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酒言歡能幾回：（一三八）院內感控我兄弟

 把酒言歡能幾回：（一三八）院內感控我兄弟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唐杜甫：「今夜鄜州月，閨中只獨看。遙憐小兒女，未解憶長安。香霧雲鬟濕，清輝玉臂寒。何時倚虛幌，雙照淚痕乾。」

由於世界衛生組織，於西元1964年，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，提出「赫爾辛基宣言」，全世界大半國家，都陸續制定了法律規範和人體試驗委員會制度，台灣雖然不是世界衛生組織成員國，但攸關人民利益和福祉，台灣是民主自由國家，台灣豈能例外？台灣豈能落於人後？當然如法炮製，照樣制定了相關法律和制度。不過 ，台灣的腳步落後了一截，赫爾辛基宣言是民國53年宣布的，經過45年、47年和48年長期醞釀，望穿秋水，殷切盼望，台灣法律才逐漸完備：98年公布人體試驗管理辦法法、100年公布人體研究法、101年公布人體研究倫理審查委員會組織及運作管理辦法。也就是說，台灣101年以前，教學醫院和研究機關，包括中研院和國家衛生研究院等，不是沒有進行人體試驗或人體研究，就是在灰色地帶進行研究，民眾權益和福祉，莫名其妙地，糊裡糊塗地，難免受傷害，成了他人口中的白老鼠，身心靈受損，但此為陳年往事，無法追究，再提已無意義了。

你認為醫院要不要分等級？當然要，小毛病看診所，大毛病找醫院，更大的疾病，群醫束手無策的，攸關生死的，必得衝向教學醫院或醫學中心，尋求救命啦！如果，連阿貓阿狗等小型醫院，大吹大擂，敲鑼打鼓，也號稱醫學中心或醫療中心，甚至醫學重心或醫療聖地，豈非害人不淺？讓人陷入羅網，誤入賊船和賊窩？目前，台灣的醫療分級，除了診所、聯合診所外，就是地區醫院、區域醫院、教學醫院和醫學中心了，再也無其他分號了。民國88年，衛福部、台灣醫院協會、台灣私立醫療院所協會和中華民國醫師公會全國聯合會，4個單位合力捐資，9成以上應該都是衛福部出的，成立了「財團法人醫院評鑑暨醫療品質策進會」，這是半官方機構，辦理醫院各項評鑑和訪查，其認證具有官方效力，欲評鑑醫院等級，避免張冠李戴、李冠張戴、人情私下大放送等，甚至走後門、賄賂撒錢等情節發生，當然必得建立醫院評鑑基準，其中一項指標是醫師研究成果，研究成果有好壞，是好或是壞，不是自己和他人說的算，需由國際學術期刊來認定，當然，學術期刊也有等級，好學術期刊，等級高，分數高；相反的，則是等級低，分數低呢！醫師為了升等，如升主治醫師、主任醫師，不得不努力投身研究了。以醫院立場來說，為了醫院評鑑，為了方便醫師研究，90年代後期，各家大型醫院如雨後春筍般，紛紛成立了人體試驗委員會，輸人不輸陣，且蔚為風潮，這是台灣人體試驗委員會的濫觴，起因於醫院評鑑。

在大型醫院，尤其台大、榮總、三總、部立醫院等公家醫療院所，住院醫師要升上主治醫師，談何容易，挺不容易的，由於僧多粥少，一個蘿蔔一個坑，職位有極限，3、5個人，甚至8、9個人，為了1個主治醫師職缺，幾乎搶得面紅耳赤，大打出手，甚至打得頭破血流！搶贏的，風風光光地，繼續留在總院，擔任眾人羨慕的主治醫師；搶輸的，只能黯然神傷，辦理辭職手續，轉去其他較小型醫院，當矮人一截的主治醫師；搶輸的，但運氣稍好的，或許下鄉去，跑去遠方自家分院，當落難的主治醫師，等待風水輪流轉，盼望老天爺憐憫，期待哪天有機會，飛上枝頭當鳳凰，重回總院當主治醫師。其實，經過3年、4年，甚至5年的住院醫師訓練，並取得專科醫師執照後，這是住院醫師第一階段訓練，不是馬上可以升上主治醫師，在晉升主治醫師之前，還有住院醫師第二階段的訓練，稱作研究醫師（fellow），一般訓練期間，至少要2年，專門學習自己所屬專科所轄的次專科。

何謂專科醫師？何謂次專科醫師？千千萬萬，不要誤會，誤以為次專科醫師比專科醫師，還要次一等或次一級；相反地，反而還要高一等或高一級喔！這種命名，真的容易誤導大眾，我個人建議，應把「次專科」改成「高等專科」，你說呢？我舉例來說明，以外科體系來說，完成外科住院醫師第一階段訓練後，經過考試甄選，取得外科專科醫師執照；接著，完成住院醫師第二階段訓練後，亦經過考試甄選，才能取得外科次專科醫師執照，此外科次專科醫師執照分科精細，分門別類，可能是泌尿外科、心臟血管外科、胸腔外科、乳房外科、肝膽外科、一般消化系外科、大腸直腸外科、腦神經外科、重建整形外科、手部外科、唇顎裂暨顱顏外科、骨科、美容外科等等，術有專精，步步驚魂，精彩絕倫，不是籠統的外科專科醫師，所能一體掌握的，必得轉介更專精的外科次專科醫師，才有辦法完美治療。當拿到了次專科醫師執照，就有資格升等主治醫師了，然而，因僧多粥少，人浮於事，眾人只好仙拼仙了，你爭我奪，找關係，尋門路，覓背景，是必然的作為，否則，只能望洋興嘆，閃一邊涼快去，別指望，別夢想，能晉升主治醫師了。

為了升等，找人關說，送紅包也是一種常見的陋習，不能說陋習，應該說是禮數，懂得人情世故的，跟著人類歷史甚久的傳統禮數，其價碼肯定不低，少說20萬、30萬吧，一般議員不也這個價碼？甚至還要更多呢！有錢能使鬼推磨，沒有提錢來見誰鳥你？吃人嘴軟，拿人手軟，是必然道理。烏魚子、魚子醬、鮑魚、大衛杜夫洋菸，以及Macallan威士忌、Bowmore威士忌、Dalmore威士忌、Springbank威士忌等高貴禮盒，外包裝是漂亮，但裡頭的現金才是重點，現金壓在禮盒最下方，千萬不能糊裡糊塗隨手轉送喔！至於日本「白色巨塔」電視連續劇所演的，娶會長、社長、院長、部長的女兒，也是一條捷徑，保證功成名就的超捷徑！不過，還是充實自己，腳踏實地，奮發上進，自己有十八般武藝，取得勝算比例會較高。何謂十八般武藝？有兩方面，第一方面，從事醫學研究；第二方面，取得碩士、博士學位，尤其是醫學博士，更勝於理學博士。然而，碩博士學位緩不濟急，在台灣，碩士至少2年，博士少說6年，時間挺漫長的，且醫師工作忙碌，不時要輪值或值班，病房和急診室兩頭燒，哪來空閒時間去學校上課？豈非又要爆出論文抄襲事件？所以現階段，衆醫師們主打的還是醫學研究，一邊上班，一邊作研究。醫師身份尊貴，法律上站得住腳，夠資格可以從事人體試驗，也夠資格從事人體研究，不管試驗或研究，兩者計畫案，皆游刃有餘。

從事醫學研究，當論文發表時，不管是中文期刊，還是外文期刊，記得把自己的頭頂上司，有權決定人事的所有頭頂上司，納入論文的著作群裡頭，不要說第2作者或第3作者，連共同第1作者或共同通訊作者，也可以拿來作人情，甚至第1作者和通訊作者，也可以免費贈送，為了佔主治醫師職缺，多大的犧牲，也要忍痛大放送了。為了升等而孜孜矻矻的醫師，能作啥人體試驗？人體試驗計畫大，常須跨科室、跨部門、跨院際，人力資本粗，工程浩大，經費龐大，耗資不菲，且時間拉得很長，不是這種資淺醫師，個人單打獨鬥，所能完全承擔的！所以，只能退而求其次，專作小型的人體研究，且是簡單的人體研究，有哪些小型又簡單的人體研究呢？比如：單一病例報告、多重病例報告、年度癌症病患預後分析研究、歷年院內手術細菌感染分析研究、打錯針和吃錯藥原因分析研究、病患對麻醉訪談滿意度調查、病房環境清潔問卷調查、院內醫護人員洗手問卷調查等等。總之，短時間內就能結案的醫學研究，最好速戰速決，半年內就能搞定的；而且，不只一篇，最好能多篇，3篇或4篇，好方便穩操勝券啦。

在大型醫院，醫師為了升等，飛上枝頭，好變鳳凰，總要搞出一些研究計畫案來，這些大大小小研究計畫案，依據法規，能不送人體試驗委員會審查嗎？當然不行！絕對要，絕對少不了，最少也要過過水，送審文件繞個圈，拿到人體試驗委員會的書面認證喔！醫院接受醫院等級評鑑時，名利之所趨，為了爭取更好的評鑑等級，最好是醫學中心等級，年年春，年年富，希望每年也都維持醫學中心等級，只好懇請醫師們，多作研究計畫案，提升評鑑分數囉！既要馬兒肥，又要馬兒跑，總要讓馬兒好吃草，所以，醫院除了大力贊助醫師金錢，讓醫師日夜作研究外，少說補助個10萬、20萬元，醫院內豈能不自己設置人體試驗委員會？這還用說嗎？當然砸重金，禮聘專家學者來設置了！如果，某醫院至今，都沒設置人體試驗委員會，那代表什麼意思？代表這家醫院高層，山窮水盡，自暴自棄，自我放逐，洩氣氣餒，不再發憤圖強，不再日新月異，放棄更上一層樓的願望了！從今而後，在時代的潮流中，敗下陣來，很快就被潮流所滅頂，從台灣醫界中，分崩離析，灰飛煙滅，杳無蹤跡啦！話說回來，我們又不是世界衛生組織會員國，幹嘛跟著它屁股走？何必鳥它啥人體試驗委員會？

民國60年10月25日，美國背棄了台灣，世界也背棄了台灣，因聯合國大會第2758號決議案，76票贊成、35票反對、17票棄權、3票缺席，中華人民共和國取代中華民國，獲得聯合國的中國代表權，以致中華民國被迫退出了聯合國，以及包括世界衛生組織在內的聯合國下屬機構。據說，蔣中正堅持「漢賊不兩立」，不願與中共同處於一個屋簷下，以致台灣退出了聯合國，否則，台灣可能會跟南韓和北韓一樣，與中國同是聯合國的會員國呢。民國80年，西元1991年8月8日，聯合國安理會通過第702號決議案，大韓民國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，同文同種，沒有大小之分，同一時間加入聯合國。我們不能講氣話，不管是「Who can help ?Taiwan.」，還是「Taiwan can help.」，千萬不要跟世界衛生組織對槓，世界可以不理我們，我們是地球村的一份子，我們不能不理世界！我們必然要跟在世界衛生組織屁股後面走！這次新冠肺炎疫情，高端疫苗不被認證，到後來，醫療院所打的全是國外疫苗，難道有人要出來駡世界衛生組織嗎？廢話少說，我不談政治，簡單一句話，台灣沒有人體試驗委員會認證的論文，國外的學術期刊會接受嗎？別作夢了！我們必得乖乖地成立人體試驗委員會，也乖乖地送審，連國家級的中央研究院，也無法例外。

基於赫爾辛基宣言，為了醫學進步，造福全人類，也為了保護受試者權益，不能為了團體而犧牲個人，必得從雙方面著手，包括法律和人體試驗委員會，進行全面的規範和箝制，不讓醫師和研究者，昧著良心，為非作歹，作出傷天害理之事來。然而，這樣足夠嗎？有些國家遵守，有些國家不遵守，照樣胡搞瞎搞，要怎麼辦？於是，全世界的學術界都起了共識，也算是另一種強而有力的箝制，不遵守的，就直接排擠掉，沒有任何商量餘地！何共識呢？凡各項人體試驗或人體研究計畫案，若沒有人體試驗委員會的認證批號，蓋有關防的書面認證，其所衍生出來的學術論文，再如何優秀、創新、突破或超越，等同沒有學術價值，全球各專業學術期刊，悉數拒絕接受，也拒絕刊登，想登載在期刊，功名成就，光耀門楣，甚至榮登諾貝爾獎冠冕，想都別想，世界不承認，完全成了一堆沒用的垃圾！依據期刊累積被引用數和文章數，訂出了期刊每年的影響係數，從而訂出期刊在世界的排名，目前，世界4大醫學期刊，包括JAMA、Lancet、NEJM和BMJ，不要說最好的4大期刊不接受，連最爛的，名不見經傳的期刊，也照樣不接受，等同世界上沒有你這個人！從中研院的「台灣人體生物資料庫健康計畫」，談到人體試驗倫理審查委員會，落落長的，近上萬言，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要長，煩死人了，我必得結束此話題了，否則要被吐口水了。

我忍不住，憋得難受，不吐不快，再對人體試驗委員會，多加幾句廢話，不是幾句，而是一堆，讓你吐口水嘛，我也甘願了。或許，你會說，我是否吳承恩「西遊記」筆下，號稱齊天大聖，那隻叫孫悟空的潑猴？活靈活現，眉飛色舞，唱作俱佳，而且，高談闊論，口若懸河，口沫橫飛，把人體試驗委員會捧上天，捧到九霄雲外，到底是說真的，還是胡謅瞎掰的，人體試驗委員會有那麼神嗎？有那麼偉大嗎？哇！很不應該，你欺人太甚，瞧不起人了！人體試驗委員會是醫院內重要部門，召集人大抵是資深醫務副院長，比院內感染管制委員會還要重要，各科室部長、主任、主任醫師、主治醫師，都要看它的臉色，除非不想升等了！我怎知道底細？我具有公衛和醫師雙重身份，前者20年，後者至今超過25年了，醫師身份沒什麼了不起，除了彰基外，大半歲月，我是小醫院小醫師，小診所小醫師，最底層的小咖小醫師，大都默默無聞的，躲藏在診間內，面對相同的病患，看相同的疾病，作相同的檢查，作常規的檢驗，打相同的針，開相同的藥，甚至說相同的話，幾乎可以錄音看診了！「感冒嚴重，咳嗽痰是綠色的，鼻涕也是綠色的，一次看診不會好，3天後再回診。」「腹瀉不嚴重，吃3天藥就痊癒了，往後有任何毛病，再來找我。」我盡心盡力，努力看診，視病猶親，安撫病患，鼓舞病患，還不是為了賺錢養家糊口？但公衛身份則不同，它讓我人生精彩呢！怎麼個精彩法？如人飲水，冷暖自知，欲言又止，難以言述，你從我字裡行間，慢慢去感受吧。若非摻雜公衛工作，我真不知道臨床醫師工作，有什麼可大書特書的？我前面提過，社團法人國家生技醫療產業策進會，把團體會員分成6大類，其中有一類是「學術研究/專業機構」，桃園市政府衛生局也列名其間，讓我大感驚訝！如果桃園市政府衛生局，可以是學術研究機關，那彰化縣衛生局更是學術研究機關了！怎麼說？

你不要小覷彰化縣衛生局喔！它是全國最奇特，也是最積極的，只此一家，別無分號的公家單位，它不單是行政機關，更是學術研究機構，10幾年來，彰化縣衛生局持續進行社區公衛研究，我106年公職退休後，至今仍不間斷，照樣人馬強強滾，驚天動地，雷厲風行地進行著，其研究計畫案不是1案、2案或3案，聊勝於無地，而是8案、9案或10幾案，且隨著物換星移，研究計畫案隨時在擴增呢！衛生局不僅跟各醫院學術合作，包括彰基和秀傳，也跟國家衛生研究院合作，更多合作對象則是台大公共衛生學院團隊，此團隊由台大公共衛生學院副院長、台大流行病學與預防醫學研究所教授陳秀熙所領軍，我公職期間，每個月舉行一次，在衛生局三樓會議室，我要出席研究計畫進程研討會，我深覺榮幸，也獲益良多。民國109年8月，新冠肺炎疫情期間，針對高感染風險者，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訂有追蹤管理機制，凡國外入境者，原則上須配合居家檢疫14天、有症狀者才採檢，但卻傳出彰化縣衛生局，對無症狀的居家檢驗民眾進行採檢，還檢出自美返台居家檢疫少年陽性無症狀確診，以致發生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下令政風單位調查的爭議案。此案會發生在彰化縣，我不覺得意外，事實擺在眼前，中央流行疫情指揮中心丟盡顏面，最後，還是不了了之。我不知道桃園市衛生局作了哪些學術研究，我仍認為彰化縣衛生局比桃園市衛生局，百分之百，更夠資格列名此策進會。

我參與衛生局那麼多研究計畫案，包括「潛伏肺結核感染陽性者追蹤研究計畫」、「糞便潛血反應陽性者胃鏡追蹤研究計畫」、「幽門螺旋桿菌陽性者追蹤研究計畫」...等等，族繁不及備載，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，我全身也沾染了不少學術氣氛，鄰近學堂，連豬也會唱歌跳舞，以致我對人體試驗委員會，也不時有所聽聞，要呈給人體試驗委員會的研究計畫書，何等慎重和嚴謹，不是衛生局各科室人員，不管是科長或承辦人，單打獨鬥所能承擔的，必得靠合作的醫院、國衛院、台大公衛等團隊的學者專家來撰寫呢！除了公衛和醫師身份，我還有另一種，你沒有想到的身份，我前面曾提過，因文章冗長，保證你必然錯過，也可能忽略了，甚且忘記了，我曾擔任彰化某醫療集團的人體試驗委員會的委員，足有10年以上，每2個月開會一次，自己主審的，以及配合審查的研究計畫案，從初稿、期中報告、期末報告至結案報告，從初審、複審、再複審至核准或退件，還會少嗎？簡直成千上萬了，書面資料可以疊到天花板高！對人體試驗委員會各項工作，我不敢說自己術有專精，是箇中翹楚，且金碧輝煌，但走過必留下痕跡，痕跡是歷練，也是見識，有歷練，有見識，對於人體試驗委員會，我會胡謅嗎？我會瞎掰嗎？不過，說句誠實話，對於人體試驗委員會審案，我僅懂個皮毛而已，很多學問潛藏其中，尚待進一步學習，同時，也難免有左右為難，很有個人主觀想法，極端灰色的模糊地帶呢！例如，計畫案審查方式分3類：一般審查（又名全委員審查）、簡易審查（又名快速審查）和免除審查（又名豁免審查），免除審查不是計畫主持人自己判定，仍須送審，由人體試驗委員會加以確認，以上審查方式，雖有規範，但運用之妙，存乎一心呢！此外，何謂微小風險？一定要取得受試者同意書嗎？也難保有旁門左道喔！

我又要拿人體試驗委員會當廢話了，讓你吐口水，我沒話說了，隨你啦。前面，我提到人體試驗委員會是醫院重要部門，其重要性更甚於「院內感染管制委員會」，IRB確實重要，但我為何提到院內感染管制委員會，把兩者相提並論呢？因它與衛生局疾管科長寸步不離，有如孿生兄弟，疾管科長負責縣內防疫工作，而它的主要工作則是傳染病通報，兩者當然褲帶相連，寸步不離，焦不離孟，孟不離焦，連星期假日，我都要手機不離身，連半夜，也要枕手機而眠，我科長的手機，也是縣內的防疫手機，時時刻刻，分分秒秒，我等著兄弟把傳染病向我通報呢！依據醫療法，所有大小醫院，不單醫學中心，連區域醫院、地區醫院，診所除外，也都要成立院內感染管制委員會，接受衛生單位督導和考核。結果呢？除了彰基體系、秀傳體系、部立彰化等大型醫院，確實跟我形影不離外，其他小型醫院的院內感染管制委員會，大抵是聊備一格，虛應故事，應付衛生單位檢查的，很少達到傳染病通報的功效。好理家在，小型醫院不願惹麻煩通報，也無專業能力通報，否則眾醫院爭相通報，我防疫同仁26個鄉鎮，24小時勞碌奔波，人和馬不累死馬路邊才怪！其實，醫院通報的傳染病，後來被證實的，平均下來，才10%左右，大不了20%，其餘的，全被排除掉。你可知道？台北榮總這位大老，堂堂的國家級醫學中心，曾有某醫師為了不明原因發燒個案，共通報了9種傳染病，包括傷寒、地方性斑疹傷寒、流行性斑疹傷寒、副傷寒、登革熱、退伍軍人病、恙蟲病、Q熱、鉤端螺旋體病等，洋洋灑灑，好不壯觀，有如族繁不及備載，而這種情形不是獨一無二，還屢見不鮮呢！還好，95、96年後，這種情形改善了，可能這類醫師不是離職了，就是被下放了。

說到北榮，國內一流醫學中心，與台大鼎足而立，不分軒輊，你可能憤慨不滿，心向北榮，厲聲謾罵：「你胡謅！開什麼玩笑，騙鬼不打草稿啊！北榮在台北，台灣首善之都，其院內感染管制委員會，怎會把傳染病通報到彰化縣偏鄉？不僅如此，還把北榮醫師看扁了，說得這麼不堪，似乎不學無術，沒有半點醫學專業，相當地不應該！你如此毀謗北榮名譽，不怕北榮興師問罪，起訟告你嗎？難道你心懷不軌，借題發揮，公報私仇，因你在北榮開刀，接受心導管電燒灼術失敗，心生怨懣，以致誇大事實，故意挖北榮創疤，特意攪北榮糞坑？」你說得口沫橫飛，說話有如唱戲，還像真的一樣喔！沒錯，我確實在民國95年，因心房顫動和心房撲動，在北榮住院，接受心導管電氣生理檢查和電燒灼術，手術後，間隔不到48小時，心悸仍發作，兩度進出心臟加護病房，至今，10幾多年過去了，每天胸口蹦蹦亂跳，要死不活的，死纏爛打的，煩死人了，搞得我心神不寧，都懶得再去理它了！完全與心導管電燒灼術無關，我說的是事實，傳到我疾管科辦公室，個案的傳染病通報單，白紙黑字，就是勾選了9種法定傳染病，我沒有虛假，也沒有胡謅。

北榮怎會跟彰化縣衛生局扯上關係？非醫療，非公衛的局外人，難免不懂，原因其實很簡單，因彰化縣民病情嚴重，群醫束手無策，只得輾轉北上，到北榮就醫，以致被北榮醫師通報為法定傳染病，因病患戶籍和居住地都在彰化，傳染病通報單自然傳到彰化縣衛生局來。我本來也想隱藏北榮，以「某醫院某醫師」來替代，免得北榮不爽來告，針鋒相對，但為了插入心臟電燒灼術話題，只好把北榮曝光了。其實，北榮沒啥可告的，因醫師沒有那麼神，不僅是北榮醫師，全國任何一位醫師，包括西醫師、中醫師和牙醫師，也大抵類似，龜笑鱉無尾啦！據衛福部統計，民國108年，全國執業醫師共7萬1766人，包括西醫師4萬9542人、中醫師7096人和牙醫師1萬5128人，誰敢號稱自己是神醫？你以為醫師是戰國扁鵲啊？你以為醫師是三國華佗啊？你以為醫師是賽神仙啊？醫師跟你我都一樣，也是血肉之軀，有七情六慾，也照樣吃喝拉撒睡，手指頭一邊挖香港腳，也一邊挖鼻孔，不是藥到病除，也不是刀下病癒，什麼都不是！或許，ChatGPT（聊天生成型預訓練變換模型），所謂的人工智慧聊天機器人，比醫師還要神喔！西元2022年11月，ChatGPT推出，短短5天，超過百萬人註冊；短短2個月，已達一億人註冊；至今應已達十億人了！據說，中文也看得懂，連中國話也通！不是或許，而是應該，它不但能聊天，還能看診，也能開藥，比人類醫師還要高竿億萬倍呢！你就等著瞧吧！

各大醫院大醫師們，在通報法定傳染病時，除非是愛滋病、梅毒、淋病、肺結核、病毒性肝炎等傳染病，病徵明顯，檢驗容易，醫師才會針對著該病因，簡簡單單，名正言順，只通報1種疾病，若是不明原因發燒，以醫院實驗室設備，查不出病因的，這種情況下，醫師絕不會只通報1種、2種或3種傳染病，常是一整組的，一大串的，有如整串肉粽般地通報，這一整串中，至少包含5種或6種傳染病，至多6種，不好意思再增加了，比如，從傷寒、地方性斑疹傷寒、流行性斑疹傷寒、副傷寒、Q熱、登革熱、屈公病、退伍軍人病、兔熱病、鉤端螺旋體病、漢他病毒症候群、恙蟲病、萊姆病、類鼻疽等10幾種毛病中，衆醫師們蒙著眼睛，隨興所至，任意勾選5、6項疾病來通報了！只是北榮的醫師，較為單純，一根腸子通到底，白目得可愛，竟然勾選了9項疾病，相形之下，讓我們覺得奇怪，也令我們覺得莞爾。其實，北榮醫師很負責任地勾選了9項疾病，何錯之有？不過，勾選6項疾病，有6張疾病疫調單；勾選9項疾病，則有9張疾病疫調單，多出3張，我防疫同仁工作量增加，豈不要累翻？

16年前，除了健保有給付外，關於儀器設備自負額，我另外花了7萬多元，很有良心，還算便宜，據價目表來看，若斤斤計較，仔細盤算下來，自負額會高達20、30萬元，甚至超過，心導管電燒灼術沒有成功，我會怪罪北榮嗎？我沒那麼傻，怪罪別人，指責他人，只會讓自己陷入泥淖漩渦，加重自己傷心而已，何況我患的是心臟病，豈非雪上加霜，更加殘害自己？北榮號稱心導管電燒灼術，其成功率超過95%，甚至高達98%，真的相當高，從來都沒有100%的，才會有陰溝裡翻船這句話喔！我很認命的，我怪罪自己八字輕，苦命人命薄，我剛好就是那5%，甚至那2%，只能哀聲嘆氣，自認倒楣啦！我自己是外科醫師，手術失敗的機率，偶爾也會碰上，自己良心的譴責，也不下於病患的怨恨。以心導管電燒灼術來講，我真的很懷疑，其成功比率有這麼高嗎？所謂成功的定義是什麼？很值得研究和推敲，是否誇大其詞了？電燒灼術失敗的，不單我一個人喔，甚至有人動2次、3次手術的！很重要的觀念，我堅定信念的，醫師不是神，不要心甘情願，自作多情，掏心掏肺，百分之百地，完全相信醫師喔！目前，我認為最最不神的是，開腰椎手術的醫師，可能是骨科醫師，也可能是腦神經外科醫師，因在我的門診，遇過太多動腰椎手術的患者，可能是腰椎壓迫性骨折、椎間圓盤突出症，也可能是腰椎滑脫症，其術後狀況，大抵不是很好，痛到喊爹叫娘，口服止痛藥壓不住，必得要求打止痛針，且三天兩頭來打針的。

在我門診，縱然是大醫院手術的，甚至名醫手術的，也有以訛傳訛，三姑六婆介紹的，專程跑去鄉下小醫院開刀的，結果大抵類似，我估計10個病人有5個抱怨，尤其打更多鋼釘、鋼板或支架的，5根、6根，以至於10幾根的，越多根，預後越差。「醫師說，為了讓腰椎穩固，穩如泰山，特別幫我打了很多根鋼釘，比水泥還穩固，保證萬無一失，往後不再腰痛了！」我內心猛搖頭，騙人的！說好聽的！縱然打100根鋼釘，甚至採用立體支架，沒幾年照樣鋼釘鬆動喔！我還見過鋼釘斷裂的個案，在X光顯影下，鋼釘斷成2截、3截，無所遁行。有一半的人抱怨，開刀後，腰還是痛，比開刀前好不了多少，甚至比開刀前還痛，還有病患開刀後，連走路都困難，拿著四腳架，危顫顫地，彎腰駝背走路，走一步，哀一聲，停一步；走兩步，哀兩聲，卻要停四步，高喊著「悔不當初」！那種可憐相，令人不忍卒睹！我暗地裡忍不住幹譙：「不醫還好，醫了，反而越醫越大支！拿錢撞醫師的腰肚，怕醫師無法養家糊口啊！幹嘛找罪受！」至於另一半的患者呢？不是拿著四腳架，就是拄著拐杖，如履薄冰，如臨深淵，小心翼翼地，一步一腳印地走路，深怕跌了，或摔了！「醫師有交代，腰不痛了，是天大恩典，走路或活動都要小心，免得發生意外，腰痛又復發。」悲哀！可憐！人被圈錮了，戰戰兢兢過日子，乾脆坐輪椅或躺上床算了！必得動刀的腰痛，真的很悽慘，不動刀腰痛，動了刀還是腰痛，不知如何是好。（112年2月20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