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無限好(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)
二十、陽明山七星山登山行(風雨生信心和風雨故人來)
作者:吳聰賢醫師
106年5月21日,週日,清晨4:20,鬧鐘響。5:00,開車,走在烏日區中山路,天空已魚際翻白。5:10,過大度橋,天色已全亮。立夏已過,是日是小滿,晝長夜短,天很早就亮,若非協會的登山行,此刻,我已在田裡除草。24節氣的「小滿」,夏熟作物的籽粒開始灌漿飽滿,但還未成熟,僅是稍微飽滿,故名「小滿」。當下節氣,雜草最易滋長,除草讓人累翻天。為了保護土質地利,想噴除草劑,卻捨不得噴。
出門前一刻,還在思量著,是否穿雨鞋?七年前,這個時候,探望兒子之餘,向租住石牌的兒子,借機車,與內人騎上陽明山,兩人結伴登七星山主峰和七星山東峰。當時,山下艷陽高照,身體發燙;山上卻細雨紛飛,霧氣朦朧,寒氣逼人,後悔少了一件夾克。因前晚氣象報告說,下週三才會變天,近日北部不會下雨,所以考慮結果,仍穿登山鞋,惟防範萬一,我與內人雨衣不敢不帶。
來到苗栗縣西湖鄉,高速公路的西湖服務區,晴空萬里,太陽已現身,斜照半邊停車場。協會前理事長,今之顧問,貢獻心力,是協會的靈魂人物,也是協會終身的嚮導,行前說明會上,他說,「感謝老天幫忙,今天是好天氣,我們會有愉快的登山行。」太陽都出來了,半絲烏雲也沒,肯定是好天氣,眾人猛拍手,我則猛點頭,內心雀躍著,會是快樂的登山行。沒想到,事與願違,不僅沒有好天氣,整個登山行程,反而是風雨交加,豈止秋風秋雨愁煞人,而是渾身濕透,個個成了落湯雞,又濕又冷。
七輛遊覽車,浩浩蕩蕩,駛上士林區仰德大道。來到小油坑停車場,眾人爭先恐後,魚貫下車,從路邊的登山口進入。此刻,毛毛細雨紛飛,雨滴還不小,眾人全穿上雨衣。細雨淋久了,保證身體濕透,不能逞強,我與內人儘快穿上雨衣,斗篷式的雨衣。
從登山口到七星山主峰,七星山步道,總長1.6K,還好,距離不遠,但全程都是上坡,50-60上仰角度,踩著花崗岩階梯,持續往上爬,上氣不接下氣,氣喘吁吁,可挺累的。內人走走停停,沿路休息,半途喘氣,讓我擔心。因前晚,內人突感身體不適,頭昏目眩,噁心欲嘔,明顯是梅尼爾症候群(Meniere's syndrome),看醫師,拿了藥;臨睡前,還要我刮痧。
結果,我多慮了,等爬上七星山主峰後,內人若似睡醒的猛獅,生龍活虎,體力旺盛,精力充沛,勇往直前,把我遠遠拋在後頭,反而她擔起心來,「要不要緊?心臟有發作嗎?」她害怕我心律不整發作,直要我走在她的前面,也要我走快點,不要脫隊太遠,有問題沒人幫忙。安啦!身體狀況自己很了解,沒問題啦!雖說老牛吃嫰草,但老婆年輕有好處,登山有老婆保護。
七星山主峰步道,不到一半的距離,有很重的硫磺味,因步道邊可看到小油坑硫磺谷,岩層裸露,披掛黃色或白色粉飾,而硫磺蒸氣滾滾往上,煞是奇觀,若非下雨天,應該更好看。一般人都說「臭硫磺味」,但我不覺得討厭,反而很喜歡,也不禁回憶起十年前,我與內人入住陽明山某溫泉旅館,就在仰德大道近旁,泡的就是有硫磺味的溫泉。
登頂七星山主峰時,海拔1120米,雨勢可大,風也颯颯吹拂,雨衣包不住身體,斗篷尾翼左右飛揚,雙手不可開交,忙著拉雨衣。我與內人,摸著三角點,胡亂拍照存證,即刻往前繼續前進。下一個山頭是七星山東峰,海拔1107米,相距不遠,只有0.2K,另有路標謂0.3K。年輕有本錢,內人興沖沖,帶頭登頂,我跟在後。此刻,更是風雨交加,兩邊褲管均已濕透,我倆照樣摸三角點和胡亂拍照,儘快下山。
七星山東峰步道,從七星山東峰到冷水坑,總長1.8K,很陡的下坡石板階梯,下雨天,石板濕滑,我小心翼翼,步步為營,很怕滑倒摔傷。老年人可摔不得,容易手腕、股骨和腰椎骨折,千萬大意不得。下山階梯,空曠草原,是迎風面,風可大,不時颶風吹來,有山友大驚失色,直喊「颱風」喔!我身體搖晃,幾乎站不住腳,我膽戰心驚,更是小心翼翼,猛喊前頭直衝的內人,「小心啊!走慢一點!」我已跟不上內人腳步。
下到冷水坑之前,中途經過七星公園,不敢逗留,因風大雨大,無心觀賞風景,且霧氣重,視野僅50米,超過此範圍,一切皆朦朧,不分東西,也看不出人頭,遠望或俯瞰兩無奈。不要說七星公園,連冷水坑也不停留,繼續往擎天崗走,冷擎步道,總長2.3K。協會提供的早餐,是一個漢堡和一瓶鋁箔包舒跑,熱量足,但份量稍嫌不夠,此刻已過上午11:00,加上風雨天,飢腸轆轆,很想停下來休息和吃午餐,但精力旺盛的內人,直往前衝。我沒休息餘地,只好繼續趕那2.3K的路程,真要命。
辛苦是有代價的,終於登上了擎天崗,總算能暫時歇腳了。抵達擎天崗休息站前,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。途中,某位獨自登山的遊客,50年次的大嬸,五官長得漂亮,氣質也挺好,她指著我們斗篷式的雨衣,衝著內人說,「你們好漂亮喔,好像科學小飛俠喔!」她童心未泯的問,「你們的雨衣是自己做的,還是買的?」好笑。
「科學小飛俠」是一部科幻英雄動畫卡通片,原作吉田龍夫,製作龍之子,由日本富士電視臺播放。當初是以與巨大機械人戰鬥,適合低年齡層觀賞的卡通動作片,後來導入公害、科學、戰爭等現實中的嚴肅議題,這些非兒童導向的故事,反而博得兒童和大人的喜愛。台灣的中視,從1972-1980年,總共播放了三次,是,50、60年代兒童的最愛。我也是看科學小飛俠長大的。
鳳凰協會七輛遊覽車,200多名山友,還有其他來自臺中的登山隊,以及零星的散客,人山人海,摩肩接踵,烏壓壓一大片,幾乎塞爆了擎天崗休息站整個廣場,可謂人滿為患。好家在,陽明山屬於國家公園,非台北市管轄,否則以柯P的作風,使用者付費觀念,陽明山國家公園入門費會收到爽翻天。
下午的行程,從擎天崗草原下到上磺溪停車場,我們的遊覽車就停在此停車場。此段路程稱「金包里大路」,長度是2.3K。很奇怪的命名,明明是登山小道,窮鄉僻壤,鳥不拉屎的羊腸小徑,竟然稱呼「大路」,豈非臺中的「台灣大道」?還以為是四線或六線道的大馬路,真愛開玩笑。
此段山徑,沒有良好規劃,較原始,大抵是石頭或泥巴路,極少石板路,因下雨天關係,水漥處處,路上泥濘,我已穿了六、七年的登山鞋,它是防水的,外面濕的,裡面仍是乾的,不曾濕透,這次登山行破功了,它徹底瓦解,裡面和外面全濕透了。兩隻腳包在濕透的襪子裡,很不舒服。此次,我學乖了,不管下雨天或非下雨天登山,都需準備拖鞋,非下雨天,換上拖鞋,輕鬆舒適;若是下雨天,可免得腳泡爛了,香港腳三級惡化。
金包里大路,僅是「魚路古道」中的一小段。此魚路古道總長約30K,從新北市金山區(舊稱金包里),到今台北市二林區,是歷史古道,清朝末年,光緒年間,金包里的漁民多由此山路,將漁獲運往臺北市區。協會安排我們走的金包里大路,大部分路標指示是「金包里大路」,但某些路段卻表示「日人路」,我很好奇,同樣一條路,為何有兩種標示?
各位兄弟姊妹們,夭壽喔!當我上網搜尋後,才知道所謂的「大路」和「日人路」都是有典故的。金包里大路在某段有兩條路線,一條為「河南勇路」,為傳統的魚路古道,因清朝於大油坑附近設有「守磺營」,派軍駐守,兵勇以此路為進出孔道。兵勇保家衛國,為示尊崇,進出孔道用大路命名,豈非應該?所謂「河南勇路」,我想你大致也猜得出來,那些兵勇省籍應該是河南,或者帶隊總兵是河南人。
另一條為「日人路」。日據初期,明治31年(1901年),日人在此古道,另闢一條寬六米之大路,採迂迴路線,路線較平緩,稱為「日人路」,此為路名之由來。又因可拖砲車,故又稱「砲管路」。當年,擎天崗是兵家必爭之地。
今日的「金包里大路」、「日人路」,都僅是兩米不到的小徑,當年的「河南勇路」和「日人路」,都搞在一起,不清不楚,難窺原貌了。好家在,除非登山界,「日人路」不有名,否則又會類似烏山頭水庫設計者,日本工程師八田與一,莫名其妙被砍頭。各位兄弟姊妹們,如果「日人路」指標被破壞,你會站出來大聲抗議嗎?
此次登山行,天候不佳,大風大雨,風雨交加,全身濕透,淋成落湯雞,有人抱怨嗎?有人不爽嗎?完全沒有!內人說,「前次的七星山登山行,和這次的七星山登山行,都讓人回味無窮,感覺很幸福、很滿足,真要感謝協會的付出。」
某山友說,「七星山來過多次,至少三、四次,每次都下雨,沒有一次例外,只是這次風雨稍大些,哪算問題?」有山友說,「下雨天才好,否則整個山區都無遮蔭,太陽下曝曬,不中暑才奇怪!想到皮膚會曬黑,想到就害怕。」
至於我呢?我舒適得不得了,我把每兩週的登山活動,當成「地獄日」,我故意跳出「舒適圈」,故意接受磨練,訓練剛強的體力和魄力,越是風雨天,風雨生信心,得來的成就感可是越大!我重複內人的話,「感謝協會的付出。謝謝再謝謝。」
另外,風雨天,我臨時想到網路上一句話 ,「若問世間何最樂?莫如風雨故人來!」多時沒聯絡的朋友,當天突然來了訊息,校正我5/20的一篇寫作錯別字,「您懂神經語言學嗎?(陳水扁的社區職能治療)」。最樂以外,更要感恩和感謝。(106年5月22日完稿)
【註記】網友回響:吳O華:「好一個『風雨生信心』,自我挑戰、磨練,確實很有成就感,太棒了!」網友陳O評、張O美、周O、楊O蓮、楊O裕、王O貞、款款O情、韓O育、麗O、邱O梅、粘O民、李O佶、陳O峰、吳O宜、賴O妤、賴O慈等按讚。吳O宜:「沒有添加物干擾,沒有化學品調味,清清爽爽中,最能品出原香原味。」蔡O珊:「吳聰賢,吳大哥:您的文章寫得非常的好,把整天的心情意境,表達的淋漓盡致!真棒!重點是您懂得感恩。其實我把每一次的爬山,都當作是在練身體。想想我們能走、能爬、能動,為什麼不動?雨天爬山最重要的是心態問題。今天不管好天氣下雨天,都要轉念想想,氣氛真的非常的好,心情就跟著好喔。重點,最重要的,還是要感謝鳳凰各理事、幹部們的用心、辛苦您們了。山友們的感情都非常的好,感恩大家,有您們真好!謝謝收看。」趙O山:「謝謝你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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