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
二、咱家新生命的誕生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105年10月11日，晚間，寶寶在媽媽肚子裡，開始有不安分的跡象，最早的跡象是10月10日，媽媽落紅了，卻又沒後續，沒等到陣痛的到來。其次，胎動不很規律，讓人憂心。
預產期近了，媳婦也忍不住忐忑不安。她說：「寶寶早上都有正常胎動，應該不要緊吧。千鼎覺得最晚等到禮拜五，否則催生。」我：「預產期是10月15日，可以等到這天。」媳婦：「原本我有跟醫生約定，禮拜五早上8點催生，如果那之前還沒陣痛的話。」我：「可以。」媳婦：「嗯。那就先這樣，等寶寶看看，也許他這一兩天就會陣痛。」
媳婦嬌小，擔心承受不住生產之痛，痛到昏厥，痛到需剖腹產，反而更糟糕，我特別建議：「不管催生，或者自然生產，無痛分娩都應考慮。」媳婦：「有，我有問醫生，他說只要開到2指，都能打無痛。」我安慰媳婦，也給媳婦壯膽，「好。再等這兩天，再決定是否催生。安啦。辛苦妳了。爸媽的心跟妳們在一起，我們是妳們的依靠。」
我解釋何為無痛分娩，讓媳婦有所知，可放下心防。「是的。陣痛開始就可以施行無痛分娩。腰椎間隙，打一劑麻藥，很安全，沒後遺症，僅是麻醉感覺神經，不影響運動神經，下床走動和上洗手間，都沒問題。辛苦妳了。要請千鼎多擔待。」媳婦乖巧：「不會辛苦，希望一切順利！」豈只媳婦祈求順利，家裡每個人也都如是。媳婦和肚裡孩子都是吳家骨肉。
我安慰著：「是的。女人為母則強，辛苦妳了，也謝謝妳了。當然，一切會是順利的。加油。」生產是女人大事，誰敢說不是生死交關？媽媽也一樣擔心：「歆怡有請假在家嗎？」「有啊！早上看完醫生，跟千鼎有去實驗室一下下，就一起回到家了，回家後，就睡覺到剛剛。剛上廁所，又發現落紅，可也都還沒有規律陣痛。寶寶還沒要出來，真的很調皮。」我安慰著：「不急。還有兩天，讓他調皮吧。」媽媽也安慰：「寶寶在媽媽的身體裡，很舒服的唷！」有落紅，沒有陣痛，只好等了，讓寶寶多調皮兩天吧。
10月12 日，凌晨1:40，媳婦傳來訊息：「十分鐘陣痛一次，應該就是今晚了。」內心忐忑，似乎有預感，我沒真的睡著，聽到Line的叮噹聲，馬上驚醒，「是。產前陣痛開始了。辛苦了，慢慢來，不必慌張，可以慢慢打包了。準備何時上醫院？」我直安慰：「放輕鬆，靜下心，會平安順遂的。預定送臺北婦幼，臺北市福州街12號，靠近捷運古亭站，對吧？老爸就搭捷運，然後古亭站下車，到醫院陪妳們。」
凌晨2:09，媳婦來訊息：「現在準備去醫院，因為有比較大量的出血。」我：「好。應該的。請千鼎小心開車，老爸會請假，天剛亮就北上，趕搭高鐵第一班車。」公婆不在身邊，很幸運的，還好娘家就在附近，兒子開車繞往娘家，搭載娘家媽媽，一起前往醫院。生產是大事，年輕夫婦沒經驗，啥都不懂，有親生媽媽陪伴，至少放下一半心。
30年前，彰基有指定醫師制度，尤其是婦產科，常會指定由某位主治醫師接生。內人當年生產時，我就指定婦產科主任為指定醫師。醫師半夜趕來醫院接生，總要給點意思，有些回饋，醫師才會覺得盡心盡力是值得。我期望生產順利，告訴兒媳：「往年是如此，現在應該也是。掛診，安排住院時，花點錢，跟櫃台小姐說，辦理指定醫師，我們另外繳一筆指定醫師費吧。」
結果，我老掉牙的觀念落伍了。我趕到醫院時，醫院大廳大剌剌地擺著告示，「醫院不接受安排指定醫師，生產時，全由輪值的主治醫師接生」。所以幫媳婦接生的，不是平常看診的女主治醫師，而是當晚輪值的當班主治醫師。不過，會到病房探視的，則是原來門診的那位主治醫師。媳婦平時即很健康，沒有任何慢性病，懷孕過程也恨順利，沒有姙娠子癇等方面問題，如果，換作她人，身體毛病一堆的，臨時當班的醫師，能了解產婦的特殊病情嗎？不可否認，指定醫師制度有其優點。
3:35，媳婦訊息：「開五指了。」好快喔！子宮頸開五指，等於接近十公分，豈非全開了嗎？我忙安慰：「好。辛苦了。不要慌張，沒事的，會順利的。」兒子詢問：「老媽也會來嗎？也找右鼎一起來吧。」母子情深，兄弟情深，有要緊事當然會想到媽媽和弟弟。水痘群聚疫情和校園流感疫苗接種，媽媽學校有得忙，不方便請假，只有我北上；至於弟弟，希望能來，但難保證。
我告知產程，安慰媳婦，避免慌張，「應該快了，大概上午就會生了，約八、九點吧。開幾指了？請千鼎，要隨時陪在身邊。陪伴妳在產房，陪著生產。」4:57，媳婦回覆：「開九指了。」不是九指，是九公分才對。「好，一小時內會生。」
我確認醫院地點，我怕跑錯醫院，「臺北婦幼，臺北市福州街12號，靠近捷運古亭站。老爸就搭捷運，然後古亭站下車。是婦幼醫院沒錯吧？幾樓？老爸要搭捷運到古亭站，沒錯吧？」5:59，千鼎回覆：「還在九指。我還真的不知道欸。應該在國父紀念館附近。」6:02，我請兒子搜尋，「幫忙上網查一下，確認。老爸準備出發了。」
6:05，媽媽通知兒子：「爸先請假，媽下班後趕上。媽現在載爸去搭高鐵，早餐請爸带過去去。」擔心兒媳餓肚子，媽媽堅持買早餐上去，烏日車站附近小巷，遠近馳名的蔥油餅和豆漿，以致沒法趕第一班車。我搭上6:45台中高鐵，預計7:50到台北。滿65歲有好處，高鐵除了半票外，又有專門給老人、孕婦和身障人士買票的窗口，挺體貼的。
兒子沒空上網，媽媽上網後通知：「台北市中正區褔州街12號，捷運中正紀念堂下車。」6:57，兒子通知：「推入產房了。」我直接用手機上網搜尋，「臺北婦幼醫院，臺北市福州街12號，靠近捷運古亭站，老爸就搭捷運，然後古亭站下車，從7號出口，往國語日報方向走。或者，國父紀念館站下車，從2號出口，往國語日報方向走，兩者都可以。」我一緊張，把中正紀念堂和國父紀念館搞混了，網路上是說中正紀念堂。
媽媽也超緊張的通知：「或古亭站下車都可以。」媽媽鼓勵媳婦：「好，不要緊張，加油。」7:26，我在高鐵車上詢問：「陳歆怡，生了嗎？」兒子回覆：「生了。7:12生了。」謝天謝地，忐忑的心放下，舒了一口氣，我高興地回覆：「恭喜！母子平安吧？老爸很高興。」7:51，我來到台北車站，下高鐵，儘快搭捷運，趕往醫院。中正紀念堂站較方便，從台北火車站過來，搭淡水信義線，不必轉車。
我趕到醫院，兒子轉述母子情況，嬤嬤仍在產房觀察，寶寶則在嬰兒室。我告訴媽媽：「很健康，是男嬰，胖嘟嘟的，很棒。恭喜！」我向內人恭喜。兒子傳新生兒照片。媽媽很高興：「哇！心中一陣欣喜，恨不得馬上飛奔到现場。超可愛的baby，恭喜！恭喜！我也要當奶奶了。歆怡，辛苦了，千鼎也辛苦了！當爸爸的感覺如何？」兒子當然很高興。事後，聽媳婦說，兒子看到新生兒出生那霎那，喜極而泣，淚流滿面，哇哇哭泣。
學校整天忙碌，內人走不開，原本想下午請假，惟請假困難，只能下班才能過來，來醫院應晚上8時了，我指導她如何搭車，如何到醫院，「媽媽，台北捷運，搭紅色淡水信義線，僅兩站而已，是中正紀念堂站（不是國父紀念館）下車，從2號出口出來。問人，往國語日報社方向走，第二個紅綠燈處，右轉，約150公尺，即可看到婦幼醫院，在路的左手邊。」
我傳訊息給內人：「媽媽，105年10月12日，上午7時12分誕生。體重2900公克。出生時，哭聲宏亮持久，健康又活力。皮膚白皙，眼神靈活，是健康的男嬰。」內人：「感谢上蒼保祐，喜獲麟兒。我可以下班後再去嗎？」我從新生兒護理紀錄，發現兒子說的嬰兒體重有誤，「好，知道。更正：嬰兒體重2980公克、身長49公分。陳歆怡病房是502-2，五樓。目前，子宮收縮，會悶痛；會陰部有傷口，會痛；其他，很正常。台北天氣陰陰的，上午還下著雨，氣溫稍低，須有輕便的外套或夾克，才不會冷。」
媽媽：「很高興可以北上抱孫子，太好了。」順利地，晚上8時左右，我在中正紀念堂站2號出口，迎接內人。來到病房，看到孫子，內人喜悅寫在臉上，九九凝視著嬰兒的臉蛋，喜不勝收。普通病房，健保床，三人房，均住有產婦，空間很擠，我與內人無法留在醫院陪媳婦，只得由兒子載往板橋住家，在那裡住了一晚。醫院有陪客床，媳婦就由兒子來陪。
晚上9:22，媳婦傳來訊息：「隔壁好吵，隔壁家小朋友一直吵鬧。」隔壁床是第二胎，第一胎是女兒，三、四歲，最調皮搗蛋，最不聽勸的年紀。我仍在醫院時，看到這個小女孩，坐不住，在椅子上爬上爬下，突然轟然一聲，小女孩坐在椅子上，連同椅子，整個人往後摔，眾人嚇了一跳，確實是很吵的小女孩。後來，隔天下午，媳婦轉往個人房。個人房房間寬敞，隱私好，也方便照顧嬰兒。
媳婦傳訊息說：「幫我請千鼎，帶來放在冰箱的卵磷脂，還有洗手乳，還有，他也要帶自己晚上要睡的枕頭。」依照媳婦交代，我回覆：「千鼎洗完澡，9:43開車，去醫院了。卵磷脂、洗手乳和枕頭都帶了。」卵磷脂是懷孕期，媳婦每天必吃的營養品。媳婦食量少，身材嬌小，體重42公斤上下，原本擔心生產過程，不知要經歷多少折磨，沒想到陣痛才六個小時，就順利產下嬰兒，真的要謝天謝地。
晚上9:48，媳婦不放心，傳來訊息和嬰兒照片，「寶寶會睡一睡，抖抖抖的，要不要緊？」痛壞、累壞了的新手媽媽，難免神經質。我回應：「很可愛，秀氣斯文，未來會是個小帥哥。」媳婦有些擔心，「是會冷嗎？」我在醫院時，早有注意到，「整天都如此，不擔心，在嬰兒階段，正常現象，屬神經反射，與寒冷顫抖無關。」
我不讓媳婦一人獨自在醫院，擔心地問：「千鼎到醫院了嗎？」媳婦回覆：「到了。他跟你們約明天九點半，去接你們，你們早點休息。」我與內人睡得著嗎？高興得睡不著，興奮得睡不著。我另有一層擔心，醫院是24小時母嬰同室，晚上爸爸媽媽累得睡著了，嬰兒誰照顧？更重要的是，會不會被人偷抱走？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事。我詢問：「晚上，睡覺時，小孩須小心照顧。他可是我們的心肝寶貝。」
我多慮了，媳婦神經質，當阿公的也神經質。醫院號稱24小時母嬰同室，其實不是這樣。媳婦知道老爸的憂慮，她解釋著，「今天晚點，會先把他送回護理室，明早再推回來。」原來，不是24小時，晚間固定送回嬰兒室，隔天，小兒科醫師診療後，載送回病房。能怪阿公神經質嗎？嬰兒豈只是我們的心肝寶貝，簡直是我們的命根子！祝福吳家小生命，順利平安長大。（105年10月12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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