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
八十九、美國探親十二日行：兒童拼圖玩具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在美國期間，難得有此閒情，拋開每日的醫療業務，及耕讀等日常瑣碎工作，可以好整以暇，好好掌握祖孫親情。年紀越大，感觸更多，身後能留下幾許？如雲煙，唯有血脈相連的親情。此生最大的成就是啥？房屋千間，田畝萬頃，榮華富貴？都不是，而是繼起的兒女。仰不愧於天地，俯不怍於父母，兒子是我最大的成就，孫子也是我最大的成就嗎？當然不是，他是他父母的成就，我卻僭越了，視之如自己成就般的快樂，間接快樂也是難得的快樂吧？莫非世人皆如此？
孫子個子小，似乎小於同齡兒童，其來有自，莫非基因？主因是胃口不開，不像有些小孩，時時刻刻找東西吃，看到餅乾、水果等食物，就獅子大開口吃個不停，吃到撐了，還繼續吃，直到把自己撐得肥滋滋的。這種好食慾，不是孩子的錯，錯在有好食慾的基因。我孫子不會如此，他睜開眼睛，不是討東西吃，也不是找東西吃，更不是賴床，而是爬下床，顧著遊玩和學習，如玩黏土、看書、排積木、玩拼圖等，吃絕非他的首要。
唯一兩次例外，相隔二天，他手拿大蘋果，單手拿不起來，須雙手捧著，是幾天前，爸爸開車，載去超商，才買回來的蘋果。他遞向他母親，「媽媽，我要吃蘋果。」紅蘋果如他腮紅，很漂亮，對他有吸引力。切成八片，他也僅吃了一小塊又多些，為避免暴殄天物，被他咬了一口，棄置於旁的噁心模樣，他爸爸依往例，只能收拾殘局，放進嘴裡，自己吃了。吃水果如此，吃飯更如此，吃到一半，不再吃了，殘羹剩飯，他爸爸當了現成的廚餘桶。不得不然，粒粒皆辛苦嘛。
他看到我坐客廳沙發，連刷牙洗臉都沒，還在神遊冥思的當下，他仍包著紙尿褲，用小跑步，甩著整坨屁股，肯定來到書櫃前，抽出幾本書來，放到我面前，甚至翻開書扉，「爺爺，紅忍者！」要我陪他看書，要我唸書給他聽。蠻好學的，忍不住內心要誇獎他。經過他媽媽指導，他會自己抽出書本，也會把書本放回去，我比較意外的，他會放回書櫃同層的原位，只是放得亂七八糟，上下前後不拘，害得他媽媽事後要重新整理。
不過，他看書的速度挺快，也有自己的主見，我唸書的速度不及他，因他翻書快，甚至一次翻兩頁、三頁的，我來不及唸。小孩神經細胞突觸的傳遞，應該是大人的百倍吧？我猜，他其實已知故事書內容，他自己想表現，想講故事給我聽，只是還沒學到該如何講故事。往後，該訓練他，讓他講故事給大人聽。也許，他不要爺爺照著書本唸，而是用大人的口吻，重新消化和編排故事，再講出來給他聽。
不過，他看書的時間不會很長，大抵20分鐘左右，換了三、四本書，甚至五、六本書，就失去了熱忱和興趣，改去玩具區，玩他的遊戲去。玩具區比一張榻榻米大，約一張半吧，在木質地板上，放了一大塊五公分厚的軟墊，坐上去，溫軟些。玩具區緊鄰客廳落地窗，落地窗外面是陽台，陽台外面是庭園，花木扶疏，巨樹參天，不僅空氣流通，光線也還充足，是不錯的玩耍區塊。
玩具區的玩具種類繁多，分門別類，分桶分箱，上下疊放，整理得非常整齊，是孫子整理的嗎？小蘿蔔頭還小，尚無此能力。是孫子的媽媽整理的嗎？不盡然全對，我多次看過，他媽媽帶著他一起整理的，「小比比，過來，現在，把玩具整理好，媽媽也一起幫忙。玩具玩完了，就要物歸原處。」當然，出力最多的，九成以上，大多是媽媽在整理，他主要是把積木丟進四方型紙箱裡，或拆散的機器人丟進圓形的塑膠桶。
應該經過多次訓練，媽媽喊過來收拾玩具時，他很聽話，不會藉故逃之夭夭，或故意耍賴，說還要繼續玩，或說等一下再收等等，可能媽媽教導有方，也可能他天生較溫馴，較能體貼他人。玩具怎麼繁多？他爸爸較大方，較捨得，大半是他爸爸買的玩具。我自己的孩子出生時，經濟不寬裕，我又節儉，不曾為兒子買玩具，內人也是，兒子玩具少到幾乎沒有，但內人重視教育，二歲不到，就開始教兒子認字卡。內人少買玩具，花錢主要是買兒童圖畫書或故事書，她曾買過樂高玩具，竟然讓兒子靜坐四、五個小時，連著好幾個月，都以樂高玩具為伴。
玩具種類真的繁多，超出我想像，有玩的，有敲的，有打的，有推的，也有電動的。有整套可用木刀切開的蔬菜、水果，也有整套烹調器具和漢堡、煎蛋、三明治等，更有整套的螺絲、扳手、鐵鎚等木工器具等。當然，隨著年齡長大，電動小火車、挖土機、推土機，以及黑、白武士、鋼鐵人等組裝玩具，應有盡有。他很喜歡小火車，會跟著小火車後頭跑；也喜歡機器人等組裝玩具，會跟著嘟噥上下擺動跳躍，但必須爸爸陪著玩，因他不會組裝，他只會拆解和破壞。
我在美國這幾天，他在玩具區，主要是玩機器人組裝和堆樂高積木。機器人是拆解，不是組裝，拆得體無完膚，僅剩骨幹和小零件；堆積木則是天馬行空，隨他高興，不按牌理，不是往上堆高，就是往橫拉出，還把小人偶胡亂取名，火車司機、汽車司機、蜘蛛人、小公主、機器人等。後來，我無意間發現，有好幾盒拼圖，疊在一個角落，共三、四盒，每盒有四種拼圖，都是12片的，在台灣不曾見過的，應是來美國後，爸爸新買的，我故意把拼圖倒出來，「過來這裡，你排拼圖給爺爺看喔。」爺爺很壞，要考考他的能力。
在台灣時，有一種木製動物拼圖，包括獅子、老虎、大象、長頸鹿、綿羊、猴子、鱷魚等，共七、八種動物的拼圖，經過媽媽幾次指導，雖然不大喊得出動物名字，他可喜歡的，玩得不亦樂乎。當我北上探望他時，他已玩得很熟練，會拉著我，要我陪他玩拼圖，「綿羊這裡，猴子那裡。」其實，他在顯擺他有多行。不過，我也不是省油的爺爺，我不單看他的表演，還考他動物的名字，不會，爺爺當場教他。我也會教他動物的英文名字，「這是monkey，這是tiger，這是lion，這是giraffe。」
爺爺不是很壞，而是故意藉機讓他顯擺，滿足他的成就感，因我知道12片拼圖，對他來說，已是駕輕就熟，易如反掌，怎麼說？因兩個月前，媳婦分兩次，用Line傳來兩支影片。第一支影片，他正聚精會神地玩12片的拼圖，玩到一半卡住了，不管怎麼轉，右轉或左轉，上移或下移，拼圖就是套不上，這時，他轉頭面向鏡頭，低聲喊著，「媽媽…。」後面的話講不出來，他帶著哀怨的眼神，意欲向媽媽求援，只聽到媽媽說：「小比比很厲害，你沒問題的，媽媽已教過你，再動動腦，你一定能拼出來的，加油！」影片就此中斷，沒有下文，沒有結局。
隔了幾天，媳婦又傳來第二支影片，也是排12片的拼圖，這次就不一樣了，拼圖排得很順，熟門熟路，順風順水的，雖然會躊躇些許，他仍會拆解重拼，或轉個方向重拼，最後，終於組拼完成。我個人認為，他會拆解重拼，表示大腦有記憶的能力，知道拼錯了，趕快重新再來；他會轉個方向重拼，表示他有嘗試錯誤的能力，路不轉，那麼就人轉，總有轉對的時候。另外，我發現他學到眉角，有學習的能力，知道拿邊邊的拼圖，當作起始點開始排起。孫子已有三種能力了吧。
在這支影片，他知道媽媽在錄影，也知道會傳送給爺爺看，他要用若隱若現的方式，來向爺爺顯擺。當排到剩下最後三張時，顯然已勝券在握了，即將大功告成了，他竟然有意若似無意，擺動他的左手臂膀，意欲遮掩驕傲的臉，卻欲蓋彌彰，讓影片排到他的嘴角，這嘴角在極短的時間，不超過兩秒鐘，露出了淺淺的微笑，或許應說是偷笑，但這個微笑或偷笑，卻可愛到極點，我服了他，簡直神來之筆，讓太陽失光，令彩虹失色，因這個嘴角，顯露他的自信、成就和自負。唉，感恩，我此生難忘他這個嘴角，我此生也值得了。
在玩具區，沒意外地，12片拼圖都能順利拼出，我試過機種拼圖，他都能順利完成。其間，他還會告訴我，「爺爺，拼圖少了一塊，丟掉了，拼不出來了。」不是丟掉了，而是混在其他的拼圖裡了。我指導他，每塊拼圖的後面，每種拼圖各有不同的符號，例如，這種拼圖的符號是A，那種拼圖的符號是B。可惜，符號是用英文字母，孫子不認識英文字，若用阿拉伯數字，他可認得一些。後來，我陪著他，尋找這塊丟掉的拼圖，從其他拼圖裡找到了，他高興地拍手。
12片拼圖就是終點，就此結束了嗎？當然沒有，前三天，媳婦又傳來照片，已排完成的24片拼圖，是12片拼圖的兩倍數目和兩倍大，「這是小比比獨自完成的24片拼圖。」我很感動，生命之始，小孩子的生長發育是快速的，無侷限的，可以鵬程萬里，可說弗遠弗界！
小孫子現年2歲四個月，能排24片拼圖，跟一般同齡小孩相較，是落後、尚可或超前？上網查了些資料，慶幸孫子是健康的，沒有發展遲緩的問題，在拼圖能力方面，甚且超前，已有3歲的水平。據說，拼圖的適用年齡如下：2歲以上，10片以下；3歲以上，20-39片；4歲以上，40-60片；5歲以上，49-100片；6-7歲，100片或以上；8歲以上，200片；9歲以上，300片。
孫子是他父母的驕傲，也是爺爺的驕傲，更多的是疼惜。最後，祝福孫子，順利成長，快樂長大，如樹木般高大，像巨人般偉大，做個有用的人。（108年2月20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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