部落格留言回應：第二回：骨質密度T值和Z值

 

部落格留言回應：第二回：骨質密度T值和Z值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關鍵詞：超音波骨質密度檢測、X光掃描骨質密度檢測、 T值、Z值、標準差、平均值、百分位、嬰幼兒健康手冊、兒童生長曲線百分位圖。

骨質密度檢測，常用的有兩種方式，超音波骨質密度檢測和X光掃描骨質密度檢測。第一回提到，彰化縣衛生局的萬人整合式健康篩檢，早年採用超音波檢測，近來可能採用X光掃描，沒想到某衛生局長官來信指正，說超音波檢測早已不用了，今採用X光掃描骨質密度巡迴車，直接下鄉，進入社區檢測了。彰化縣民好福氣，最早享用此福利，讓其他縣市羨慕。可保證的，為政者的辛勞，會受眾人矚目的。

骨質密度改用X光掃描檢測，是走上科技的先端，據說，世界衛生組織認定，它是骨質密度檢測的黃金標準。不過，經過絞盡腦筋後，下面深沉的討論，我無法人云亦云，會有不少的批評和建議，可見此檢測法，尚有極大的改善空間。或許，愛之深，責之切，我希望它好，還要更好。或許，我上過研究所，懂得一些統計皮毛，能看出不同的面向，而此面向，極容易誤導一般大眾，尤其上了年紀的女性同胞。

X光掃描骨質密度檢測報告，會提供兩個數據，T值和Z值。一般醫院給的，似乎只有T值，並沒有Z值，如那位，在我部落格留言的不明網友，只提到他（她）的T值，並沒有Z值。何為T值？何為Z值？裡頭的涵義可深沉了，充滿學問，更充滿玄機，不是你表面所看到的數據，那樣的簡單，稍不小心，就會被誤導。不！再如何小心，仍然會被誤導，連醫師都會被誤導，何況普羅大眾。

關於T值，網路搜尋，定義寫得清清楚楚，大同小異：骨質密度檢查結果，與健康年輕成年人的骨質密度資料庫，進行比較，從而計算出一個比較值，稱為T值。T值為0，表示你的骨質密度等於健康年輕人的平均值。當T值小於0，用負數表示，此負數的值越大，表示骨質密度越低，未來發生骨折的風險，自然也越高。骨質掃描報告，會附帶說明：T值大於-1，為正常；T值介於-1~-2.5之間，為骨質減少；T值小於-2.5為骨質疏鬆。

大家給T值所下的定義如上，你懂嗎？似乎看得懂吧，就是自己跟年輕成年人做比較。網路上，有些資訊寫得更精確，年輕成年人特指「30歲」，不但如此，除了年輕人，資料庫更區分性別，男性或女性。沒錯，我是70歲的老頭子，骨質密度怎能跟30歲年輕人比？保證輸，且不成比例的輸，輸上一大節。還有，大抵，男主外，女主內，男性多在外頭奔跑走跳，兩性骨質密度怎能相比較？所以，資料庫須分開男、女兩性，這是應該的。說嚴密點，跟種族有關嗎？黑人、白種人、黃種人、紅種人；跟國家有關嗎？韓國人、日本人、中國人、台灣人，當然，嚴格些，全都有關。

上述的，30歲年輕人和兩性，沒疑議，你應該看得懂，也可接受，但是，何為負數的值？會用小括號表示，「以標準差為單位」。天啊！檢測報告給的數據，竟然是標準差！標準差是何東西？簡直在刁難老百姓，說不好聽點，根本在呼攏老百姓。廠商說的算，醫師說的算，老百姓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。門診不少病人問我：骨質密度檢查報告是負的，嚇死人了，我有骨質疏鬆，拜託醫師了，我該怎麼辦？

以標準差為單位，何意思？T值-1，意指-1個標準差；T值-2.5，意指-2.5個標準差。天啊！會死人喔！T值計算公式如下：

T值=（測定值-同性別、30歲年輕成年人骨質密度平均值）÷（正常成人骨值密度標準差）

你看得懂嗎？如果你看得懂，我甘拜下風，尊稱你為老師。除非你具有博士、碩士學歷，否則，我保證你，即刻被標準差卡住，再也轉不過來。

除了T值，我也一起說明Z值：骨質密度檢查結果，與同性別、同年齡健康成年人的骨密度資料庫，進行比較，從而計算出一個比較值，稱為Z值，負數或正數的值，均以標準差為單位，負數的值越大，代表骨質密度越低，未來發生骨折的風險越高。

Z值的計算公式如下：

Z值=（測定值-同性別、同年齡骨值密度平均值）÷（同性別、同年齡骨質密度標準差）

其實，T值和Z值計算公式是相似的，會讓我們一個頭兩個大的，就是那標準差，它代表什麽意思？只有徹底了解意思，才不會被人唬弄，緊張、恐懼、害怕，花了不少錢，也消不了災。

X光掃描骨質密度檢測儀，應是外國產品進口台灣，也不會只有一家廠牌吧？我絕沒有惡意，專門針對某一家廠牌發難，而是針對所有廠牌的這款儀器。不是發難，而是提出個人看法和意見，讓產品更臻至理想，也祝產品生意興隆，賺大錢，發大財。我個人有數點看法和意見，供你省思，是否我胡說八道，無理取鬧，無事生非，興風作浪，還是真的有道理。

第一點看法，骨質密度不該用負數表示，會驚嚇人！尤其是T值，除非你是30歲，甚至少於30歲的年輕健康人，否則，普遍性來說，幾乎沒有例外，隨著年齡增長，骨質密度也跟著流失，結果，檢測出來的骨質密度，相較之下，哪能不負數？全部都是負數！我是70歲的老頭子，跟30歲年輕人比骨質密度，雞蛋碰石頭，保證輸得慘兮兮，做十次、百次檢測，永遠是負值，恨不得一頭撞牆。

同樣道理，50、60歲，60、70歲的老阿嬤，豈能跟30歲年輕人比？用簡單的譬喻，阿嬤級的老年人，能跟30歲女生競賽百米嗎？田徑賽不是也要分年齡層嗎？幼年組、青年組、壯年組、中年組、老年組等。女性阿桑或阿嬤，當檢測出負值，你可知她們多恐慌？除了求醫以外，肯定買了一大堆不是健康食品的健康食品，啥鈣片，啥骨精，啥維他命D，啥深海魚油等等，肚子當藥櫥，不但沒花錢消災，反而花錢惹禍，吃進整車垃圾，不但沒健康，反有害健康。

我個人意見，報告不要用負數表示，改用其他方式，比如最簡單的百分位法。我舉例來說，如果你是年輕爸爸或媽媽，請拿出嬰幼兒健康手冊。此手冊，由國民健康署發行，透過全國各衛生所、預防接種合約醫療院所，送到年輕爸媽手上。手冊提供甚多嬰幼兒健康資訊，但最重要的是預防接種紀錄。此手冊跟健保卡同樣重要，保存好，千萬不要遺失，否則挺麻煩的。當小孩進入七歲，要上國小一年級時，入學前，學校校護會檢查手冊，沒完成各項疫苗接種的，必須馬上補接種，不然會被打回票。

民國86年，我擔任衛生所主任，遇到不少這種案例。爸媽帶著26、27歲，已經大學畢業的孩子，說孩子準備出國留學，但嬰幼兒健康手冊遺失了，請衛生所幫忙開具證明，證明已施打過疫苗。二十幾年前，衛生所哪來的電腦？公衛護士全體出動，即刻翻箱倒櫃，尋找紙本紀錄，然而，時代久遠，除了少部分，碰巧真的找到紙本紀錄外，大部分都是石沉大海，縹緲無蹤。當年，颱風季節，沒有哪家衛生所不淹大水的。

家屬急著要，孩子眼淚都要飆出來了，怎麼辦？公家機關不能帶頭違法，明知故犯，罪加一等，無憑無據，打死我也不敢偽造文書，只能說抱歉，請重新自費，去大醫院接種疫苗了。遇到能理解的家長，還好；若是不理解的家長，會鬧翻天，衛生所屋頂會被掀掉！孩子小時候，戶籍就在你們這邊，就在你們衛生所接種的疫苗，你們就是要開證明給我們！衛生所是公共場所，除了預防接種、衛教宣導，同時也要看診，家長鬧下去，看診的病患豈非嚇著？也造成公家單位不良的形象。

公務員只能低聲賠罪，能大聲反嗆回去嗎？被投訴了，又是麻煩一樁。資深的公衛護士，只好出面解圍，不發一語，拉著家長，往辦公室後門走去，好幫我解圍。如何解圍？當然，低聲告訴家長，可以去私人小診所，花點錢，請醫師幫忙開證明。如果，家長還是聽不懂，僵著不肯離去，或者裝不懂，硬逼公家單位就範，最後，公衛護士只好說明白，講清楚了，據說，曾有類似的案例，後來找上某家診所，醫師點頭，順利解決了問題。公家單位為民服務是應該的，但服務民眾，被逼過頭，難保自己也牽扯違法。公務機關難為也，有時會在法律邊緣遊走，惹禍上身。

上述預防接種雜症，因時代進步，迎刃而解了。民國80年代，省衛生處逐步編列經費，大量採購桌上型電腦，分送全省各衛生所，加上衛生署疾病管制局，分批次建構預防接種系統，往後，所有嬰幼兒預防接種紀錄，全部建檔，只要建檔了，存放十年、二十年，都沒問題，即使百年後，人已煙消雲散，紀錄仍保存著，多麼方便。有電腦的資訊時代，僅隔三十年，回想當年草莽時期，紙本資料堆積如山，真是苦了那些公務員。

回過頭來，重新說嬰幼兒健康手冊。如果，你家裡找不到嬰幼兒健康手冊，不要緊，資訊發達，你可以上網搜尋，國民健康署的「兒童生長曲線百分位圖」，就可查到完整資料。民國89年，感恩公家機關，縣府的經費，我用公費，唸了公共衛生研究所。對電腦，我完全是門外漢，雖84年全民健保起步，開始用電腦看診，但僅會按少數幾個鍵盤，勉強應付著，得過且過。

因研究所須要，請班上年輕小夥子，幾乎可以當我兒子，帶我到台中Nova電腦專區，買了一台手提電腦，也幫忙灌了統計學運算程式相關軟體，但研究所畢業後，統計學軟體不用了，手提電腦也束之高閣了。後來，我衛生局辦公室有桌上型電腦，企劃資訊科的資訊人員，也協助灌了此統計學軟體，但我偶而會打開外，已極少去碰觸了。

106年，公職退休後，家裡桌上型電腦無此統計學軟體，也不知是否能從網路免費擷取，當我要寫統計學相關文章時，就捉襟見肘，困難重重，完全卡關，無法輸入統計公式和圖表。此統計學軟體，很孤僻，跟不少社交網路系統是不相容的。我曾將早期寫的統計學文章，2-3萬言，拋上部落格，結果，文章完全走樣，無法呈現原本的統計公式和圖表，徒呼負負。

時代更迭，手機進步，有了數位智慧型手機，Line系統使用方便，7、8年前，衛生局改發各科室主管，每人一台智慧型手機，自此，我逐漸放棄電腦，改用智慧型手機的Line，鍵打文章了。我不知智慧型手機，能否擷取此統計學軟體，即使能，我想應該也無法相容吧。此刻，我要寫標準差、平均差、常態分佈等相關公式和圖表，要卡關了，我無法呈現；或許可勉強呈現，卻也必定困難和繁雜。所以，必須麻煩你自己上網，抓出兒童生長曲線百分位圖，一邊看曲線圖，一邊看本文，才能了解我說的意思。

有不少朋友，用懷疑的態度問我：看你三、兩天，就有長篇大論的文章出來，不是五千字、六千字，就是近萬言，你怎麼打字的，是否使用Line的語音系統？沒有！很抱歉，個人寫作，常被批評落落長，有如老太婆的裹腳布，又臭又長。我真的見過裹腳布，也聞過裹腳布，我吳家阿嬤和鄭家阿嬤，都是三寸金蓮，兩人每三、兩天，就換洗一次裹腳布，晾在自家天井的曬衣架上。裹腳布長過2米，白色棉布，顏色純白，不黯淡，沒污漬，也完全沒臭味。

我沒有用語音打字，被問了後，請教他人，才知道有語音打字這項功能，我仍傳統地，用國語注音符號，一根指頭，一個鍵，逐字逐句，不急不徐，慢慢鍵打出來，打了7、8年，熟能生巧，已經打習慣了，所以，一個小時可以打一千個字，也算蠻快的，跟得上時下年輕小夥子。

國民健康署的0-6歲兒童生長曲線百分位圖，包括身長、體重、頭圍3種生長指標，有分男生版和女生版。早期，三種生長指標各有一張百分位圖，後來改版，三張圖整併成一張圖。除了年齡區隔外，還每二個月，再劃分細格，所以，一個足歲的嬰兒，就有出生、二個月、四個月、六個月、八個月、十個月、十二個月，共7個格線，可對應到百分位曲線。其實，生長和年齡是連續的，任何年齡，大抵可對應到所在的百分位曲線。

生長曲線圖，有如往上走的緩升坡，好似爬坡，從最低點，緩慢地往上，直到最高點。身長、體重和頭圍三組曲線中，以身長（公分）的斜率較大，也就是角度較陡，因身長的增高，比體重（公斤）和頭圍（公分）的增加，較為快速。

生長曲線圖劃有3%、15%、50%、85%、97%，共五條百分位曲線。3%代表嬰幼兒的身長、體重或頭圍，處於後段班的3%內，也就是說此嬰幼兒生長緩慢、遲緩，其餘百分位，依次類推。50%則是落在平均數上，此嬰幼兒的生長，沒超前，也不落後，剛好位於中間位置。若是97%，則是飆在前段班，此嬰幼兒生長超速和超快的，鶴立雞群，趕在他人之前，有97%的人都落在其後面。

這些百分位數有負數嗎？沒有，全部都是正數！雖然家長知道，自己孩子生長落後，難免憂慮和操心，但內心會安慰自己，大隻雞慢啼，總會有跟上，甚至超前的一天。如果，孩子的生長曲線出現負數，那多傷人，好像豬狗不如，簡直不是人，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！

年輕的爸媽，看到孩子的生長曲線是負數的，你猜會有什麽反應？不是憂慮、操心，而是悲恨，對不起孩子，生不如死。所以，骨質密度用負數來呈現，而非百分比或其他方式，我無法接受，你能接受嗎？國健局能搞出兒童生長曲線百分位圖，不用教，家長也看得懂，有此先例和樣本可仿效，國外各家廠商難道做不來？

今天下午看診，中元普渡節，我忍不住要罵幾句，有患者拿來某家大醫院的勞工檢查報表，說骨質密度-1.4，心裡害怕、恐慌，要我幫忙解釋，以及如何治療。那項儀器檢測，只寫著「骨質密度檢測-1.4，參考值-1~6）」，我搞不懂是超音波檢測或X光掃描檢測，而且參考值上限竟然是6。唉！這種檢測豈只唬弄，根本是聊備一格的濫竽充數。（109年9月2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