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無限好（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）
三十九、嘉南雲峰和石壁山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石壁山，位於雲林古坑鄉與嘉義阿里山鄉的交界，小百岳之一，標高1751米。啥！一千七百餘米？嚇死人了，對我這個老頭子來說，是超出極限的挑戰，豈敢覬覦，作非分之想？等細瞧，登山口海拔1280米，落差約五百米上下，沒問題吧？心中盤算著，應該沒問題，肯定沒問題！哪知，卻是最漏氣的一次登山行程，卻也是最休閒的一次登山活動。
石壁山高嗎？不！比嘉南雲峰的1795米，還矮些許，因石壁山視野開闊，有三角點，似乎名氣響亮些，卻也不能小看嘉南雲峰！怎說？協會的精神標竿，介紹它，說是嘉義、南投和雲林的界山。跨三個縣的比跨兩個鄉的，哪個較偉大？當然是前者喔。
上午8:30，九芎神木登山口下車。有山友，害怕盛暑，艷陽高照，難耐汗流浹背，缺席了，以致僅五輛遊覽車成行，卻也來了兩百餘人，多龐大的登山隊伍呢。協會幹部指引下，來到躲在後方的九芎神木前，樹幹分岔多，沒有挺拔參天的氣勢和宏偉，但想到數百年樹齡，號稱神木，偉哉！受人膜拜景仰，不禁肅然起敬。九芎，台灣原生種植物，樹皮光滑，連善爬樹的猴子也爬不上去，故又名「猴不爬」。它耐乾旱，亦能忍受貧瘠的土地，其強悍的生命力，不也是台灣人堅韌不拔的精神寫照？
何謂嘉石叉路口？其實，是嘉南雲峰和石壁山的岔路，往左行是嘉南雲峰，往右則是石壁山，嘉石叉路口就等於兩座山峰的鞍部，類似雙峰駱駝那兩駝峰中間的鞍部。往鞍部的小路，叫嘉南雲峰登山步道，大部分是階梯式棧板步道，少數路段陡升，須拉繩攀爬外，大抵上，步道好走，不算難行，惟，近日山區多雨，步道濕滑，步伐須小心，免滑倒。平日此山區本就陰濕吧，因步道旁不時豎立著，嘉義林區管理處的「小心濕滑」的警示牌，應該跟近日的尼莎颱風、海棠颱風，雙颱一併來襲無關。
個人認為，此行最大的賣點，也是最大的收穫，是此登山步道，怎說？前面提到的「陰濕」的「陰」，指的是綠蔭蔽天，尤其，沿路大半是那孟宗竹林，竹子到處分散，從地面竄起，壯碩挺拔，高聳入天，遮天蔽日，比溪頭的孟宗竹林，有過之，無不及，甚且多了一份野性和虛無，心靈不禁放空了，忘了今朝何夕。虛幻中，朦朧裡，詩經-唐風-綢繆：「今夕何夕？見此良人。」我不禁起了幻想，第73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「臥虎藏龍」，我就是那飾演李慕白的周潤發，跟飾演玉嬌龍的章子怡，兩人有意似無意，有愛似無愛，拎著寶劍，在竹林中奔馳，在竹稍上翻騰，互相比劃著情意。啊！我醉了，我墬在那綿延不絕的竹林中。
我醉了，我暈了，我糊塗了，我搞混了，我倒下了，到底我變成了李慕白，還是李慕白變成了我？「昔者莊周夢為蝴蝶，栩栩然蝴蝶也，不知周也。俄然覺，則蘧蘧然周也。不知道之夢蝴蝶與？還是蝴蝶夢莊周與？」我跟莊周一樣，莊周跟我一樣，莊周也搞不清楚，到底莊周變蝴蝶，還是蝴蝶變莊周。
不僅是綠蔭，還有著涼意，有如置身冷藏庫內的涼爽，大自然底下，開放空間，無半絲干擾的涼爽；又如身體泡在泳池中，嘴巴吃著霜淇淋的愜意，屋內冷氣機遜極了，豈能相比擬？山中的涼爽，比起山腳下，那36、37度的酷熱，始知何謂涼爽、舒適和愜意！感謝協會的巧安排，籠罩在透心涼的竹林裡，我感受到禪意的飄渺肅穆，也領悟到心靈與肉體的幸福。好容易追求到的幸福，太偉大了，感恩。不虛此行嗎？不！不虛此生了。
稍感遺憾的，可能那無盡舒適，令我躲在舒適圈內，走不出來，害我精氣神洩了，魂魄散了，以致武功盡退，沒了體力，全身虛脫，胸口萬馬奔騰，喘息不止，汗流浹背，猛冒冷汗，舉步維艱，幾乎要放棄，連鞍部都走不到。怕內人擔心，我讓她先走，在鞍部等我。好家在，眾山友是可愛的，有如一家人，在他們陪伴和鼓舞下，「再五百公尺就到平台，...再兩百公尺就可到鞍部了，...快到了，已聽到眾山友講話聲了，加油！」硬撐著，堅持到底，我花了兩小時多，比其他山友多一倍的時間，胸口小鹿亂撞，終於抵達鞍部。
鞍部，往左是嘉南雲峰，僅600米左右路途，往返僅須一小時；往右是石壁山，也是600米上下路徑，也是一小時可往返，然而，我放棄了，身體不適，勉強不得，總要知難而退，留個青山在嘛。很過意不去，內人陪著我，也放棄了。其實，內心蠻掙扎的，兩山峰迫在眉睫，近在咫尺，卻入寶山空手而回，多不捨啊！所謂「功虧一簣」，就是此意，飽含遺憾。
我與內人，雖然與兩座山峰失之交臂，卻是「失之東隅，收之桑榆」，怎說？既然沒體力攻頂，不如早些往山下走，再次體驗那孟宗竹林的美好，不是嗎？在鞍部席地而坐，休息和吃午餐，以水果和飯糰，簡單地代替中餐。好玩的，我與內人跟著大家起鬨，所謂大家是指二十餘位的山友，不想攻頂的山友，眾人一起拉著協會的布條，拍照留念，慰勞自己的辛苦；也把協會製作的攻頂牌子，攝入照片裡，共拍了兩張，正面的「嘉南雲峰1795米」，背面的「石壁山1751米」，分別攝入相片裡。我們在欺騙社會，還是欺瞞自己？誤導大眾，說我們也成功攻頂了？非也，我們是在鼓勵和激勵自己，下回登頂看我們的囉！
美好，何謂「收之桑榆」？因為提早下山，除了想享受孟宗竹林的美好外，看不到天際的天空，有些陰暗，似乎烏雲密佈，擔心下雨，不得不提早往回走。其實，多慮了，當來到九芎神木登山口，太陽可高照著呢。因為提早，時間充裕著，我與內人，悠閒又悠哉，不慌不忙，不疾不徐，花園散步般，一步一停足，一佇足一躺臥，大地是床鋪，竹林是圍籬，竹稍綠蔭是穹頂，我與內人在天地間，徜徉遊蕩；虛無飄渺中，飛舞翱翔，我們成了仙人，也成了神人。那種意境，週日，過了24小時，至今日，週一，仍回味無窮，充沛我心，只能意會，無法言傳，當然，也是筆墨所無法描述的。
回程上，有其他山友，三三兩兩，亦步亦趨，逍遙自在，閒散野鶴般，也陸續往山下走，有人回應著，「這趟登山行，太值得了，比躲在家裡的冷氣房，猛吹冷氣，還舒服一百倍、一千倍，也健康一百倍、一千倍，太棒了！賺到了！」最近的門診診間紀錄，民眾在酷暑艷陽下，和冷氣房間，不時進進出出，冷熱瞬間轉換，造成人們身體不適，不時有頭痛、頭暈、鼻塞或咳嗽等，類似感冒的病患就醫。可見，山林的涼爽，不僅舒適，而且健康呢。
這次尼莎颱風襲台，和平電廠輸電鐵塔倒塌，新建的臨時鐵塔，須15天才能完工，搶修期間，將影響一百三十萬瓧供電，必然造成台灣供電吃緊，紅燈警戒隨時會到來。行政院公布四項節電措施，其中兩項，第一項，政府機關學校及國公營事業，下午一時至三時，除緊急及必要者外，中央空調調整為送風模式，也就是說禁止吹冷氣。第四項，一般家庭，建議採行酷涼分享的自願節電選項，在炎熱夏季前往公共場所，一起享受空調，減少自家的電力使用，也就是說，在家裡不要吹冷氣，而跑去百貨公司等公共場所吹涼去。
此次登山行，協會率領兩百餘名登山客，不知省下多少冷氣機的耗電，我們這麼配合國家政策，中央不補貼協會經費，至少頒個獎狀可好？是不是。行政院不聰明，不認識字，又兼不衛生，一般家庭要省電，只會想到百貨公司等公共場所，難道不會鼓勵民眾登山涼快去？本協會就是最好的範例，全國第一大登山協會，全國第一活躍登山協會，人才濟濟，幹練又有活力，行政院應該派人到本協會請益，或者，乾脆委由本協會，辦理全國登山健行活動，假日全往山上涼快去。各位兄弟姊妹們，還有協會幹部們，這樣好不好？會不會造成協會負擔和壓力？不！本協會是全國向心力最強的團隊，不能妄自菲薄，我們可以自豪地說：「林全院長！沒問題，全國芸芸眾登山社團，捨鳳凰大地協會，豈有其誰？」
文章結尾，容小弟廣告一下，個人部落格，wu100136963.Blogspot.com，吳聰賢醫師，自6/11，，已張貼「彰化小西巷的往昔（遠渡黑水溝的家族）」，自傳式小說，從前言、95章回到結語，共50萬言。亦張貼「公衛歲月（2005-2012年）小說、雜文和散文」，共68篇文章，計50萬言，請不吝賜教。亦張貼「走過公衛二十年歲月小說、雜文和散文集」，計141篇文章，共46萬4千餘言。亦張貼「我參加魅力韓國六日遊」，52篇文章，計11萬1千餘言。目前，正張貼「祝兒子鵬程萬里」，已張貼15篇文章，敬請指導。（106年8月7日完稿）
【註記】網友回響：吳Ｏ華：「哈哈！又完成一項登山壯舉！」我：「沒完成啦。」吳Ｏ華：「人在此山中，聽著攻頂山友口沫橫飛的述說著，而你的腦海裏已隨著翺翔了，怎能沒完成呢，更精彩哩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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