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吃一京，饕客五星五日遊 九十八、黑珍珠與金黃珍珠

大吃一京，饕客五星五日遊

九十八、黑珍珠與金黃珍珠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第四天：97年2月4日（星期一）。張經紀商夫人買完珠針膏，又看上一顆碩大的黑珍珠，直徑15-16mm。碩大的黑珍珠或金黃珍珠少見，價值不斐，難得看到有人戴，但店內櫥窗裡，卻多如糞土，到處隨意擺放著，我感覺不出其希罕與珍奇。女售貨員說：「這顆黑珍珠15.65mm，再也不容易找到這樣大的黑珍珠了，這是產自天池的淡水珍珠，人老但珠不黃的，不必討價還價，定價4萬人民幣，打對折，我便宜賣你2萬人民幣，這是最低價，無法再降價了。」

民國84-85年，我還在順安醫院擔任臨床醫師，有一名醫院董事長移居日本的友人，因慢性骨盆腔發炎（Pelvic Infectious Disease，PID）到醫院來住院，出院後沒多久，拿來珍珠向醫院內某女醫師推銷，「這些珍珠都是我從日本帶回來的，品質都是一流的，相當名貴，近日，日本珍珠看漲，蠢蠢欲動，商家都惜售，我也不輕易向人兜售，看在董事長的面子，我用原價便宜賣妳，賺點飛機費，妳是穩賺不陪的。」

沒數分鐘，這位腎臟專科醫師，向醫院租頂樓，自行執業洗腎中心的女醫師，是我醫學院的學妹，年收入2、3千萬，當下，沒有多大的欲拒還迎或討價還價的動作，很乾脆地買下一顆黑珍珠，當年開價是10萬元。83年，健保成立早期，洗腎給付高，單只一次血液透析（hemodialysis），可向健保局申請4千餘元，如果手上有100名洗腎患者，每週洗3次，一個月至少12次，一個月就有480萬，等於一年5760萬元。一顆珍珠10萬元算什麼？

台灣全民健保實施後，醫學中心越開越多、越開越大，比國家級醫院資本額還雄厚，也創造不少醫療集團的大總裁，眾多醫院的院長是他的手下，至於其他小型醫院診所，只要敢拼敢衝，哪個不是飛黃騰達？平地起大樓，又是醫療大樓、住院大樓的拼命蓋，還附設復健中心、護理之家的，出門是雙B，假日是高爾夫，甚至國外大量置產的。

縱然近幾年來，立法院擋住關卡，健保費率、保費不提高，醫療費用採取總額給付，分醫院等級，甚至分科給付的，小型醫療院所點值下降，彼此競爭，拼命以量取勝，希望從健保大餅中多分一杯羹，惡性循環下，大家怨聲載道，苦不堪言，但真的有這樣差嗎？當然，與83年的大碗捧、大碗吃是無法相比的，但總也吃得飽、吃得撐。

內人多次抱怨，我這個當老公的，守財奴似的緊守每一分錢，不曾買過任何大小禮物送老婆，我生性節儉，這才是我內心的痛。「老婆，對不起！」我只能安慰老婆：「不必計較身外物，感情不是用金錢衡量的；一時的快樂，源於謊言與虛假，又有何意義？知足、感恩、幸福，比任何的禮物有更多快樂。」

那顆黑珍珠，張太太出價5萬新台幣，不賣，只好走人，結果，沒數分鐘，女售貨員手拿著電子計算機追到停車場來，雙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，還是不成，「2萬人民幣是最底價了，4萬新台幣差太遠了，無法賣；我不騙人，妳開個價，行的話，就賣給妳！」張先生閉緊嘴巴，不贊一詞，這位張太太很有定見，不再加價，真的走人，進天壇參觀了。進天壇前，很少講話的台灣領隊說話了，「如果賣得太便宜，反讓人擔心，可能買到假貨。」

我內心有些疑惑，黑珍珠品質好壞，外行人難以評斷，像這樣進進出出討價還價，若商家故意偷龍轉珠，換個仿冒品、次級品或瑕疵品，回台灣後豈非錘心肝、哭訴無門？還好，總算沒買，內人也不用冷眼旁觀看熱鬧。黑珍珠事件就此結案了嗎？沒有！後來聽內人說：「張太太很厲害，因導遊有仲介費，價錢殺不下來，她真的很喜歡那顆黑珍珠，不買不甘心，於是回酒店後，偷偷請領隊跟對方殺價，終於以5萬新台幣買下。」內人說她沒看走眼，張太太確實精明。

也人說：「用處與便宜兩者，便宜第一優先，便宜才買。」我的人生哲學則相反，「用處排首位，縱然便宜，買了也是無用。」不理是否精明，不管貴或便宜，把金錢也擺一邊，我不喜歡碩大的一顆珍珠，黑珍珠或金黃珍珠都一樣，突兀地掛在胸前脖子上，搖晃地滾動，有多難看與俗氣！我特別喜歡那種不成型的，丟棄可惜，只能磨成珍珠粉的小顆粒珍珠，串連起來，然後多串絞結在一起的珍珠項鍊，顯得多高貴與典雅！雖然它是低級品，每串不過幾百塊台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