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導管電氣生理檢查暨燒灼術（北榮住院日誌） 二十三、兩次接受心臟繞道手術的老人

心導管電氣生理檢查暨燒灼術（北榮住院日誌）

二十三、兩次接受心臟繞道手術的老人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    98年6月2日（星期二）。上午9時15分。我正對面16床患者，老年人夜間上廁所，行動不便，不慎跌倒，造成左上臂骨折，已接受固定術，外科住院幾天後，因有心絞痛、胸悶症狀，且曾有兩次冠狀動脈繞道手術，故轉來心臟內科病房，安排心導管檢查。此老病患，80歲左右，也是咳嗽厲害，不時咳痰、吐痰，如芒在背，如鯁在喉，被兩位咳嗽的病患包圍，前後包抄，令我有腹背受敵之憂。這名長者，10幾年前接受繞道手術，7-8年後，再次接受繞道手術。此次檢查結果，除了之前移植的下肢靜脈血管外，幾乎所有冠狀動脈均阻塞了，無法通氣球或放支架，唯有再次繞道手術。

老人將經歷第三次冠狀動脈繞道手術，他是老榮民，等同身經百戰，視死如歸，只要一息尚存，仍奮勇作戰，可說是台灣醫界國寶，難得有人要破他的紀錄。隔天，我接受心臟電燒灼術，躺在手術台，痛徹心扉，痛得哇哇叫，移出心導管室，見到老婆、孩子，恍如隔世，不禁抽搐哽咽，淚流滿臉。若手術失敗或復發，我有勇氣接受第二次燒灼嗎？燒灼術肯定比心導檢疼痛，孰可忍，孰不可忍？各位看倌，不要笑我哭得像幼兒，若是換作你，你可能打回娘胎。燒灼術可是大手術，自購器材不算，自費部分不算，健保申報費用就高達22萬點值，可開好幾台剖腹產、子宮切除、胃切除了，至於闌尾切除，僅申請一萬多點值，差距甚遠，哪能相提並論。健保一個點值接近一元，不等於一元，會打九折多些。

老彰基時代，外科病人多，病床滿床時，常向其他樓層的科別借床，我為了照顧病人，需要上下跑數層樓，若遇上急診室「999」緊急呼叫，會讓人跑得氣喘噓噓。我務必第一時間奔跑到急診室，先露個臉給家屬看，讓家屬知道醫師的用心和拼勁，等進入診察室，關起房門，先喘口氣，等緩過氣來，才戴上手套，動手處置病患。彰基腦神經外科在七樓，屬外科體系，住院醫師訓練階段，我也會輪調到此，各位看倌，你可知跑百米的氣喘嗎？心臟都會蹦出來。緊急狀況下，我不敢，也不會笨到搭電梯，否則，不就等於暗示，家屬有藉口可以提告，「延誤處置」。如前述，彰基雖是教會醫院，也不能免俗，與各醫院大樓一樣，沒有四樓，也沒有四號病床，這是台灣普遍情形。上述彰基五樓小兒科，其實是位於四樓；六樓的內科，則是位於五樓。

住四樓很禁忌，「四」與「死」同音，很忌諱，住院求吉利，到大小廟宇拈香祭拜，無非求神明保佑，庇護患者平安出院，當然打死也不住四號床，所以，我很習慣說「小兒科在五樓」，絕不會一時失神或口誤，脫口說出「小兒科在四樓」。總之，在醫院內我不會輕易說出「四」這個數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