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
四、好俊的小夥子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105年10月14日，週五，下午2時餘，我在門外候者，由千鼎協助，讓歆怡方便上廁所。廁所電燈壞了，若關上廁所門，裡面會漆黑一片，如廁不方便，豈順心？不如我在門外，就可不必關廁所門了。
此刻，某產婦，穿著鬆垮的睡衣褲，醫院統一格式，具有小翠花的棉布，很台灣味。雖是鬆垮睡衣褲，仍難掩飾那突出的小腹，一坨圓形的塊狀肉團，大小如小玉西瓜，巍顫顫地，隨著產婦步伐，前後左右擺動著，好像要從肚皮迸出，蠻有趣的。
這名產婦，30餘歲，經驗老到，不會是第一胎，她沒有家人陪伴，獨自推著嬰兒床，步履蹣跚，迤邐往我這邊走來。似乎是換床，她要換到個人房。產婦與嬰兒先行，個人物品和嬰兒等家當，就等家人來再搬。
五樓產科病房，共23床，包括6間健保房，每房三張健保床，計18張病床；另外，還有5間個人房。每間個人房，每日需額外負擔2000元。個人房空間大，獨立衛浴，不與其他產婦同房，免去吵雜和拘束，值得。因為值得，故搶手，不易預約。7月12日，歆怡生產和入住時，5間個人房，滿床，沒得選，至於18床健保床，則尚有8床是空床。
我不禁想起70年代，彰基舊院區，今日的中華院區，產科病床搶翻天，豈只一位難求，根本是比登天還難。當年，產科病房在二樓，外科病房在三樓，每天我走樓梯上三樓，經過二樓時，長長的走道都堆滿推床，少者五、六床，多者十餘床，難以想像，這麼多增加出來的產婦或待產婦。結果，推床頭尾相接，前床位產婦的腳，緊抵著後床位產婦的頭。眾人逆來順頌，和睦相處，互相容忍，沒半絲爭執或抗議之聲。
當年，衛生單位對醫院的管理，不嚴格，不落實，也沒多少相關規範或準則可執行，且醫療資源也不足，豈能苛求？若是今日，此事不會發生，滿床就必須轉院，不能用加床方式辦理住院。由於無限制加床，70、80年代，彰基每月出生數，屢破四百人，一年相當五千人，等於彰化縣人口，有五分之一在彰基出生。今日呢？彰基出生數減半，因彰化縣人口出生數亦減半，每年從2萬6千人，逐漸驟減為1萬2千人。
10月13日，歆怡產後第二天，我好奇，忍不住問護士，貴院每月出生數多少？她答不上話，可能看我是莫名其妙的怪老頭，不願理睬和答腔；也可能她不知道，或她從不在意，原因是公家醫院沒有獎勵辦法吧。私人醫院慣例，鼓勵生產，獎勵績效，凡生產數破紀錄，或超過一定目標值，院方會買蛋糕和發獎金，大肆慶祝一番。
10月14日，中午時分，進入歆怡病房，量體溫和諮詢、衛教服務的護士，忙著離去，開門時，她說了一句話，「今天忙死了！」我隨口問道：「今天生了幾個？」產科病房會忙，一定是產婦多、生產多。她回說：「今天已生了六、七個。」醫院五樓、六樓、七樓都是產科病房，加加減減，我推估，每月出生數大約近兩百吧？
回到本文主題，那位推著嬰兒床的媽媽，從走廊那頭，走過我面前，我特別瞄了嬰兒床上的嬰兒ㄧ眼，同是出生兩天或三天的新生兒。醫院規定，出生當天不算，住院第三天就得出院。我一陣驚嚇，內心暗叫：「好醜的小孩！」怎麼醜？難以言語或筆墨形容，小瞇眼、扁鼻子、翹嘴巴，我不好意思說別人孩子像豬八戒，但跟豬八戒也差不遠。
10月12日，半夜1:40，接到歆怡傳來的Line訊息：「十分鐘陣痛一次，應該就是今晚了。」2:09，再次接到訊息：「現在準備去醫院，因為有比較大量的出血。」我這個當爺爺的，跟阿嬤一樣，半睡半醒的，又興奮又緊張，鬧鐘轉5:00，等著天亮。然後，匆忙從台中北上，趕搭高鐵，接駁捷運，快步走往婦幼醫院，約7:30抵達醫院。此時，小孩已於7:12出生了，比我預估的，早了好幾個小時。謝天謝地，母子均安，這是最大的喜悅，也是全家最大的心願。
千鼎滿臉欣慰，高興地衝著老爸說：「生產順利平安。」一家人就是一家人，媳婦生產，多困難，路途多遙遠，也要千方百計，請假趕來。ㄧ路上，我哽咽著，很想哭，眼淚幾乎流下來，我想到逝去的父母，吳家有後了。真的，沒有比順利平安，更讓人欣慰和高興的。
嬰兒已送往嬰兒室，暫時見不到，須幾個小時後，才會送往病房。醫院是公家機構，帶頭示範，推動中央政策，是24小時親子同室，等會就可見到寶貝孫子了。但，千鼎等不及，隱含著驕傲和自誇，直說著：「孩子很秀氣。」當阿公的我，高興著，吳家後人是秀氣的，也就是書香子弟，絕非紈褲子孫。等見到孩子，當阿公的我，雀喜且樂著，確實，孩子真的很秀氣，很漂亮，五官端正，頭型漂亮，好俊的小夥子！豈是其他嬰兒所能比擬？
回到病房內，我忍不住帶著感恩，向媳婦感謝，讚美媳婦，「歆怡，剛才，在門外，我看到一個嬰兒，長得很醜的嬰兒，相形之下，妳生的兒子，秀氣又漂亮。」歆怡內心應該是喜悅的，不過，仍謙虛的回道：「親人眼中，自己的孩子永遠是最漂亮的。」當阿公的我，才不謙虛，我仍要驕傲地高喊：「好俊的小夥子！」
「回應」：吳Ｏ華：「好棒喔！跟我小孫子同日生耶，但差一歲，現在的嬰兒看起來都好成熟喔！小帥哥耶！」我：「是喔，很巧合。謝謝。」吳Ｏ華：「心願達成了，好好的當你的開心爺爺了。切記！我們是個快樂的阿公的身分喔！」我：「是。吳家增後代子孫了。很高興，很滿足。」吳Ｏ華：「是呀！好好的享受囉！叫你一聲爺爺就開心了。開心爺爺您好！」我「謝謝。我要叫您開心小阿嬤！」（105年10月14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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