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九）草坪經營花金錢

 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九）草坪經營花金錢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成也蕭何，敗也蕭何；水能載舟，水也能覆舟，美國寬敞的社區房舍，又是前院，又是後院的，花木扶疏，古木參天，草皮碧連天，放眼所見，景色優美，美不勝收，令人心曠神怡，是美國房舍的精華，更是美國房舍的驕傲，但是，花草樹木若維護不好，卻也成了殺傷力不小的負面敗筆，搞不好，不僅房舍陰森，抹上一片陰暗，難保還成了廢墟、流浪屋，甚至鬼屋呢！所謂的，成也花草樹木，敗也花草樹木！有這麼嚴重嗎？有這麼誇張嗎？會不會是台灣人的酸葡萄心裡，凡吃不到的，就說是酸的？凡得不到的，就說是爛的？不！要憑良心說話，有事實為證，緊鄰一條6線大馬路，串聯德州南北的Almar Rd（奧爾馬爾路），我租屋處這邊的社區，就自然、典雅、陽光、宜人，很有美國典型鄉村式風味，但僅隔一條馬路的另一邊社區，同樣類別的社區，幾近相仿的社區，僅是花草樹木關係，卻顯得陰森恐怖，走進去的感覺，就是截然不同，光天化日之下，讓人不寒而慄，冷汗直流，渾身起了雞皮疙瘩，疑神疑鬼的，害怕有壞人或流浪漢衝上來，甚至聯想到妖魔鬼怪，不知何時突然現身嚇人！2千多年前，秦朝末年，楚漢相争，韓信能成為大將軍，天下無敵手，乃蕭何所薦，但最後，韓信之死，卻也是蕭何所謀劃，人頭落地，死狀悽慘，韓信要怪罪蕭何嗎？能怪罪嗎？非也！非任何人力所能為，這是人類歷史必然的軌跡，成為王，敗為寇！

草皮碧連天，我好像模仿了弘一大師李叔同的詩句：長亭外，古道邊，芳草碧連天...！不！我哪能跟弘一大師相比，我沒有模仿，而是有感而發，我也沒有誇張，我租屋處的草皮，確實就是如此。我這社區的草皮，自初春開始，雨季上場，1、2天，或2、3天，暗夜或清晨，就來一場綿綿細雨，雨露均沾，草皮恢復了生機，萌發冒芽，鮮嫩無比，綠到出油，綠到冒泡，加上陸陸續續，有工人出現在左鄰右舍，不時地來修剪草坪，整齊劃一，碧綠滿臉，當然一路碧綠到天空，綿延幾百公尺，看不到底，也看不到盡頭！怎會看不到底？台灣建築工地，地基狹窄，沒有可伸縮，房舍要求四四方方的，巷道照樣狹窄，也要求一路筆直，有如井字形般，說這樣才方正，福氣、財氣才能滿盈門，結果呢？一條腸子通到底，就是一路單調到底，完全沒有變化！至於美國的社區房舍，由於土地寬廣，房舍仍維持固有的四方形或長方形格調，但社區的巷道，卻開發成蜿蜒曲折，景觀視角各不同的彎道，山窮水盡疑無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，讓人一眼看不到底，兩邊草坪豈不碧綠到天空？我租屋處門口巷道，從入口處到出口處，不到千米，卻至少有8、9百米，好像溪水河道般，共曲折了兩個彎，挺有設計美感，信步走去，很有藝術氛圍，一天能走2、3回，不幸福到心坎裡，才是奇怪呢！

草皮每兩週，請專人固定修剪，再加上屋主偶爾的除雜草，以及施肥，或許還要除蟲吧，就能讓芳草碧連天，綠到美不勝收嗎？不要作夢喔！很重要的，還要定時灑水啊！一般都是自動定時灑水系統，除非灑水系統壞掉，捨不得花錢，請人維修，只好拉水管，自己手動灑水了，不過，此類住戶草皮，必然生長不好，有如癩痢頭般，東少一塊，西少一塊的，草皮生長就是乾枯，缺少了翠綠。草皮是房子的門面，更是住戶的面子，草皮生長不好會被瞧不起，所以，我租屋處這條巷道，我看到僅有一戶人家，是拉水線灑水的。我租屋處房子，當然是自動灑水系統，灑水時間可以自行設定，目前屋主設定一週三天，週一、週三和週五，每天晚間8點開始灑水，灑水時間約20-30分鐘，且自三月份，就開始啟動了。德州夏天是乾季，尤其6、7、8三個月，半滴雨水也沒，乾燥異常，且氣溫很高，甚至高達40度，比台灣夏季還熱。據房屋仲介代理人說，等夏季到臨，屋主會重新來設定，設定一週七天，每天灑水，否則草皮會枯死，枯死後重新種植的花費，比水費高上好幾倍。租房子時，租約有載明，除了房屋每月租金外，我們還得負擔水費和電費；因沒有瓦斯，我們不用負擔瓦斯費。水費多少？雖然我們很節約用水，一個月仍須繳納150餘美金，相當於台幣約4800元，你說嚇人不嚇人！

看在美金份上，你知道我如何節約用水嗎？說來見笑！我吃飯的碗公、湯匙和筷子，已經一個多月，從來不清洗的，直接冰進冰箱內冷藏，等下一餐再使用，美其名為吃飯不洗碗筷。美國住宅區的房子，不僅房子漂亮，草皮也很漂亮，漂亮到有如高爾夫球場。台灣有錢人不少，全台也有不少高爾夫球場，如果，你有錢又有閒，把打高爾夫球當休閒；或者，野外登山健行，遠眺過高爾夫球場，必然被那滿山遍野的草皮所迷倒，一望無際的翠綠，綠到眼睛裡，也綠到心坎裡，不是漂亮到不行，而是美到真偉大，美到讓人不敢直視，也美到令人眼睛脫窗！4、5年前，我大學同學會，主辦人精挑細選，選在彰化縣大村鄉，某高爾夫球場新開幕的餐廳舉行，我這個門外漢，沒摸過高爾夫球的，被球場那綠油油的景色所迷惑，靈魂出竅，走岔了路，沒往餐廳走，卻往球場走去，才走了3、4步，欲駐足遠眺時，馬上被球場員工出面阻止：球場危險，禁止進入！害我羞愧難當，臉色霎時一陣青，也一陣白，球道還離得很遙遠，才走幾步路而已，就被阻擋，真是自討沒趣，極端沒面子。沒辦法，我這個窮酸小子，口袋沒幾文錢，只能自怨自艾，感慨萬千，不要說球證要錢，打球要錢，球僮要錢，高爾夫球車要錢，連個球衣、球鞋和球杆，我都捨不得買，完全被比下去了，只能低聲下氣地，難堪地被人吆喝阻擋了！

民國68年，在左營海軍軍官學校診療所，服完少尉軍醫預備軍官役後，我先從事了18年臨床醫師工作；緊接著轉換跑道，進入衛生局，從事公共衛生工作，前後幹了20年；等公職屆齡退休後，再重新回歸臨床當醫師，如今再當醫師，倏忽邁入第8年，以我人生的職涯收入，在所有同學和同儕間，我肯定是最低的，尤其是公職期間，公務員的收入，怎能跟臨床醫師比？差距懸殊太大了，差距2、3倍的，有之；差距達10倍以上，更是有之！然而，公職生涯，卻是我的人生精華，倍感榮耀的20年。錢賺多賺少，這是命，也是運，也就是人生，又能如何？看開點，知足常樂啦！中部某醫學中心眼科主任，每週開1、2個刀，輕輕鬆鬆，舒舒服服，沒半點壓力地，月入40、50萬元，他滿足了；中部某骨科開業醫師，月入百萬，已達成他從醫的目標了，他也滿足了。然而，不管40、50萬元，還是百萬元，都是我望塵莫及的。不過，回首人生路，已來到這把年紀，平平安安，健健康康，老伴、親情、人倫俱在，人生已了無遺憾了！不攀比，不羨慕，不計較，知足就是長樂！目前，每日清晨起床，從租屋處門口，看往整個社區，美國異國風味，薰染耳目，美麗景觀，草皮樹木，蜿蜒曲折，碧綠連天，美不勝收；此外，我每日含飴弄孫，孫兒環繞，享受人倫，相形之下，有誰能比我幸福？有誰能如我幸福？你說能有幾人？不是嗎？

僅隔著一條通衢大馬路，馬路的兩邊，相同建築年代，相似景觀格局，幾近相仿的美國鄉村式住宅區，卻有完全的不同的景象，一邊是陰沈暗淡，另一邊則是明朗陽光，未免差別太大了。兩邊都是40、50年的老舊社區，也都是沒有管理委員會的一般社區，結局竟然大為不同。我們欲租屋時，經兒媳介紹，找上一位美籍台裔，漂亮幹練的年輕女性，看了好幾間房屋，最後看上了這間。據這位房屋仲介代理人說，我們所租房屋的屋主，花了1、2萬美金整修，原本要賣屋的，卻因經年新冠肺炎疫情影響，加上蘇聯入侵烏克蘭戰爭，導致全球景氣下滑，經濟一蹶不振，物價上漲，通膨蠢動，害得美國聯準會，使出手段干預，壓縮通膨，自去（2023）年起，逐步提高銀行存款利率，從4%、5%，以至目前的7%、8%，相對地，房屋貸款利率也跟著水漲船高，迅速往9%、10%飆高，這種環境之下，房價必然被打壓，不單賣不出好價錢，甚至還要倒賠那1、2萬美金修繕費呢！因聯準會降息訊息不斷釋出，說年中沒降息，至少年底會降息，風聲鶴唳，人心惶惶的，以致屋主改變了主意，若要賠款賣屋，不如只租不賣，等年後，看局勢而定。屋主已花錢修繕了，除了房子本身，修補破洞，粉刷門面，氣象萬千，煥然一新外，更多的重點是整理前院和後院，尤其是前院，比起房子本身來，更是決定房價的整修重點。具代理人估計，6、7成的修繕費，多花在庭院的整理上。

為了出售，屋主怎麼整理他的庭院？我前面說過，美國一般鄉村式房舍，從社區巷道，以至門口窗台，所謂的前面庭院，會分成4個層次，從外往內，第一個層次，是緊鄰巷道的1米寬草皮，就先從此層次講起。此長條形草皮，延伸整個巷道，整理重點包括兩項：第一項，草皮本身，因自己沒時間，完全花錢請工人修剪、拔雜草和施肥，尤其著重於拔雜草，雜草生長和蔓延速度快，不勤於拔除的話，草皮很快被雜草所掩蓋，成了雜草叢生，破壞景觀，數種雜草中，以蒲公英拔得最乾淨。據說，蒲公英竄根很深，以成人的力量，無法蠻力拔除，只能用鏟子鏟，或用鐮刀割。第二項，此長條形草皮，一般會沿線，在自家範圍內，種上好幾棵灌木，少者4、5棵，多者7、8棵，當長得茂密時，幾乎把門面掩蓋了，雖是灌木，生長多年後，也可能高達3、4米，加上經年不修剪，雜亂叢生，也是必然的，結果呢？屋主也是雇工全部砍除了，砍得乾乾淨淨，一棵不剩，僅剩直徑20、30公分粗的大樹頭，還看得到。（113年3月14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