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夢藏東平安歸：（一八）公共衛生考察行

逐夢藏東平安歸：（一八）公共衛生考察行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文成公主歌舞劇，是露天的大型實景劇，劇情圍繞在唐朝文成公主與松贊干布和親的歷史故事，可以說是真實歷史改編的舞台劇，更可說是大型的文化史詩劇。它從2013年8月1日正式開演，持續演出至今，10年多來，已演出超過1200場，觀眾人數超過200萬人，由於冬季寒冷，雖冬季停演，每年演出仍有100餘場，甚至高達180場上下。它是域上和美集團和拉薩市布達拉宮文旅集團，共同打造的大型藏族文化實景秀，投資金額7.5億人民幣。拉薩市布達拉宮文旅集團，是國有企業，不是私人企業，主要負責布達拉宮的保護、管理、旅遊服務、文化傳播和開發文創產品等相關工作，開發此文成公主秀，共有800多名演員演出，以及4000多人就業，不僅帶動旅遊觀光產業，也是文化產業扶貧的典型案例，值得誇獎。

文成公主的和親歷史故事，為何歷久不衰？松贊干布有膽識，英勇過人，用武力收服青藏高原各部族後，創立了吐蕃王朝，他採用聯姻的方式，娶了兩位鄰國公主當王妃，第一位是唐朝的文成公主，第二位是尼泊爾的尺尊公主，由於藏人對松贊干布的尊崇，愛屋及烏，惜花連盆，也對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極為尊崇，尤其是文成公主。松贊干布娶了這兩位王妃，藏傳佛教文獻多聲稱，目的是為了弘揚佛教，這種稱謂多偉大！不僅如此，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，也全被神化了，傳說觀世音菩薩因見到吐蕃人民的痛苦，忍不住流下兩滴眼淚來，於是將兩滴眼淚化身為兩位公主，遠來吐蕃解救人民的苦難，一滴眼淚化身為文成公主，另一滴眼淚化身為尺尊公主。由於上述兩點原因，文成公主在藏人心目中，具有崇高的象徵性地位，不單崇高，也極為偉大，難怪文成公主秀，不僅歷久不衰，也會歷久彌新，仍然會30年、50年，甚至百年、千年地，繼續演下去！

咱們嚮導，無來由地率領大家，離開已坐定的下階梯的座位區，來到上階梯的座位區，我很納悶，奇怪啊！有沒有搞錯？下階梯座位區離舞台較近，上階梯座位區離舞台反較遠，怎放棄好位子，自尋壞位子呢？等坐定後，才發現自己無知且偏見，上階梯座位區雖離舞台遠，卻因位置高，反而看得遠，看得廣，看得更清楚，它不是壞位子，反而是好位子呢！經嚮導解釋，才知道嚮導是為我們好，上階梯座位區的票價，反而比下階梯貴。文成公主秀票價分成5等，分別是380、480、580、880和1280元人民幣，我們原本F座位區，票價是380元，最便宜的，相當於新臺幣1565元，如今卻坐上880元，甚至1280元的座位呢！有如搭飛機，買的是經濟艙座位，卻無端被升級，坐到商務艙或頭等艙去了，心裡挺高興的，忍不住叫著：「太棒了！賺到了！」不經一事，不長一智；吃一塹，長一智，人喜歡維持固有思想，也是固執思想，尤其是我這個內向自閉又執著的老頭子，永遠是死板板的，不懂得另類思考，也不會腦筋急轉彎，永遠陷在偏見的泥淖裡。

我搜尋網路資料，才知道劇場總共有5千個座位，包括下階梯和上階梯所有座位，不是我先前預估的8千個坐位，也就是說，滿場的話是5千位觀眾。等觀眾逐漸坐定後，我發現，雖然人潮洶湧，人聲鼎沸，萬頭鑽動，卻也沒有滿場，大約七成或八成觀眾而已，大不了接近九成吧，尚有約一、二成座位是空的。我這個老頭子閒極無聊，喜歡胡思亂想，也喜歡找碴，我滿心的疑惑，很懷疑咱們嚮導怎這麼厲害，觀眾還沒全坐定，仍陸陸續續進來，他怎知道我們這些座位是空位？他跟文成公主一樣是神人，能未卜先知嗎？不可能的！不然的話，他從哪裡預先得知此訊息？他在劇院內有內線嗎？有年輕的妹妹跟他打pass嗎？還是他老婆或孩子，就是劇院內工作人員？算了！不要想太多了，老頭子不要無理取鬧！

門票一張新台幣1565元，算貴還是便宜？以我的標準，算是貴，因我這個老頭子與眾不同，不僅節儉，也非常小氣，但文成公主秀是大型實景史詩劇，有大震撼，有大感動，物超所值，算下來算是便宜的，何況是出門旅遊，就不該斤斤計較，人生難得有此機會體驗。台灣電影票價大致落在220至400元之間：2D電影約220到290元之間；3D電影則240到330元之間；至於IMAX電影則較貴。當然，在某些影城，若是早場、午間或夜間場次，門票會有優惠的。所以，看一場文成公主秀，等同在台灣看了4、5場或5、6場電影了。想起20幾年前，我去英國看了一場舞台劇，花了一筆錢，我記得是35元英鎊，等於今日新臺幣1381元，當然這種算法不正確，當年物價較便宜，不管是英鎊或新臺幣，其帳面價值都比現在高很多。看這場秀，我卻整場打瞌睡，縱然不是整場打瞌睡，也是2/3場打瞌睡，1/3場半打瞌睡，這場秀看得很冤，不是滿載而歸，也不是物超所值，而是，除了冤，還是冤。還好的是，近10萬元旅費是公家出的，應該是衛生所門診醫療作業基金編的預算，我只花了一筆小錢，僅是小事，我該心存感恩和感激的。

民國90年前後，老頭子老年癡呆，我已忘記是哪一年了，我離開臨床，進入公衛體系才3、4年而已，從衛生所主任幹起，以至兼任衛生局防疫科科長。我衛生所和衛生局兩邊跑，衛生所在彰化市東區大竹里，正式名稱是彰化市大竹區衛生所（今更名為彰化市東區衛生所），彰化縣衛生局轄下二級機關，位於彰化市郊區；衛生局則在市中心，兩者相距5公里。剛兼任衛生局科長，資歴尚淺的公務員，幾乎衛生局的人都比我資深，卻接到衛生局長官通知，預做準備，好去英國公共衛生考察。我深感意外，我是小咖的小人物，天上要掉下禮物來，我哪來福份，豈承受得起此大禮？彰化縣轄內，共有27位衛生所主任；彰化縣衛生局內，則有近10位科室主管，我自認自己從小勞碌命，我何德何能，敢奢望此天外福份？結果呢？卻應證了古人說的話：「命理無時莫強求，是你的就是你的，別人搶也搶不走。」「不是你的，強求也求不來；若是你的，別人也搶不走。」想到家有妻小，沒人照顧，我豈能走得開？我回絕了！沒想到長官挺支持地說：「名單已定，就是你！」此行名單，包括2位衛生局長官、2位衛生局科長和3位衛生所主任，還有我。我身份較特殊，既是衛生所主任，也是衛生局科長。公衛考察，公家出錢，天下大好康，誰不搶著要？我猜測名單的安排，肯定讓長官攪盡腦汁，也傷透腦筋！

此次英國公共衛生考察，行程共計10天，在出國前夕，緊要關頭，長官把我單獨叫進辦公室，不讓我有反悔或拒絕的臉色，用嚴肅的口吻，一句一句地說著：「吳科長，這是公家機關的慣例，不管是出國考察、觀摩、進修或學習，只要用上公家經費，回國後，都必得寫相關報告，好顯示成果，也好核銷經費。這次的公共衛生考察，回來後，就由你來寫考察報告，呈閱縣府長官和縣長批示。」無功不受祿，我是狀況外的小人物，平白獲得一個，眾人羨慕的出國好機會，寫點考察報告，盡點心力，也是應該的！何況不就是寫文章嗎？好壞不提，這是我的拿手好戲，不僅是探囊取物，更是舉手之勞呢！我當然二話不說，義無反顧，滿口答應，還故作鎮定和堅強地說：「長官！沒問題，這是應該的，這不是問題，我會盡心盡力，全心全力，寫好這篇考察報告。」其他的不說，寫文章豈能難倒我？

英國公共衛生考察，雖說前後10天，但扣掉第一天的飛機啟程，以及最後一天的飛機回程，確實的時間才僅有8天而已。這8天時間，全都是公共衛生考察嗎？我經歷過了，我才知道不是這樣，我未免太單純了，也太傻了，真開玩笑，公務人員不是這樣幹的！原來前兩天，真的是公共衛生考察，由我國駐外單位，事先交涉、接洽和安排，我們正是登門拜訪，參訪了英國的中央衛生福利部、倫敦市衛生局、郡衛生所，以及與結核病相關的細菌實驗室等。對方公部門，全程專人，正式地熱心接待，行禮如儀，互送紀念品，拍照存證留念，一點也不馬虎，這牽涉咱國家面子，讓我深受感動。至於剩下的6天呢？當然是英國到處觀光旅遊了，包括白金漢宮、大英博物館、倫敦塔橋、倫敦眼、倫敦塔、西敏寺、愛丁堡城堡、溫莎城堡、巨石陣等，以及一些我不知名的大教堂。我的公共衛生考察報告，能寫那6天的旅遊行程嗎？當然不行！會把長官罵死！只能寫那2天的考察！回國後，我花了5天時間，專心寫了5萬言的考察報告，就此交差了事。衛生局某位長官，受命負責審閱我的文章，用盡心力，足足審了一個月，眼睛都看花了，無法改動半個字，最後也是草草了事，正式公文呈閱縣府，然後結案了事。

寫公共衛生考察報告，易如反掌，這不是我要說的主題，我的主題是，我到英國的第一天，我怎麼看歌舞秀，卻看到瞌睡連連，苦不堪言呢？詳細情形，下回再述。（114年8月2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