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酒言歡能幾回：（一五五）新冠疫苗趣事多

 把酒言歡能幾回：（一五五）新冠疫苗趣事多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唐司空曙：「古人江海別，幾度隔山川。乍見翻疑夢，相悲各問年。孤燈寒照雨，深竹暗浮煙。更有明朝恨，離杯惜共傳。」

民國103年、104年，10月份的流感季節，連著兩年，彰化縣政府某位長官，被我堵在縣府三樓簡報室門口，因我率疾管科同仁，在此設臨時疫苗接種站，趁縣府主管週報結束後，幫縣長等所有縣府長官，不用去醫療院所，浪費時間，掛號、排隊和等候的，就近地，方便地，即能接種流感疫苗，這是我們衛生局貼心的服務。礙於情面，半推半就下，有些趕鴨子上架似地，這位長官接受了流感疫苗施打。不！不是礙於我的情面，我是衛生局小科長，僅是局處二級主管而已，沒有大面子，算不了一回事；也不是礙於衛生局長的情面，他是事務官，不是政務官，其銓敘部的職等還高於局處首長；應是看在縣長的顏面吧？縣長帶頭施打疫苗，屬下其他人好意思拒絕嗎？必得隨從，有志一同，一心相隨，拉桿打旗的，撐起場面嘛！不過，不到一半的長官接種，還有一大半的長官，趁著混亂，我顧前難顧後，來不及阻擋，偷偷地溜走了。他卻老實地，跟在縣長後面，挽起袖子施打了。沒想到，縣長沒事，別人沒事，只有他有事，每次施打流感疫苗，隔天就高燒39度，且連續3、4天，燒個不停，燒得天昏地暗，身體虛弱癱軟，害得他多次就醫看急診，他沒有投訴衛生局，也沒有怪罪我，直到隔年，我仍到三樓簡報室設站，他拒絕再施打流感疫苗後，我才知道事情原委，他對流感疫苗起反應，流感疫苗造成他高燒的併發症。不要說他，就是我，我也會拒打流感疫苗的，沒打疫苗，縱然得了流感，病徵不也跟打疫苗的併發症一樣，何必先自討苦吃？不！能打疫苗，還是打疫苗保險，對老人等高危險群，流感會死人的！

以我個人體質來說，打疫苗完全不算一回事。民國86年，我轉任公職，擔任衛生所主任，隔年，民國87年，中央衛生署，開始試辦老人流感疫苗接種計畫；再隔年，民國88年，我以衛生所公衛人員身份，開始接種流感疫苗，我未達65歲。民國89年，我轉調衛生局科長，又以防疫人員身份，接受流感疫苗施打，我未達65歲。公衛身份和防疫身份，是中央流感計畫案，符合接種對象的身份。直到106年公職退休，總共打了17年，等於打了17針流感疫苗，我有任何不適嗎？有發生併發症或副作用嗎？有發燒、惡寒、全身酸痛、噁心、嘔吐或腹瀉嗎？完全沒有，不痛不癢，靜如死水，一點感覺也沒，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打了生理食鹽水？我公職期間，努力施打流感疫苗，一劑也不放過，是為了拼疾管局的流感疫苗接種考評績效，接種率高，考評績效也高，自己為自己拉抬成績，爭面子，也爭獎金。但公職屆齡退休後，又經過了6、7年，我仍然每年施打流感疫苗，又打了6針，至今總共施打了23劑流感疫苗，從三價疫苗，打到目前的四價疫苗，照樣完全沒有感覺和不適，有如打了生理食鹽水，甚至自來水。每個人的體質，差異真的非常大。不過，20多年來，我幾乎不曾感冒，大小感冒都沒有，應是拜流感疫苗之效。公職期間打流感疫苗，是為了爭取中央考評績效；退休後打流感疫苗，則是為了幫自家診所，賺取那100元疫苗注射費，積少成多，不無小補呢。

我再舉流感疫苗接種後不適的例子，是我衛生局的某位女科長。這種案例似乎不少，不過，大抵較輕微，37度多些，或38度上下，大不了不超過38.5度，且48小時內就沒事，多喝水就退燒了，難得吃上普拿疼等退燒藥。縣府某長官，打完流感疫苗後，當晚半夜，開始高燒39度，且持續3、4天，我局內這位女科長，也如是發燒，不分軒輊，難分上下。我到縣府三樓簡報室設站，幫長官們施打流感疫苗後，接著幾天，我也在疾管科自家辦公室，幫衛生局所有科室同仁施打流感疫苗，怕有些同仁出差，來不及趕回，我們分兩梯次接種。事先，我在局務會議上報告，請各科室主管回去轉知同仁；當天，我會利用局內廣播系統，再次廣播呼籲，歡迎同仁來接種疫苗。聽自己講話，不覺得奇怪，但聽廣播的回音，就覺得奇怪，這是自己的聲音嗎？某女科長興致勃勃來疾管科，我詢問病史，胸口聽診後，請她在接種名冊填寫個人基本資料，就由疾管科護理人員幫忙接種了。跟縣府某長官一樣，如出一轍，半夜高燒近39度，緊急送醫掛急診了，往後，打死不相往來，再也不敢來疾管科打疫苗了。事後得知，這位女科長比縣府長官還嚴重，不單高燒39度，持續3、4天，至於打針部位，左手肩膀三角肌，還紅腫一大塊，又疼又癢的，滿是煎熬，拖上2、3個禮拜，才逐漸消退。這種特異體質的，詢問「吃雞蛋會過敏」嗎？或「打針吃藥會過敏」嗎？是完全無意義的。發燒還算小事，若是遇上無防禦性休克或其他重症，造成重大傷害或死亡，事態可嚴重了，我真的賠不起！

接種流感疫苗有不良反應者，若接種新冠肺炎疫苗，是否也會出現不良反應？我不知道，力有不逮，沒相關經歷，我無能回答，人命關天，原則上，應找醫學中心主任醫師評估，以防萬一，以免遺憾。民國109年起，近2、3年來，新冠肺炎疫情荼毒全球，幾乎沒有一個國家倖免，台灣照樣慘遭蹂躪，簡直四面楚歌，風雲變色，肝腦塗地，肝腸寸斷呢！110年4、5月間，感恩戴德，日本基於友好關係，分批捐贈台灣AZ疫苗，中央疾管署鼓勵醫事人員、防疫人員、消防人員、高齡者、高危險群患者等，預約安排接種疫苗。依照10幾年來流感疫苗接種方案，疾管科會在縣府、衛生局等地點設站，安排第一線人員接種AZ疫苗，由於我已公職退休了，退出職場，沒得恭逢其盛，不知縣府那位長官，是否放下流感疫苗陰影，膽敢接種AZ疫苗？至於衛生局那位女科長，她是否也放下流感疫苗陰影，也大著膽子接種AZ疫苗？後者更不可能知道了，她還早我1、2年公職退休，我不知她往後新冠肺炎疫苗接種情形呢！我也很好奇，我公職退休後，疾管科內和衛生局內，不再有醫師了，另外一位是局長，衛生局長具有醫師身份，但沒有執業登錄，當然不會率疾管科護理同仁，設站施打新冠肺炎疫苗，唯一的變通辦法，只能請衛生所主任支援了。彰化市南西北區衛生所，位於市中心，離縣府和衛生局都很近，應該會請此衛生所主任撥空，協助幫忙吧？還是從此中斷，不再設站了？

我接種流感疫苗，有如接種生理食鹽水或自來水，完全沒有感覺，半絲反應也沒！至於接種新冠肺炎疫苗呢？我有任何反應或不適嗎？還是有嚴重的併發症或副作用？沒有！照樣沒有！我個人的體質，蠻自在的，對流感疫苗和新冠肺炎疫苗，可說挺安全的，雲淡風輕，百無聊賴。我總共打了5劑新冠肺炎疫苗，其時程分別如下：110年5月20日，AZ疫苗；110年7月28日，AZ疫苗；110年12月28日，Moderna疫苗；111年5月28日，BNT疫苗；111年9月30日，Moderna BA1雙價疫苗。除了第一劑AZ疫苗，依照衛生局指示和安排，必得趁中午空檔，沒有門診的時段，專程跑去在地衛生所施打，好理家在，咱家診所離衛生所不遠，走路可到，至於其餘疫苗，則直接在自家診所施打，方便多了，免排隊等候。我對這5劑疫苗，可說完全沒有反應，好像打了白開水，僅有第三劑的Moderna，稍微有一點點腰酸的感覺，很輕微，不影響工作和勞動，隔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我每天都在田裡工作，坐在地上除草，會是勞動引起的腰酸嗎？我不敢排除，這是有可能的。同是Moderna廠牌，但Moderna BA1雙價疫苗，我打完後的感覺，也像打了白開水，一絲感覺也沒有。

我是否挺怕死的，打新冠肺炎疫苗打得挺勤的？一般人都只打3劑，我則比一般人還多打了2劑，但此與怕死無關！我是終生防疫人，幹防疫工作出身的，懂得防疫，認識防疫，心中有底，看千看萬，連SARS、禽流感等都不看在眼裡了，豈會擔心新冠肺炎疫情？我不會隨著眾人恐慌，膽戰心驚，四面楚歌，忐忑不安，自亂陣腳呢！不少診所醫師，擔心被病人感染，乾脆關門休診，這是少數，不然就是一天換好幾個口罩，洗好幾次手！至於我呢？110年，我估計疫情未入社區，不會有病例進我診間，沒啥可擔心的，我一個口罩要戴上一個月；111年下半年至今，社區已有病例出現，會跑來我診間看病，因極大半是輕症，我個人已打了不少劑疫苗，保護力有了，有啥可擔心的？我一個口罩，重複使用，照樣用一個月，害得衛生所分發的公費口罩，要在家裡，堆積如山了。

我為何勤於施打新冠肺炎疫苗？還足足打了5劑呢！不聚不散，似乎有些荒唐，好像敢死隊般，衝鋒陣線地，搶著打疫苗！甚至還想打第6劑呢！我符合施打第6劑疫苗，是公衛端鼓勵施打的對象，我為何沒打？說來好笑，理由後面再詳述。其實，110年5月初，當轄區衛生所疫苗承辦人，電話通知咱家診所主辦小姐，調查欲施打疫苗的醫事人員總數時，我起初的回應是，疫情天差地別地，也天高皇帝遠的，大醫院醫護人員才是第一線人員，小診所怎輪得上？再怎麼輪，也輪不到我，有何可擔心的？何況疫苗是日本情義相挺，轉送給台灣的，僧多粥少，數量有限！我告訴咱家主辦小姐：「謝謝！不用了！我不打，留給有需要的人去打吧！」當我掛斷電話，回頭一想，不對啊！我是衛生局防疫科長，紮紮實實屆齡退休的，我自認是終生防疫人，如果話傳出去，說前防疫科長拒打新冠肺炎疫情，嘴巴長在他人身上，我管不住他人嘴巴，別人把話說得很難聽，說：「吳科長膽小，臨陣逃脫，有虧職守，怕疫苗併發症或副作用，以致抵死不敢打疫苗！」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，我終生防疫人的名聲，卻成了跳梁小丑，只會興風作浪，成不了大氣候的卑鄙小人！思想至此，我義無反顧，半分鐘內，即刻回電咱家主辦小姐：「對不起，我改變主意，我願意施打，就請衛生所安排時間和地點。」這就是我施打第1劑AZ疫苗的過程。

我會如此勤於施打新冠肺炎疫苗，一般社會普羅大眾，都沒有我多，挺多3劑，很少4劑；即使65歲以上老人家，也找不到幾個比我多的，打到6劑的，僅是小貓二、三隻。我則是多多益善，來者不拒，照單全收，整個5劑施打過程，細說原因如下，總共有以下8點，可見我心思多細密，也可見我為人多貪小便宜。第一點原因，不能辜負終生防疫人名聲。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推出的疫苗，代表著政府官方，代表著衛福部，更代表著疾管署，他們每個成員，都是我公職期間的長官，我當底層公務員，奉公守法慣了，盡忠職守慣了，任何國家防疫政策，我必然遵從力行，且力挺到底，疫苗政策當然不例外，也照樣力挺，豈能自打嘴巴，壞了我終生防疫人的自詡？上山下海，披星戴月，戮力從公，努力不懈，幹了20年防疫工作，終生防疫人是我最大的驕傲。截至目前，我公衛20年，從事防疫；臨床24年，從事醫療，24年的臨床醫師工作，是我另一職業生涯，懸壺濟世，視病猶親，相形之下，它只落居第二，僅能算是我的職業，我吃飯的飯碗，養家糊口而已；至於終生防疫人，則穩居第一，它才是我整個生命的精神和靈魂所在，防疫讓我有存在，以及自負的感覺。

第二點原因，顧忌自己被感染新冠肺炎。天有不測風雲，人有旦夕禍福，我不惹它，但它會惹我，俗話說「鐵打的身體，也怕三天的腹瀉」，有可能社區出現了，隱藏版的病例，好死不死地，又跑來我診間，因緣際會下，防護出了漏洞，我被病患感染了新冠肺炎，醫師本人也發高燒、咳嗽、胸悶、呼吸困難的，若是重症，我將被送進專責醫院，如部立彰化醫院、彰基或秀傳等，進行隔離治療，獨自一人，強押關在負壓隔離病房內，生死有命，富貴在天，無所求，無所期待，一切聽天由命。若是輕症，則居家隔離，獨自關在自己房裡，閉門自守，隔離10天、7天的，擔驚受怕的，擔心感染給家人，造成擴大傷害。另外，也擔心感染給其他門診病患，甚至自家其他醫護人員，導致診所不得不關門大吉。診所關門，無法營業，沒有門診績效，沒有營收，苦了老闆，也苦了員工，老闆沒有收入，員工也沒有收入，員工不僅繳不起房貸、車貸，還要托嬰、托孤的，甚且要三餐不繼呢。我罪大惡極，難卸其責，良心不安呢！以防萬一，避免被感染，避免被怪罪，我能拒打新冠肺炎疫苗嗎？不但要打，我還比其他醫護人員，還多打了1、2劑呢！

第三點原因，不計疫苗成效，至少對我無害。市面上的極大半新冠肺炎疫苗，如Moderna、BNT、AZ等，研發時間不長，追蹤時間不長，不是短短1、2年，或2、3年就能取得完整數據的，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，都依據突發公衛事件之理由，給與疫苗緊急使用授權，離完全核准仍有段距離，但疫情當下，生靈塗炭，人命關天，豈能堅持把關，順其自然，無所作為？只好先授權使用，往後再慢慢評估衡量了。以我個人體質來說，依據施打流感疫苗經驗，有如施打生理食鹽水、白開水或自來水的，我的體質，有如海納百川，有容乃大，死豬不怕開水燙，我的適應力、頑強性挺強的，縱然別人併發症和副作用一大堆，天翻地覆，天崩地裂的，我肯定是安全無虞的。事後也證明，我打了5劑新冠肺炎疫苗，完全無事人兒，我不禁懷疑起這些疫苗，包裝得這麼齊全完整，難道全是假的嗎？會是生理食鹽水、白開水或自來水，冠冕堂皇包裝出來的嗎？當然不是！這是我個人良好體質關係，百毒不侵的結果，不能胡亂造謠！既然無妨害，多打幾劑又如何？1劑無妨害，2劑無妨害...，4劑、5劑的照樣無妨害！當然，不能一概而論，我是我，別人是別人，差異甚大，不少人的反應可強烈呢！嚴重者，一針打下去，無法回頭，無後悔藥可吃，最後導致死亡，還死得不明不白呢！

第四點原因，給門診病患起安撫作用。新冠肺炎疫苗是新開發的疫苗，不是嬰幼兒常規疫苗，也不是老人流感疫苗或肺炎疫苗，聽都沒聽過，而是因應緊急疫情，短期間內研發出來的，且都是緊急授權使用的，眾人難掩對新疫苗的安全疑慮，尤其要打在年老體衰的老人身上。在我門診，有不少老人家，家人千辛萬苦，跑了幾家醫療院所，已幫忙預約打疫苗了，人也坐到我面前的診察椅上了，卻想打又不敢打，愛恨交加，恐懼焦躁的，嘴巴直嚷著，停不下話來地聒噪，「醫生啊！我這把年紀了，都七老八十的，有需要打疫苗嗎？孩子挺孝順的，不好意思拒絕，我可以不打嗎？老人家整天待在家裡，又不會出門的！」「醫生啊！疫苗安全嗎？要不要緊？有副作用嗎？會不會打死人？據電視報導，有人打疫苗後死了，太可怕了！」老人家越是緊張，血壓越是飆高，收縮壓180、190的，心跳也是飆高，100或110的，我只好安撫老人家，「怕什麼？別怕！醫生給你靠！我自己當醫生的，都已打了疫苗啦！不單沒事，還打了好幾劑呢！」沒有什麼東西，比醫師也打了疫苗，更具有說服力了！我用這種身體力行的方式，不知安撫了多少病患，也推廣了不少疫苗。

第五點原因，幫老同事們爭取疫苗施打考評績效。雖說退下公職已4、5年，至今，甚至近7年了，我沒有頤養天年，沒有休閒過日子，沒有茶來伸手，也沒有飯來張口，不是閒閒美黛子，而是改換跑道，不再從事公衛工作了，改成了臨床醫療工作，一周七天，有六天，仍每天工作，但心心念念的仍在防疫，也不時惦記著疾管科的老同事，想起民國92年的SARS，大家都是同甘共苦，相濡以沫，彼此互挺的好兄弟姐妹，如今，此波新冠肺炎疫情，比起SARS來，還要嚴苛千萬倍，拖延時間也好幾年，不單疾管科同仁，連衛生局和衛生所，上下四、五百人，每個老少同仁，肯定忙碌不堪，夜不熄燈，加班熬夜，沒有操勞累死，也幾近崩潰邊緣了，我這個僥倖成了局外人的老長官，豈能不憐憫？以我個人來說，打一劑算一劑，打兩劑算兩劑，每打一劑，不是提高醫事人員疫苗接種率，就是提高老人疫苗接種率，此兩種疫苗接種率，我都符合資格，可以取得相關績效。我使盡棉薄之力，祈望疾管署的各縣市疫苗接種率評比，彰化縣有好成績，有如往年的流感疫苗接種率評比，沒有獨佔鰲頭，至少也全國前三名，以撫慰大家的付出和辛勞。

第六點原因，幫自家診所賺100元疫苗注射費。新冠肺炎疫苗注射費，比照往年公費流感疫苗慣例，凡民眾持健保卡，包括有居留證的外籍勞工和外籍人士，到各醫療院所接種新冠肺炎疫苗，每注射1劑疫苗，疾管署編列的公務預算，不在健保總額內，但透過健保署支付，補助醫療院所100元注射費，此注射費實領實收，不像健保醫療支付，它完全沒有折扣，不會打8折或9折的。所以，我打了5劑疫苗，幫咱家診所賺進了400元業績，雖是小錢，總也是業績，積少成多，不無小補。我5劑疫苗中，第1劑疫苗在轄區衛生所施打，衛生所賺走那100元注射費；另外4劑疫苗，才是在自家診所施打的，所以自家診所賺走那400元注射費。既然打疫苗能讓自家診所賺業績，我何樂不為？肥水不落外人田，多打幾劑，就多賺幾劑的業績！說句玩笑話，如何中央允許，且願意支付注射費的話，要我打10劑、20劑的疫苗，我都會心甘情願，這是我對自家診所的盡忠！對我來說，打疫苗等同打自來水，一點感覺也沒；我不怕痛，針扎根本不算一回事。每年10月的流感疫苗接種季節，我也是在自家診所施打的，別家診所想賺走那100元注射費，門都沒啦！

第七點原因，貪小便宜，欲取得新冠肺炎快篩試劑。原則上，只要打了3劑疫苗，包括兩劑基礎劑和一劑加強劑，應可功德圓滿，功成身退，足夠產生保護力，可安身立命，無須再煩惱疫苗事了！111年4、5月，彰化縣衛生局為提升老人疫苗接種率，用膝蓋想也知，當然跟中央考評績效有關，全縣推出了鼓勵措施，凡65歲以上老人，不限戶籍地，外縣市亦可，只要接種1劑新冠肺炎疫苗，就免費贈送兩劑快篩試劑。這是好康大放送，符合我貪小便宜的本性，我怎能錯過？當然自告奮勇，捲起袖子，要施打第4劑疫苗了。咱家診所護士小姐有疑慮，滿65歲的醫事人員，是否也有這種福利？電話詢問衛生所結果，答案是肯定的，只要年齡符合，不分職業別，即使本人是醫師，也照樣有福利。我打第4劑疫苗的原因，就是為了那兩劑試劑，真不簡單的貪小便宜喔！我真的貪小便宜嗎？不見得！有了這兩劑試劑當備胎，足夠了！往後疾管署推出多梯次，65歲以上老人，用健保卡實名制，每次可到健保藥局，免費領取五劑快篩試劑，我有去領嗎？沒有！領了只是浪費資源，放著等逾期罷了！我懷疑衛生局贈送的那兩劑試劑，可能快超過有效期限了吧？你會不會質疑我，疫苗有限，我多施打一劑疫苗，是否排擠其他人打疫苗？還好啦！我打的都是自家診所的殘劑，快要下班，接近逾期的殘疾，不打的結果，就是報銷和銷毀。物盡其用，我沒浪費任何疫苗，這是我天生節儉的本性喔。

第八點原因，貪小便宜，欲取得500元超商禮券。我打完了第4劑疫苗，心想，足夠了，超出一般標準了，可以心安理得，歸隱山林，不怕那新冠肺炎，半夜來敲我門了。然而，彰化縣衛生局一頭栽入考評績效裡，處心積慮，追求縣民健康，更追求亮眼的評比成績，一不做，二不休，111年8、9月間，為了提升老人疫苗接種率，彰化縣衛生局推出獎勵措施，凡65歲以上老人，不限戶籍地，只要在縣內醫療院所，接種一劑疫苗，就免費贈送500元超商禮券和兩劑試劑。哇！好康加倍大放送！多符合我貪小便宜的本性，打死我也不能錯過！我貪小便宜本性大爆發，有如火山爆發，我迫不及待地，又捲起袖子面對針扎。咱家護士小姐心細，特別跟我表明：衛生所主辦人已下班了，只能等明天再確認，65歲以上醫師是否也有禮券和試劑？護士小姐怕我不符合資格，白挨了一針，卻沒有禮券和試劑。因正好有殘劑，我等不及了，義無反顧地，「先打了再說！」如我預料的，衛生所主辦人回話證實，我真的拿到禮券和試劑了，我樂不可支，快樂到了極點！我寒酸小氣，對我來說，500元禮券價值遠高於快篩試劑，試劑換不了錢，禮券則可當錢花，我愛禮券更勝於試劑。前面已有兩劑試劑了，這新的兩劑試劑，我轉送親戚了。可惜的！禮券是四大超商的，而非全聯禮券，讓我極大失落！全聯禮券買日用品最對味，柴米油鹽醬醋茶，你說是不是？有機會的話，我要向衛生局長官反應，往後就只送全聯禮券，四大超商的不要。哎！我真愛說笑！

我總共打了5劑疫苗，我可以再打第6劑疫苗嗎？可以！當然可以！你不要誤會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說我當醫師的，鑽法律漏洞，監守自盜，圖利自己！絕沒有！我是奉公守法之人。111年9月30日，我打第5劑Moderna BA1雙價疫苗，依據流行疫情指揮中心規定，65歲以上老人屬高危險群，可再追加一劑次世代疫苗，經過3個月後，不！實際日子是7天*4週*3月=84天，只要間隔84天，也就是說111年12月底，我可以再打第6劑Moderna BA4/BA5雙價疫苗。我有施打嗎？雖然內心很掙扎，但沒有！活過65歲，真的很幸福，國家福利措施一大堆的，敬老金、老人慶生蛋糕、老人福利卡、台鐵半票、高鐵半票、溪頭門票10元等等，享也享不完，對我個人來說，享受此眾多福利，我都汗顏了！我沒有感覺65歲以後和65歲以前，兩者有何差別？健康照舊，日子照舊，生活照舊，仍然每天上班賺錢，跟40歲、50歲或60歲，完全一模一樣呢！結果呢？後來，中央疫情指揮中心又有新政策，凡65歲以上老人，即使111年已施打過Moderna BA4/BA5雙價疫苗，112年起，仍可再追加一劑Moderna BA4/BA5雙價疫苗。也就是說，如果，我111年12月底打了第6劑疫苗，我在112年3月底，可再打第7劑疫苗喔！我有打第6劑、第7劑疫苗嗎？沒有！我內心很掙扎，兩邊槓桿難平衡，最終還是放棄了！

怎說內心很掙扎？一者，我自詡終生防疫人，全心全力配合中央政策，政府說一，我不敢說二；政府說往東，我不敢往西，當了20年公務員，依法行事，奉公守法慣了，既然政策是這樣規定，我就依照政策走嘛！我內心是很想打那第6劑或第7劑疫苗！「前彰化縣衛生局疾管科長，雖公職退休多年，但一心在防疫，念茲在茲，時刻不忘，起了帶頭作用，打了全國最多劑的疫苗」，當媒體如此報導出來，你可知我有多風光？不愧終生防疫人稱號！同時，衛生局多有面子？栽培出終生防疫人的科長！二者，防疫如同作戰，疫苗是貴重的戰備物資，數量稀少，價值不菲，每劑單價少說700元以上，絕不少於高端疫苗，甚且破1000元呢！我不知政府採購價。我健康挺好的，操勞如水牛，卻也壯碩如水牛，除了心率不整痼疾外，沒有任何代謝性疾病或慢性病疾病，我小氣節儉的本性又發了，我何不把疫苗留給更需要施打的老人家？老弱殘兵的老人家更為需要啊！兩者，打疫苗和不打疫苗，在我內心成了拉鋸，掙扎甚久，難以下決定，最後，不打疫苗戰勝了打疫苗，我把疫苗留給需要的老人家。近2、3個月，在我門診，有幾位老人家，僅小貓兩三隻，已打到第6劑疫苗，但還不曾遇到要打第7劑疫苗的。奉勸所有老人家，盡快出來打疫苗吧，否則疫苗逾期了，全是白花花的鈔票，仍然須報廢和銷毀，多可惜啊！

說來好笑，沒想到內心拉鋸是假的，心裡掙扎也是假的，我竟然受不了誘惑，竟然還幻想打第6劑疫苗呢！我怎會出爾反爾？不是放棄了打疫苗，要把疫苗留給需要的老人家嗎？唉！我貪小便宜的本性又爆發了，為了500元超商禮券，我立場翻轉了，我被收買了，我慾望很小，很容易滿足，只要500元就可收買我，我決定要打第6劑疫苗，甚至第7劑疫苗啦！怎說，因彰化縣衛生局出新花招，民國112年3、4月間，又推出新的獎勵措施，凡65歲以上老人家，再追加接種一劑疫苗，則免費贈送500元超商禮券。提高老人疫苗接種率，不僅提升老人健康量能，當然，也能提升中央疫苗考評績效，一兼二顧，摸蛤兼洗褲。我沒有看到衛生局正式公文，只從彰化縣政府和彰化縣診所協會的Line群組，獲得相關訊息，我迅速崩潰瓦解了，看在500元超商禮券的份上，雖然我很討厭超商禮券，仍義無反顧地，毅然決然地，我盡快準備了我的黃卡，我一定要施打第6劑疫苗！結果，我誤會大了！那天下午門診，就有某位老人家向我反應，想領500元禮券是有條件的，除了65歲以上老人外，還得須第1劑基礎劑、第2劑基礎劑和第3劑追加劑的，才符合資格呢！誤會挺大的，大失所望，煮熟的鴨子飛了，害我空歡喜一場，想來就覺得好笑，差點被咱家護士小姐看破手腳，多丟臉！重賞之下必有勇夫，不單我懸念著500元禮券，也有長者跟我一樣，為了500元禮券，念茲在茲，奮鬥不懈！唉！人同此心，心同此理，鳥為食亡，人為財死呢！

我真的貪小便宜嗎？真的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便宜，僅為了500元禮券，竟然能翻轉思維，從不打疫苗，變成要打疫苗。我天生膽子小，不敢為非作歹，不敢違法亂紀，不敢作姦犯科，只敢孜孜矻矻，努力不懈於，法律所允許的小小錢，我是小人物，也是小心肝，若跟下述的案例來比較，我簡直是小巫見大巫，甘拜下風了。民國112年2月23日，中時新聞網報導，國軍台中總醫院（前陸軍第803總醫院，位於台中市太平區）驚爆採購弊案，某骨科主任，在108年至109年間，負責醫院儀器採購，在採購X光類型器材時，涉嫌向廠商索賄，受賄後，廠商得標，廠商送去的現金，金額龐大到要動用點鈔機。索賄多少？下回分曉。（112年6月20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