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夢藏東平安歸：（一二）藏傳佛教採天葬

逐夢藏東平安歸：（一二）藏傳佛教採天葬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以藏傳佛教寺院來說，關於消防方面，主要問題大半是電線走火和明火，我不談電線走火，我只談明火，藏傳佛教寺院內有明火嗎？有！大半有！大昭寺、白居寺、絨布寺和扎什倫布寺，我都有看得明火；只有在布達拉宮，我才沒有看到，或許是有，只是隱藏得好，沒有被我發現。我神經質，也接近精神病，容易杞人憂天，時時刻刻，怕東怕西，怕火災發生。何謂明火？明火是指肉眼可見，並且可以發出光和熱的火焰，它是由可燃物質燃燒時，所產生的發光氣體和固體顆粒的混合物，常見的明火包括火、火焰和火苗等。明火與悶燒相對，悶燒僅產生煙，沒有可見火焰，但遇上可燃物質，照樣能起火燃燒，引發火災，在消防員眼裡，不管明火或悶燒，全都是危險的東西，必得加以防備。

以彰化縣鳳凰大地協會來說，每回登山健行，大抵分成三組：甲隊、乙隊和泡茶隊，所謂泡茶隊就是僅走一小段路，眾人就開始圍聚在一塊，忙著燒開水、泡茶、泡咖啡、泡麵，甚至煮風味餐或大料理，接著就是坐下來，談天說地，談是非說感情，氣氛融洽到有如兄弟姐妹。大家用的是什麼火？當然是罐裝瓦斯，所謂的明火，因罐裝瓦斯攜帶太方便了。當遇上國家森林公園或森林遊樂場，禁止生火煮食的，協會幹部們，則會忙著三申五令，嚴禁山友們煮食，免得挨告裁罰。好幾年前，我爬溪頭天文台時，看到不少山友，毫無忌憚地，有備無患地，用罐裝瓦斯公然煮泡麵吃；如今，園方早已多次下令禁止煮食了，眾人不敢再犯，免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，引發森林火災。

藏傳佛教寺院哪來明火？沒錯！就是那酥油燈！寺院內點燈，通常稱為「供燈」，它有雙重意義：祈福和供養。祈福者，祈求福氣、消災和增長智慧，不單是單純的照明用；供養者，以燈光象徵光明，供養佛祖們，祈求佛法如燈光般，照亮眾生，消除黑暗。酥油燈所用的酥油，乃牛奶或羊奶所製成的動物脂肪，顏色淡黃，成固體狀，一桶桶地存放在金屬筒內，必要時，寺院內喇嘛會用杓子，舀一些酥油進供燈盤內。參訪寺院時，我曾見過藏人，背著白布包裹的整桶酥油，少說20、30公斤，當成供品，虔誠地跪伏地上，供奉給佛祖們。

點燈有點燈的儀式，要經過喇嘛誦經和禮佛的，過程似乎蠻繁複的，我們團隊沒有看到正式的點燈儀式，只看到已點上燈火的酥油燈。古老的金屬製供燈盤很大，很有年代感，直徑少說60、70公分，供燈盤內堆滿黃澄澄的酥油，有如黃金般耀眼顯目，很有莊嚴肅穆的氛圍，令人肅然起敬。供燈盤上，大抵會點上6盞燈芯，可能是酥油較穩定吧，燈火不會閃爍搖曳，直挺挺地照亮光明。我這個老頭子，就是神經質，難保沒有精神病，我很注意一些小細節，我看到喇嘛很厲害，能一眼看出哪個燈芯將燒盡，會用金屬長鑷子，將燈芯夾出和丟棄，重新換上新的燈芯。有趣的是，喇嘛所用的長鑷子，根本就是我們外科所使用的器械！外科使用的鑷子，有長柄的和短柄的，有有齒的和無齒的，喇嘛所使用的，就是長柄無齒的鑷子。

供燈採用的燈火，是酥油燈，當然是明火，依照消防觀念，是應該明令禁止的，不應該存在的，然而，宗教至上，尤其是藏傳佛教嚴肅議題下，維護宗教和傳統最為優先，消防只能退居幕後，不能置評，只有尊重和妥協，所謂妥協就是接受。其實，供燈這個明火，不是胡搞瞎搞的，它也受到相當的節制和管制，寺院都是百年、千年的木造古蹟，重要的歷史文物，是中國大陸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，甚至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文化遺產，豈能等閒視之？毀了它，個人豈有顏面，國家豈有顏面？以死謝罪仍有餘辜，死都不足以抵罪！我很注意小細節，我發現哪個佛堂有點上供燈，哪個佛堂門口邊必然有小床鋪，可能是一張床鋪，也可能是兩張床鋪，床鋪上堆著厚重的藏袍，拿藏袍當棉被用，表示從天黑到天明，都有喇嘛陪著供燈，永保供燈平安無事。有專人隨侍在側，寺院豈有發生火災之理？縱然發生火災，也有喇嘛當場應對！你說平安不平安？

此次西藏旅遊，本團隊共23位成員，其中包括5名彰中58級的老同學，離別近60年，如今再重逢，內心倍感親切和興奮，卻也有如下之憾：少小離家老大回，鄉音無改鬢毛衰。兒童相見不相識，笑問客從何處來？我之所撼為何？老了！青春一去不復返了！某位我欽佩的標竿老同學，旅遊平安歸來後，在咱們Line群組裡貼出訊息，我這個74、75歲的老頭子，記憶力退化，已忘記他貼在哪個群組了，他說：「絨布寺5210公尺，其後面的山坡上，約5220公尺處，就是天葬場，有一群綠色小竹桿處。藏人有80%以上採用天葬，實現來也空，去也空的信念，一定交由天葬師全權處理。然作奸犯科者，是不允許天葬，避免有褻瀆之嫌。」哇！是天葬！我對天葬有諸多好奇，30、40年前，曾在Discovery節目中，在遠鏡頭下，隱隱約約看過，雖然相當驚悚和恐怖，卻也很想親眼目睹，然而，以我膽小怕事的個性，嘴巴逞強說說而已，絕沒有這個膽子去實現啦。

我這位標竿老同學，也在群組裡鋪出了三張絨布寺照片，放大倍數來看，我真的看到一群綠色小竹竿，就插在絨布寺後山的斜坡上，離絨布寺似乎不到百米，可說近在咫尺。絨布寺也是天葬場嗎？我很好奇，我上網查了自由維基百科，完全沒有提到，以及各類旅遊網站，也完全沒有提到！我不死心，甚至在Google的搜尋引擎鍵打「絨布寺與天葬」，得到的答案卻是：「AI摘要：不支援這項搜尋查詢。」是真的沒有呢？還是AI聰明到有所顧忌？為何說有顧忌？2005年12月，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發布了「天葬管理暫行規定」：禁止對天葬活動現場，進行圍觀、拍照、攝影、錄影，禁止在報刊、雜誌、廣播、影視、網路上刊登、播放與天葬活動有關的文字、圖片、報導等。無論如何，我這位老兄是國之棟樑，國之菁英，絕不是會胡扯之人，他必然有所本，有所依據，為了避免我兩，同時違反中國大陸法令，遭受嚴懲，我就封口，避而不談了。

除了藏族，同樣信奉喇嘛教的蒙古族，也有天葬的習俗，另外，一些信奉祆教的族群，如伊朗、中亞和部分印度，也保留類似天葬的喪葬方式。天葬是一種喪葬儀式，要有天葬台、天葬師，也要有喇嘛誦經，把死者遺體安放天葬台後，天葬師進行切塊和剁碎，骨頭也砸碎，放置於高處，然後讓禿鷲等鳥類來啄食。依據藏傳佛教的說法，天葬符合釋迦牟尼傳記中所說的「割肉餵虎」精神，死者遺體餵給禿鷲，而死者的靈魂也可以隨禿鷲昇天。在西藏自治區，或者藏族自治區，此種天葬儀式是合法的，受法律保障的，但放諸台灣等世界各國，天葬儀式則是違法的，絕不能輕易或草率執行，執行者將遭受嚴懲。

依據中華民國刑法第247條：損壞、遺棄、污辱或盜取屍體者，處6個月以上5年以下有期徒刑；損壞、遺棄或盜取遺骨、遺髮、殮物或火葬之遺灰者，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。我在彰化縣衛生局公職期間，從事防疫工作20年，遇上疑似傳染病死亡個案，或疑似疫苗受害死亡個案，總共有10例，我義無反顧地，這是我的職責，我必須出面向家屬溝通和勸說，請求家屬同意死者遺體解剖，這不是損壞遺體，也不是違反法律，而是有發源依據的，且經過檢察官辦案同意後，才能執行的。為了給家屬完整交代，每個遺體解剖，從頭到尾，我都在彰化市殯儀館的解剖室內，寸步不離。說真的，在醫師面前，遺體解剖和天葬，會有什麼不同？（114年7月27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