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桶師的園藝老師傅（中）

半桶師的園藝老師傅（中）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（三）羅漢松造型

所謂羅漢松造型,全依個人主觀見解,一個半桶師的看法,非普世公認,你可以不認同,他也可以不認同,我擔心的,難保被園藝界大老和達人罵翻了：這介小子何人也！誰家子弟！屁小孩一個,竟敢天翻地覆,目中無人,喧賓奪主,糞坑撐竿跳,太過份了,園藝界應大團結,眾人可以群起攻之,打他個屁滾尿流,看他還敢不敢膽大包天,隨地放屎！

不去擔心憂慮,罵歸罵,台灣是自由過度,這種園藝界自由言論,總還是有的.言歸正傳,我把羅漢松造型,簡而化之,分成兩大類：一者,盆栽類；二者,庭園樹類.前者,將羅漢松矮小化,種在瓦盆內,以便近觀；後者,將羅漢松直接栽種泥土裡,不要求矮化,反願它蒼勁茁壯,以便遠眺.

數年來,由於小葉羅漢松逐漸普及,彰化田尾公路花園、大型園藝專賣店或台中國光花市,也能買到小葉羅漢松,30元、50元銅幣,就可以買回家種,以致羅漢松盆栽日漸崛起,欣欣向榮,不時有精品出世,聚焦眾人眼睛.種在盆裡,日日夜夜,時時刻刻,方便就近觀賞把玩,是人生大樂也.

盆栽者,為了巧奪天工,為了翻雲覆雨,為了袖裡乾坤,必然用了大量的鋁線、銅線和鐵線,極盡能事地,一圈圈、一層層,甚至纏繞無數層,讓人眼花繚亂,眼光被轉移,聚錯了焦點,見樹不見林,只見線圈,不見樹幹,副目標反成了主目標.

如果,你花了一、兩千元,買了這類盆栽,請記得趁早拆除這些纏繞的線圈,否則,不用一年或半年,甚至兩、三個月,將在苗木上,造成永不抹滅的勒痕,不僅失去美觀,失去藝術價值,也讓你遺憾人類的殘忍,發出內心的不捨和疼痛.我所住的社區,某戶人家,過年期間,為了迎春,新年新氣象,買了三棵滿是線圈的盆栽,擺在屋簷下,日夜照顧,僅三個多月,尚未拆掉線圈,樹椏、樹枝已枯死了大半,想買休閒,卻買來痛苦,內心肯定很遺憾.

鄰居這三棵盆栽,其中兩棵很快就要駕鶴西歸,壽終正寢,另外一棵雖沒枯萎,但我估計好不了多久,也將前後相隨,為何如此？鄰居照顧不周,艷陽天少澆水？或屋簷下陽光曝曬不足？這是鄰居的錯,然而,難道不是被園藝專家,層層線圈纏死的嗎？我不知道,都有可能吧.鄰居花了四、五千元,就快打水漂了.

庭園樹不同於盆栽,極少讓你看到線圈勒痕,不是沒綁過線圈,而是超過時效,樹幹、枝椏茁壯了,造型固定了,再也用不上了,早已拆除了.兩、三米高的庭園樹,不若盆栽,體積較為龐大,甚少擺在園藝賣場出售,唯一例外,上個月,在烏日火車站前花卉店,販售一棵羅漢松,造型類似我田裡種的羅漢松,枝椏稀疏,幹莖較細,標價一萬元.

庭園樹者,也依個人主觀,我將之分成兩大類：一者,「蓋世豪傑」；二者,「名門閨秀」.所謂蓋世豪傑者,專指樹木造型飛揚,高聳巍峨,蒼勁參天,樹高十幾米,可達三層樓高,有若劉邦、項羽、呂布等英豪,雄糾糾,氣昂昂,頂天立地,氣壯山河,故有此命名.成美堂文化園區,要價一千餘萬的羅漢松,以及南彰化羅漢松園內,每顆棵要價上百萬的羅漢松,即屬此類.它們適合種在寬闊的原野,才能顯出其雄偉和霸氣.

所謂名門閨秀者,特別對應蓋世豪傑者,專指造型含蓄可愛,嬌小嫵媚,風采飄逸,樹高兩米左右,有若西施、王昭君、貂蟬等美女,柔弱嬌滴,讓人神往,令人遐思,故有此命名.一般獨棟豪宅私人小庭院,或公寓華夏大門面,所種植的,大抵此類型,可突顯優雅貴氣,福氣滿門,又不太佔巨大空間.

蓋世豪傑者,基本上,都是百萬起跳,甚至上千萬,全都是天之驕子.前者,可買百萬名車了；後者,則可買千萬豪宅了.依你看來,你較喜歡名車、豪宅,還是植栽？至於名門閨秀者,也是藝術精品,原則上十萬元起跳,若萬元上下的,不能說精品,只能算半成品,離真正的成品,還有段距離淬煉.

此篇文章,另提供一段錄影,用影像介紹稱之「名門閨秀」的羅漢松.此羅漢松位於某棟大樓的大門旁空地,面對大馬路,十年前,大樓落成時,移植過來,樹齡至今,應超過二十年,當年以新台幣8萬元買進,現今價值10餘萬,或許已20萬有餘.它屬於庭園樹,直接種在泥土裡,它是典型的名門閨秀,高2米多些,樹椏共分四層,最頂端剪成半球形,顯得圓潤秀氣.往下有三層,每一層各有四枝椏,往四個不同方向生長,且每一層枝椏均各自錯開,不會上下重疊在一塊,顯得亮眼,且非常有層次.

此棵羅漢松造型,有若埃及金字塔,也像西方人的聖誕樹,從上往下,逐層往下擴散開來,第四層比第三層寬,第三層比第二層寬,第二層又比第一層寬,櫛比鱗次,井然有序,整整齊齊的,端端莊莊的,乾乾淨淨的美麗藝術品,很有美感,出自大師之手,不同凡響,故稱之為名門閨秀,名符其實.

我田裡的羅漢松屬何造型？我是沒入門,僅是半桶師的愛好者,不敢奢望值百萬或千萬的蓋世豪傑,僅敢追求值十萬的名門閨秀,則吾願已足.我直指名門閨秀,把名門閨秀當成標竿和仿效的對象,其嬌豔造型時刻放心裡,念在夢裡,連做夢都會夢到它,已達癡迷之程度.但是,慢慢地,一者,計畫趕不上變化；二者,我心思變,我逐步從名門閨秀走上了岔路.此岔路算是歧路嗎？走向何處？成功之路,還是地獄之門？我不知道.

何謂計畫趕不上變化？樹幹要挺直,樹椏要對稱和層次,談何容易？須從小苗開始,有如小嬰兒般,就要千萬耕耘,億萬照拂,我田裡的羅漢松早已時不我與,我只能接受變化,隨波逐流了.我任它們自然生長,前傾或後倒,東倒或西歪,都任其率性而長,直到近幾年,才開始下苦功夫、花體力雕塑,此時,再如何圖謀規劃,都趕不上現實的變化,追悔莫及了,徒呼奈何.

公職屆齡退休前兩年,104-105年,我以科長職位,身兼鹿港鎮衛生所主任,每週一次,支援衛生所嬰幼兒預防接種門診,常進出鹿港.從鹿港回程彰化,在彰鹿路二段或三段處,右手邊,緊鄰馬路,有一塊四方形農地,約一分大土地,種植一、二百棵,樹齡二、三年的羅漢松苗木,為了保持樹幹筆直挺立,每棵羅漢松都用竹竿矯正樹形,少者一根,多者二、三根竹竿.我田裡的羅漢松大抵十年以上樹齡,自然生長,怎能還可矯正樹形？望洋興嘆啦！這就是計畫趕不上變化.

何謂我心思變？不要怪我,見異思遷是人類的本性,家中美女看久了會膩,一絲不變,一成不變,豈能不倒胃口？有如掉入蜜缸不知甜,感覺遲鈍錯亂了.當看到路邊野花,反而神采飛揚,心坎悸動,隱藏內心甚久的興致勃勃,瞬間猛然爆發了呢！啥路邊的野花不要採？啥千萬不要把我來忘懷？全然置之腦後了.所以,我追求變化,我獨樹一幟,獨居匠心,開始標新立異,別出心裁,隨心所欲,胡搞、亂搞和瞎搞.這輩子活得很拘束,為別人而活,難得有如此自由自在的空間.

我如何胡亂瞎搞？例如,看煩了半球形樹冠,我把樹冠砍頭了,禿頭另有禿頭的風味.還有,樹椏要保留幾根,保留哪幾根？留下邊的,還是留中間的？隨我高興,若不滿意、不稱心,不管多粗、多大的樹椏,我照砍不誤,老子高興,老子最偉大！總之,求新求變,嚇死人不償命,不驚死人誓不休.

結果,我田裡的羅漢松,怪裡怪氣的,與眾不同,荒誕怪異,簡直是奇門遁甲,但往好的來說,豈非別開生面、別具一格、別有風味？我不稱它們為「名門閨秀」,反叫它們為「小家碧玉」、「鄰家小妹」,甚至直呼「路邊野花」.我是否走進了歧路？是否誤闖了地獄？你認為呢？算了,你不用回答,不管是正面的或反面的,縱然你是園藝大師或達人,我都無所謂,我只追求心靜和愜意,其餘都是虛無.

本文所附影音,是前兩天所拍的,剛出爐的,還熱哄哄的.或許,你會質疑,不會吧？開玩笑！至少拍半年以上吧！影片中背影,可以看到韓國瑜的總統競選廣告,還有他的政治口號「台灣安全,人民有錢」.沒錯,中華民國第15屆總統、副總統選舉,已於109年1月11日選舉完畢,韓國瑜的競選招牌已過期了,應該可以拆了,為何仍不拆？難道要放到四年後,繼續挑戰總統再用嗎？還是表態自己是終生的韓粉？唉！看不開,人生苦短,何苦來哉！我較認為是為了省錢吧,僱工拆除要工錢呢.總之,我不是半年前拍的,為了分享,真的是近日剛拍的.

這部影音拍得不專業,粗製濫造,背景大卡車噪音很吵,還有陌生路人甲入鏡,加上一個糟老頭的沙啞嗓音,簡直虐待眾人視聽,要跟大家說聲抱歉了.其實,後面這段話,根本是廢話,贅言濫調,我想表示的是,影音中那棵名門閨秀羅漢松,請千萬不要誤會,它不是我家的,旁邊的高樓大廈也不是我家,我田裡種的,以及我的住家,全都是小家碧玉、鄰家小妹罷了.（109年7月4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