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 六十七、岳父要隔壁女人當看護工

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

六十七、岳父要隔壁女人當看護工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下午16時55分，內人回到家，尚未喘口氣，尚未喝口茶，腳也未歇息，馬上打電話給五哥，確定老爸要回家了，她就騎著摩托車，不去中山附醫，直接回忠孝街娘家。女兒跟兒子比較，不僅心細、心軟，女兒永遠是最孝順的。至於媳婦是否孝順呢？那須燒十八輩子的好香，還要每天講好話、行善事，才有辦法求得孝順的媳婦。若是半子呢？半子就是女婿，當然只能期望有兒子的一半孝順，就可心滿意足了。我不認為自己孝順，完全是愛屋及烏，看內人的面子，做作表面工夫罷了。

我只有兩個兒子，沒有女兒，我不奢望兒子或媳婦孝順，孫子輩更不用提了，我沒有機會看到孫子成年、立業或成家，除非我活過90歲。我會仿效我父母，尤其是先母，只會對兒孫犧牲奉獻，不求回報或回饋的。我可憐的母親，若只有一口飯，她也會留給孩子吃。每年六、七月，母親會開始養小雞或小鴨，小雞是仿土雞，可長到五、六斤重；小鴨是番鴨，土鴨和菜鴨的交配種，也能長到五、六斤重，有足夠的肉，等冬至補冬時，逐一宰殺。我家有六個孩子，會大卸成六大塊，每個小孩一塊，那父母吃啥？他們只吃雞頭或鴨頭，還有脖子和雞爪或鴨掌。兒女想盡孝時，都已經太遲了，「子欲養，親不待」。

想活過90歲嗎？我想都不敢想！不是不敢想，而是打死也不想活到90歲，我當臨床醫師的，門診看多了，90歲的人還能算人嗎？只能算半個人！或許只能算三分之一個人！不！可能只有十分之一個人，五臟六腑和大小器官，各種功能都爛到差不多了。進出醫院，不辨東西南北，無法走路，無法騎機車，無法開車，要家人開車接受；進出診間，走路危顫顫的，不是坐輪椅，就是要家人攙扶；問起診來，兩眼發呆，不是老年癡呆，就是重聽，甚至插著導尿管，或許還插著鼻胃管。生活無法自理，要人家伺候吃喝拉撒屎，這種人生還有意義嗎？我打死也不活到90歲，我打死也不找罪受。

當內人回娘家時，只有十餘分鐘的路程，岳父剛到家沒多久，計程車也才開走而已。據內人說，岳父看到她，紅著眼眶，幾乎哭出淚來，直向內人哭訴著，「我病得很嚴重，完全不知道人，不知道如何昏迷，不知道如何被送往醫院，我越來越不行了，我可能會死掉，我會死掉的！」內人只能安慰他，沒事啦，不會死掉啦。緊接著內人的後腳，外籍看護工也回來了，她一臉茫然，語言難溝通，她絕不會知道，岳父發生低血糖昏迷的事，還驚動了左鄰右舍和警方呢。看到外籍看護工，岳父臉色翻轉，狠狠地瞪著她，破口大罵，「都是她，太可惡了，請什麼鳥假，害我差點死掉！」

岳父氣急敗壞地大叫，「打電話給妳大嫂，這個看護工太可惡了，我不要了，另外找一個人過來，最好是大陸籍配偶，否則不要找了，就直接請隔壁小姐當看護工！」還啥小姐？所謂隔壁小姐，就是那位年齡已60的離婚婦女，跟我內人同齡，快要做阿嬤的女人。岳父整個心思就只想著隔壁女人，若非家人堅決反對，尤其是五哥和五嫂，常擺臭臉過戶去嗆聲，「老人家有糖尿病、高血壓、腎臟病、心臟病的，不知何時會翹掉，妳竟然常帶著他去旅遊吃大餐，如果有何意外或閃失，我們不會善罷干休！」

岳父想聘隔壁女人當看護工，不知想多少年，也不知講多少遍了，口水滴滿地，少說七、八年了，少說十幾次了，如果真的完成他的願望，那女人可樂著呢！不必帶著臭老男人出遊吃大餐，多沒面子，多委曲自己；也不必時刻推銷健康食品，一般人賣兩千，偏要賣他萬元，自己的手不是讓人摸假的，自己的腰也不是讓人摸爽的；更不用把劣等或假首飾強銷給他，雖然是爛東西，也要花些本錢買呢。如果兩人朝夕相處，女人猛灌迷湯，結果是鳩佔鵲巢，這是必然的結局，未來老爸的遺產平白送一半給別人，家人哪會甘願？當然是極力阻擾。

岳父人老，但心不老，腦筋更是不老，反更靈光呢！他腦筋清楚得很，內人說，「老爸好幾家千萬元定存的銀行利息，他都算得一清二楚；上億元的股利，一分一毫，也是毫不閃失，腦筋比我還清楚。」不管是檯面上的交際花，還是檯面下的良家婦女，不會愛上一個老頭子，看上的僅是他身上的荷包，他可清楚的。藍色小精靈「威爾剛」起不了作用，吃不到肉，喝不到湯，乾流口水何用？摸摸手、攬攬腰、僅是乾爽而已，若真的續絃，把女人迎娶進門，財產被瓜分了，只會製造家庭革命，半點也不合算啊！

所以，老人家吵著續絃，吵著要聘隔壁女人當看護，無非是氣話和耍賴吧了，他也知道做不得。或許老人家更精，他應該也想到這點，數億元身價的老男人，娶得年輕女人，她內心只想著遺產，處心積慮地，設下各類圈套暗算，讓老人家暴斃，然後取得一半遺產走人，豈非天大妙事！老人家暴斃是理所當然的事，沒有人會懷疑或質疑的，有糖尿病、高血壓等慢性病，瞬間心肌梗塞、腦中風猝死，再自然不過了。如何讓老人暴斃？馬上風最簡單了。老人家想得精，不會把自己生命當賭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