字「聰賢」，我也回叫他的名字「阿信」。阿信本名陳二信，排行老五，內人上有五個哥哥，她是最小，也是唯一的么妹，內人叫他五哥，依照台灣習俗，我應該也叫他五哥，因他年紀小我很多，五哥叫不出口，所以，人前人後我說他是五哥，但當面則稱呼他「阿信」。

日劇「阿信」是日本放送協會（NHK），從1983年4月4日至1984年3月31日，播映的晨間小說連續劇，是1980年代最轟動的電視劇之一，共有297集，每集15分鐘，是NHK電視部開播30週年紀念電視劇，該劇於日本國內首播期間的平均收視率是52.6%，是日本史上收視最高的日劇，後來在全球60餘個國家或地區播放，包括台灣。台灣是由中國電視公司首播，83年5月27日至11月1日，因太受歡迎了，改成週一至週五，夜間八點至九點播出，從此成為台灣第一部雙語播出的八點檔電視劇，也是第一部登上台灣八點檔的日劇。

民國83年，內人帶著小孩，前往美國度假一個月，這個月，我成了孤家寡人，每天醫院下班後，我先回老家，陪著母親吃晚飯，接著陪著母親看「阿信」，等日劇播完，我再陪著母親在天祥路巷口內外散步，等30分鐘散步完，我送母親回家，再自行開車回烏日。這個月，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時刻，母子最親近的時刻，內心稍有盡孝的安慰和快樂。其實，我捨不得在外頭花錢吃飯，回家吃飯最省錢了；其實，我自己也超愛看「阿信」，那種溫馨感人的故事，特讓我感動不已，偶而，還邊看邊流淚。母親稍看得懂國字，但吃力，我要不時稍做講解。

那年「阿信」蠻轟動的，五哥也沾光，我叫他「阿信」更順口，他也樂得別人這樣叫他。五哥，大內人一歲，我則大內人七歲，所以，我比五哥大六歲，雖年幼我幾歲，但歲月不饒人，除了英挺的眉毛和炯炯有神的眼睛還在外，頭髮也飛白了，不僅如此，整張臉還滿是皺紋和老人斑，老人斑大大小小無數，特別布滿兩邊臉頰，小的如芝麻大，大的少說半公分以上。農曆年見面至今，短短不到半年，可以看到他的臉在老化，歲月無情地在流逝。

我問他，忠孝街住家門上鎖沒？有沒有遭竊？家裡有金庫，裡頭金條少說幾十餘條，價值不下於二、三百萬，還不包括現金，如果不小心整個金庫被搬走，損失可慘重。三個月前，岳父因流行性感冒，發高燒，也住進中山附醫，五哥不明就裡，誤以為內人騙取岳父金庫密碼，與大嫂兩人，偷開金庫，當場，在病房內，眾目睽睽下發飆，手指著內人額頭大駡，「妳算什麼東西！太可惡了！怎可以跟大嫂兩人偷開金庫！縱然沒有偷拿金條或現金，以妳的身份，根本不夠資格去看裡面的東西。」凶狠得幾乎要吞噬人。

金庫不是內人打開的，是大嫂打開的，她恰巧在旁邊而已，沒想到五哥剛好闖進來。五哥鬥不過大嫂，不敢跟她對嗆，只會找老實的內人發飆，內人成了五哥的出氣筒。當時，岳父也在病房內，竟然沒出聲，也沒解釋，他沒說是他叫大嫂打開金庫，拿錢預備辦理出院的，害得內人像童養媳，傻呼呼地被罵，也不知道如何頂嘴，也怕在病房吵起架來，驚動護理站護士小姐，家醜外揚可糗大了，只好認命地被罵。

內人被當成外人，還被辱罵，害得內人從醫院回家後，極盡委屈，悲恨交加，抱著我，痛哭失聲，發誓再也不回娘家了，老爸是他們的老爸，不再是她的老爸了。內人真的有志氣，說到做到，足足一個月沒回娘家，雖然娘家就在咫尺，也不過10分鐘車程，騎機車很快就到了。可能老人家一個月沒有水果吃，想念起水果來，三天兩頭打來電話，「怎麼都不回家？妳很久沒有回來看我了。」內人心軟。又開始買水果回去探望老人家了。不知是否老人家故意裝迷糊，他絕口不提金庫謾罵這事，也從不說聲道歉。

除了金庫金條，家裡現金也不少，平常總放了五、六萬，甚至數十餘萬，有的放金庫內，有的放抽屜內，方便拿給外籍看護工買三餐吃的，遭了小偷，心裡肯定會很疼。五哥說：「有，已經上鎖了，我查了家裡一遍，上上下下，裡裡外外，客廳和臥房，抽屜和櫃子，似乎沒有遭小偷。」可能很仔細地翻遍整個家，檢查是否有財產損失，所以來遲了。他關顧他的金條和現金，比關心老爸還重要。或許，他吃過飯後，才姍姍到來，只是我不好意問他。我問他健保卡帶了沒，他說帶了，也已在掛號處辦完了手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