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二十三）順風順水享天倫

 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二十三）順風順水享天倫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1歲大的小孫子，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，越發可愛，越發懂事，不吵不鬧的，不黏人，好帶又好照顧，跌破眾人眼鏡，不僅我深感意外，連台灣的阿嬤，都驚呼連連，羨煞不停，不敢相信，直認為，阿公哪有阿嬤行，阿公是新手，阿嬤是老手，阿公還要阿嬤指點，怎能把小孫子帶得如此乖巧？怎麼了？簡直判若兩人！我不明白道理，也不知原因，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，怎能如此順風順水，處處亨通，駕馭自如，我可是新手開車，絕不是什麼達人或神人啊！我正在思索著原因，希望能找出真正答案。所謂相處時間越久，是多久？不是一年或兩年，而是一個月又兩週，就有此翻然不同的轉變，我不禁沾沾自喜，難道我是天生的帶孫子達人？連阿嬤都要自嘆不如喔！這個小孫子到底如何變乖巧了？我逐步舉例說明如下。第一個轉變，學會看電視。3歲大的孫子，是長他兩歲的哥哥，喜歡看電視，唯一要看的電視，是迪斯奈蜘蛛人卡通影集，早上起床，早餐吃到一半，就喊著：「我要看蜘蛛人！」晚上臨睡前，也會嘟噥著：「我要看蜘蛛人！」在哥哥的引導下，他也會乖乖地坐在沙發上，挨著哥哥身旁，直視著螢幕，開始看上電視了。

當然，他看電視不如他哥哥著迷，也不如他哥哥專注，哥哥是窩在沙發裡，一動也不動，目不轉睛，全身灌注地看，影集結束時，還會高喊著：「我還要看蜘蛛人！」至於他呢？盯螢幕的時間不長，頂多3、5分鐘，絕不會超過10分鐘，看電視時間短，就開始移開視線了，顯得不耐煩，也不喜歡，會轉身抓哥哥的手，甚至抓哥哥的腳，意欲互動，引起哥哥注意，若哥哥沒反應，不加理會，他自己會站起身子，在沙發上來回走動，甚至跳躍著，自己獨樂著，哥哥不跟他玩，就自己玩了。結果呢？不再惱人地，吵著要大人抱了。你可能會說，嬰兒生長快，日日夜夜，時時刻刻，小孩都在成長，心靈的成長更甚於肉體的成長，小孩長大了，會看電視了，有東西可以轉移注意力了，加上小孩長大了，慢慢學會自己玩自己，自然不黏人，自然乖巧了，這跟阿公會帶或不會帶，完全沒有關係，阿公不用自我吹噓，說得像什麼達人或神人的，這是生命發展的自然現象，一點也不稀奇。照你這樣說，確實是如此，成長是神妙，也是神奇的，我難以反駁，不過，一個月左右的翻轉，竟然如此大，不得不令人驚訝，連阿嬤的反應都是，「怎會這樣？我在時，他時時刻刻都要我抱啊！」

第二個轉變，在沙發上不自覺地自己睡著。時間很容易拿捏，大約上午9點半至10點之間，可能清晨早起，隨著兩個要上學的大哥哥，很早就起床吧，此刻是補睡眠的時刻。他很好玩地，會抬起右手，持續招手，手掌向下，手指向掌心擺動，意欲阿公坐到他身邊，也坐在沙發上。當我從單人座沙發，移動身體，坐到多人座沙發上，他會快速地爬到我身上，兩腿跨座在我大腿上，眼睛看著我，臉孔似笑非笑，露出嘴裡8顆小牙，在我身上磨蹭著。我知道他想睡了，我上下震動著雙腿，搖晃著他身體，嘴裡也唱著兒歌：「妹妹揹著洋娃娃，走到花園來看花，寶寶哭著叫媽媽，樹上小鳥笑哈哈。」「兩隻老虎，兩隻老虎，跑得快，跑得快，一隻沒有耳朵，一隻沒有尾巴，真奇怪，真奇怪。」當然，有時也會吟唱唐詩三百首。我又是唱歌，又是搖晃著，好像在跟他嬉戲，其實，我是在催眠。過了10幾分鐘，他開始有點恍神了，眼睛迷濛，不在我身上跳躍了，我騙他，「阿公要尿尿！」隨手將他移到沙發上。等不了2、3分鐘，他不是靠在沙發背上，就是趴在沙發手靠上，瞬間秒睡了！我拍他趴在沙發手靠上睡著的可愛摸樣，傳回台灣，阿嬤驚呆了：「怎會這樣？差這麼多！你怎麼帶的？他都要我抱著睡覺啊！」

老婆回台灣前，在跟我交接班時，一直強調：「這隻最小隻的，是我的心肝寶貝，簡直是我的小兒子，很可愛，很討喜，捧在手心，疼在心坎裡，我當阿嬤的，恨不得把他一起帶回台灣。不過，他有一個習慣，挺累人的，每次吵著睡覺，都要直立地抱，然後整個臉和整個頭，都趴在阿嬤肩膀上，才能睡得著，且不准我坐下來，一旦坐下來，就會醒來，且大聲哭鬧，害得我必須不斷抱著，一邊走路，一邊搖晃，拖了十幾二十分鐘，甚至半小時、一小時的，才能真正沉睡過去，才能放下，讓他平躺下來。」我有點擔心，心悸毛病，害我體力有限，耐力沒那麼好，怎能雙手抱著10餘公斤的小孫子，走路晃動至少10幾分鐘，這確實很累人，雙手會酸，心臟也難負荷。等到我親自照顧後，小傢伙真的是如此，若是坐著抱，1、2小時對我來說，輕而易舉，絕沒問題，但就是要人站著抱睡覺，傷透腦筋，折騰阿公了！沒想到，僅一個月，他竟然被我這個新手，徹徹底底收服了，完完全全折服了，不單沒有直立抱著，也沒有走路搖晃，就讓他自己乖乖地，不吵也不鬧，隨遇而安地，很認命地，靠著沙發椅背，可以大睡：即使趴在沙發椅手靠，照樣也可以大睡，有如沒人要的孩子，也像路邊的乞丐羅漢，縱然倒在地上，也照樣可以海睡。

第三個轉變，不吵不鬧瞬間秒睡。這點相當誇張，誇張到沒人相信，當我把照片傳回台灣，誇張到阿嬤嘖嘖稱奇，「未免太可愛了，可愛到令人心疼！怎可能？天底下哪有這種秒睡的？照片是不是造假的，還是你動了什麼手腳？不然就是阿公有問題，阿公居心不良，你修理了小孫子，你故意整我的心肝寶貝！」好笑得很，我也覺得不僅誇張，而且太離譜了，若非有相片為證，沒人會相信的，不是我是照顧神人，而是他是精靈神童。2、3天前，小傢伙整天包紙尿褲的，他不會說他大便了，他正看著電視，直到我聞到他屁股的大便味，我牽著他的手，「你大便了，臭臭了，走！到房間去，阿公幫你擦屁股，幫你換紙尿褲！」他笑著臉，望著我，似乎承認自己大便了，跟著我走進房間。房間床邊地上，鋪著一塊近10公分高的長方形軟墊，避免小孩半夜從床上跌下來，這也是他平時大便後，換紙尿褲的地方。他自己走到軟墊前躺下，頭朝內，腳朝外，方便我換紙尿褲。我脫掉他的褲子，也脫掉紙尿褲，裡頭有一坨大便，我用濕紙巾擦乾淨屁股，也擦乾淨沾到大便的陰囊和兩側鼠蹊部，再幫他穿上乾淨的紙尿褲，最後再穿上原來的褲子。整個過程，他很配合，挺貼心的，不會亂踢亂動，讓我很容易抓起他的雙腳，然後抬起他屁股來，順利地完成整個動作。這種貼心的小孫子，令人感動，我從原本分不清紙尿褲上下邊的阿公，很快地能學會，順風順水地包紙尿褲。

我撿起包裹著大便的紙尿褲，以及擦過屁股的髒濕紙巾，拿去裡間廁所垃圾桶丟棄，當我轉過頭來，居然發現小傢伙，不知何時，竟然翻轉身體，雙腳跪在軟墊外地上，頭和上半身則悉數趴在軟墊上，就這樣跪著睡！天啊！可愛的睡姿，可愛到絕頂，太神奇了，也太神童了，這是哪一國的睡姿？是哪一位兒童專業攝影師的傑作？而且在轉頭間，不用等候，不用苦等，竟然就此秒睡了！這種絕妙睡姿，不是阿公造假，故意擺弄的，我不是專業攝影師，也沒這個天份和能力，它完全自然天成，鬼斧神工似地，沒有一絲做作，就呈現在眼前，想要模仿也難！此時此刻，千載難逢，阿公當然奔往自己的房間，拿了手機再衝回現場，仔細對準角度，抓好視角，拍照存檔留證了。雖然我極力壓低聲響，可能我的奔跑聲，有驚醒到小傢伙吧，他的上半身稍微蠕動了2、3下。拍完照，怕他驚醒，我隨手往他背部輕拍了2、3下，以為安撫，然後手掌就輕輕地停放他背部，一動也不動，直等到2、3分鐘後，小傢伙穩定了，沉睡了，我再離手。看著這感人的畫面，我怎捨得離開？我乾脆在他的身後，往地上坐了下來，靜靜地看著他，守護著他，我的心肝寶貝，寧靜地享受著人生的天倫之樂。

第四個轉變，知道要等候全家人回來。這個小傢伙，確是小精靈，幾乎很準時的，每到下午2點20分鐘左右，最晚也不超過2點40分，不用叫醒他，也不用吵醒他，他自然會從睡夢中醒來，縱然他沒有睡覺，是清醒的，也會靜靜地走向我，纏在我身上，不吵不鬧，眼睛看著我，嘴巴「呃...呃...」低聲叫著，似乎有所期待，期待什麼？我明白他的意思，「走！我們到前面去，在窗戶邊，等爸爸開車回來，也等媽媽回來，大哥和二哥也都要回來了。」兩個大孫子放學，兒媳開車接他們，大約下午3點10分回來，若有事耽擱，也會3點30分鐘以前回來。我坐在前廊沙發椅上，面對著前門窗戶，他會爬到我身上，默默地躺在我懷裡，不吵不鬧，一起等待家人回來。當車子回來了，停在自家車庫前，他第一時間衝往窗戶，看到媽媽從副駕駛座下車，他會對著窗戶，尖聲大叫：「啊...！」可惜，窗戶隔音好，媽媽沒聽到。當大哥從後車廂下車，他又是尖聲大叫；當二哥又從後車廂下車，他照樣還是尖聲大叫，可惜，都沒人聽到他的叫聲，他是空喊著，空興奮著。這個時候，我的下班鐘快要響了，看著小傢伙，那樣小的小不點，我心疼著，不吵不鬧不哭的，不需要我抱，不用我操勞，多貼心啊！（113年3月30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