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二十一）照顧孫子賽幸福

 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二十一）照顧孫子賽幸福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我獨自租屋在外，忍痛花了不少房租費，沒跟兒媳住一塊，採用上下班的方式，按時和準時照顧小孫子們，一天上班時間共7個小時，比公務員的8個小時輕鬆些，少了1個小時。照顧小孫子輕鬆嗎？不能一概而論，有時輕鬆，有時不輕鬆。輕鬆的時候，就是挺好照顧的時候，祖孫間互相嬉戲，你來我往，充滿喜樂，阿公內心更是溫馨幸福滿懷；不輕鬆的時候，就是不好照顧的時候，則相當累人，小孫子天翻地覆，吵鬧不休，哭鬧不停，無法溝通，不知舉措，會讓人叫苦連天。上回提到的，不知是含飴弄孫，還是含飴弄公？1歲大的小孫子和我，兩人很有默契地，彼此戲弄著，小孫子用假動作餵食阿公，然後瞬間縮手耍弄阿公，自己卻樂得呵呵大笑，這樣的照顧法，對阿公來說就是輕鬆，且順心如意，溫馨滿人間，幸福填滿膺。我再舉另外的例子，有一次，3歲大的孫子，椅子墊腳，爬高開冰箱，翻了翻，找了找，躊躇片刻，決定要吃葡萄，等我洗完葡萄，他嚐了一口，馬上吐掉葡萄，又說不吃了，真氣人，真折磨人！還是1歲大的小孫子貼心，他似乎懂得阿公的委屈和無奈，特別要安慰阿公，他看著沒人吃的葡萄，他自己也不吃，卻用手挑了一顆葡萄，送到我嘴邊，用「呃」聲示意我張嘴，我配合地張開嘴，葡萄就硬塞進我嘴巴，如此反覆著，一顆顆的葡萄就往我嘴裡塞，總共近10次，甚至有一次，手裡剛好抓了3顆葡萄，竟然一下子，不怕阿公噎到，一次全塞進我嘴巴裡，要阿公吃個痛快，我感動得很，這種照顧法就是輕鬆，不單輕鬆，還充滿溫馨和幸福呢！

不好照顧的時候，是怎麼個不輕鬆法？不好照顧時，不至於罄竹難書啦，沒有那麼嚴重，也沒有那麼誇張，但一天總會碰上1、2回，甚至2、3回，兩個小孫子合計的話，3、4回總跑不掉，我舉例如下，這是最近剛發生的。有一回，3歲大的孫子，看蜘蛛人看到一半，說他要大便，依照他的習慣，我帶他進房間，脫掉外褲和內褲，幫他包上紙尿褲，再幫他穿上外褲，他說了一句「寶寶抱」，意思是要我抱緊1歲大的小孫子，不要像跟屁蟲似地，跟在他屁股後面，他要躲到隱密的地方，沒有人的地方，私下去大便。等了2分鐘左右，他跑進來說「大便了」，接下來就是阿公要幫他擦屁股和洗屁屁了。我脫下包有一坨大便的紙尿褲，用濕紙巾反覆地，把屁屁擦了很乾淨，想說擦了很乾淨，天又冷的，又咳嗽的，不再用水沖屁屁了，沒想到，他瞬間大哭鬧，光著屁股在床上翻滾，又跳下床拳打腳踢阿公，我完全莫名其妙，到底怎麼了？問他原因，「要洗屁屁嗎？」「好了！不要哭了，阿公幫你洗屁屁。」他還是哭鬧著，急躁地講著聽不懂的話。我再問他，「是不是內褲髒了？要換新的內褲？還是不要穿內褲？」他照樣哭鬧著，也照樣喊叫著聽不懂的話，亦照樣拳打腳踢阿公，阿公手足無措，也束手無策了。3歲大的孫子，語言能力算不錯了，邏輯性也強，我最佩服他了，但詞彙仍然有限，講不清楚話時，真的很難溝通，只能用猜的，不知道他的訴求，也不知道他的需要，當孩子性子發起來以後，怎麼猜也都是不對的。

我摸不著頭緒，猜不透他哭鬧原因，只好死馬當活馬，不管它了，就算嘗試錯誤吧。我從衣櫃裡，翻出一件長褲來，幾個孫子年齡大致相仿，我分不清這件褲子是誰的，是哥哥的，還是弟弟的？我這樣猜測，「會不會連外褲也要換？」當要幫他穿外褲時，他還是在床上翻滾哭鬧著，看來與外褲無關，我無能為力了，只好放棄了，抱著1歲大小孫子，回到客廳，重新打開蜘蛛人影集，還故意把電視聲音轉大。一方面，哭鬧夠了，眼淚流多了，也累了；另一方面，蜘蛛人是他的最愛，聽到蜘蛛人影集聲音，他忘記哭鬧了，不到2、3分鐘，他被蜘蛛人吸引，光著屁屁，若無其事地，不再哭，不再吵，重新回到客廳，挨著阿公身邊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。我也裝作無事般，放下1歲大小孫子，回房間，拿來原先的外褲幫他穿上，他非常地配合，自己也動手穿好褲子，也拉好褲子，乖乖地看電視了。這是不好照顧的時候，也是非常不輕鬆的時刻，我至今還想不通他為何哭鬧。其實，不輕鬆的時刻跟輕鬆的時刻相較，前者僅佔一小區塊而已，就那麼一點點，幾乎不成比例，大部份時候，還是輕鬆的，能應付自如的，且在輕鬆中享受著溫馨和幸福。

跟親家母和老婆相較，我照顧孫子是輕鬆多了，因為她們24小時住在兒媳家裡，面對孫子的時間，不會只有7個小時，而是至少12個小時以上；她們所面對的孫子，不會只有2位，還包括兩個較大的，已經入學的孫子們；若孫子另有特殊狀況時，如生病發燒、肚子痛嘔吐等，她們也要分神照顧，可能徹夜難眠呢？以老婆為例說明如下。由於兩個大孫子，早上7點30分以前要到校，老婆必須早上6點多，就得起床盥洗，然後幫孫子、兒媳們準備早餐，也要幫兩個大孫子準備學校中午便當。學校有餐廳，中午有供餐，但每個小孩吃1餐要自付3美金左右，大部份孩子都是帶便當，我家孫子也不例外，因孫子們喜歡吃阿嬤做的便當，尤其是飯糰或海苔便當。當孫子們上學了，兒媳上班了，老婆就開始獨自照顧兩個小孫子。下午3點20分，兩個大孫子和兒媳們，全家人都回來了，老婆又要忙碌準備晚餐，照顧全家7張嘴，包括自己那1張嘴。挺麻煩的，兩個大孫子長大了，有意見，會提出要求，跟阿嬤說想吃什麼，又想吃什麼的。等一切大致就緒，孫子們約晚上8點就寢，老婆能回自己房間躺下，已是晚上近7點了，還真的挺累喔。所以，我跟老婆相較，明顯地看出來，我輕鬆千百倍了，因我不用煮早餐，也不用煮晚餐，只上班7小時，就能早早回家休息，以便養精蓄銳，以應付明天上班呢！

我高中和大學同學，人才濟濟，頭角崢嶸，成就非凡，分布海內外，屬社會中堅，國家棟樑，其中，不少人是學術精英，留美留日的，大學知名教授；至於財經界，不少人的是大財團、大企業的老闆和董座，事業輝煌，家財萬貫，富可敵國，他們日理萬機，通霄達旦，日夜操勞，分身乏術，我猜測他們沒有幾個，可以挪出時間來，像我這樣有福氣，全心全力，分分秒秒，時時刻刻，身體挨著身體，臉挨著臉，擁抱在懷裡，親吻在嘴裡，把屎把尿在手裡，照顧幼小的孫子們，這是我感恩的幸福，可能是上輩子燒好香，做好事，積陰德，所累積下來的福氣，此幸福且是人生稍縱即逝的幸福。不注意間，1年過去了，2年過去了、3年過去了...，幼兒園畢業了，緊接著小學畢業了，恍然間，小孩瞬間長大了，脫離襁褓，脫離照顧，脫離眼界，逝者如斯，永不回頭了，哪裡再去找這種幸福？雖說照顧小孫子很累，很辛苦，有人說比自己上班，還要辛苦百倍，須投入全神貫注的，無法一心兩用的專注，但從很累、很辛苦中，所能給予的回報，又豈是一句「幸福」能了得？在幸福裡頭，還包括了血脈相連，開枝散葉，承先啟後，光耀門楣，光宗耀祖，以傳承自古流下來的精神氛圍，你說是不是？

其實，照顧上輕鬆或不輕鬆，好照顧或不好照顧，這都不是重點，主要的重點是精神上壓力？何壓力？平安順遂，不出差錯，不生意外的壓力。我本身是外科醫師，照顧小孩子，最該注重的是意外事故的避免，這是照顧者特別要專注小心的。有哪些事項要專注小心？跌倒摔傷、刀子割傷、尖銳東西刺傷、開水燙傷？跌倒筷子插喉嚨？玩耍叉子刺眼睛？百葉窗繩子勒頸？不慎掉進水潭裡？誤喝漂白水腐蝕劑？誤食成人幼兒藥物？挺多的，難以細數，但我不是在寫外科教科書，也不是在寫保母專書，我不耗筆墨去詳談，但以下一點，是我當下，時時刻刻警惕自己的，若你也是人家的阿公，你也要特別加以警惕，以免憾事發生。1歲大小孫子，目前，不過1周歲又3個月，體重才10餘公斤，身高約90公分上下，走在我眼前，從大人的視角看來，簡直是邁著步伐的小精靈，就是那麼屁大的，小不不啦嘰的小不點，可愛到令人感動，嬌小到讓人疼惜。相處一個多月來，每當他小睡醒來，必然驚慌地哭叫著找人，若發現我佇立窗前看著窗外，他不會唉唉叫，會自己爬下床，默默地來到我身旁，拉著我的褲縫，靜靜地靠在我大腿邊，尋找安慰，也尋找溫暖，他就是喜歡挨在我身邊。

這時候，小不點靜靜地站在你身旁，陪著你凝視窗外時，大人就要小心了，失神或恍神當下，尤其我這個70幾歲的阿公，聽力退化，注意力缺失，敏感度降低，不知道小不點醒來，下床，走上前，就正站在你腳邊，當你轉身、移動身體或移動腳步時，不會想到身旁有人，很可能撞倒或拌倒，甚至踩到或壓到小不點。在這方面，真的難以驚覺，防不勝防，只能隨時提醒自己，只要小孩在屋內，不管在客廳、餐廳、廚房、臥房、儲藏室、倉庫或廁所等地方，動作都要小，舉止都要輕，戒慎恐懼地，小心避免傷害到小不點。還有一種情況，當小孫子清醒，正在高興嬉戲時，大家常有這樣的經驗，小不點就是喜歡鑽進大人褲襠下，呵呵笑鬧，不顧一切，使盡全力，拉著大人的大腿或褲腳，狠繞著圈子遊玩，這時大人也要注意小不點，以我這個超過七旬的老頭子來說，有可能大腿肌力不夠，重心不穩，站不住腳，整個人摔倒跌坐在地，撞傷或壓傷了小不點。以致，遇到這種情況，我不敢大意，也絕不逞強，天有不測風雨，人有旦夕禍福，不怕一萬，只怕萬一，我會即刻空出一隻手來，盡快扶住桌椅、沙發或牆壁等，讓自己有點支撐，有點依靠，避免站不穩，不僅自己摔倒，也壓傷了小不點，壓傷小不點，後果才嚴重。（113年3月28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