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 六十、五哥面對人生苦難

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

六十、五哥面對人生苦難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107年6月17日，週日，下午14時20分。五哥的獨子，警界菁英，英挺俊秀，怎會沒有女朋友？怎對婚姻如此反彈？我想不明白，如今，答案要揭曉了。因岳父低血糖昏迷，暈倒自家騎樓，路人通報警方，警方呼叫119救護車，緊急送醫，我與五哥兩人，才會在醫院急診室碰頭。因中山附醫急診醫師診斷正確，搶救得宜，緊急輸注葡萄糖點滴，岳父脫離險境，已完全清醒，可以自行吃菠蘿麵包，也可以自行解尿，甚至色瞇瞇地，精神百倍地，流著口水，猛瞧著某急診護士的大屁股。知道岳父無事，我與五哥都放鬆下來，卸下心中大石。

在急診室，兩人有了閒聊的機會，五哥才說出他內心話，怎會突然說出內心話？或許是醫院的氛圍，我又是一名外科醫師，他把自己當成病患，像我請教起病情來。也許受到岳父昏迷事情影響，人都有生老病死，不管你是否有長壽基金，不管你是否家財萬貫，不管你平時精氣神多好，不管你對女色多瘋狂，只要一瞬間，一點點的閃失，不需要一秒或半秒，你就要說再見，天人永隔，撒手西歸了，所以，趁這個時間點，趕快說出心中的苦楚，請求解脫。

五哥說話了，幾乎是哭泣的聲調說話，我內心一震，似乎事態蠻嚴重的，難道五哥罹癌？還是五嫂罹癌？這個年紀是罹癌的好發年齡，也只有癌症才會讓人驚嚇，不知所措，難以面對，「兒子沒有想像的不肖，自小他就是乖巧的孩子，知書達禮，否則學校成績怎會那麼好？台中一中匯集中、彰、投地區，各公私立國中的的菁英，台中一中豈是好考的？連著三次，包括超商店長、辦公室女孩、銀行行員，要幫他介紹女朋友，卻被他飆罵和幹譙，我猜他內心也是很難過的，他也不願意這樣，只是不知道如何說出他內心的苦楚。」

五哥幾乎潸然淚下，他哽咽地說：「我一點也不怪罪兒子，因兒子有心病啊！一、兩個月前， 他用手機傳來照片，是他自己勃起的陰莖，而這勃起的陰莖竟然有近45度的彎曲，好像從中央打對折，怎會有這種陰莖？好奇怪喔！好詭異喔！一點也不像正常人的陰莖，我…，我看得好難過…。」五哥像小孩般哭出聲來，很委屈、很無奈的哭。他繼續說：「我自己也不捨，這種不是陰莖的陰莖，哪是男人？怎能交女朋友？怎能接婚生子？新婚洞房花燭夜，新娘肯定嚇落跑得！我猜，沒疑慮的，因為陰莖彎曲，產生自卑感，也就產生了心病，不敢接近女性。」

聽五哥如此說，我驚嚇不少，雖五哥和五嫂對待內人苛刻，為了岳父龐大遺產，幾乎沒有多少親情存在，但孩子是無辜的，終歸是自家人，我不禁哀聲歎道，「怎會如此？怎不早說？」孩子剛出生時，我知道他有尿道下裂和陰莖彎曲的問題，不過，不是已在2-3歲和4-5歲，分兩次，在台中榮總動手術矯正了嗎？怎長大了還會陰莖彎曲呢？我難以置信，內心也極度不捨，難怪孩子有心病，畏於交女朋友，把女人當成猛虎惡鬼。

我請五哥從手機內拉出相片來，那半勃起的陰莖已全然對折，確實地接近45度角，彎曲得很嚴重，似乎陰莖腹側有強勁繫帶牽扯住，緊緊扣住陰莖，讓陰莖無法直挺延伸，我馬上驚覺到，這種陰莖根本無法進行男女正常交媾，完全插入陰道有困難。結婚後，男的可以射精，只要射精到陰道口，女的就可以懷孕生子，然後，時代不同了，沒有任何女人願意犧牲幸福，跟這種有如太監的男人過一輩子的。除了陰莖對折外，尿道口有在龜頭的正常位置上，從半勃起的陰莖看來，其大小尺寸還算可以。

我地聲驚呼地告訴五哥，「天啊！怎會這樣！你們當父母的太不關心了，怎讓這事情拖延這麼久，太不應該了，我真要替孩子叫屈了！陰莖彎曲不是大毛病，不是不能處理，可以再次找泌尿科醫師矯正啊！」五哥從口袋拿出衛生紙，擤著鼻涕回答：「兩、三年前，孩子私下，沒有跟我們說，ㄊ自行找上中山附醫的泌尿科，但醫師的解釋和處理方式，跟他網路搜尋的資料有差異，他不滿意，也多所質疑，以致與醫師不歡而散，就不再就醫了。」這種一生幸福的大事，怎沒有父母幫忙抓主意？父母在幹啥事啊！孩子太可憐了！

卻也不能全怪父母，30幾歲的大孩子了，有他的個人隱私，有他個人的尊嚴，這種事豈能輕易搬到檯面來說？亡羊補牢，總要補救啊！我堅決提醒，無論如何，仍需就醫，中山不行，就找中國或中榮，總要面對它和處理它啊！五哥說，他脾氣壞，已跟孩子多少搞壞了關係，有心結，無法真正交心談話了，他會請他媽媽勸說，帶他去就醫。我反駁他，「不管怎樣，孩子總是父母的心頭肉，父子和母子都是一條心的，沒有所謂心結啦！不是五嫂帶他去就醫，而是你們夫婦一起鼓勵和帶他去就醫。」

獨子有心病，若一輩子不結婚，五哥處心積慮賺來的錢，甚至兄弟鬩牆也不怕，就是要霸占老父的遺產，即使賺了五棟、八棟棟五層樓房，以及無數黃金、美鈔、股票、期貨，都是為了誰？難道全分給四個女兒們？他的人生目標豈不落空了？此第二個困擾，當然會誘發或加劇第一個困擾，難怪五哥憂鬱症更加嚴重了，鎮靜安眠藥越吃越重，從四級鎮靜安眠藥，換成三級和二級的，劑量也從半顆變成一顆，又從一顆變成兩顆，劑量跟著逐漸加重。唉！人生啊！老天啊！此生不如意十之八九，苦楚多於一切，要怎麼面對啊？要如何走過人生苦難啊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