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二十六）歐洲香菜稱歐芹

 含飴弄孫德州趣：（二十六）歐洲香菜稱歐芹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離鄉背井，遠渡重洋，漫漫長路，來到美國德州，目的是照顧孫子，歲月如梭，時間飛逝，即將2個月了，我個人猜測，應有不少同窗好友，內心會抱著疑問：「年紀都不小了，老都老了，不會想家嗎？不趁夕陽餘暉，到處旅遊，欣賞風景，享受美食去，還要照顧小不啦嘰的孫子，不累人嗎？不辛苦嗎？」後面那兩句累人和辛苦，肯定還故意發出，揶揄的嘖嘖怪聲來，一聲比一聲響，似乎充滿著疼惜，更充滿著嘲諷。不想家嗎？不想家是騙人的，豈會不想家？少年夫妻老來伴，老婆獨自一人還在台灣呢！尤其，113年4月3日，早上7點58分，花蓮外海發生芮氏7.2級大地震，是921大地震25年來最大震級，全台均遭受影響，特別是花蓮地區災情最慘重，市區大樓傾斜，山區塌方和落石，台8線東段特別厲害，道路中斷，目前搶通至九曲洞，仍持續搶修中。據消防署4月3日22時，全台最新災情報導，此次花蓮地震，已造成9人死亡、1011人受傷、142人仍受困。與老婆網路通訊，她說：「房屋搖晃得很嚴重，左右搖擺，搖得比921大地震還久，書架上一些東西都掉了下來，睡到一半被驚醒，怕房屋倒塌，3樓變2樓，1樓不見了，你又不在，嚇得躲在2樓房間裡，不敢衝下樓，等搖晃結束，才敢衝出門！」

向晚意不適，驅車登古城，夕陽無限好，只是近黃昏，為何不趁著夕陽餘暉，更趁著老伴還在，到處旅遊吃喝玩樂去？這正說到心坎裡呢！你可知道？日本賺的觀光旅遊錢，哪個國家貢獻最多？還用說，當然是台灣排名第一！台灣人可心向日本呢！目前，正是日本京都賞櫻季節，開花日為3月23日，在三月底和四月初，進入滿開期，不少親人、同學和同儕，不約而同地，全衝往京都賞櫻，也都用Line寄來相片，包括：南禪寺草川町的蹴上傾斜鐵道沿線、銀閣寺周邊的琵琶湖疏水沿岸、德川家康所建立的元離宮二條城等櫻花，很有趣的，眾人英雄或英雌，所見略同，幾乎每個人寄來的相片，都是相同那一棵櫻花，相同那一叢櫻花林，或相同的那一個景。當然，在京都、清水寺、新幹線沿路，眾人均拍攝了各種老饕美食，尤其是鰻魚飯、和牛飯、刺身魚卵飯等，色香味俱全，秀色可餐，美食當前，雖然僅是照片，不讓我食指大動、垂涎三尺也難！說真個的，都已這把年紀了，不知何時駕鶴西歸，趁還能走路，趁還能吃下飯，不盡快旅行去，玩個痛快，吃個盡興，還真虧人生此行！可不要躺進了醫院，埋入了土地，遺照被掛在牆上了，再來後悔：「他媽的！老子省吃儉用，一輩子辛苦，還沒玩夠，也還沒吃過，竟然就這樣掛了！」

照顧小孫子，累不累人？辛不辛苦？若進行網路問卷調查，我猜測一半以上，甚至六、七成的老頭子，都會說很累也很辛苦！難怪，網路上有些老頭子，採取激烈的態度，鋪文抨擊：「都已是一把行將就木的老骨頭了，還跟年幼小孫子捆綁在一起，勞心勞力的，受侷限約束著，豈是值得？為何父母不自己照顧？老子打死也不幹！」這種偏激的言論，我個人猜測，應與小孫子無關，而是大人之間，如公婆與兒子或公婆與媳婦之間，有各種不愉快的相處吧？至於我呢？我不得不承認，照顧年幼的小孫子，確實辛苦又勞累，把屎把尿，拒吃拒喝，爬上爬下，翻箱倒櫃，吵翻天又鬧翻天，甚至跟在小孫子屁股後面，追趕跑跳碰，忙得團團轉，也累得氣喘吁吁，怎能不辛苦又勞累呢？然而，同我一樣，願意全心全意照顧小孫子的，應也不少，因甘之如飴的時刻，可以把辛苦和勞累，以十倍百倍，不！是千倍萬倍，悉數回報了！怎的甘之如飴的時刻？這種時刻，不時在眼前呈現，歷歷如目，不勝枚舉，我舉最簡單的例子，就發生在今天，3歲和1歲大的孫子，為了玩具，搶在一起，哭哭鬧鬧地，也吵吵鬧鬧地，找阿公評理，也找阿公投訴，兩人膩在我身上，爬上又爬下的，踢來又踢去的，最後，不再搶玩具了，而是把阿公當玩具玩了，我稀疏的頭髮，快被拔光了。接下來，溫馨的時刻來臨了，3歲大的小孫子，爬到沙發椅背上，沙發椅靠牆，一半身體趴在椅背上，一半身體趴在我頸項上，就此瞬間秒睡了；而1歲大的小孫子，看哥哥睡了，也在我懷裡安祥地，跟著瞬間秒睡了！這種血濃於水、血脈相連的溫馨，千百倍或千萬倍的辛苦和勞累，怎也不算一回事了！

我照顧小孫子，一點也不覺得辛苦，一點也不覺得勞累，心中反而充滿了感恩，感恩兒媳們讓我有這個機會照顧孫子們，這是千金不換的溫馨，想求也不一定求得來的。我也很高興，能承先啟後，傳承了吳家的傳統，因我吳家阿嬤，照顧了我這一代孫子們，總共7、8位，直到77歲，腦中風過世；我阿爸和阿母，照顧了我兒子這一代孫子，直到我阿爸66歲，慢性腎衰竭過世；我繼承了我阿嬤、阿爸和阿母的傳承，照顧了我的孫子們，我很高興固守了吳家的傳統，不單是高興，更多的是驕傲，這是我給後代子孫們，最好的典範。含飴弄孫，我甘之如飴，我樂於照顧孫子們，很享受其間，卻也受到了約束，何約束？我的生活作息受影響了，我每日清晨，天行健，自強不息，不管陰晴，固定的行程是，田裡3個小時的除草工作，因來到了德州，沒了田地，除草工作嘎然而止，很不習慣，頓覺心中失去依靠，除草工作是我的最愛，我就是喜愛簡單又重複的工作；也由於沒勞動，感覺活力漸減，體力日衰，不知如何是好。健康是基本要素，沒了健康，一切歸零，如何照顧孫子？窮則變，變則通，我不能讓活力和體力擺爛，成了我的桎梏，只好變通了！

我如何變通？找個無人又空曠的地方，暗中開拓墾荒，除草掘土，構築花圃種菜嗎？美國又不是台灣，台灣有人情味，情理法兼顧，會法外施恩，美國會有嗎？語言又不通，被告竊占國土罪，我豈非抓雞不成蝕把米，即刻被抓和遣送出境，得不償失？我拜託我們租屋時，那位房屋仲介代理人，向屋主詢問，是否同意我免費幫他，清除前後院的雜草，得到的答覆是同意，「屋主同意你幫他除草，如蒲公英、薊花、歐芹等雜草，但是免費的，他不另外付費給你，他也沒要求你要做多少，你能做多少，就做多少，沒有責任，也沒有義務，但絕對不能破壞草皮，破壞草皮須得賠償。不過，每兩週的工人割草費用，你仍然須得照付，不能要求打折或折扣。」當然沒問題，我早已打定主意如此作，就當成作免費的，不求償也沒代價的志工。既然屋主提到3種雜草，我就針對這3種草，進行除草了，免得被告破壞草皮，要負責賠償呢。這3種雜草，房屋仲介代理人認得2種，蒲公英和薊花，她有傳送照片過來，但另外1種歐芹雜草，她不認得，要我們自行上網搜尋，若搜尋不著，就算了，不要太勉強，免得被告破壞草皮，吃力不討好。後來，我請兒媳們幫我搜尋，確認了歐芹這種草，我才敢大膽進行除草，活動筋骨去，免得惹禍上身。

歐芹，正式名稱是打結的樹籬歐芹、打結的布爾歐芹（Knotted hedge parsley、Hedge parsley），原生於墨西哥，現廣泛野生於北美洲和歐洲，屬於繖形科草本植物，喜歡潮濕土地，乾旱不易存活，據說可食用，切碎後，可當調味香菜，有如台灣的芹菜或芫荽，其中文之命名，可能跟芹菜有關，故有歐芹之名。經我照片對照後，前院的草皮，幾乎2/3全被歐芹覆蓋了，僅看到歐芹，沒看到草皮，真是莫名其妙，名不符實的草坪；另外1/3草皮，則參雜了不少蒲公英和薊花，蒲公英和薊花突出，反成了主角，徹底翻轉了草皮，簡直乞丐趕廟公，鳩佔鵲巢，雜草取代了草皮呢。至於後院呢？雖沒有那麼嚴重，也好不到哪裡去，一眼望去，蒲公英、薊花和歐芹佔了一大半，草坪反成了雜草坪，難怪屋主會何樂不為，樂於我幫他免費除雜草呢。歐芹，植栽矮小，長度約20公分上下，但細長的根部，就佔了一半以上，葉片互生，屬於羽狀複葉，其整體外觀，有如芫荽，卻是芫荽的縮小版，約芫荽的1/3到1/5大，但搓揉其葉片，完全沒有芫荽或芹菜的香味。歐芹散播極快，常群聚生長，幾千幾萬棵的叢生，細細小小，密密麻麻，數不勝數，也拔不勝拔，保證拔不乾淨，也拔不完，更保證拔了又生，沒止境，沒完沒了。

歐芹繁殖速度肯定驚人，10×10平方公分大小泥地，少者，植株粗壯，7-8棵群聚在一塊，好像所有細長根部，都從一個洞鑽入泥土裡；多者，植株細小，有如縫線，上百棵，甚至上千棵，密密麻麻，叢生聚在一塊。植株粗壯者，除草較有成就感，一棵一棵地拔，可以看到成果，但是，粗壯者鑽地深，不容易拔，起初，經驗不足，我常拔斷根；後來，經驗充足，我能整個根部都拔除，但須使出九牛二虎之力，雙手使盡力氣才能拔出，比在田裡拔蘿蔔還吃力。至於植株細小者，太細小了，太密布了，煩不勝煩，先略過，等長粗壯些再拔了，因遍地雜草，不擔心沒工作可做。不是自己住家，僅是租屋處，我拔了2、3天，安全起見，我把拔草照片，傳送房仲代理人，再轉送屋主，得到對方肯定，甚至還說：拔草績效不錯的話，房屋租金會給我打個小折扣。歡喜就好，我要的是休閒的拔草工作，不要告我破壞草皮，就是阿彌陀佛了。平常日，照顧孫子下班回來，約下午5點，我開始動手除草，我需要體力活，從大太陽底下，以至夕陽西下，甚至大地昏暗，看不清雜草了，我才收工回屋，此刻已是晚上8點，也就是說我勞動了3個小時。若是星期假日，整天放假，不用照顧孫子，我則分上下午兩個時段，分別進行除草工作，整天的勞動時間，必然超過5個小時以上。照顧孫子需要體力，我必須用勞動來維持體力，否則應付不了孫子的。（113年4月4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