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酒言歡能幾回:(九十九)基因重組疫苗夯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把酒言歡能幾回:(九十九)基因重組疫苗夯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:吳聰賢醫師

唐劉長卿:「古台搖落後,秋日望鄉心。野寺來人少,雲峰隔水深。夕陽依舊壘,寒磬滿空林。惆悵南朝事,長江獨自今。」

某天午後,一對老夫妻,80、90歲的老人家,由兒媳、孫子等一票人,少說7、8人,大陣仗地,浩浩蕩蕩地,鄭重其事地,陪同著,來到我診間,要來施打新冠肺炎疫苗,以前都沒打過,這次要打第一劑。為何大陣仗?眾人心知肚明,打疫苗難免有風險,何況是高齡的老人家,欲集子孫眾人孝道,趕走晦氣吧?他們的大陣仗,害得我跟著緊張起來,內心忐忑著,千萬不要出意外。老阿公年老體衰,危顫顫地拄著拐杖,左右兩邊,由兒子攙扶著,坐在我面前。老人家不發一語,不單雙手抖動著,還直著眼睛瞪我,明顯地,他罹患了帕金森氏症多年,也進入了老年失智階段。除了常規聽診外,體溫正常,血壓正常,我也特別注意接種評估單上,有!有兒子的簽名同意。在評估單上,我大大地簽上我的名字,等同簽下我的賣身契,同意老人家接種疫苗。為何說賣身契?每家診所都一樣,臨床醫師大抵有個默契,年紀太大的老人家,即使要求自費打針,我們都會回絕!事事難料,保守為要,小心為是,步步為營,醫師難撐醫療糾紛,不要給自己惹上麻煩。

輪到老阿嬤,坐到我面前來時,情況不同了,兩人僅相差3、4歲,都已80幾歲了,但老阿嬤健朗多了,雖老態龍鍾,彎腰駝背,但耳聰目明,精氣神十足,行動自如,不用拐杖,不須他人攙扶,卻直嘮叨著,不停地說著話,說打疫苗有危險,怕有副作用,會死人啦,她很害怕啦,她不想打疫苗,但兒子和媳婦們,卻逼著她打疫苗啦!最後她將了我一軍,把責任丟給了我:「醫生啊!會不會死人!你說要不要打啦!」老人家不單很焦躁,很焦慮不安,且口不擇言,該講的,不該講的,講得一大堆,似乎也有老人失智的情形。糟糕!這個責任可大了,我承擔不起啊!依照往例,臨床醫師會採取中立立場,說明病情,講明利弊得失,及衡量利害權重等,但絕不幫病患作決定。鄉下地方,醫師一句話,勝過兒媳千萬句話,當下,我的立場可難了,我躊躇著,不知要如何應對?

我想起前幾天,也有類似的案例發生,兒子要爸爸打疫苗,爸爸偏偏不打疫苗。鄰近村里的莊稼漢,診所老主顧,70歲上下,長年日曬雨淋,皮膚黝黑,肌肉結實,身體壯碩,有若銅牆鐵壁,他一步一拐地,由兒子陪著,走進我的診間,說早上閃到腰,特別等到下午,要來給我看診,希望自費打消炎止痛針。我詢問原因,也跟著閒聊幾句,原來田裡高麗菜收成,正在採收,搬太重了,又搬太累了,以致閃到腰。我好奇問他:「疫情關係,物價上漲,加上俄國和烏克蘭戰爭,物價更是漲翻天,一顆高麗菜少說要上百元?」他客氣地回答:「天氣太熱了,平地無法再種高麗菜了,這是最後一批菜了,採收後,就沒了。目前價格還好,所謂一顆上百元,那是零售價,批發價沒有那麼高。」每年,青黃不接,物以稀為貴情況下,高麗菜一顆一百元,是常有的事。

診間外頭,人聲鼎沸,一堆要打疫苗的患者,正在苦等著,我不敢再多話,加快步驟,請他移到一旁的注射椅上,由跟診護士幫他打針,我按壓叫號鈴,請下一位患者進來。此時,兒子閃到我身邊來,悄聲地要求:「趁打消炎止痛針的機會,也請醫師幫我老爸,偷偷打一針高端疫苗吧。」高端疫苗貨源充足,衛生所整批送到各合約醫療院所,不用網路平台預約,也不用電話預約,隨到隨打,極為方便。沒想到,老爸耳朵挺尖的,聽到打疫苗,大聲地幹譙:「幹!塞你娘!跟你說不打疫苗,就是不打疫苗,竟然聽不懂!醫生啊!不要幫我打疫苗,我打死也不打疫苗!」看來,父子兩已吵過好幾次架了,兒子明顯好意,看來挺孝順的,見疫情嚴苛,希望老爸打疫苗,免得跟著人家染疫病,並非衝著那500元禮券,但老人家固執,思想頑固,堅持己見,怕疫苗副作用,打了針,一命嗚呼,抵死不打疫苗。打疫苗是不勉強的,我趕快打圓場,對老人家說:「沒有你簽名同意,我們絕不會幫你打疫苗。」對兒子說:「診間有錄影錄音,沒有患者同意,我們有天大的膽子,也不敢幫他打疫苗的。」

那位莊稼漢抵死不打疫苗,縱然向老天借膽,我也不敢幫他打!眼前這位老阿嬤,如出一轍,怕疫苗打死人,苦喊著不打疫苗,雖然評估單上有兒子簽名,我要同意呢?還是不同意?我左右為難,不知如何是好,卡關了。此時,大兒子首先發話:「真對不起醫生,我們原本也不想讓老人家施打疫苗,所以,從去年到今年,整整一年過去了,連一劑疫苗也沒打,想說老人家很少出門,最多僅是屋前屋後走一走而已,應該不會感染武漢肺炎,又何必冒打疫苗的風險?若出問題的話,當子女的可罪過了,又豈忍心?」大兒子話說到一個段落,準備嚥一下口水繼續說,沒想到,二兒子搶著發言:「醫生啊!真歹勢啦!請不要誤會,我們不是不肖,反而是很孝順的,我們沒看上那500元禮券,只因為疫情嚴苛,確診病例越來越多,雖說極大部分是無症狀或輕症的,但感染給老人家的話,會演變成極重症,既然有疫苗可施打,當然要來打,否則豈對得起良心?我們真的很孝順,我父親是退休國小校長,我母親也是退休國小老師呢。」我胸口一震,肅然起敬,同是退休公教人員,他們還是我的老老前輩呢!

我為何胸口一震?因為,我憐憫,我哀傷。退休國小校長和退休國小老師,為人師表,傳道授業解惑,桃李滿天下,世人尊崇,然而,不管有多清高,不管有多偉大,全在歲月裡低頭了,老了,病了,殘了,廢了,忍受歲月的摧殘和凌遲,不是帕金森氏症,就是老年失智,簡直是有一日,沒一日地苟活著!唉!這是人生的縮影,也是人生的跑馬燈,沒有一個人,能逃脫得了生老病死,我不禁自艾自憐,想起了自己,我已是70餘歲老頭,時光洪流下,隨著歲月推演,時光不倒退,我也停不下腳步,人生最後階段,1年、2年,還是5年、10年,我不知道將走往何方,也不知道何年何月,我會離去。

二兒子說的沒錯,台灣目前的情況,確診病例雖多,但無症狀或輕症者,佔了極大多數,依據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統計,從111年1月1日至4月24日,本土病例共3萬1462例,其中:輕症和無症狀者3萬1350人(佔99.64%)、中症者103人(佔0.33%)、重症者9人(佔0.03%),中重症的機率很低,但對這兩位老老前輩來說,那機率肯定很高,要乘上百倍、千倍的!甚至,一感染到新冠肺炎病毒,兵敗如山倒,整個人迅疾崩潰,必得送進加護病房,插管和呼吸治療呢!

大兒子說話了,二兒子也說話了,三兒子不說話豈行?會被批評不肖的!他也搶著說話:「吳醫師啊!很不好意思,給你增添麻煩了!老人家雖然不出門,但年輕的兒孫輩會回來看他,我們就是怕兒孫輩,把病毒帶回家,傳染給他們。百善孝為先,我們父母年輕時候,很注重孝道,以孝傳家,我們長大了,也跟著遵守孝道,包括兒女、內外孫、內外曾孫,連玄孫也有了,一家人總共近百口,分散台灣南北,甚至遠在國外,若非疫情關係,幾乎每個禮拜,每家都會輪流派人,回來彰化,探望老人家,雖叫不出名字,老人家可高興得很,尤其是我母親,笑得合不攏嘴,嘴巴停不下來,直抱著孫輩親嘴!往年母親節,我們都會席開10幾桌,今年母親節也快到了,疫情的關係,不知道要怎麼辦,但總先打疫苗再說了。父母年紀越來越大了,身體狀況不是很好,尤其是老父親,罹患帕金森氏症10幾年,退化得最快,每天看著退化,內心很不捨,不知何時要離開我們...。」他說到哽咽,我也聽到哽咽。樹欲靜而風不止,子欲養而親不待,等老人家不在了,空留遺憾,會是一輩子的悔恨呢!

106年1月,20年公職退休,重回臨床已5、6年了,在診間,我最怕病患或病患家屬叫我「吳醫師」,帶出姓氏,這是很大的尊榮,我應該感謝他們的,但我寧願他們叫我「醫師」或「醫生」,不含私人感情的,不留痕跡地,含含糊糊地,輕輕地帶過,因「吳醫師」給了我很大壓力,我必得使盡全力,也全力以赴地治療,我承擔不起這個尊榮。病患或家屬如此尊崇我,無非期望我能給予更多的幫助,藥到病除,無病無痛,恢復健康,重拾歡笑,活到老老的,然而,可能嗎?我必得承認,我的幫助極為有限,尤其是,全身是病痛,且慢性病一堆的老人家,我無法拯救他的生老病死,我能介入的,我能幫助的,無足輕重,真的是極為有限,所謂的「頭痛醫頭,腳痛醫腳」,已是很大的抬舉了,縱然是小小改善,甚至徒勞無功,還算不錯的,最怕的是拼死力,用了藥後,多出了一堆併發症或副作用,患者或許短暫好轉,病情卻反沉痾,我更加對不起患者,也對不起「吳醫師」三個字。

稍微岔個話題。前2、3天,下午門診,來了一位70、80歲男病患,老態龍鍾,外貌已是老弱病殘,風燭殘年了,主訴喘、胸悶、水腫和呼吸困難,家屬說,已在某大醫院住了5天,早上才剛辦理出院回家,主治醫師給了7天的出院藥,所以手上提了一大包藥袋,要讓我參考,免得重複用藥。我把藥袋內的藥全部翻出來,細數了一下,嚇死人了!總共22種口服藥,有一天服用一次的,有服用兩次的,服用三次的,也有睡前服用的,甚至必要時臨時服用的。藥物的種類繁多,害我看得眼花撩亂,包括:高血壓藥、高血脂肪藥、強心藥、心血管藥、眩暈藥、止吐藥、咳嗽藥、氣管擴張藥、胃腸藥、攝護腺肥大藥、利尿劑、通便劑、鎮靜劑、安眠藥等等,簡直族繁不及備載。

如此複雜的用藥,每次幾近一小碗的口服藥,簡直把肚子當藥櫥,把藥當飯吃,不要說病患不知如何用藥,吃錯藥,亂吃藥,絕對是必然,連家屬也搞不清如何用藥,何時該吃藥!我很懷疑病患會吃這些藥嗎?即使家屬拿藥給他吃,他也不見得會吃,因藥已撐飽肚子了!我更懷疑主治醫師是在治病,還是開藥開爽的?勉強應付病患,也勉強呼攏家屬?若是醫師本人呢?我敢99.99%的保證,醫師本人一顆藥也不會吃,更別說一堆藥了!普天下醫師,極少有例外,為了餬口,為了業績,不得不鼓勵病患多吃藥,其實,醫師本人對疾病和藥物,了解甚深,幾乎不吃藥的。說真的,病患來到此階段,又老又病的,老之將至,油盡燈枯,走肉行屍,苟延殘喘的,醫師的用藥能有多少幫助?醫師的幫助僅在安撫吧,安撫病患,也安撫家屬,這是最大的功效。我心知肚明,不自欺欺人,不單是老弱病殘,對不少病患來說,醫師的幫助真的有限,我頂不起這個尊崇!你若是醫師,你跟我有同感嗎?還仍是天之驕子般的自負?

聽完大兒子、二兒子和三兒子說話,我對這兩位老老夫妻,有更多的認識,為人師表的身份,退休國小校長和退休國小老師;以孝傳家的傳統,百善孝為先,我豈只肅然起敬,簡直要五體投地,當神明般膜拜了!當然,對兒孫們的孝敬父母,尊崇孝道,我也是充滿欽佩,忍不住有「禮失而求諸野」的欣慰。老阿嬤拒打疫苗,吵著疫苗會打死人,喊著疫苗很可怕,怪罪兒子媳婦不肖,逼迫她打疫苗!我有點心軟,心思搖擺,左右為難,我該怎麼辦?同意施打,還是拒絕施打?我是否幫著兒媳為虎作倀?老人家若有三長兩短,因兒子有簽章,且兒子們話說得白,我不致於惹上醫療糾紛,但我良心過得去嗎?我豈非後悔終生?我騎虎難下了,最後,我狠下心來,就認定她真的有老人失智,確實有,也衝著她那句:「醫生啊!你說要不要打?」她相信我,也詢問我,我只好幫她做最後的決定了,打!

我不講道理,道理是講不清的,越講越迷糊,且越講越混亂,多說也沒用,我以自己活生生為例,來加以說明,其實,對疫苗很恐慌的患者滿多的,幾乎接近一半,尤其是20出頭的女生,和50上下的阿桑,他們緊張到身體顫抖,臉上直冒汗,再怎麼隱藏,他們瞞不了我的,聽診器一靠近,那加快的心搏聲,每分鐘110、120的,蹦蹦亂跳地直灌我耳朵,幾乎響徹雲霄呢!還有那收縮壓高達180、190,甚至破200的,很常見,他們怎能隱瞞?簡直要休克了,要嚇死了!我也用自身例子安撫他們。我安慰老人家:「老師啊!您是中山國小的退休老師嗎?我是中山國小畢業的,說不定我被您教過呢!安啦!我給您靠啦!我們醫護人員全都打過了,我們還打了三劑疫苗呢,我們不是好好的,就站在您面前呢!打疫苗就像打自來來,一點感覺也沒有啊!」我自身打了20幾年的流感疫苗,真的全沒感覺,至於這次的新冠肺炎疫苗,前兩劑的AZ疫苗,也是沒感覺,好像打自來水,只有第三劑的莫德納疫苗,感覺腰有點酸,不過,我認為與疫苗無關,可能是田裡除草的關係吧。

民國86年1月15日,初入公職,民國106年1月15日,公職退休,我個人都覺得很巧合,好像老天安排的,怎剛好滿20年,沒多一天,也沒少一天。前3年,我在衛生所當主任,每週二上午預防接種日,大半衛生所是上午門診,少數衛生所是下午門診,我負責幫嬰幼兒健康評估,然後讓公衛護士施打常規疫苗;後面17年,我在衛生局當疾管科長,負責疫苗冷運冷藏管理,以及統籌調派嬰幼兒常規疫苗,因工作關係,我對常規疫苗豈能不懂?縱然無法徹底了解,總也要讀點書,了解一些皮毛,免得衛生所同仁詢問,疫苗種類、施打時程、施打間隔、副作用等,啞口無言,多丟醫師的臉!至於嬰幼兒家長,則不會詢問,因太專業了,無從問起,只能依照預防接種黃卡的安排,到衛生所或合約醫療院所,按時接種疫苗。當年,疫苗種類很單純,分類很簡單,分成兩大類:活性減毒疫苗和不活性疫苗。

第一類,活性減毒疫苗,包括:卡介苗、麻疹疫苗、德國麻疹疫苗、水痘疫苗、黃熱病疫苗、麻疹腮腺炎德國麻疹混合疫苗等,它們都是活生生的細菌或病毒,經過大量繁殖增殖步驟,在繁殖增殖前或後,透過生物或其他機制,很專業的技術,減去或減弱毒性後,本身仍是活的細菌或病毒,製成疫苗,然後施打在人身上。例如卡介苗,就是某結核分枝桿菌細菌株,經過12次的人工繼代培養,每繼代培養一次,毒性就減弱一次,製成減毒疫苗後,再施打人身上。活性減毒疫苗,等同馴化的細菌或病毒株,比原生種少了危害性,不會讓人害病或生病,有如野狼被人類馴化成了狗。

第二類,不活性疫苗,包括:白喉疫苗、破傷風疫苗、百日咳疫苗、b型流行性感冒嗜血桿菌疫苗、日本腦炎疫苗、B型肝炎疫苗、狂犬病疫苗、霍亂疫苗等,反過來說,不是活性減毒疫苗的,就是不活性疫苗。活性減毒疫苗是活的細菌或病毒株,不活性疫苗就是死的細菌或病毒株,經過特殊處理,化學藥劑或高溫,悉數殺死了,然後用死去的細菌或病毒,製造成疫苗來施打。原則上,俗話說的「死皇帝不如活乞丐」、「死人不會作怪」,原則上,死的細菌或病毒株必然比活的細菌或病毒株安全,較少危害性,不會讓人生病,較少讓人擔心。我公職期間,接近10件的疫苗藥害救濟,極大半都是卡介苗引起的,卡介苗是活性減毒疫苗,我記得有1件,最高賠償金額是50萬元,因小孩足踝發生結核性骨關節炎,持續紅腫疼痛和流膿。十幾年過去了,我至今仍耿耿於懷,將來小孩長大了,走路一跛一拐的,豈是50萬元能賠償得起?

卡介苗這麼可怕,是否乾脆不要打卡介苗了?不行!沒有打卡介苗進不了小學,學校會逐一檢查預防接種黃卡!結核病為全球最重要的傳染病之一,不下於愛滋病,也是台灣法定傳染病中,不包括邇來的新冠肺炎,每年確診人數和死亡人數最多的傳染病,依據疾管署「107年台灣結核病防治年報」統計,107年結核病新案數9179人、死亡數506人,等於十萬人口發生率38.9人、死亡率2.1人。若是90年代,此數據更加可怕,某些縣市或偏鄉,十萬人口發生率高達100、200以上,至於十萬人口死亡率,也高達60、70以上。依此推算,台灣結核病防治有成效,且成效卓著,但離廢除卡介苗注射,尚有幾年要努力!卡介苗無法預防結核病,卻可預防結核性腦膜炎和粟粒性肺結核,這兩種疾病殘害極大,死亡率極高,學者專家還不敢動卡介苗一根寒毛,卡介苗仍然照打!因結核病盛行率高,卡介苗施打國家,主要是亞洲、非洲地區,包括台灣、中國、日本、南韓、印度、俄國等,但美國等西方國家,從來不打卡介苗的,我兩個在美國出生的孫子,若回台省親或居留,要不要打卡介苗?說真的,打與不打,還挺傷腦筋呢!

其實,第二類不活性疫苗,從中可細分出另一類疫苗,稱之為「類毒素疫苗」,包括:破傷風疫苗、白喉疫苗、肉毒桿菌疫苗等,不是細菌本身,而是細菌所分泌的毒素,經過特殊精製和去毒後,保留其抗原性,所製造而成的疫苗。岔一下話題,你應該聽過抗蛇毒血清,此種血清非我疾管科管轄,而是由疾管署,直接配送至各大型醫院,例如彰基等醫學中心,以備不時之需,它可說是另一種不一樣的,不是疫苗的疫苗,前述疫苗是主動免疫,抗蛇毒血清則是被動免疫,不是人產生抗體,而是馬幫忙產生抗體。將蛇毒注入馬身上,讓馬產生抗體,再抽出馬的血清,濃縮抗體製成。台灣有4種抗蛇毒血清,由疾管署疫苗中心自行生產,包括:抗出血性血清(用於赤尾鲐、龜殼花咬傷)、抗神經性血清(用於眼鏡蛇、雨傘節咬傷)、抗百步蛇血清(用於百步蛇咬傷)、抗鎖鍊蛇血清(用於鎖鍊蛇咬傷)。數年前,疾管署疫苗中心表示,台灣一年至少要生產4500劑血清,服役中血清馬共53匹,血清馬一生專抗一種毒蛇,寄養在台中后里馬場,有獣醫師專門照料呢。

近十幾、二十年來,生命科學日新月異,尤其是分子生物學,更是突飛猛進,你可發現,台灣到處都是生技公司,如雨後春筍,連生產果汁、飲料、調味品的阿貓阿狗,也叫生技公司,隨著分子生物技術進展,有如科幻電影般,疫苗的研發邁入基因重組的階段,有若基因改造或基因轉殖作物,讓人眼花撩亂,頭暈目眩,疫苗不再那麼簡單或單純了,已經超出我的理解和想像,我無能分辨或明辨,只能隨波逐流,人云亦云,隨聲附和,沒有個人主見了,因太專業了,只能跟著學者專家屁股走,隨著政府的政策走,衞福部傳染病防治諮詢會預防接種組(AICP)委員們,說開始打疫苗,我就開始打疫苗;說不能打疫苗,我就不敢打疫苗。這類疫苗包括流行性感冒疫苗等,以及最近甚夯的新冠肺炎疫苗,包括AZ疫苗、BNT疫苗、莫德納疫苗、高端疫苗等,都屬於趕上流行,很新潮的基因重組疫苗。

基因改造作物,又稱基因轉殖作物或轉基因作物,前述基因重組疫苗,跟它有區別嗎?我個人主觀,似乎沒多大區別,都牽涉到分子生物學,不就是把基因片段,切來切去,轉來轉去,組來組去,連來連去?目前市面上,已有大豆、油菜、棉花、番茄、稻米、馬鈴薯、木瓜、甜菜、小麥等基因改造作物,轉殖的基因種類繁多,包括抗殺蟲劑基因、抗除草劑基因、製造維生素基因、製造礦物質基因、製造抗生素基因,甚至帶有霍亂基因等,以致有了黃金米、高鐵蛋白食米、高澱粉馬鈴薯、高月桂酸芥子油、去咖啡因茶、降膽固醇大豆等等。台灣食藥署不禁止基因改造食品,但要求提供消費者知的權利,故公布了包裝食品、食品添加物、散裝食品等三種,含基因改造食品原料標示應遵行事項,違反者,有高金額的罰鍰和處分。

台灣正使用的4種新冠肺炎疫苗,怎說是基因重組疫苗?先來說免疫機制,新冠肺炎病毒表面有棘狀蛋白,此棘狀蛋白與人體細胞表面的某接收器結合後,有如用鑰匙開鎖般,人體細胞就開門了,新冠肺炎病毒就長驅直入,大舉入侵,進到人體細胞裡面,繁殖更大量的病毒,危害人體!疫苗的免疫機制,就是利用分子生物學技術,合成新冠肺炎病毒的棘狀蛋白或棘狀蛋白基因,注入人體,以產生免疫反應。一、BNT疫苗和莫德納疫苗:基因重組新冠肺炎病毒棘狀蛋白的mRNA,注入人體,藉以製造棘狀蛋白,以驅動人體免疫機制。二、AZ疫苗:把新冠肺炎病毒棘狀蛋白的RNA,基因轉殖為DNA後,放進經過基因重組的腺病毒基因體內,注入人體,藉以製造棘狀蛋白,以驅動人體免疫機制。三、高端疫苗:屬於蛋白質次單元疫苗,利用基因重組技術,在人體外,製造新冠肺炎病毒的棘狀蛋白,然後直接注入人體,以驅動人體免疫機制。總之,有如科幻小說、科幻電影,超出我腦筋所能承載的,我豈能置評?

既然自己是外行人,混混沌沌,似懂非懂,不敢置評,老人家怕死,拒打疫苗,我為何鼓吹老人家打疫苗?我打疫苗沒問題,誰能保證她打疫苗也沒問題?個人身體狀況不同,個人體質不同啊!說的也是!若是其他人,既然拒打,就拒打,我不去蹚渾水,免得出意外,我良心不安。我會鼓勵她打疫苗,基於下面兩點理由:一、老人家是退休國小老師,為人師表,仰之彌高,鑽之彌堅,多清高,多偉大,是我軍公教人員的老前輩,我願冒良心不安的險,兩害相權取其輕,要鼓勵她打疫苗了。二、兒孫的孝心值得鼓勵,三個兒子、三個媳婦,還有孫子輩們,浩浩蕩蕩,大陣仗地出動,百善孝為先,以孝傳家,多讓人感動,我豈能拂其意?不過,大陣仗陪打疫苗,是不對的,有群聚感染的風險。當然,配合公衛政策,全面提高接種率、涵蓋率,也是我要考量的,至於診所那100元績效,更是其次了。好理家在,兩位老人家打完疫苗後,至今沒事。

再說另一個打疫苗的亂象。上週某日午後,也是一對老夫妻,60、70歲鄉下人,穿著拖鞋,露出沾滿泥巴的腳丫子,相伴來打第一劑疫苗。呼叫老阿嬤的名字,但兩人一起走進診間,老阿嬤先坐上診察椅,坐得東倒西歪,左顧右盼的,顯得很緊張,她勉強擠出笑容,嘴笑臉不笑地,直說著:「醫生啊!你不要笑我,我第一次打疫苗,很緊張,也很害怕,心臟怦怦亂跳,有點胸悶,有點頭暈,我本來不想打疫苗,但我老公一直要我打,我很怕出意外,醫生啊!你說要不要緊?要不要打疫苗?」候診室聲音吵雜,排隊等候打疫苗的很多,內心跟著浮動,難免慌亂,但我故作鎮靜,慢條斯理地,閉目養神,拿著聽診器聽診,患者緊張,我不能跟著緊張,她的問題,我不想花時間回答,只回答兩句:「安啦!沒代誌啦!」反而是跟診護士,一邊拿健保卡插進讀卡機,拿原子印章蓋疫苗接種黃卡,一邊安撫她:「不要緊啦!只要多喝水,暫時不要做粗重的工作,保證你平安沒代誌啦!」

跟診護士話未說完,老阿公即大聲嚷著:「幹!青盲牛,不識字,早跟妳說過了,怕什麽!不用怕啦!我們打的是高端疫苗,我專門挑選的,是最安全的疫苗,不會死人的!其他亂七八糟的疫苗,還要事先預約排隊,挺麻煩的,不像高端疫苗,多的是,多到通海,來就有,不用預約,也不用排隊,多方便,且打了不會死人,搞不懂大家,搶著預約啥疫苗啦!」老阿公講話很激動,也很躁動,我相信他應該很緊張,可能比老阿嬤還緊張,反用大聲叫嚷,來隱藏內心不安。他接著大聲嚷嚷:「早跟妳說了,蔡英文總統打了三劑疫苗,全都是高端的;還有,賴清德副總統,也是打了三劑高端疫苗,連總統和副總統都打了高端疫苗,妳還怕什麽?如果會死人,她們會打高端的嗎?如果打高端出意外,群龍無首,台灣豈非天下大亂?據說,打高端疫苗的,不被世界承認,不能出國旅遊,我們又不會出國旅遊,台灣是寶島,山明水秀,風景漂亮,台灣島都旅遊不完了,幹嘛去國外旅遊?」

老阿公為了向老婆誇耀自己見多識廣,也向我和跟診護士下馬威,他不是鄉巴佬,也不是井底蛙,以致故意大聲嚷著:「誰說打高端疫苗就不能出國?誰規定的?台灣有這樣規定嗎?美國有這樣規定嗎?陳時中敢這樣規定嗎?2、3個月前,大家正忙著,準備要過新年了,賴清德副總統不也出國訪問,參加中南美洲什麽國家總統的就職典禮,他打了三劑疫苗,全都是高端的,還不是照樣出國!安啦!必要的時候,我照樣帶妳出國旅遊去!妳最喜歡櫻花了,就帶妳去看日本櫻花!新加坡也不錯,也帶妳去看獅頭魚尾噴泉!或者,跟賴清德走一樣的行程,我們也去中南美洲,妳說好不好?中南美洲毒梟很猖獗,毒品很氾濫,鴉片煙很便宜,站著抽,坐著抽,躺著抽,怎麼抽都隨妳高興呢!」天下烏鴉一般黑,天下男人也差不多,很沒用的,40歲以後,只剩下一張嘴,僅會向老婆說大話,開空頭支票,說得天花亂墜的!害我不禁想起孟子的「齊人有一妻一妾」古文來。

岔題一下,這是一篇辛辣又嘲諷的故事,或許是寓言故事,說明男人的無用和無恥,噁心和下賤,專門欺騙誘拐女人,我非常喜歡這篇文章,它是我學習寫作的典範。「齊人有一妻一妾」全文如下:齊人有一妻一妾而處室者,其良人出,則必饜酒肉而後。其妻問所與飲食者,則盡富貴也。其妻告其妾曰:「良人出,則必饜酒肉而後反;問其與飲食者,盡富貴也,而未嘗有顯者來,吾將間良人之所之也。」蚤起,施從良人之所之,遍國中無與立談者。卒之東郭墦間,之祭者,乞其餘;不足,又顧而之他,此為其饜足之道也。其妻歸,告其妾,曰:「良人者,所仰望而終身也,今若此!」與其妾訕其良人,而相泣於中庭,而良人未之知也,施施從外來,驕其妻妾。由君子觀之,則人之所以求富貴利達者,其妻妾不羞之,而不相泣者,幾希矣!(111年5月6日完稿)

0 意見:
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