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公衛二十年歲月（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）
五十三、我感染諾羅病毒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今日，104年7月2日，週四，早上5:30，載媽媽，前往田裡，除草和澆水。出門時，狀況正常，唯一例外，出門前，有些反常，腹稍絞痛，趁媽上廁所，我也儘快蹲馬桶，急急如律令，解了一坨。非便祕，非腹瀉，條狀，稍軟。
今日，區公所清潔隊，有收垃圾和資源回收，爸媽兩人敲定，提早十分鐘回程以便處理。將手機鬧中設定6:35。
媽澆水，用馬達抽上來的地下水；爸以除草為重。田裡雜草叢生，雖未達一人高，卻也一米有餘。羅漢松和新栽芒果樹，都淹沒草叢中。不儘快認真除草，又將回復原先荒蕪狀態，豈不前功盡棄？多難過和不捨。
放心，老爸從小訓練出來的耐操和耐磨本領，加上超強耐心，無人能比，這次不會再重踏覆轍。此次，以景觀樹和果樹為本，絕不再讓它荒廢。
老爸耐操和耐磨本事，自小養成；或許，先人的以身作則，及耳濡目染吧；也可能，跟老爸自閉個性有關吧。自閉者，固執和堅持。
彰基時代，年輕的時候，30歲不到，不管多累或多操，老爸是打死不退。在彰基，老爸的綽號是「吳鐵人」。86年1月15日，轉換工作，來到公家單位，本性不移，老爸綽號仍是「吳鐵人」。
此次，爸媽有共識，會把田地照顧好，留給吳家後代子孫，共同的根基。爸常跟媽說，辛苦些，保證某一天，子孫會高喊：「好高興喔！暑假到了，要到阿公和阿嬤家摘芒果喔！」想到此，再辛苦也不累，它可是爸媽堅持的量能。
從田裡回來，老爸分兩趟，倒完垃圾和資源回收物。進門，上二樓沖澡。打理完，準備上班時，說不出哪裡不舒服，就是沒食慾。與平時，大啖十餘顆，又香又甜，剛從樹下檢回來的芒果，無法相提並論。
7:20，喝三大口開水，開車上班去。路上，平穩，無異狀，順利來到衛生局前的收費成功停車場。事物，都有一體兩面。104年3月，彰化市公所出面，把原本免費的停車場，規劃成收費停車，既得利益的衛生局同仁，全體譁然，雖不至於抗議或抗爭，卻也耳語抱怨著。
月租費，分兩種，1250元和1800元。前者，是衛生局同仁優惠價，名額限定75位。本局行政科，還慎重其事，在三樓會議室，召開說明會和抽籤大會。只有親自出席，或簽署委託書者，才能參與抽籤。
75名1250元月租費，分兩種，前45號和後30號。本局疫苗儲藏室開工前，其預定地就在成功停車場上，給75個停車位；當工程開工後，則限縮為45個優惠停車位。
不分大人或小孩，全局200名員工，一視同仁，科長以上等長官層級，沒有特例，眾人目視眈眈下，每個人各憑手氣決定結局。老爸算幸運，抽到後面30號，工程開工前，以1250元收月租費；工程開工後，將變為1800元月租。
其他沒抽中的人，停車場管理亭排隊，擠著、爭著，那另外25名的1800元的月租費。衛生局近在咫尺，3月2日，清晨7點開始排隊，衛生局同仁近水樓台，完全搶得所有1800元的車位。
何為一體兩面？雖使用者付費，突然每月多繳錢，總是心理不爽快，這是一面。但另一面呢？停車方便多了，不擔心搶不到停車位。往日，老爸務必7:45、7:40前，提早到場，否則沒車位可停。此時，問題可大條，沒車位，車子成累贅！
老爸7:55進辦公室，電腦線上打卡。口渴，飲水機喝水，兩大杯，近千c.c.。接著，問題出來了，輕度頭暈，全身不適，上腹稍絞漲。挨了半小時，忍不住了，往廁所走去，來到洗臉盆，嘴巴剛張開，肚子一鎮痙攣，如噴射般，剛喝下的開水，從胃裡疾速爆衝而出。不是噴射一次，而是連著5、6次，嘔吐聲響大，不引起同事注意也難。
女同事不方便進男廁，找來男同事關心。此刻，老爸有些裏急後重，正蹲馬桶。沒有水瀉，僅是有點稀。老爸習慣便秘，近來芒果、鳳梨和仙桃等水果，吃多了，大便可順了。不過，今日的稀便，加上輕度絞痛，應算是腹瀉一次或兩次吧。
廁所回來，邊慶幸，疾病管制科在一樓，緊鄰廁所，否則，來不及，在辦公室或走廊，吐得稀裡嘩啦，可糗大了；處理善後更麻煩，還要鬧得全局盡知。
吐後，1-2小時內，人很不舒服。頭不暈，沒發燒，也不再噁心欲嘔，但全身不適，似痠痛，又非痠痛，很難受，醫學術語general malaise（全身不適）；加上四肢無力，舉步維艱，全身虛脫，直不起身，只能攤在椅子上，趴著批公文，也趴著偷寐。
內心直衝擊著，請假回家去嗎？老爸不是沒有假，假可多呢。休假、加班補休或出差補休，可多呢。每年，管它何種假，都奉獻給國家。老爸，國小，全勤獎；初中，某日發燒，堅持上學，後來，阿嬤跑到學校，強行帶回家，就差這一天，沒有全勤獎；至於高中，當然是全勤獎。可惜，大學和研究所，沒有全勤獎，否則必拿無誤。
包括此次，連著3次，似乎很有規律，每半年發作大嘔吐、小腹瀉。很有經驗，病癥來得快，也去得快，吐完、拉完，不到兩小時，就像水上行舟，船過水無痕，即刻，恢復正常，像沒事人般。
為何無端又吐又拉？三種考量。第一種考量，中暑。大清早，騎機車出門，清風徐徐，可涼爽；來到田裡，土地尚陰著，方便做工。但夏日，太陽起得早，不到20分鐘，陽光已灑滿田地，身體直接迎著曝曬。
田裡蚊蟲多，尤其夏季雨後，蚊蟲成千上萬，密密麻麻、鋪天蓋地而來，黏著緊，趕不走，一手可以打死七隻。為避免叮咬，只得長衣長褲，加上盤帽，圍著和護著，可想而知，密不透風，加上烈陽火紅，每次從田裡回家，汗流浹背，衣褲盡濕，整個人好像從水裡撈起。
中暑，似乎有可能，嘔吐、虛脫、無力，符合症狀，但腹瀉則是不該出現的癥兆。另外，平日不中暑，今天又沒太陽特大，哪來中暑？不像。若說正午，上午10時至下午4時，酷陽下，仍待田裡，不中暑都難。古人云「六月，火燒埔」，真的一點也不假。
第二種考量，眩暈症。眩暈症，醫學術語，Meniere's syndrome or Meniere's disease，中文梅尼爾氏病，與第8對腦神經，負責平衡的半規管內淋巴腫漲相關，其三大症狀，包括眩暈、耳鳴和嘔吐，老爸僅以嘔吐呈現，沒眩暈或耳鳴，故，眩暈症可排除；另外，腹瀉不是會有症狀。
第三種考量，諾羅病毒感染。諾病毒感染率超強，只要10隻病毒就能讓人發病；潛伏期短，平均2-3天，短者，甚至只需5-6小時；屬糞口傳染。症狀就如老爸現狀，嘔吐、腹瀉，加上，來得快和去得快。
老爸感染諾羅病毒機會大。昨晚，媽帶回越南消暑小吃，捲粉皮，冷著吃。廚工用手工捲，雙手不潔，直接或間接碰觸諾羅病毒，處理食物，將造成食用者罹病。是屆衛生組織估計，60-70%的食品中毒，都由諾羅病毒引起。
老爸沒請假，熬過2小時後，已完全恢復，沒事啦！媽也免在意，免內疚。估計前兩次，也是八九不離十，諾羅引起。可惜，重複感染，並無法終生免疫。
為避免暴殄天物，雖不餓，沒有強烈食慾，遲到下午1時，老爸仍把今天的便當吃了。媽昨晚煮的炒麵，好吃，餿了可惜。
午休，趴著睡午覺，ㄧ小時不到，醒來，神清氣爽，身體好到不行。老爸就是沒請假，幾點原因。ㄧ者，對自己身體狀況、疾病過程，知之甚詳，且有經驗，蹤然請假回家，無事作，整天睡覺、看電視，非所欲也。
二者，辦公室資源豐富，冷氣、電話、電腦、傳真機、影印機等，公家財產用不驚，左手右手任你用。
三者，隨時應同仁要求處理公事。科長坐鎮辦公室，有大人在，具有穩定軍心之用，公事隨到隨辦，同仁也勤快些。人嘛，魚幫水，水幫魚，互相配合、幫助，完成工作，是公務員使命。
四者，老爸兼秀傳醫院IRB委員，前天送來兩件，昨天又送來兩件，共4件研究計畫案要審，老爸豈能請假偷懶？
五者，此週科務會議尚未召開。長官裁示，每週局務會後，要召開科務會議，昨天下午忙，來不及召開，只好今天召開了，否則，多欠一天，心理壓力就大。
兒媳們，老爸拉雜寫了一大堆，還不就是「感染諾羅病毒，發生嘔吐和腹瀉」，簡單兩句話，即可完結啊！寫的人，浪費時間；讀的人，更浪費時間。為何如此？媽最清楚，她常叨唸老爸，「寫一些有的沒的，祈求萬古流芳？」確實，虎死留皮，人死留名，但，老爸不想立名於世，僅想留給吳家後代子孫緬懷和榜樣，願吳家後代子孫書香傳家，吾願已足矣。（104年7月2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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