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四十四）十大雅事蒔花草

 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四十四）十大雅事蒔花草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我前幾回所述的，幾千年歷史，遠源流長的，中國古人十大雅事，以聞香排名第一，然而，古人十大雅事，有各種版本，各版本不盡相同，還另有古人九大雅事、古人八大雅事等說法，各說各話，鑼鼓喧天，挺熱鬧的，但無論如何，就是那幾種事，萬變不離其宗，僅是大同小異而已矣。有一種版本，謂十大雅事是蒔花、候月、焚香、撫琴、探幽、酌酒、聽雨、品茗、對弈和賞雪，沒有聞香，就以蒔花排名第一。蒔花與聞香，是同一件事嗎？兩者似乎不盡相同，前者，指的是種花和賞花，不單賞花，連種花也當成了休閒趣事；後者，則是聞花香，但聞香之餘，不也同時賞花，難道緊閉著眼睛聞香嗎？還有，如果沒有種花，又哪來的賞花和聞香？所以，終歸一句話，種花、賞花和聞香，全是相同的一件雅事，互為連貫，綜合一體的。我不是古人，我也不是文人墨客，卻仿效古代文人墨客，把蒔花和聞香，變成我每天清晨，必做的第一件工作。某喜好園藝的好友，也是彰化縣鳳凰大地協會的山友，她在Line上回應：「我家庭園，有種七里香、茉莉花，也種桂花，雖然都是我親手種的，但都是我先生在照顧。」真好玩，也真聰明，把老公當老農，種完植栽後，後續的澆水、除草、抓蟲、鬆土、施肥、修剪等工作，才是重點的辛苦事，則全由老公，不辭辛苦代勞了，至於往後的賞花和聞香，再參與其中，這不也是婦唱夫隨，男女有別，以及分工合作的最佳表現？

對彰化鄉下人來說，只要家裡有塊小庭院或小花圃，甚至田邊溝渠旁的水利地，絕不會讓它荒蕪，除了小蔬小菜外，多少也會種些花花草草，以便修心養性。以閩南人的習俗，大半會種上七里香、桂花、茉莉花等芳香植栽，尤其是桂花，幾乎是家家必種的，有貴氣、福氣滿門的意思，特別是那淡淡撲鼻飄香，有門楣芳香，家族扶搖直上的意涵，例如，全台各鄉鎮，就有不少桂花巷。民國90、100年，我公職期間，每逢春節，迎春招喜，彰化縣政府農業處，都會提供數千萬棵植栽種苗，免費贈送縣民回家種植，我每年不落人後，也搶著排隊，但桂花是眾人的最愛，我總是搶不著，大抵上，搶到的是較沒人要的，沒有花香味的種苗，如春不老一類的植栽。桂花沒有種籽可以播種，只能扦插或壓條，我個人扦插的結果，成功率非常低，不值得耗費精力。今日，在種苗店，桂花身價特高，一棵200元上下，若是風景區擺攤的，一棵桂花苗，高約30、40公分，必然300、500元的，完全沒有討價還價餘地。何謂水利地？農田水利會的土地，緊鄰灌溉溝渠邊，統稱為水利地，農民可以自由栽種，誰先種，誰先贏，但沒有所有權狀。台灣農村的農田水利會，歷史悠久，可回溯到明鄭治台時期，民國34年，台灣光復後，將全台屬於人民團體（或稱法人農業組織）的「農田水利協會」，合併改組為「農田水利委員會」，負責各地農田的灌溉排水及水害防治，惟權責不明，非官，亦非民。台灣寸土寸金，水利會土地可多了，那麼它很有錢嗎？好像不是，它不如農會一根汗毛！台灣各縣市農會，才是有錢，不見各縣市農會都是高樓大廈嗎？例如，位於台中市東勢區的「東勢林場」，舊稱「東勢農場」，土地面積225公頃，如今多角化經營，成立了遊樂場，其產權就屬於彰化縣農會呢。後來，水利會經過多次變革，照樣造成不少困擾，吵吵鬧鬧的，剪不斷，理還亂，很不痛快，很不乾脆，直到民國109年10月1日，此水利組織悉數收歸國有，改組為行政院農業委員會農田水利署，至此以後，一切塵埃落定，不再有爭議了，也不再有困擾了，天下太平了。

那位山友，另一則回應這樣說，她也是在分享：「七里香比桂花好種，茉莉花比起七里香，更加不用照顧，也是很好種，至於桂花呢？比較不好種，不過，如果存活的話，可活很久。彰化的開化寺，又名觀音亭，廟庭左右，有兩棵桂花樹，種在大花盆裡，被照顧得非常好。」這是內行人的話，可見她常接觸園藝，很懂得園藝。七里香和茉莉花，都相當好種，怎麼種，就怎麼活，幾乎不用費心照顧，丟在一旁，自然長得非常好，不過，七里香是灌木，也是小喬木，可高達1至10米，甚至12米，接近4層樓高，不修剪的話，保證胡亂竄生，雜亂無章，沒有園藝的美感，且沒有那麼寬敞的庭院可容納。至於茉莉花呢？也不遑多讓，它不是往上竄生，而是往水平竄長，枝條落地後，發根發芽，往四面八方，匍匐在地蔓延，很快佔滿整片庭院，這是它厲害的地方，也是可怕的地方。我田裡的七里香和茉莉花，我一個年頭，至少要修剪和整理兩次，才能好整以暇，舒舒服服地，遙望遠山，沐浴花香中，否則它們肯定作亂。觀音亭位於彰化市中華路和民族路的三岔路口，縣定古蹟，是著名寺廟，原本是寺，因祭祀神祇多了，已然寺廟不分了，佛道教共享煙火，那兩棵桂花樹，確實是漂亮。在台灣各處，很多寺廟，尤其是佛寺，寺門兩旁，特愛種桂花樹，樹幹粗壯，少說具成人小腿粗，枝葉茂盛，很有莊重、肅穆和威嚴的氣勢。桂花樹的價值在樹幹，從小苗開始，就要不斷修剪，去除岔枝，否則岔枝太多，長不了樹幹，反成了一堆灌木叢，沒有園藝價值，也沒有禮佛的神韻。我田裡種了10幾棵桂花樹，我勤於修剪岔枝，只留一根骨幹，種了近20年，樹幹直徑也才3、4公分而已，桂花樹生長慢，可以說不好種呢。早知道金露花有兩大缺點，我就不會種金露花當綠籬，也不會拿金露花做造型，花了好幾年功夫，最後的結局很悽慘，又花了2、3年功夫，才全部剷除完畢，前前後後，浪費了很多年時間和精力，若有同好早提醒，我就不如種桂花樹了，怎麼說？桂花樹沒有那兩樣缺點外，哪天我老了，體力不行了，再也幹不了田裡活了，要賣掉桂花樹，它可是挺值錢的。如果，我不缺那份錢，只送不賣，在網路上一公布，馬上連夜有人排隊，搶挖桂花樹呢！（113年10月12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