彰化小西巷的往昔 （遠渡黑水溝的家族） 第四十七回：吳永泉情動桂香

彰化小西巷的往昔

（遠渡黑水溝的家族）

第四十七回：吳永泉情動桂香

上回提到，吳永泉述說內安溪老家，以及他與吳頭兩兄弟在鄉間的種種，以吸引吳桂香的注意，試圖開啟她冰冷的心扉。有效嗎？成效佳，吳桂香眉宇間，不再那麼悲淒憂傷，很大的差別是，當她聽到有趣的鄉間事，會揚眉咧嘴，掩嘴忍住笑。

吳永泉的敘述不間斷，日復一日，已進行近兩個月。吳永泉每次趁識字空檔，對四姊妹講起內安溪過往。兄弟倆抓蛇、抓穿山甲，解饞和填飽肚子外，大半仍賣往中藥店，換錢，挹注家用。此外，雖僅10餘歲小毛頭，有打工的機會，兩兄弟不放棄，搶著賺錢貼補家用。某次，經三姑六婆介紹，興沖沖跑到鄰鄉某地主家，為剛種的茶園除草。

茶樹苗剛種，30公分低矮植株，每半個月要除草一次，否則馬上被雜草掩蓋，影響茶樹苗生長，甚至枯死，這是勞力工作，無法用鋤頭鋤草，只能蹲著，用雙手或鐮刀，仔細又小心地除草。往例，工作一整天，領了工錢，回到家，腰已經酸到挺不直，躺上床直喊痛，連眼淚都飆出來。翌晨，吳永泉較年幼，少吳頭兩歲，忍不住腰痛，賴在床上不起來，淌著淚水說起不來，但抵不了吳頭的鼓勵、說教和逼迫，每次都被吳頭從床上硬拉起來，只能擦乾眼淚，不情願地，左手按著腰，歪著身體，邊喊痛，邊出門。

不過，這次狀況有別，山野林間長大，每日丘陵地奔馳的兩兄弟，都不禁張口結舌，驚呼叫道：「天啊！好陡的山坡！下面又是百米深谷，怎麼種茶樹？怎麼除草？會摔死人啊！連猴子也會摔下來！」接近垂直的陡坡，剛開墾的茶園，沒有踩腳處，跌到山谷裡，沒摔死，也會跌掉半條命，太危險了！難道吊鋼絲？吳永泉退卻，掉頭就走，打退堂鼓啦！但是，吳頭就是不怕死，拉住吳永泉說：「不用怕，有三哥在，怕什麼？兩倍工錢，哪裡找？走啦！三哥給你靠！」看在錢的份上，兩兄弟拼死上工。來打工的十個人，有男有女，有大人有小孩，走掉6人，留下4人，除了兩兄弟外，另外兩人是同村的，夫家姓張，有妯娌關係的採茶女，張大嫂和張二嫂。

兩兄弟，戰戰兢兢地上場，如螃蟹橫走，ㄧ步一腳印，每移步向前，必挖坑洞，讓腳跟有著力處，同時，不把所有雜草拔乾淨，必留下一叢定根紮實的雜草，防範重心不穩時，有東西可以抓，避免往山谷下摔。上午，兩兄弟和兩妯娌，無意外事故發生，慶幸平安度過，內心喜著，賺到雙倍工資。然而，老天絕不會是好人，等大家中午休息，吃過地主家提供的飯糰，再次上工後，死神緊跟身旁，意外災難悄悄逼近。

山上林間，天色易暗，下午三時過後，雲霧起，太陽躲，四周黑色籠罩，大家慶幸著，再半個時辰，就可領錢下工了。然而，狀況來了，黃昏時刻，山上獼猴下來覓食，要死不死的，特巧合地，張大嫂節儉，地主提供的兩個飯糰，內包肉鬆和肉塊，挺好吃的，張大嫂吃了一個，捨不得吃完，留下一個，揣在胸前懷裡，想帶回家給小兒子吃。

此刻，一隻體型碩大，頭頸鬃毛茂密光亮的獼猴，應該是領頭的猴王，聞到香味，看到胸前飯糰，往張大嫂逼進，然後，疵牙咧嘴，吠吼一聲，衝向張大嫂胸前，張大嫂受驚嚇，慌張用左手去擋，沒想到猴王張嘴一咬，手背被撕下一塊肉，血淋淋，血肉模糊，深可見骨，血到處飛濺，紅了一大片草地。可怕的在後頭，張大嫂痛得大哭大叫，重心不穩，往山谷滑去，身旁的張二嫂，慌忙伸手抓住張大嫂袖子，但止不住滑勢，兩妯娌往山谷滑去。兩步遠的吳頭，見義勇為，不多思考自身安危，衝上前去，伸右手，撈住張二嫂衣襟，左手則緊抓預留的一叢雜草，希望穩住，避免繼續往下滑。

然而，坡度太陡，一叢雜草也抵不住兩個大人和一個小孩的重量，竟然連根拔起，三個人迅速往下滑。應該無救了，但是，說時遲，當下快，兄弟情深，吳永泉不自量力，竟然用手去抓哥哥的衣領，不用想也知道，吳永泉哪有力氣抵擋滑勢？兩個大人重量，加上三哥重量，是自己體重的七、八倍啊！只見四個人快速往下滾落。

悲劇來了，張大嫂墊底，頭撞山谷岩石，白色腦漿四溢，當場慘死，沒了呼吸，沒了心跳。誇張的，引發事端的飯糰，仍在張大嫂胸前懷裡，好端端的，沒缺半角，完全沒壓扁或壓壞。張二嫂病況不輕，胸部嚴重撞擊外，左大腿也骨折，意識昏迷，不醒人事，尚有氣息，微弱地呼吸著，若不儘快搶救，也是命在旦夕。吳頭呢？吳頭死了嗎？傷勢嚴重嗎？

聽壁腳的吳桂香，聽到關鍵處，嚇出一身冷汗，情不自禁，忘記自我，丟下針線，猛地抬頭，面向吳永泉，驚叫道：「三叔怎樣？死了嗎？」然後驚覺自己失態了，也失言了，羞紅著臉，悻悻然，趕快低下頭，急著抓起針線，假裝忙著刺繡。傻瓜！吳頭哪會摔死！如果在內安溪摔死了，哪來台灣那段刻骨銘心的戀情？悲哀！吳頭那見義勇為的本性，蠻傷腦筋的，以致在乙未八卦山之役，害死自己，誤了情人，留下無結局的悲劇。

吳頭沒有死，但傷勢也不輕，頭部沒有外傷，但胸口撞擊岩石，肯定肋骨斷了好幾根，痛得大聲哀號，哭聲響徹雲霄，在丘陵山谷間迴盪，然而，荒郊野外，荒無人烟，沒人聽見，怎麼來人馳援？慶幸的，吳永泉最後跌進山谷，下面有三人墊底，有緩衝，除了小擦傷、小挫傷外，大抵無礙，手腳活動正常。他安慰三哥，「忍住痛！我沒有受傷！沒有問題，我可以爬上去，即刻找人來拯救！三哥，你務必要忍住啊！我馬上回來！」好加在，四個人，當場死了一個，另外兩人重傷，還留下一人毫髮無傷，否則事件大條，死亡人數不會只有一個。

吳永泉手腳併用，拼死拼活，奮力往上爬，不屈不撓，滑下山谷無數次，手腳嚴重擦傷滲血，終於爬上山嶺，馬不停蹄，奔向村落求救。可想而知，整村落的居民，大人小孩近百人，全體出動，拿繩索、竹竿、門板和火把等，前往搶救。人飢己飢，人溺己溺，人都有惻隱之心，全力搶救下，重傷的兩人，鬼門關走一遭，全救回來。不過，死亡不只一人，因張大嫂懷五個月身孕，跟著母親，胎死腹中，也就是這場意外，死了兩條生命。

聽到吳頭命不該絕，身上繫著繩索，被拉著，從山谷拯救出來，吳桂香又是情不自禁地，放下緊張的心情，鬆懈地喘了一口大氣。吳棗懂人事，故意捉狹地問：「桂香姊姊，妳怎麼喘了那麼大口氣？是不是擔心三叔沒有從山谷救回來？」此話一出，吳桂香手足無措，緋紅上臉，羞得不知如何回話，「妳...說哪...話...？」其實，何須回話？吳棗生於光緒9年，今年15歲，虛歲16，當年普遍早婚，已進入適婚年齡，懂男女情愛。

事到此地步，吳永泉含著笑意，出招了，他走到吳桂香跟前，問道：「三叔肋骨斷了幾根？你知道嗎？後來，三叔躺床上，共休養了幾個月？妳知道嗎？」吳桂香聽到「床上」兩字，更是羞到無地自容，臉紅到耳根，也紅到脖子。吳桂香不知如何回話，支支吾吾，結結巴巴，說不清，講不明，只嘴巴含糊張著，低頭又低聲說著：「我不知道...。」從種種跡象看來，吳桂香忘不了吳頭的情和愛，卻也逐漸顯露她對吳永泉的好感，吳永泉的身影和聲音，開始在吳桂香心坎和腦海，萌芽、縈繞和纏綿。吳永泉真男人，他用真情擄獲女人心，少女情懷總是詩，女人心再也躲不開了。吳頭是被動的，吳永泉主動的，後者是調情高手的典範。

吳頭半死不活，被眾人用門板抬回家，我高祖母不捨，哭得死去活來，我高祖父不閒著，要二兒子儘快上街，找來赤腳仙回來。赤腳仙細心診療，摸遍胸部每根肋骨，確定右邊胸廓斷了三根肋骨，左邊斷了一根。兩邊胸廓斷處，貼上狗皮藥膏，繫上木片，再纏上棉布條，層層捆綁，紮實包裹，包得密不透風，赤腳仙手忙腳亂，汗流浹背，總算包覆處理完畢，拿了錢離去，離去前交代，「孩子遇到我是他命好，我醫術高明，方圓百里，只有我能治療肋骨斷裂，技術不高明的，搞到後來，內臟出血而亡。我特別交代，要臥床，身體不要亂動，躺著吃飯喝水，躺著大小便，我每兩天過來一次，保證兩個月治好！」

關於治療費，在我高祖母苦苦哀求，下跪祈求下，赤腳仙同意對折收費，但這筆錢仍是極大負擔，第一趟，就花了百文錢。經胸廓固定後，疼痛大減，吳頭安靜下來，不再哭泣，不再喊痛。後來，因年輕，復原快，吳頭臥床不到半個月，再也躺不住，已經下床，到處走動，還幫忙家務。

吳頭命好，不是遇到這位赤腳仙才命好，怎麼說？肋骨骨折（Rib fracture），有三種併發症，處理不好會死人，氣胸（Pneumothorax）、血胸（Hemothorax）和氣血胸（Hemopneumothorax），因為肋骨斷端刺破血管或肺臟，造成血管出血和空氣漏出所引起。近代醫學處理不難，照X光確定診斷後，打洞插管引流，約一週內，即可痊癒。吳頭命好，沒氣胸、血胸等併發症，否則那個年代，醫學不發達，離死不遠。

但是，有兩種情況很危急，沒有緊急處理，僅十幾分鐘，即會死人。第一種，鏈枷胸（Chain chest），就是兩側胸廓都有肋骨骨折，正中間胸廓塌陷，即使強力呼吸，胸廓仍然塌陷，肺臟無法充氣，缺氧，必死無疑，只有緊急氣管內管插管（Endotracheal intubation），使用呼吸器，並且用勾爪吊起塌陷的胸廓，分秒必爭，才能救命。以吳頭來說，雖然兩側胸廓都有肋骨骨折，但一邊3根，另一邊1根，不嚴重，胸廓仍能撐住，未達鏈枷胸程度。假使，兩側第三、第四、第五、第六根肋骨均骨折，發生鏈枷胸機會就大了。

第二種，張力性氣胸（Tension pneumothorax），肋骨斷端刺破肺臟，肺部空氣溢出，持續充塞肋膜腔，形成壓力艙，壓迫肺臟，讓肺臟塌陷，無法執行呼吸功能，缺氧，千鈞一髮，命在旦夕。第一種鏈枷胸，不曾遇過，課堂上老師教過。第二種張力性氣胸，親身經歷，很可怕，很遺憾，以悲劇收場，還引起醫療糾紛。

30餘年前，午夜12時，約30歲，正常體態男性，數名家屬緊張且慌張，用推床將病患送進急診室，我尚未休息，仍在急診室忙著，第一時間馬上看診。個案，沒車禍，沒外傷，意識清楚，呼吸急促，血壓、脈搏尚可，不明原因，突然胸痛和呼吸困難。我聽診後，左邊肺部呼吸聲減弱，從年齡上排除心絞痛或心肌梗塞，故高度懷疑氣胸，半點也不耽擱，即刻開胸部X光檢驗申請單，由護理人員推往X光室。

問題來了，輪值的這位放射師，工作態度不佳，講話語氣不善外，半夜被叫，曾有多次拖延的紀錄，屢勸不聽，這次合該有事，仍姍姍來遲，還跟家屬起口角。約半小時，等個案重新慌慌張張，被推回急診室時，已經天翻地覆，患者臉色蒼白，嘴唇發紺，瞬間在我面前斷氣，停了呼吸，我慌了手腳，護理人員也慌了手腳，其他醫師也趕過來幫忙，即刻插氣管內管，進行心肺復甦術，拼死拼活，折騰近一小時，患者仍回天乏術，白髮人送黑髮人，留下遺憾。這名個案的X光片，我來不及看到，因家屬追著放射師打，放射師也來不及洗片子。此事件，醫療糾紛難逃，醫院出面處理，是否賠償？賠了多少？我不知道。我是否被懲處？沒有，我沒被檢討，院方也沒約談我。不過，這名放射師被解雇。

事後，證實是氣胸，屬於自發性氣胸（Spontaneous pneumothorax），好發於20歲上下的年輕人，體型偏消瘦。我不明白的，自發性氣胸病程緩慢，病症不嚴重，有些病例甚至症狀不明顯，不該出現張力性氣胸之狀況，更不可能致死啊！理論上，隨手拿針頭等尖銳器具，消毒和麻醉全免，瞬間插進胸腔排氣，可以挽回生命。不過，這是卡通或影片的誇張手法，真實世界不容易，弄不好，家屬挑毛病，自己反惹禍上身，揹上醫療糾紛，下半輩子心情難平復，永世難翻身。台灣有句俗諺，說得很貼切，「有功不賞，打破要賠」。

接著，我深自檢討，如果我盯緊些，自己推著患者照X光，強勢些，要求放射師快動作照X光，或許可以挽回一條生命，避免整個家族一輩子的傷痛。不過，病情演變太快速了，雖然胸廓插管是小手術，在急診室，推床旁，只要局部麻醉情況下，比氣管切開還簡單，但等護理人員準備器材包，我進行消毒和麻醉，來不及下刀，患者可能已進入急救了。各位看倌，時代往前邁進，醫學進步，很偉大，真福氣，目前，X光攝影進入數位時代，不需要X光底片，也不需要洗片了，節省時間，醫師診療更方便和快速了。

提到放射師，不禁想起，自己親身經歷的一個故事。要特別聲明，我不少朋友是放射師、醫檢師，早期，放射師和醫檢師不分家，另外，我自己孩子還是醫檢師，我對放射師沒半點偏見，或侮辱的意思。也是30餘年前的老故事，患者，20歲上下小女生，稚嫩可愛，討人喜歡，因求職需要，到醫院健康檢查，包括胸部X光。我開出胸部X光檢查單，等了許久，不見進來複診，將近一小時，陪個案來健檢的姊姊，氣沖沖跑進來投訴。

原來，個案照完X光，從X光室出來，蹲在地方掉眼淚，姊姊驚懼，上前詢問，始得知，個案進入X光室後，放射師關上X光室門，厚重結實，又有隔音效果的鉛板門，胸部X光是站著照，卻叫個案平躺X光機檯上，竟然退下小女生裙子和內褲，拿出超音波專用的凝膠，塗在小女生陰部，然後用手去猥褻，非常可惡！非常惡質！

小女生不明究理，年幼無知，也受驚嚇，怕得不敢喊叫，以致被齷齪小人蹂躪近半個時辰。此案，院長出門處理，是否道歉？是否賠遮羞費？賠償多少？我不知道，我僅知道這名放射師，當下被解雇。醫師看診，有女護士跟診，保護個案，也保護醫師。但是，放射線診療也要護士跟診嗎？放射線暴露，對人體可是一種傷害啊！

前面提到，內安溪茶園獼猴傷人事件，尤其那隻猴王，不禁想到彰化本地的獼猴。彰化社頭清水巖寺，供奉釋迦牟尼和南海觀世音，是中部三大名巖之一，清水巖寺旁有著名的挑鹽古道，可直達南投民間，一望無垠的茶園和鳳梨園。當沿著此挑鹽古道，幾乎每回健行，都可遇上一群獼猴，20隻上下，以母猴為主，每隻母猴大抵懷抱哺乳中的小小猴，然後由一隻公猴帶領。小小猴超可愛，但那隻一馬當先的公猴，也就是猴王，則是超級雄壯威武和漂亮，塊頭是母猴兩倍以上，全身覆滿長毛，尤其頸項和背部的鬃毛，特長又滑順，閃閃發亮，有如剛從美容院護髮出來。

猴王會瞪大眼睛，有時疵牙咧嘴，不懼怕地，大方地從樹上下來，來到馬路邊，隔著一米距離，向過往行人討食。那份雄壯威武，讓人畏懼三分；那頭漂亮毛髮，超吸睛，令人目不轉睛，忍不住駐留，忘了健行目的。當然，田中、二水的松柏嶺步道，另有一群獼猴，一樣有一隻猴王帶領，猴王也是雄壯威武和漂亮，筆墨難形容，太令人驚艷了！千里迢迢，舟車勞頓，去圓山動物園看猴子，不如到彰化來。

至於，高雄壽山的獼猴，似乎沒有獨霸一方的猴王，不成群，不成聚落，各自為王，各自為政，超不可愛，很可怕，會傷人，不好玩。國立中山大學校園，靠近山坡的步道，老人、小孩獨自行走，危險，會遭攻擊；大人手提塑膠袋，尤其裝水果等食物，不保險，會遭搶。走此步道，帶把傘防身，有其必要。

約7-8年前，我與內人曾在此步道，前段和後段，分別遭獼猴恐嚇和襲擊，不是一群，而是個別的一隻，近距離的面對面，嚇得內人躲到我身後，哇哇大叫，不敢移動半步。懇切建議大家，務必避開這段步道，免得受驚嚇，也避免被猴抓傷或咬傷，感染破傷風（Tetanus）或猴水痘（Simian varicella或Monkey pox），死亡率極高！這是良心建言。

吳永泉的真心，用心良苦，半分半毫，慢慢渲染，逐漸浸潤，終於換來吳桂香的真意，兩人如何迸出愛的火花？下回分曉，敬請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