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 七十三、大嫂有長媳如母之架式

低血糖昏迷驚魂記（小說）

七十三、大嫂有長媳如母之架式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107年6月18日，週一，上午7時15分。隔天，大嫂派她的第三個兒子，有妥瑞症的兒子，搭上午5時50分的第一班車，從高鐵左營站到台中站，然後轉搭計程車，來到忠孝街的祖父家，代表高雄家人來探望和慰問祖父。內人今天須上班，但輪8時30分的班，有充裕時間，所以先回家一趟，壓壓老人家的驚。老人家最怕死，也最忌諱，尤其是有錢的老人家，剛從醫院回來，其驚嚇應不少。內人孝順，依民間古老傳統，昨晚要我開車和陪她，就拿著岳父的內心褲，到彰化的觀音亭和城隍廟收驚和拜拜，祈求平安無事，隔天早上再把內衣褲送回家。

大哥一家人，人丁也旺盛，共生了四男三女，每個孩子都繼承陳家的好基因，腦筋特好，學業成績特優，男生都高雄中學畢業，女生都高雄女中畢業。五哥的孩子，除了大兒子唸警察學校，其他四個女兒，主攻醫學院，一個念藥學系，三個唸醫學系，不是台大，就是陽明或成大，一門菁英；大哥的幾個孩子，亦繼承陳家的好基因，不遑多讓，也是優秀天才加菁英，都唸國立大學，他們因家庭淵源，大哥是股票期貨經紀商，所以全家都唸財經系組，往財經方面發展，有法律學系、經濟學系、財經法律學系、國際貿易學系、企業管理學系等。

岳父看到大兒子的孩子回來，故意飆罵，「搞什麼東西！叫你媽媽回來！這種外籍看護工無曉路用，我不要了，要你媽媽再換一個過來！」大哥的老三很尷尬，不知如何回答，剛進門時，每三、四分鐘，就邊甩頭，邊撇嘴，嘴巴還不時發出清喉嚨的聲音，「喀卡卡」，如今被祖父一罵，有如作鬼臉的怪動作，更加頻繁了，看得讓人討厭。當姑姑的內人，知道侄子狀況，只有心疼，不得不發聲了，她趴在岳父的左耳，大聲喊著，「已經跟大嫂說了，她知道這件事了，她說她會處理，還說聘請外籍看護工挺麻煩的，手續很多，沒有那麼簡單，總之，她會處理！」內人喊得很吃力，脖子青筋暴跳，幾乎邊喊邊喘。跟重聽的老人講話很辛苦。我習慣用筆談，我怕激動喊叫引發心悸，但筆談也是不輕鬆。

其實，內人是哄岳父的，換不換外籍看護工，她完全沒有發聲的餘地，她做不了主，也最不了事。內人個性較軟弱，像極了她過世的媽媽，以致她在娘家沒有地位。大嫂挺能幹的，不下於五嫂，但多點理性，為人處事較有分寸，會考慮情理，人情和義理都會關照到，說一不二，說二不一，對內人態度也友善多了，不會如俗語說的「橫柴拿進灶」，硬幹的或硬來的，她決不會像五嫂那樣不可理喻，俗語說的「嘴內紅紅，專門要吃人」，專指的就是五嫂。大嫂比大哥年長，相差五歲，兩人是姊弟戀，也因年紀比較大，感覺成熟多了，自岳母死後，她有「長媳如母」的架式。

把大嫂說成「長媳如母」，有點過度抬舉了，因岳母62歲去世時，家裡大小孩子，五個男的、一個女的，都已長大成年了，不是留在國內成家立業，也是在美國成家立業，各有家庭，各有子女，連最小的么妹，我那內人，也出閣為人妻和為人母了，不需要大嫂撫養和照顧，根本談不上所謂的長媳如母，不過，她對內人友善多了，她看重這位小姑，逢年過節會送禮，都是高貴的水果，如麻豆的老欉文旦、屏東的黑珍珠、台東的鳳梨釋迦、南投的水蜜桃，岳父家有一份，我家也有一份，還不時邀請內人去高雄玩。她還認為嫁出去的女兒，還是陳家的女兒，依情理，以及依台灣的民法，「女兒回娘家分遺產不為過。」以致大嫂在內人心目中，有如「長媳如母」般的親切和依賴。

「長媳如母」有其典故，依據「宋史」和合肥包拯墓出土墓誌的記載，包公與元配張氏無子嗣，與續妻董氏生有二女一子，兒子名叫包繹（糸意）。包繹（糸意）成年，取19歲的崔氏為妻，婚後生下包文輔，沒想到婚後第二年，包繹（糸意）病死，更遺憾的，幼子包文輔5歲夭折，至此，包公血脈斷連，後繼無人。失去兒子和孫子的包拯和董氏，痛哭不已，心痛如絞，但包公尚開明的，勸媳婦改嫁，但崔氏卻說：「公爹乃天下聞人，我能代替丈夫終身侍奉公婆已心滿意足了。」執意不肯離去。即使，連娘家母親多次勸說，也堅決不肯離去。

崔氏看年近花甲的的公公，常為膝下無子嗣而長吁短嘆，便多次說服婆婆為之納妾，婆婆當然同意，但包拯年事已不小，有長者風範，遵守禮教，執意不肯，於是崔氏安排姓孫的隨嫁丫環，故意近身侍候包拯飲食起居。正中崔氏下懷，包拯與孫氏有了情愫，也有了關係，以致孫氏暗中懷了身孕，包公的種，但不知情的董氏，怕誤了年輕女孩的青春，把孫氏打發回家鄉，找個好婆家嫁人啦。

孫氏回去後，沒多久，生下孩子，是個男孩，崔氏偷偷把嬰兒抱回家，養在自己房裡。一年後，包拯60大壽，崔氏把孩子抱到壽堂，告知原委，鐵面無私、不苟言笑的包公，痛哭流涕，喜極而泣，包家後繼有人了，隨即把男孩取名包誕（糸延）。隔兩年，包公62歲去世，沒多久，董氏也去世，此時，董氏之母遠方跑來，為了女兒幸福，又來勸說，公婆已去世，自己膝下又無半子半女，再如何守寡也望不出任何展望，希望女兒回娘家改嫁。

崔氏早已死了這條心，她感謝母親的關愛，她回說：「公婆在世時，我需侍奉公婆，如今公婆去世了，但我公公留下的骨肉，年幼的小叔子，還有包家的整個門戶，全靠我來撐持，我怎能在包家最困難的時候離去？」執意不肯。後來，終於辛苦將包誕（糸延）撫養長大成人，結婚生子，延續包公的血脈。這就是「長媳如母」的典故。讓人欽佩的，崔氏派人將包誕（糸延）生母孫氏，接回來，讓母子骨肉團圓。時任廬州的知府深受感動，撰寫「節婦傳」稟報朝廷，宋朝皇帝傳旨封崔氏為「壽安縣君」，歷史永留名。

大嫂曾說，申請外籍看護工手續蠻複雜的，除了申請表，還要合格醫院開具的診斷證明書、求才證明書、聘僱國內勞工名冊、外國人生活管理計畫書、外國人聘僱與管理委託書等等，煩死人了。如果是重新招募，還要其他文件，如聘僱許可函或展延聘僱許可函、外國人最近六個月之健康檢查核備函、雇主與外國人中途解約協議書、雇主申請提前辦理招募外國人入境簽證切結書等等，真的煩死人了，哪個家庭有能力或心思去辦這個手續？以致外勞中介如雨後春筍，蜂擁雲起，爭搶這塊大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