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八十八）隨手尿尿堤防邊

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八十八）隨手尿尿堤防邊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冬至，週六，我輪下午門診班，因週末關係，門診患者比平日稍多，等看完診，開車回家時，汽車剛起步，已是萬家燈火了。晚間6點10分，寒風嘯颯，冷風颼颼，打狗不出門的日子，我開門進屋，馬上聞到肉燥香，同時合併著芋頭香，有老伴在身邊真好，一回到家，就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，此刻，廚房正煮著鹹湯圓米粉湯，有肉燥、蝦米、香菇、芋頭和茼蒿等，難怪香味撲鼻，垂涎欲滴。老伴娘家，有長壽基因，也有糖尿病基因，包括我岳父，8位伯叔等長輩，都高齡80、90歲，卻已有4位過世，死因全是糖尿病，以致老伴對甜食，相當有禁忌，前一晚，已經跟我挑明：冬至當晚，依照習俗是吃鹹湯圓，我會煮鹹湯圓，若想吃甜湯圓，只能隔天吃。她敢挑明，我不敢挑破，故意裝瘋賣傻，口是心非地回應：真的喔！好啊，太好了，我喜歡吃鹹湯圓。唉！天曉得！甜湯圓，加上軟潤香滑的花生，才是人間最高級美味呢！老伴有買湯圓，但沒有買花生，這意思是很明顯的，想吃甜湯圓嗎？再說了。鹹湯圓在鍋裡滾，還要再等幾分鐘，趁這空檔，我削了一顆大木瓜，冬天木瓜不怎麼甜，我切盤後，在上頭撒了些砂糖，以解我對砂糖的渴望。我也有糖尿病基因，但我有聽天由命的膽，我不在乎糖尿病，25年前的耶誕夜，再過兩天就是耶誕夜了，嗚呼！感嘆！我阿母因糖尿病，併發腦幹栓塞，中午睡夢中過世。這兩天，老伴不顧寒流來襲，連著兩天，去田裡摘了近10顆大木瓜，陸續送人，卻有友人婉拒，理由是木瓜「太涼」了，不適合吃，害得我勉強自己吃了。其實，鹹湯圓也挺好吃的，這個冬至夜，我連吃了兩大碗公的鹹湯圓，相當地捧場。緊接著，我拿出手機，敲著鍵盤，經過2、3個小時，完成上一回寫作，用Line分享出去後，近夜間11點，點燃瓦斯加熱，我又吃了一大碗公鹹湯圓，就算宵夜，給足老伴最大的面子。我吃了三大碗公鹹湯圓，還頻讚美好吃，除了給老伴面子，也在幫自己的胃儲存糧食，因老伴過年期間，又要去美國照顧孫子，我又要再次成為孤獨老人了，現在有好吃的，趕快多吃點，豈非應該？你說是不是？

沒想到，寒天洗冷水澡，也會引發話題。昨夜，送出一堆廢話，無聊的個人嘮叨，今天早上，就收到幾位好友的回應。一位年輕好友，40出頭，竹北的科技新貴，家財萬貫，薪水超標，他說：「好厲害！寒流來襲，還能沖冷水澡！」其實，一點也不厲害，只要是有運動，這是秘訣，當我從田裡勞動回來，身體暖烘烘的，甚至汗流浹背的，洗個冷水澡正好，並不覺得冷，反而挺舒服的；若無所事事，手腳不勤，身體不動，呆坐家裡，突然間，要我去洗冷水澡，保證冷到全身顫抖，全身起雞皮疙瘩，還連著10天的高燒和感冒呢！另有一位好友，較年長些，60歲不到，則勾起他早年當兵的回憶，他說：「冬天洗冷水澡，尤其是冷氣團來報到，實在不簡單，身體條件要夠強的。天天洗冷水澡的日子，應該是服役的時候，在金門，冬天攝氏10度左右，班長體恤屬下，一週一次，帶隊到營區外，民間澡堂洗熱水澡，我自忖硬漢，不跟去，反跟少數幾個弟兄，拿著水桶、臉盆和手電筒，夜間沒燈火，摸黑到營區內水池邊，照樣洗那冷水澡，洗完全身發熱舒暢。洗冷水澡對身體的好處，我不清楚，只知道自己幾乎很少感冒。現在，只在春夏和初秋，敢洗冷水澡，至於冬天，因冬天水塔水更冰涼，我心臟血管也不是很好，則不敢嘗試了。」說的也是，不逞強，視時機，看情況，量力而為，不必太勉強自己，免得適得其反。看到好友的分享，我不禁想起早年，民國67年代，自己在北部，接受預備軍官訓練時的情景，冬天就是洗冷水澡，大白天的，場地是戶外，完全沒有遮掩，光天化日之下，拿臉盆舀水沖澡。當年，說來好笑，有幾次，大夥沖冷水澡時，三三兩兩，有女性路過，此刻，眾兄弟有如中邪般，故意拿著臉盆猛敲，赤身露體地，還露鳥地，故意喧囂呼喊和胡鬧，引那些女性來注意！結果呢？那些女性都是營區內打工的老阿嬤，6、70歲，甚至7、80歲的老婆婆，反過來笑罵這群20郎當歲的阿兵哥：「猴死囡啊！有啥好看的？你祖嬤看千看萬，還差你們這些小不點！」

提到好友的回應，我不禁想起我彰中58群組的夥伴們，他們也不時用Line送來回應，跟我其他好友一樣，有如好兄弟、好姐妹般，情誼深厚，感人又溫馨，給我十足的鼓勵和激勵，讓我有繼續掰下去的動力，和繼續扯下去的話題，衷心感恩和感謝。今天，我彰中58同學，有人如此回應：「付出，傑出，勝出。」聊聊數語，言簡意賅，簡潔有力，然而，對我來說是過獎了，我平凡透底，跟普羅大眾沒有不同。另一位回應：「吳大哥寫的文章，充滿活力溫馨，讓人感動！讚！」文學修養還不夠，寫文章還差遠的，我都羞愧自稱文章，我不是才子，彰中58才子一堆，還輪不到我呢！我只是怕無所事事，無事找事做，拿起手機敲鍵盤，抒發情緒，找些事情做，不胡思亂想，就是我最大的滿足了。另一位回應，我高三的同班同學，他說：「聰賢吾兄，是我們8班，唯二不拿榔頭，改拿柳月刀的白袍人，凡事講求科學方法，精準做事，值得學習。」也是過譽了，老同學了，實話實說，我愧不敢當。雖活到這把年紀，三人行必有我師，天地萬物，世間百態，都值得我學習，我還在學習當中呢。學習什麼？學習不要無所事事，學習了無遺憾，學習平安度日，也學習如何老化，普羅眾生們，你是否也如此呢？話休細繁，回歸主題，如何面對老之將至？甚至老之已至呢？除了不要無所事事外，首重是不要遺憾！今天，我沒有去田裡工作，因寒冷天嗎？不是！因為老伴一句話「我們去外面走走」。少年夫妻老來伴，老伴的話是聖旨，豈能不聽從？滿足老伴需求，此生永不遺憾。從上午8點半出門，走到11點回家，走了2個半小時，繞著烏日麻源頭溪和公園路，狠狠走了一大圈，少說走上2萬餘步，走的氣喘吁吁，也走得全身冒汗，沿路欣賞眾老農們，不畏寒冷種菜圃。不要笑我，人老了，就是膀胱無力，平時，我在田裡工作，可以隨時退下褲子，在自家田裡尿尿，一個早上尿3、4次，不到一個小時，就要尿一次，今天，走了兩個半小時，我如何解決尿尿問題？很丟臉，我趁四下無人，請老伴把風，躲在堤防邊尿尿了！不用譏笑我，不用嘲諷我，我那高中和大學同學，跟我年齡相仿的，都是耄耋之年的，應該有不少人，跟我一樣膀胱無力！還有，等你老了，你也會等到膀胱無力的！（113年12月22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