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 八十二、美國探親十二日行：兒子尚待立業

吳家後繼有人

八十二、美國探親十二日行：兒子尚待立業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美國時間，2月9日，週六，凌晨3時30分，人坐在兒子家餐廳餐桌上，正凝思著，想著近半年來的過往，思緒泉湧。兒子離開台灣已半年，想著兒子一家人，最難割捨的是大孫子，以及後來再出生的小孫子，血脈相連，當然難割捨，尤其是大孫子，語言能力進展神速，生活應對上，跟大人的溝通幾乎全無阻礙，貼心又懂事，還富感情。前一天，奶奶告訴他，爺爺明天就要搭機回台灣了，他來到我面前，跟我說：「爺爺，留下來跟我玩吧！」然後，忍著淚水，跑進臥房，抱著媽媽哭泣。

至於，小孫子呢，才滿月沒多久，仍是襁褓中的小嬰兒，軟綿綿且細嫩嫩的，抱著怕摔了，摟著怕悶了，也怕不小心掐傷了他，唯有的，僅是心中的感動和感觸，這是吳家骨肉，希望他健康、快樂成長。多次餵奶，感覺他蠻機靈的，眼睛會轉動，鼓溜溜的，看著遠方，也看著爺爺。小孫子五官很像他哥哥，五官端正，眉清目秀的，因鼻子比他哥哥挺，未來，可能會比哥哥俊秀。不！我不能亂作比較，免得哪天大孫子斜眼怒視，向我表達抗議。不過，我倒希望他能抗議，代表他看得懂中文，仍是華裔子孫。

此刻，是我來美國探親的最後一個晚上，再等幾個小時，天亮了，兒子將開車載我，前往舊金山機場，搭中午12時20分，長榮班機回台灣，抵達桃園機場是台灣時間，2月10日，週日，晚上6時10分。兒子的家，不是自己的家，難免有寄人籬下之感，總是不那麼適應，很怕干擾兒子的生活，怕亂了他日常作息。兒子長大了，成家了，當父母的要懂得放手，也要適時放手，他的老婆和兒子，才是他生活的重心，何須去干擾他？

然而，成家了，卻未立業，離立業還有一大段距離，還有很大路程要努力和奮鬥，這段時間肯定是煎熬的，他的煎熬也是父母的煎熬，我們幫不上忙的煎熬，雖說人要樂觀，要正面思考，僅說教的話，但談何容易？兒子真的是很苦的，但目標明確，就是在史丹佛大學，努力研擬研究計畫，多爭取獎學金，多待幾年博士後研究，然後，發表像樣的論文，以利爭取各大學的教職，就能功成名就了。史丹佛是一流學府，精英和天才無數，力爭上游可難的，尤其亞裔身份和語言，仍是一大障礙門檻，當老婆的，當父母的，只有無怨無悔的，無窮無盡的，給予全力支持，和精神上完全的依靠。祝福孩子，祝福孩子一家人。

不少人我問，我去美國待幾天？因時差關係，計算上須花點腦筋。先用台灣時間計算：1月30日，晚上11時30分，搭機飛離桃園機場；2月10日，晚上6時10分，搭機飛抵桃園機場，我離開台灣的時間，粗估是前後共12天，細算則是差5個小時又20分鐘，才滿11天。

再來，用美國時間計算：1月30日，晚上6時30分，搭機抵達舊金山機場；2月9日，中午12時20分，搭機離開舊金山機場，我待在美國的時間，粗估是前後共11天，細算則是差6時10分鐘才10天。所以，兩者扣抵下來，我花了23時又50分，飛在太平洋上空，以及地球自轉上，平均下來，一趟飛行須時11時55分。因不少人問我，桃園機場到舊金山機場耗時多久？這就是最接近正確的時間了。

想在美國競爭激烈的學界，出人頭地，尤其是分子生物學！科技日新月異，論文快速更迭，一夕數變，不僅快速提出研究計劃書，更要比誰快速提報論文，否則別人馬上捷足先登。另外，在學界，特別是史丹佛，美國西部一等一的學府，競爭更是激烈，向學界競爭，也向同儕競爭。若非兒子有堅強的毅力，打死他老爸，我絕不會幹這種沒保握的事，寧願過平凡和無壓力的日子，三餐稀飯陪菜脯，無憂無慮，日子也過得挺舒適和快樂的。但此時此刻，這種日子我也不可得，因兒子的苦惱，就是老爸的苦惱。

離美前夕，媳婦透過內人，說兒子近日努力的成果，指導教授審查後，被退件了；還說，上次申請的計劃書，一個月前，因我前往文昌公廟拜拜祈福，無巧不成書，隔日就過關了，即刻獲得一年獎學金，有此靈驗，所以，媳婦提出要求，希望我回台後，再祈求文昌帝君保佑，助兒子研究計劃書再次順利過關。內人也揪心地下指令，不僅前往台中南屯的文昌公廟祭拜，連住家附近的三間土地公廟，也要去祭拜，土地公不管文昌，卻管福份。我已計畫好，2月10日，週日，到家已晚，可能晚間12時，甚至半夜了；隔日，週一，正好神明上班日，我一大早就去祭拜祈福。

人生嘛！人生各項抉擇，只能聽天由命，能掌控的不多，人雖然盡力了，甚至焦頭爛耳，全力以赴了，但命和運仍橫梗在前頭，沒有那個命和運，事事也難成功。我年紀越大，感觸越深，芸芸眾生，人只不過是滄桑一粒粟子，渺小到不行，你能掌控的能力又有多少？我常警告兒子，工作盡力外，唯有孝順父母了，否則上蒼和神明，誰會稀罕你，誰會在意你，願意給你好命和好運？因為孝順父母，孝行可以感動天啊！

我要離開了，我會不捨嗎？有些。不捨美國？開玩笑，一點也不，居住環境、生活起居，天差地別，我不覺得美國哪裡好！在台灣的日子，生活多方便，沒有城鄉之分，沒有商業住宅之別，出門幾步路，到處有醫院、商店和24小時的超商，不會孤單和寂寞，生活多美好！哪像美國，上個街買生活必需品，要開車出門，走很遠很遠的路才能抵達，這種折騰的日子怎能過？我不捨的是兒子一家人，仍在煎熬的奮鬥。要放手，又放不了手，取捨之間是兩難，也是痛苦。我還好，我回台，就丟下不管，內人較辛苦，仍需為兩個小孫子，拼搏付出，孫子長大，還有數年呢。

住在兒子家，說寄人籬下不為過，我年老了，不時心悸發作，手腳四肢也多不靈活了，很怕給兒子造成麻煩。另外，我有老人常見的毛病，膀胱的排尿問題，一天要夜尿四、五次，在台灣時，雖說對我沒多大影響，我蠻適應的，不覺得苦，只是老人功能退化，何須在意？但在兒子家則不同，小公寓，小房間，木頭地板，僅有一間衛浴，半夜常起身如廁，地板「砰砰」會吵人，也會霸佔衛浴間，總之，干擾兒子一家人生活，心中有愧，我沒幫上忙，卻幫倒忙，生活上就是不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