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亞大海嘯十日救援行動 二十六、孰不會犯錯

南亞大海嘯十日救援行動

二十六、孰不會犯錯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89年，我患了嚴重疏忽，如果不是家屬老實，沒有繼續追究，否則會鬧出大風波。我在大竹區衛生所當主任，幾乎每天早上7時半，就準時進辦公室。除了工友以外，我是第一個上班的，而工友只待個半小時，打掃後面庭院、燒完一壺開水後，就整天難得再見到一次面。而衛生所其他同仁7時45分後，才會陸續進辦公室。

不過，對於工友，我有些自責。我拒絕同仁的要求，不願像前任主任一樣，醫療門診獎勵金從規定的七三分帳改為六四分帳，甚至到衛生所上班六個月後，我毅然決然放棄每個月5-6萬元的獎勵金，反而改領2萬5的不開業獎勵金。雖說「不開業」，其實門診仍然照看。因為沒有獎勵金可分，工友不再掛號了，整天無所事事，當然散心去了。

我瞭解公務員上班時間看報紙，給民眾的印象很差，似乎閒得發慌，用報紙打發時間，讓人覺得就是在浪費公帑，所以我不會在上班時候看報紙，寧願讀「疫情報導」等書籍。有一天早上，離上班還有些時間，我正翻著報紙，看大標題。8時左右，可能已超過8時，或還未8時，有個30餘歲年輕人，推著輪椅，一脚踏進門，問同仁這裡有沒有作殘廢鑑定。

又是為了申請外勞監護工，要求開具「巴氏量表」診斷證明書的。主任在地方上有人情壓力，加上病患坐在輪椅上，直挺挺地說他無法上下床，連吃飯、上廁所都要人幫忙，你只好睜隻眼閉隻眼開啦。衛生所沒有檢查設備，也沒有神經內外科等專科醫師，衛生署卻指定可以在衛生所開證明書，等於陷主任於不義，讓主任潦了去。

我直覺反應是「拒絕」，我不願被逼著開診斷書。我眼睛看著報紙，頭也不抬地喊著：「衛生所沒有在開外勞監護工的診斷書啦，請去原來的醫院開好嗎！」家屬沒有說半句話，輪椅推著就走人。不到半小時，衛生局打來電話，說民眾投訴主任只顧看報紙，拒絕給病人開證明書。我真的被嚇壞了，馬上請家屬再過來，連聲抱歉下，開證明書了事。「只顧看報紙」何其沉重，跳到黃河也洗不清。不過，患者確是腦中風癱瘓的病人。

秀傳神經內科潘昭雄醫師開了多張「巴氏量表」診斷證明書，勞委會職訓局懷疑作假，來函要求稽察。92年1月23日，請醫政課楊香莉配合疾管課前往抽查，從28件病歷中，隨機抽取10件審查，結果發現每名個案都有作CT scan或MRI等檢查，證明患者有腦中風或腦萎縮等病因，完全沒有造假的情形。

93年9月，署彰爆發疑似醫師開具假「巴氏量表」診斷證明書案，每張證書收賄兩萬元。統計發現，署彰一年內，總共開出800張證明書，其中2/3，500餘張，由顏國森醫師個人所開。顏醫師曾被收押一個月，後來以一百萬元交保，目前案子尚未起訴，不知吉凶。我曾當面問顏醫師，案子要不要緊？他的回答是「沒事了」，希望真的沒事。

顏醫師乃和美鎮名醫顏國湖醫師之弟，一門兩兄弟均為醫師，真的是祖上有德。他多年來均參加衛生局某些同仁的互助會，所以每個月來一次。顏醫師，42年次，少我兩歲，個性孤僻，怪胎一個。舊署彰時代，醫院就在衛生局對面，我去署彰作役男體位判定時，多次看他赤腳，在一樓走道上，走過來又走過去。

其他署彰醫師說，顏醫師雖然個性古怪，但他對病人很好，很樂意幫助患者。若個案不方便到醫院就診，他會前往個案家作檢查，然後再回醫院幫家屬開證明書。患者沒進醫院，家屬沒來掛號，可能此看診流程有缺失，所以被懷疑收受紅包作假吧。但願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