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酒言歡能幾回：（六十三）唾液篩檢驗愛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把酒言歡能幾回：（六十三）唾液篩檢驗愛滋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唐杜甫：「西山白雪三城戍，南浦清江萬里橋。海內風塵諸弟隔，天涯涕淚一身遙。惟將遲暮供多病，未有涓埃答聖朝。跨馬出郊時極目，不堪人事日蕭條。」

呂布（西元161年之前-西元199年，享年不詳，應超過38歲），三國時代赫赫有名的戰將，勇猛過人，人稱「飛將」，民間亦有此美譽「人中呂布，馬中赤兔」。人中豪傑是呂布，他是英雄，毫無疑義，為了貂蟬，他確實是「英雄難過美人關」，然而，他也是狗熊，照樣「狗熊難過美人關」！怎說呂布是狗熊？三點原因。第一點原因，忘恩負義，兩次弒主，為了赤兔和私利，殺死義父丁原；為了貂蟬和私利，殺死義父董卓，犯了天下大忌。第二點原因，生性貪色，染指屬下妻子，強佔部下妻妾為己有，為人所詬病。第三點原因，毫無信義，為人勢利多變，與人結盟後，多次反悔，屢次做出變盟行為，為人所不齒。當年，曹操擄獲呂布，看重其人材，欲納為屬下，因上述三點原因，眾人規勸下，乃砍了呂布首級。

何為「赤兔」？不是紅棕色的兔子，而是紅棕色的馬，怎用兔子形容馬？或許兔子行動敏捷，動如脫兔吧。在正史「三國志」和小說「三國演義」中，赤兔馬，赫赫又名，均有記載，也都有登場，是一匹能夠日行千里的良馬，曾是呂布和關羽的坐騎。赤兔馬原屬董卓所有，董卓遣人送予呂布，慫恿呂布殺死提拔他的義父丁原，再轉投靠董卓。之後呂布在徐州戰敗，被曹操所殺，赤兔馬為曹操所有。之後曹操進攻取得徐州的劉備，劉備戰敗，劉備手下關羽被擄，曹操為拉攏關羽，將赤兔馬轉送關羽。往後，兩軍對抗，關羽不敵曹軍大營，敗走麥城，帥殘部逃至江陵，卻被東吳潘璋身邊的小將馬忠生擒，以致被殺，孫權將赤兔馬賜予馬忠。然而，赤兔馬忠貞不二，管你姓馬或不姓馬，打死不願當馬忠的坐騎，以至絕食而亡。

那無三曉路用的濫男人，「嫖毒賭」三絕，蕩盡家財，且負債纍纍，甚至家破人亡，亡命天涯，前面已提過「嫖」，現在來說「毒」。民國50、60年代，台灣流行的毒品是什麽？是海洛因嗎？還早呢，仍未成風尚，還沒浮出檯面呢！答案是強力膠，一條才20、30元的強力膠，小兒科式的毒品，擠在塑膠袋內，蒙著頭來吸食。這個濫男人，在初中、高職補校階段，曾跟著同學吸食強力膠，但還不至於成癮，因他的嗜好擺在嫖妓，要嫖盡天下所有妓女。如前述，因嫖妓，染上性病是理所當然的，也因此將梅毒傳染給妻子，害得妻子懷孕時，胎死腹中。

民國60、70年代，除了強力膠外，台灣開始流行速賜康，注射用的，會上癮的止痛針劑；緊接著，又有紅中、青發、白板等口服鎮靜安眠藥流行，也容易上癮。不少鄉下密醫，聞風而至，專門注射速賜康，人來人往，一人一針，賺取黑心暴利；也不少鄉下無照藥房，專門販賣紅中、青發、白板等口服藥，眾人接踵而至，生意興隆，人聲鼎沸，門庭若市呢。邁入80年代以後，毒品加倍氾濫，安非他命、搖頭丸、愷他命等，紛紛粉墨登場，尤其，成癮性最強，戒斷症候群最嚴重，價錢最昂貴的，4號海洛因，更是猛虎下山，猛爆性浮現出來，勢如破竹，萬夫莫敵，橫掃天下呢。

怎說猛爆性浮現？我舉例說明，因是我的疾管科業務，我知之甚詳。80年代，彰化愛滋病患人數寥寥幾人，屈指可數，大抵10幾、20人，一年增加人數，也僅是個位數而已。但來到90年代，夭壽喔！天翻地覆，無法無天了！愛滋病患人數，如雨後春筍般，猛爆出來，一年通報人數，從10幾位、20幾位、30幾位，以至近百位，快速累積增加，原本，衛生局愛滋病主辦人，即可掌控所有病患，但人數爆增後，力有未逮，不得不分散各衛生所防疫人員，眾人一起管理了。人數爆增，不單是彰化，全國各縣市都一樣，大家都驚慌失措，手足無措了！

愛滋病怎跟「毒」扯在一塊了？沒錯！個案疫調結果，大半愛滋病患，都是靜脈毒癮者，使用海洛因靜脈注射，由於共用針頭、共用針具、共用稀釋液，導致愛滋病毒，透過血液傳染，在毒癮者間，擴大蔓延。一個愛滋病患，就是一個海洛因使用者，一個愛滋病患，在毒癮者間，造成無數的群聚感染，這是稀鬆平常之事。往後，警方抓到毒癮個案，衛生局即介入採血檢驗，以致，如冰山一角般，才讓愛滋病猛爆出來，整個公衛端，包括中央衛福部疾管署、地方衛生局疾管科，驚醒過來，大刀闊斧，雷厲風行，多管齊下，進行愛滋病和毒癮防治。

濫男人服完兵役，回鄉後，受同儕影響，僅偶而吸食強力膠，不算成癮，也沒對其他毒品成癮，直到結婚後，才開始使用嗎啡和海洛因。民國58年，濫男人看上了茶室女，當年還是清純的，準備大學聯考的高三女生，他自恃英俊瀟灑，有亞蘭德倫的帥氣，加上採用四大撩撥，把女高中生誘拐上床了，害得女生神魂顛倒，聯考落榜，還珠胎暗結。在女方家屬，攜棍帶刀帶劍，興師問罪，預備砍斷後腳跟威脅下，隔年，濫男人因畏懼，被逼迫下，只得名媒正娶，正式下聘結婚。由於婚宴辦得太風光了，在國小操場席開百餘桌，邀請中央、地方達官貴人參加，山珍海味，豐盛佳餚，破有史紀錄，且辦了流水席，乞丐、流浪漢皆入席，以致名聲響徹雲霄，縣內縣外，都知有此號人物，當然，也引來眾人覬覦！

那些人覬覦？沒錯！被毒販盯上了！毒販透過各種關係，主要是初中、高職補校時期，就開始混在一塊的老同學，拉攏老同學，再藉機親近濫男人。某次，濫男人跟老同學聚在一起，百無聊賴，一起吸食強力膠時，毒販勸誘：「幹！笑死人了！小孩子才會吸食強力膠，落伍啦！聽過鴉片煙嗎？打一針，可以讓你爽翻天！你要不要試試看？」老同學都已被收買了，努力地在旁敲邊鼓，「沒錯！豈只爽翻天，簡直孫悟空72變，駕著觔斗雲，飛往天上雲霄，快樂爽無比呢！幹！我們都打過，你不敢打，代表你是無用的小癟三，無三曉路用啦！」濫男人經不起嘲諷譏笑，「幹！不打的是俗辣！是孬種！我打！我打給你們看，給我打一針！」

沒打過毒品，又不是護理人員，怎會靜脈注射？「操！我又不會打針，怎注射鴉片煙啊？」當然，第一次沒經驗，自己絕對不會打，須捲起袖子，讓毒販幫他注射海洛因。往後，才第二、三次，濫男人就自己打針了，還打得滿熟練，甚且嚇嚇叫呢。列管的毒癮個案，每三個月，要到衛生所，接受防疫人員抽血，檢查是否罹患愛滋病，因毒癮個案常靜脈注射，靜脈血管炎導致血管硬化，醫檢師出身的防疫人員，根本找不到血管，抽不了血，怎麼辦？常須毒癮個案，自己下針抽血，讓防疫人員來篩檢。確實是這樣，毒癮個案扎針技術，比醫檢師還高竿呢！

民國69年，我是彰基外科住院醫師，某日，半夜時分，我輪值，彰基急診室，現為中華路院區，聲音嘈雜慌亂，有3、4個黑道兄弟，驚慌失措，慌慌張張，抬手抬腳地，抬著一個病患進來，眾人手忙腳亂，緊壓著病患鼠蹊部，此時，鼠蹊部早已一大灘血，主訴鼠蹊部血管破裂。我脫掉病患滿是血的長褲，再脫掉更多血的內褲，瞬間，血如噴泉般，衝往天花板，天花板都是血，我身上的醫師袍，也被天花板撒下的血，完全淋濕了，我初次體驗到，鮮血的腥味是那麼嚴重，那麼噁心！原來，病患是靜脈毒癮個案，找不到血管注射，只好扎鼠蹊部股動脈解癮。動脈扎久了，形成動脈瘤，加上皮膚潰爛，最後一次扎針時，動脈瘤破裂，導致大出血。當年，彰基無心臟血管外科，我沒能力處理，請示總醫師、主治醫師後，轉往其他大醫院了。

那年，海洛因純度不是很高，絕不是高等級的，應屬中等級的，加上毒販一再的稀釋，濃度應該更低，然而，當針頭從濫男人的血管，拔出來的瞬間，才那1、2秒鐘，濫男人有如被高壓電擊般，即刻暈死過去，倒在國小操場邊的草叢裡，足有10幾、20秒鐘，完全停止呼吸。「會不會鬧出人命！」眾老同學中，有人很緊張，有人則處之泰然，表示他有經驗，挺老練的。毒販安撫大家，「能夠茫過去，所謂的昏死過去，效果才好呢！保證樂翻天，也爽翻天。」等了5、6分鐘，濫男人幽幽醒來，「哇！好舒服喔！」張開眼睛瞬間，瞳孔是縮小的，他的眼神是渙散的，卻是一輩子，難得見到的愉悅呢！

海洛因是鴉片類製劑，先從罌粟花的蒴果汁液，提煉出嗎啡，再進一步提煉出海洛因。海洛因純度分四個等級，1號、2號、3號和4號，其中，1號和2號海洛因大抵指嗎啡或嗎啡鹽類，純度非常低。將嗎啡鹽類乙醯化後，變成單乙醯嗎啡或二乙醯嗎啡，由於添加甚多稀釋劑，這些乙醯化嗎啡，純度僅約50、60%上下，僅算3號海洛因。若減少添加物，且加以純化，乙醯化嗎啡純度可達80%，甚至99%，此等級即稱為4號海洛因。因此，海洛因除了 俗稱「白粉」外，外觀是白色粉末，極大部分毒癮者，習慣稱它「四號仔」。毒品危害防制法，將毒品分成四級，第一級毒品包括海洛因、嗎啡、鴉片、古柯鹼等，目前，台灣最被濫用的一級毒品是海洛因，讓人沉淪，死無葬身之地！

邇來，台灣有線電視，晚間11點的探索頻道（Discovery channel），不時會播放波蘭邊境護衛隊、西班牙邊境護衛隊、秘魯機場緝毒隊、巴西機場防衛隊等節目，這類影視節目，抓偷渡客不是主要，重點都在緝毒，緝什麽毒？海洛因、嗎啡嗎？不是！而是古柯鹼！節目中，緝毒人員翻箱倒櫃，把皮箱、背包、提袋，全部翻了無數遍，甚至拆底層、割夾層，還有肛門、直腸夾帶的，搜尋的都是古柯鹼，然後用試驗棒一沾，白色試驗棒馬上轉變成藍色，即刻確認，無法狡辯，不用多說，扣上手銬，移送法辦，關入牢籠，不見天日。古柯鹼總重量超過1公斤，即須面對7、8年的牢獄，運毒者淚流滿面，下跪哭求也無用，悔之晚矣。

海洛因具有鎮靜、麻醉、止痛作用；古柯鹼則是，具有麻醉作用，也具有興奮作用，兩種毒癮者的區別是，前者，瞳孔縮小；後者，瞳孔放大，還猛流汗。古柯鹼（Cocaine），又翻譯成可卡因，由古柯樹的葉子提煉出來，古柯樹主要產地在南美，秘魯人從遠古時代，就有嚼食古柯葉的習俗，所以，秘魯和巴西機場，是圍堵古柯鹼「出境」；西班牙和波蘭機場，則是防堵古柯鹼「入境」。古柯鹼用量最大的地方，是北美洲和中美洲，其次是歐洲，大抵上，西方白種人，多使用古柯鹼：東方黃種人，包括台灣、香港、新加坡等東南亞國家，多使用海洛因。在台灣，古柯鹼也屬一級毒品，被抓到的話，判刑照樣很重，甚至死刑！

衛生局疾管科，主要業務是傳染病防治，傳染病防治就是我的業務，因工作和職務關係，多所接觸，我不單認識同志愛滋個案，也認識不少毒癮愛滋個案，毒癮愛滋個案不似同志愛滋個案，那麼忌諱或隱秘，小心翼翼，絕口不提，他們反而大聲嚷嚷，海闊天空，談笑風生，不怕他人知道，反而恨不得天下人皆知。我習慣問毒癮愛滋個案：「怎麼感染愛滋病毒的？」不少人的回答很有趣，跟濫男人一樣，有人打了海洛因，瞬間人茫了，昏死過去了，他人誤以為撿到了便宜，結果卻害慘了自己，後悔莫及。怎麼說呢？

毒癮個案互相串門子，碰碰運氣，找機會哈一下。來到朋友家，大門敞開，進入內室，推開房門一看，朋友昏倒在床上，已經茫了，正在騰雲駕霧，正在雲遊四海呢！只見床頭櫃上，一些白粉還在，裝在小塑膠袋內，有些粉末則撒在桌面上，針具也還在，只是針具是朋友剛用過的，針頭還殘留血跡。看到白粉，癮頭馬上竄起，比豬八戒看到女人，流涎千里，還要強烈百萬倍！「管它的，還跟它客氣啊？天上掉下來的禮物，不撿白不撿，先打了再說喔！」

把剩餘的一些些白粉，全倒進小茶杯裡頭，看撒在桌面的白粉可惜，也全掃進小茶杯裡，再加入幾滴白開水，用那根用過的針頭，胡亂攪拌幾下後，再把稀釋液吸進針筒內，饑不擇食般，皮膚來不及消毒，也沒找到酒精棉球或酒精棉片，就迫不及待地，往自己手臂上扎針。剛拔掉針頭，自己也跟著茫昏過去了，有如兩具死屍般，橫陳躺在床上，好像捨不得分開似的，兩人上半身，還重疊交叉在一塊。沒想到，天上掉下來的東西，不是禮物，而是鳥屎，因朋友是愛滋病患，透過共用針具，你血中有病毒，我血中也有你的病毒，兩人不得不成了，患難與共，肝膽相照，桃園結義，永不分離的至交好友了。

好友相處，總不至於彼此相害，不會自己感染了愛滋，還故意把愛滋傳染給別人，只因自己也不知道已感染。愛滋感染者，愛滋病毒潛藏在體內，外表全無症狀，不會發燒、惡寒、嘔吐、腹瀉、咳嗽、流鼻水、虛弱或消瘦，完全跟常人一樣，生活起居作息沒變，卻具有傳染性，有如今日的新冠肺炎，無症狀，但能傳染，這是讓人防不勝防的原因。未發病者，稱愛滋感染者；已發病者，稱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，從愛滋感染者，演變成後天免役缺乏症候群，潛伏期約3-7年，很多愛滋感染者，不管是毒癮、同性戀、異性戀個案，沒經過篩檢，根本不知道自己，已感染愛滋病毒，懵懵懂懂，以致害人害己，爆發了朋友間的群聚感染。

有三類人，不會去做愛滋篩檢。第一類人，懵懂無知，不知自己身處高風險行為中，例如毒癮個案共用針筒，公衛端的衛教宣導，此類人不聽、不看、不讀，完全在狀況外，沒知識，沒常識，至少也要看電視嘛。第二類人，鴕鳥心態，不採積極作為，眼不見為淨，得過且過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蒙混過日子，等事情發生再說。第三類人，個人隱私，擔憂篩檢過程中，個人隱私被洩漏，害自己被家人、團體或社會，又是排擠，又是歧視，不單被貼標籤，還背後被罵，「天作孽，猶可違；自作孽，不可活！」此類人佔了較多的比率，屬最高危險群的，有對策嗎？當然有！

公務人員，拿國家薪水，花納稅人的荷包，豈是「飯來張口，茶來伸手」，佔茅坑不拉屎，閒閒美黛子的米蟲？絕對不是！可忙呢！民國102年，疾管署推動「在家篩檢愛滋，簡便快速又安心」計畫，採用愛滋病毒唾液篩檢試劑，只須20-30分鐘，即知篩檢結果。疾管署和7個機構合作，包括：大台北同學會（板橋）、風城部屋（新竹）、台中基地（台中）、陽光酷兒中心（高雄）、南方彩虹街6號（台南）、彩虹酷兒健康活動中心（台北）和露德協會（台中、台北），給不願去醫療院所或衛生所篩檢的民眾，可以自行在家篩檢。公務人員豈是好當的？民國109年、11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，至今看不到盡頭，不僅中央衛福部、地方衛生局，累翻又累垮了，其他相關單位的公務人員，又豈不累翻又累垮了？「養兵千日，用兵一時」啊！

除了上述7個機構，現場免費提供唾液篩檢試劑外，也可以透過匿名諮詢網，免費取得唾液篩檢試劑。不過，上述7個機構，大抵是服務同志族群的，非同志族群的毒癮個案，豈非格格不入，非我族類，非同一國的，話不投機，不願意上門？不擔心，我前面已提過，毒癮個案可是火辣辣的，大聲嚷嚷的，恨不得天下皆知他是毒癮愛滋個案，幾乎全無隱私疑慮，不須上這類機構取得服務，上醫院即可。此外，毒癮個案另有兩條途徑，取得篩檢機會：第一條途徑，加入美沙冬替代療法，醫療院所必篩檢愛滋病毒。第二條途徑，警方抓到毒品現行犯，必通知衛生局，派人至現場，進行抽血篩檢。不用操心，機會多得很。

愛滋病毒唾液篩檢，以上方式，包括7個機構和匿名篩檢網，均屬匿名篩檢，皆沒留下任何身份資料，篩檢結果也不會紀錄在病歷上，充分保護了個人隱私。我個人誠懇地奉勸，曾有過不安全、不戴套的性行為，保險起見，建議進行篩檢，此類管道足堪利用。如果，你仍不放心，擔心隱私洩漏，也不願意現身，成尷尬，那麼，疾管署公務人員可賣力了！民國109年5月12日起，疾管署推動「在家愛滋自我篩檢計畫」，新增開放網路訂購唾液篩檢試劑，民眾上網訂購，並選擇鄰近超商取貨。於收到送達通知後7日內，至超商支付245元（200元試劑費及45元物流費）後，取得試劑，然後在家，依照說明書，自行檢測。

目前，可取貨付款的超商門市，僅限7-11，疾管署說，未來將陸續增加全家、OK、萊爾富等超商通路，增加民眾可近性、便利性。寄送試劑的外包裝，不會有任何標示內容物和寄送廠商的名稱，充分保障個人的隱私。不過，疾管署強調，有兩點注意事項，必須謹記在心：第一點注意事項，唾液篩檢試劑，是檢測愛滋病毒抗體，人體愛滋病毒抗體的產生，有空窗期，所以，檢測結果僅代表3個月前有無感染。第二點注意事項，唾液篩檢試劑，僅是初步篩檢，陽性者仍須到愛滋病指定醫院，進一步接受確認檢驗。彰化共有5家愛滋病指定醫院，包括：部彰、彰基、員基、秀傳和彰濱秀傳。

說到愛滋唾液篩檢，你有沒有想到新冠肺炎病毒的快篩？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！前者，檢驗愛滋病毒的抗體；後者，也是檢驗新冠肺炎病毒的抗體。如果要確診，前者，須作愛滋病毒西方墨點檢驗；後者，則是新冠肺炎病毒的PCR檢驗（聚合酶連鎖反應）。其實，西方墨點檢驗也就是PCR檢驗。總之，各類病毒的快篩和確診，一以貫之，大抵都如此。然而，因時間點關係，新冠肺炎病毒的PCR檢驗，常2次、3次、4次，連續幾次都陰性後，後來卻轉陽性，簡直讓人焦頭爛額！

當一個毒癮個案，癮蟲發作了，或戒斷症候群發作了，整個心思只想趕快解癮，沒有稀釋液，就拿白開水替代，如果又沒白開水，怎麼辦？礦泉水、井水、河水，甚至水溝的水，都可能拿來用了，這種情況下，骯髒的水，一堆細菌、病菌，不造成靜脈血管炎、心內膜炎、菌血症、敗血症等疾病，才奇怪啦！同樣的道理，針扎時，皮膚不消毒，細菌也是隨著靜脈，全身到處竄，引發上述疾病。加上共用針具，是毒癮愛滋引發散播的主因，民國94年起，疾管署推動清潔針具計畫，也推行清潔針具盒自動販賣機作業，每包清潔針具盒，只賣20元，除了清潔空針外，也提供稀釋液和酒精棉片，考慮周到，一應俱全，足見，疾管署官員多用心，多愛民，多親民呢！

你可能會質疑：「不可能！民國60年代，早期台灣，經濟未起飛，跟不上流行，毒品市場豈有嗎啡或海洛因？」你錯了！你少見多怪，不是沒有，還是有，只是不普遍，不普及。嗎啡，大抵以醫藥用品進口；海洛因，則以走私方式夾帶，前者，有背景的達官貴人，跟醫院有關係的，才能取得；後者，因價錢昂貴，不是普羅大眾消費得起，只有企業大老或小開，才有此經濟能力，暗中享受此奢華毒品。

嗎啡（morphine），是鴉片類衍生物，醫院必備藥劑，用於止痛，包括心肌梗塞、各類開刀傷口疼痛等。二次大戰期間，美軍救護兵，即用嗎啡針劑，幫嚴重創傷的阿兵哥止痛。我在彰基時代，醫院嗎啡針劑，每安瓿10mg，靜脈注射，止痛效果非常好，但怕病患打到成癮，我們當外科醫師的，承擔不起，都避免使用，也捨不得使用，因嗎啡管制較嚴，寧願讓病人忍著痛，哭著叫痛，喊爹叫娘的，僅給效果較差，成癮性較低的，另外一種止痛針劑，此種止痛劑，幾乎每個術後病人，我們都會使用到。不是醫師殘忍，不是醫師沒有同理心，而是怕病人成癮，醫師良心更不安。

我們到底給何種針劑？我們給的是鹽酸配西汀（pethidine、demerol，成分meperidine HCl），每安瓿50mg，它也是鴉片類衍生物，亦具有成癮性的止痛劑，凡鼠蹊部疝氣、闌尾炎、膽囊炎、十二指腸潰瘍穿孔等，內臟器官術後疼痛，都會給配西汀肌肉注射，每6-8小時打一劑，大抵上，我們只給兩劑，極少超過三劑，除非病人喊痛，吵鬧整晚，病人本身睡不著覺，連隔壁床病人和輪值醫師，都跟著睡不著覺。在彰基，我遇過對配西汀成癮的癌症病患，經常半夜，每兩、三天，就來醫院掛急診，要求打配西汀，對病人來說，很可憐，也很辛苦；但對輪值醫師來說，也是很辛苦；最辛苦的，莫過於他的老婆，常半夜不睡覺，陪他掛急診。

邇來，醫院的嗎啡止痛針劑，使用方式改變了，不再是護士小姐間歇性，進行靜脈注射，而是術後病人自控式止痛，也是靜脈注射，但病人用按壓的方式，可以隨時自行控制額外所需的止痛藥量，不用再呼叫護士小姐了，由於此裝置設有安全設施，可確保嗎啡藥劑不會過高。惟，此種自控式止痛劑，屬自費項目，健保不給付，須自己付費。第一次服務療程，僅兩天，費用5000-6000元，包括醫護費用、止痛器租金、衛材藥品費等。兩天後，若要繼續使用，須每日繳交500元處置費。間歇施打嗎啡針劑，健保有給付，病人不必自費，但使用自控式止痛器，則要收費，價錢也不低，且病人按壓次數有限制，請問醫院是否變相收費？沒有病人膽敢反對醫師的，病人成了待宰羔羊，是嗎？

跟配西汀一樣，也有打嗎啡成癮的，此病患亦不少，他們都屬於醫源性的毒癮者，可以說，醫師是救人的行業，卻也是害人的行業。民國74年，我在醫師當臨床醫師，我遇過一個嗎啡成癮的患者，是影視圈名人，他西裝革履，彪形大漢，一進診間，二話不說，跪下懇求，說他有不得以的苦衷，要我幫他打嗎啡，不是打一安瓿，而是打兩安瓿，這種要求很唐突，我沒有那個膽子，我很遲疑，請示院長後，才幫他打了，總共靜脈注射20mg。結果呢？護士小姐針頭尚未拔出來，病患即刻昏死過去，短暫停止呼吸，至少有20秒，經過幾分鐘後，才幽幽醒來，跟班的繳費後，才一起搭車離去。昏死，停止呼吸，著實嚇我一跳，當下，我考慮是否作心肺復甦術呢。唉！醫師有醫師的無奈，拒絕的話，會有拒絕的麻煩，但我覺得，他比我更無奈，也更可憐。沒多久，就傳出他的死訊，死因為何？模糊帶過，完全不提毒癮。人都已死，蓋棺論定，還有何可追究的？

當年，海洛因夾帶走私進口，判刑極重，不是無期徒刑，就是死刑，沒多少人敢知法犯法，賠上自己性命。但今日，雖不至於死刑，大抵也終生徒刑，處罰仍相當嚴峻。因量少且價錢昂貴，沒有特殊身份的，根本惹不起，會海洛因成癮的，大都是大企業的富二代或少東，以及少數黑道大哥，我所知道染患毒癮的富二代不少，甚至被關進牢裡的，永不見天日，還真的應驗「富不過三代」。為何關進牢裡？因吸毒花費大，需索無度，老爹和老娘氣得發抖，索性斷絕經濟援助，沒有錢吸毒怎好？戒斷症候群即刻上身，只好吸毒兼販毒了，而販毒被抓，罪高好幾等，老爹和老娘後悔了，即使拿出大半家產來，官司也難擺平！

你知道海洛因有多貴嗎？比黃金還貴！目前行情，純度最高，達99%的雙獅地球牌海洛因磚，每塊375公克，經過層層稀釋、層層轉售，市值每公克要價3000元，每次靜脈施打，要用上0.5公克至1公克，也就是說解一次癮，要花上1500元至3000元，如果一天打一劑，一個月就要4萬5000元至9萬元，藍領或白領薪水階層，別夢想了，染上了，必然家破人亡！3000元×375公克=112萬5000元，一塊海洛因磚價值上百萬。

怎說海洛因比黃金貴？民國110年9月15日，台灣銀行黃金存摺掛牌，純度99%以上黃金，每公克才賣1607元，至於海洛因呢？純度不到50%、30%，卻要價3000元，換算下來，海洛因比黃金還貴3、4倍，甚至5、6倍呢。你會說「不可思議」嗎？還真的不可思議！奉勸每位朋友，遠離毒品，染毒就死定了！

至於無三曉路用的濫男人，僅是田僑仔之子，非大企業家的富二代，算是中上等富裕之家，還不夠資格惹海洛因，但毒販的設計引誘下，打了兩劑海洛因就上癮了！前兩劑，放長線釣大魚，不計成本，免費試用，但第三劑起，則要收費，且狠狠地收費，只怕你人死了，不怕你不上門！沒錢嘛？男的，去借、偷、盜或搶；女的，靠身體換錢，下海去賣淫，也要把錢拿來換毒品。不提戒斷症候群的可怕，也不提肉體快感的渴望，即使是心理的飢渴和渴望，照樣讓人難以忘懷，心癢難耐，整個心思俱陷入泥淖裡，走不回頭，無能逃脫。

我認識某監獄的典獄長，監獄的首長，叫「典獄長」，不叫「獄長」，我公職退休前，某次開會聚餐場合，他跟我閒聊，「吳科長，毒品真的很氾濫，很讓人頭疼，我監獄裡頭的受刑人，70%以上都是毒品犯，其他縣市監獄也一樣，難怪監獄要人滿為患，監舍多擠爆，且常要超收。」他跟我分享心得，「使用一級毒品的煙毒犯，90%以上都是靜脈注射海洛因，海洛因的成癮性很強，只要打過兩劑，百分之百成癮，一輩子追著毒品跑，成了毒品的奴隸和傀儡，可憐又可悲的！」

典獄長繼續說：「海洛因成癮，可以戒掉嗎？有機會嗎？是有機會，但很困難！十個毒癮個案，九個戒毒失敗，只有一個戒毒成功，能戒毒成功的原因，是因為他死了！所以，監獄裡的煙毒犯，都是老面孔，進出監獄無數次，簡直把監獄當成了家！」煙毒犯較少單純因煙毒被關，經勒戒後，送進監獄，他們大抵合併其他刑責，例如竊盜、搶奪、恐嚇、竊盜、殺人等犯行。無三曉路用的濫男人，如典獄長說的，只打得兩劑，他就上癮了，沒有毒品，根本無法度日。因他膽子小，也非黑道人物，不敢犯案，雖是毒癮個案，並沒有被抓，躲過牢獄之災。（110年9月17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