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十六）阿公屁屁挺有趣

 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十六）阿公屁屁挺有趣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幹了20年公務員，雖艱辛萬苦，責任挺重的，壓力挺大的，卻也是人生最有意義的時段，我記得最牢，感受最深，也最為有趣的職場順口溜，就是「計畫趕不上變化，變化不如長官一句話」，不管規劃多麼詳盡，甚至A計畫、B計畫、C計畫...，一大堆的，最後都是空談，沒有一個計畫可以實現。閩南語有一句俏皮話，「時到時擔當，無米再煮蕃薯湯」，很有道理，總之，不用想太多，不用操心太多，時候到了，再看著辦，簡單來說，就是順其自然，順勢而為啦！113年2月9日，不就是除夕夜嗎？對！就是除夕夜，我診所上班，年假開始的第一天，總共有6天假期，感謝老闆恩准長假，我不是請6天假，而是比6天假，還要多好幾倍。我個人私下行為，要干擾診所門診醫師安排，於公於私，真有些過意不去，只能誠心祝福，門診醫療順利平安，感激不盡啦。這天晚上，10點30分，我要從桃園國際機場第二航廈，搭機前往美國，13個半小時的航程，橫跨太平洋，直飛德州的休士頓，真的挺累人的。長時間關在機艙內，除非上下廁所，其餘時間，只能癱坐在椅子上，我對機上影片沒興趣，只能坐著胡思亂想。長途飛行，我不害怕，不做虧心事，哪怕摔飛機？心中僅是充滿感恩，感恩兒子和媳婦，生了這麼多小孫子，讓我三生有幸，有此終生難得的機會，能飛美國照顧孫子們。

112年12月初，老婆就已先去美國照顧孫子了，我慢了兩個多月，再過去美國接老婆的班。孫子們還小，老婆和親家母，輪班飛美國照顧小孫子，我體恤婆婆媽媽的辛苦，主動要求加入輪班，己所不欲，勿施於人，也來體驗照顧小孫子的辛勞。其實，不能說輪班，我僅是插花罷了。我原本的規劃是，避免我自己不自在，也避免干擾兒媳生活，我預備在兒媳家附近租房，不去住兒媳家，就讓小孫子們，早上送來我租屋處照顧，等兒媳下班後，下午再帶回去自己照顧。規劃乃規劃，理想歸理想，計畫趕不上變化，因小孫子沒有想像中好帶，沒有迪斯奈蜘蛛人卡通影片，我怎麼帶？沒有整個房間小孩玩具，我怎麼帶？我不死心，我不為所動，租屋處即使無電視，也無有線網路，但我有手機，也有平板，就讓小孫子看手機和平板。至於玩具呢？玩具跟著小孩走，就讓兒子用車子，載整車的玩具過來，小孩到哪，玩具也到哪，不也萬事如意？我聽不下老婆的勸告，仍是這樣堅持著，認為自己的想法行得通。怕什麼？阿公照顧孫子，是天經地義；孫子讓阿公照顧，也是天經地義，基因承襲，親情至上，血脈相連，這會有什麼問題？

我到美國，要獨立租屋，要自己生活，我要怎麼打理自己的三餐？小時候，基層公務員子弟，貧窮慣了！長大了，薪水賺得少，節儉慣了！三餐對我來說，最簡單不過了！每逢老婆來美國照顧孫子，那整整3個月，我是獨居老人，三餐自己料理，三餐更加簡單不過了！怎麼簡單法？兩個電鍋煮兩餐。一天三餐，不！平時，大半時候，我只吃兩餐，早餐幾乎從來不吃的，我一個電鍋煮飯，一個電鍋煮大雜燴湯，然後吃飯配大雜燴湯。何謂大雜燴湯？豬排骨、豬三層肉、牛排、雞肉塊、雞脖子、豬肝等，當作主菜，加上各式青菜當料底，如胡蘿蔔、白蘿蔔、高麗菜、大白菜、番茄、冬瓜、南瓜等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全部混在一起，加鹽和加味精，用電鍋就能煮出，一大鍋美味的大雜燴了，煮一鍋，還能吃上2、3天呢！有時，為了省事，忙著去田裡工作，忙著診所上班，也為了節省時間，我懶得再煮飯，直接把麵條放進大雜燴裡，電鍋悶了2、3分鐘，就成了可口的大雜燴麵了，照樣吃得津津有味，有滋有味的！有時，用電鍋煮白煮蛋，營養也過得去了。網路上，同學間，不時有醒世警語，勸告老人家，千萬別節儉，生不帶來，死不帶去，在臨死前，務必把錢花光光，不要留一毛錢，錢就是要花在吃喝玩樂，尤其是「吃」頭上！我把它當屁話！人生各有經歷，隨緣就好，高興就好，不必攀比，自己內心裡，不必把別人的屁話當話！

說到屁話，我不禁想起小孫子的笑話來，這個笑話，很獨特，任何人應該都沒聽過。我美國那3歲的小孫子，爸媽上班了，兩個哥哥上學了，都不在家了，僅剩下阿公照顧兩個孫子，包括他和弟弟，只要我惹惱了他，沒有滿足他的要求，和聽不懂他的要求；甚至，那1歲的弟弟，少不更事地，不怕頭被哥哥打，臉被哥哥掐，搶了他的玩具，掃了他的玩興；更離譜的，騎滑板車和三輪車太快，自己摔倒了，閩南話說的「見笑轉受氣」，找不到對象，就拿阿公出氣，矛頭對準阿公又打又踢，大聲哭罵著：「爺爺是屁屁！爺爺是屁屁！...」真好笑，把「屁屁」當成罵人的話，我第一次聽到，不知誰教他的，沒人這樣教孩子的。其實，他才是屁屁的屁小孩，據老婆說，幾個月前，不知何故，大便的習慣改了，原本訓練到可以自己坐馬桶了，後來卻搗蛋到，必得穿上紙尿褲，他才願意大便，否則哭天喊地，倒在地上，哭鬧不休：「我大便要出來了！我大便要出來了！...」白天，他已大到不用包紙尿褲，可以自行去馬桶尿尿了，卻為了大便，還要專程幫他包上紙尿褲，我原本不信邪，天底下，哪有這種怪事？後來我自己碰上了，也只能無奈屈服了。等包上紙尿褲，他會躲到隱密的地方，如廁所、臥房、儲藏室、倉庫等漆黑地方，等大完便後，再跑出來對著我說：「我大便了，我要洗屁屁！我要洗屁屁！...」這下子，我總算明白他為何用「屁屁」罵人了，原來他的屁屁，指的是大便呢！大便骯髒又汙穢，用大便罵人，豈不很嚴重又犀利嗎？我這個阿公被罵屁屁，結果他最得我疼呢！

我到美國後，既然決定獨自居住，我要如何自理三餐？我內心想著，就跟台灣一樣，如法炮製，買兩個電鍋，一個煮飯，一個煮湯啦！在行前，好幾個月前，我就開始準備了，我請老婆去買兩個大同電鍋，烏日就有大同電鍋門市部，在中山路和興祥街交叉路口，離住家很近，閩南話說的「三脚步遠」。大同電鍋有好處，操作簡易，不會複雜，外鍋加水即行，且煮完後，開關會自動跳開，不怕電鍋燒壞，很適合老人家使用，尤其是那些有點健忘和失智的老頭子，不必擔心開關問題，這對我而言，正中下懷，我已經老到，有時會忘記關瓦斯的程度，特別是把瓦斯關小火後，常以為已經關瓦斯了，害得瓦斯繼續燒，把鍋鼎燒壞，以致我害怕到居家時，也盡量少用瓦斯了。現在很流行電子鍋或高壓鍋的，年輕人喜歡拿來煮飯和主菜，我這個老頭子，就是學不來操作，也挺害怕操作，尤其是高壓鍋性質的，更是恐懼到避而遠之。買小電鍋就行了，就我一個人用，大不了，就是我與老婆一起用，只要10人份的，已經很足夠了。買兩個電鍋剛好，12月初時，老婆先帶一個電鍋去美國；2月初時，我再帶另一個電鍋去。老婆從大同電鍋門市部，打電話回來，說10人份的大同電鍋要價4千多元，我嚇了一跳，不是1千元有找嗎？看來我是「吃米不知米價」，我的物價仍停留在20、30年前呢。結果呢？物價上漲，價錢不便宜，能省則省，我倆決定只買一個電鍋就好，由我飛美國時，直接帶去。

2月9日，上午10時，準備去桃園機場時，我原本預備攜帶一個行李箱，內裝衣服、禦寒衣物、被褥、襪子等東西，由飛機航班運送，自己再揹個背包上飛機，至於大同電鍋，紙箱包裝，我也手提著上飛機，避免被摔壞。當我要揹起背包時，我發現自己跟本揹不動，我人蹲下身子去揹，卻雙腳無力，再也站不起來了！怎麼了？太重了，至少有13公斤重！怎來的13公斤重？我在超市，買了10包雞蛋麵條、10包油麵條，每包麵條淨重600公克，600公克×20包，不就等於12000公克，也就是等於12公斤？再加上鹽巴和味精，正好足足13公斤！年輕的時候，13公斤算哪回事？如今不同了，70幾歲老頭子，無法逞強，已難勝任負荷了！不得不，麵條改裝另一個行李箱，由航班運送了。我估計，20包麵條，足夠我在美國撐個2、3個月。一般航空公司，包括長榮航空，准許乘客免費運送兩大行李箱，每個行李箱限重23公斤。家裡原本有3個大行李箱，老婆先去美國，已帶走2個大行李箱，只剩下1個，我勉強湊合著使用，很多禦寒衣物，沒有行李箱可塞，背包怎麼塞仍有限，只好盡量往身上穿了，例如，1件保暖衣和1件棉衣，我往身上穿外，1件雪衣和2件厚背心，我也往身上穿，怕老人家年老體衰，頂不住風寒。2月初，美國德州縱然沒有下雪，應該也寒氣逼人吧！

來到桃園機場，先到長榮航空櫃檯報到，請不要笑老人家，我什麼都不關心，我帶的行李箱不重，不用擔心超重問題，我僅關心座位問題，當服務人員問我：「要靠窗戶的座位，還是靠走道的座位？」我不假思索地回她：「請給我靠走道的位置。」老頭子常見的毛病是頻尿，靠走道的位置，上下廁所才方便。寄完1大1小兩個行李箱後，準備出關了，發現自己簡直是一個落破糟老頭，身上穿了好幾件禦寒衣服，頭上戴著彰化高中58同學會便帽，背上則揹著大背包，手上還提著大同電鍋，羞死人了，好像台海發生了戰爭，我準備逃難，或逃荒去呢！巧不巧，出關時，剛好遇到前彰基外科前輩，夫婦兩人也預備出國，不知是探親，還是旅遊，大家都忙著過關檢查，又是外套、鑰匙、錢幣、皮夾子、皮帶、鞋子，一件件的脫掉，一樣樣的掏出來，我穿的多，當然更加手忙腳亂了，沒有時間寒暄和打招呼，只好裝作沒看到呢。（113年3月21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