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衛歲月（2005年-2012年）小說、雜文、散文集：
五、除了真愛，不去招惹異性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老爸最近心神似乎有些失靈，除了把你的電子郵件會錯意，也把二水鄉衛生所某防疫同仁，其4月11日的電子郵件看錯意思。甚至，4月16日（星期日），我開車送老媽到三舅舅家，因田裡種了不少蔬菜，老媽要分享娘家親人，結果，老爸有若中邪般，竟然迷糊地，找不到路，把車開過頭，多繞了一大圈。
或許真的老了，老糊塗啦！另外，老花眼困擾外，連爬樓梯，膝蓋也軟趴趴的，使不出勁，不像年輕時的彈跳與勇猛；還是不時發作的心悸（arrythmia）問題，讓老爸煩心，以致忘記路了呢？總之，56歳的人變不出什麼花樣了，只能守成過日子。不過，曹雪芹「紅樓夢」沒完成就去世了，老爸可還沒動筆呢，怎能輕言老之將至，或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呢？
你把老爸比擬曹雪芹，讓老爸爽歪了，挫起來也甘願。肉體活60-70歳，哪能比得上精神活400年，甚至一萬年！4月15日，老媽因輔導課，人在學校。早上9時，老爸一個人，親自前往中山附設醫院大慶院區就醫。3年前，92年4-5月間，你從陽明山趕著回台中，在仰德大道發生機車摔傷那次，老媽與老爸陪你就醫的那家醫院，就是中山大慶院區了。好家在，有按規定戴安全帽，否則死定了，少說也變成植物人。
雖預約掛號者有50餘人，因老爸首次就醫，採現場掛號，取得24號序位，終能在10時40分進入診間。在候診室等待的心情不是很舒坦，因左右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弱殘兵，甚至坐輪椅的，其身旁陪著的，不是老態龍鍾的牽手，就是兒子、媳婦們。老爸正值末代壯年，還未進入老年人定義的65歳年齡啊！所以，總覺得自己與環境格格不入。
但猛回頭一愣，才發現事態嚴重，非我所想像。老爸現年56歳，掐指一算，離老之蒞臨只剩9年而已以。心臟科醫師是張青峰，姓名蠻好記的，可想成「青蜂俠」。張醫師40-50歳，比老爸年輕10歳左右。我簡短、明確述說病情與病史，「40歳以後，開始發作心悸，但每半年才發作一次；去年11月起，頻率加快，幾乎每2-3天就發作一次；最近一星期，更是嚴重，變成每天發作2-3次。」
「每次心悸發作，短者1-2小時，長者3-4小時。除了心悸外，精神、食慾、體力尚可，日常生活沒受干擾。30年前，服役期間，曾發作甲狀腺機能亢進，口服tapazole 5mg Tid，連續服用3年外，平時沒有什麼大毛病。」張醫師知道老爸曾是外科醫師，所以特別解釋可能的兩種病因，一種是PSVT（paradoxical supraventricular
tachycardia，陣發性心室上心搏過速），另一種是AF（atrial
flutter，心房顫動）。
心悸發作時，我自己會知道，因當時沒發作，所以現場作的心電圗是正常的；雖然甲狀腺機能亢進的心搏過速是持續的，且脖子上甲狀腺會腫大，但以防萬一起見，另一項檢查是甲狀腺機能「free T4」。檢驗室抽血與操作心電圗的男女們，外貌與氣質俱佳，年齡與你相仿，因與你科系相關，故老爸對他們有份親切感。
心悸持續發作5個月以上，心電圗仍然維持正常，老爸寬心不少，可見綽號「吳鐵人」，不是被喊假的，老爸豈能輕易被擊垮！張醫師開了21顆口服藥「inderal 10mg（學名propranolol）」，心悸發作時，吞食一顆。張醫師說，陣發性心室上心搏過速是由於心臟多長出一條多餘的小神經，偶而不由自主地放電，而造成不規律的心跳。
此毛病處理方式是透過心導管，進行神經燒灼術。心導管需從鼠蹊部股靜脈，或手腕橈靜脈切口穿入，醫師經由X光透視，將導管逐步推送，直達心室、心房內，然後導管通電，用電力轉換熱力的方式，燒燬這條搗蛋的小神經。管它的，時候還早啦，未來的日子還長呢，等幾年後，再想辦法去處理了。
老媽膽子特小，老爸知本分，不會輕易丟下老媽一個人，自己蕭灑走一回的。年紀大了，身體帶個小毛病也是福氣，總比無端罹患惡性腫瘤好吧！而且會讓自己更加小心身體，不作逞強或硬幹之事。本縣衛生局某司機，年齡比我大1-2歳，去年底向我訴說小便不順暢，老爸以良性欇護腺腫大為最可能原因，建議就醫。
就醫後，結果很嚇人，是「末期大腸癌」，不僅腫瘤大到壓迫膀胱，造成解尿不順，還遠端轉移至肝臟，轉移腫瘤大小無數個。彰基進行大腸癌切除手術，但轉移性肝癌無法動刀，僅能聽天由命。目前，此名同事持續接受化學療法，情況尚穩定，近1-2個月已銷假上班，還能擔任司機的工作，但行政室會儘量減少排班。
此名同事，個人有些不良健康行為，包括熬夜、喝酒、抽菸、嚼檳榔等，雖個人解毒基因有不同，解毒能力各有差異，但此等行為確是癌症好發的成因。學術界早有數據證實，也是衛生署國健局三申五令的，此等行為，尤其喝酒、抽菸、嚼檳榔三者一起上的話，導致口腔癌、食道癌、肺癌、腎癌、膀胱癌、大腸癌、胰臟癌等惡性腫瘤的機率，最高是一般人的200餘倍。
有人說，30-40歳是人生精華，40歳一過就可決定此生的成就與榮辱了，老爸認同這句話，換一句話說，或許可說30歳是人生事業起步的關卡，40歳是事業成就與否的關卡，50歳僅能拖著疲憊無力的步伐，頻頻回頭審視此生來頭路了。這些感慨是說給你們聽的，千萬不要自侍年輕，認為未來日子多的是，其實能讓你們衝刺的歲月不超過20年！
如何避免男女弄到不歡而散，或被男生追得只能躲貓咪，其原因很簡單，所以解決辦法也很簡單。女生不去招惹男生，男生會意亂情迷嗎？台灣有一句話「螳螂弄雞公，雞公劈啪跳」，正是最好的寫照；或者，女生是無辜的，但這種無辜有些咎由自取，因初見面時，她沒有流露拒人千里的強硬眼神。
男追女，或女追男，其道理都是一樣的。59年11、12月，老爸大一，新鮮人，班代表林國瑞（曾任中國北港馬祖醫院院長）負責安排，舉辦本班與同校護理系一年級同學郊遊，台中大坑附近一日遊，詳細地址老爸也稿不清楚。回程，大家在台中火車站鳥獸散後，我前往站旁停車場牽腳踏車，忽見同行的護理系學生在身後。
這個女生真的一點也漂亮，身材很有份量，有些胖、有些肉，臉孔四方，且相當大，完全不是老爸喜歡的那種類型。老爸發誓，我喜歡的類型絕對是老媽那種型的，非她是你們的老媽，老爸才這樣說。當年，怪要怪老爸，老爸不知哪條神經發作，可能一輩子沒見過女生，也沒與女生過招的經歷，竟然出口邀請：「要不要我用腳踏車載妳回學校？」
男同學之間，這是很順口的一句話，總要招呼一聲吧，但男女之間嘛，問題就來了。從火車站騎回學校路程不遠，30分鐘不到，但此行卻讓老爸氣喘噓噓，還要故作輕鬆狀，不敢喘出聲，因女生體型不小，且回程是上坡路段啊。問題出現了，女生以為男生愛上她了，自此，有意無意故意在老爸面前出現，害得老爸不敢去學校餐廳吃飯。
老爸再次發誓，除了騎腳踏車回學校那段路上，有講幾句話，主要是牽車回停車棚那一段，在操場有多講幾句話外，隔天起，老爸不曾再與她講過半句話。縱然，當年是20歳年輕小夥子，老爸又不是運動健將，路上氣喘如牛，體力幾乎消耗殆盡，豈有餘力講多少話？
直到女生二年級過去，三年級被派往校外實習後，老爸躲她躲了將近兩年，自此總算結束。老爸躲她，是因怕見那哀怨的眼神。這是很無奈的事情，沒想到女人那麼小心眼，不願面對事實，作繭自縛，寧願躲在虛幻意境中度日。不過，始作俑者是老爸啊！是老爸招惹人家的。
青春男女，感情事件是一體適用的，反過來說，你所說的例子，難道不是女生招惹了男生嗎？芸芸眾生，每天碰面、擦身而過者何其多，若不是雙方擦出了小火花，或碰出了小聲響，男女哪有交集的瞬間呢？我不主動用腳踏車載人家，哪來與對方的交集？所以，班上那位女生該捫心自問，是否語氣上、口頭上或肢體動作上，釋出含糊或讓人誤解的涵義。
徐志摩的詩，「我是天上一片雲，偶而投影在你心中」。連輕飄虛無的一片雲，都能在男女之間營造非非之想、靡靡之愛，那麼男女雙方無意間的眼神交錯，雖只在視網膜停留一剎那時間，豈不會爆出星星之火，最後燎原至一發不可收拾嗎？世事難料！
所以，如果女生真的是長相甜美、個性活潑的美人胚，縱然雙方沒有肢體交集、眼神交錯，也絕不是女生的責任。錯不在她，而是老天弄錯了，祂把三千寵愛集一身，普天下女生的優點都送給她了，才會搞得世間雞飛狗跳，怨聲載道，哀怨連連。
令老爸與老媽驕傲的孩子！這樣甜美、活潑的女生，「我不會去追她，我有自己的目標」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？是聊以安慰之詞，還是酸葡萄心裡？不管是否老爸誤解了，我前面說過，「世事難料」！一切隨緣吧。女生值得尊重與珍惜，尤其是班上的女生，不管將來是否能轉系或轉校成功，總是人生旅程上的好姊妹！
老爸曾說過，「女人是家庭的幫手，也是事業的夥伴」，這是不變的真理，或許女人會是學業上、事業上的競爭對手，她們不僅需受到尊重與珍惜，也需要愛護與保護。其實，女人心無旁鶩，全心投入，職場上反而比男人更搶手。以上想法，不關就業平等法、家庭暴力防制法、性侵害防制法、性騷擾防制法之公佈，完全是依據兩性互助合作之立場而論。
為人不欺暗室，光明磊落，正氣凜然，不管是男生或女生，用誠心對待每一個人，但也需堅決地、堅定地，講清楚、說明白，不要像老爸般招惹別人哀怨之痛。如何不傷害別人，又如何不讓自己受傷害，甚至將自己暴露在險境之中，以你的IQ、EQ，都是爸媽的十倍、百倍，所以我們真的無法指導你，只有讓你去體會。
同時，我們也不能終生陪著你、跟著你、護著你，10-20年後，我會離開你，20-30年後，媽會離開你，這是人生的宿命，不必感傷。所以，老爸的心悸問題，你不必在意，也不必去憂心，沒有什麼大不了的。「記得少年騎竹馬，回頭已是白頭翁」，老爸要強調的是，趁年輕，如何讓自己發光發熱，是你要積極面對的。
班上女生之問題該如何解決呢？除了前述「不去招惹男生」、「拒人千里的眼神」外，若仍無法阻止男生追求的話，最後，只有「釜底抽薪」，或者說「破釜沉舟」了。如何「抽薪」或「破釜」？很簡單，向外宣示「我已經有男朋友了！」甚至可以說「我已經訂婚了！」保證正常的男人應該知難而退。
如果還有精神方面障礙的男生，繼續死纏濫打的話，可以三不五時，請家中親戚朋友協助，找個帥堂表哥或堂表弟偶而到校，冒充未婚夫，兩人手牽手，故作親密狀，繞校園幾圈，或在餐廳，你儂我儂共進餐，肯定萬事可搞定。大學生有未婚夫是稀鬆平常事，老爸的大學同學，甚至有人高中沒畢業就結婚了。
以上長篇大論，煞有其事，是否老爸無所事事，閒極無聊，寫文章打發時間？錯了！局長指示老爸要寫的報告尚有3篇，壓力蠻大的，晚上都會作惡夢呢；老爸預備要翻譯的文章還有無數篇，幾乎每天都在跟時間賽跑，絕不會無所事事的。但是，老爸喜歡與你筆談，為班上女生提解決辦法只是引言，真正的目的，是灌輸老爸人生的理念給你。
父母疼愛子女是應該的，因它是天性，至於子女孝順父母是否應該？是否是天性？週邊左右鄰居的例子讓人擔心，尤其是老媽，天生膽小，更是擔心得很，害怕得夜不成眠，悔恨沒多生一個女兒。女兒總心向父母吧。老媽已經預約老爸，希望老爸將此問題寫出來，切實地告誡你們，「不要拋棄年老的父母」。此議題，老爸有機會再詳談了。
昨天（4月15日）、今天（4月16日），連下著兩天雨，傍晚後，冷風一吹，身體不禁打哆嗦，頓覺寒意。台灣一句諺語「春寒雨多下」，老爸曾強調過，沒吃過端午節粽子，冬天衣裳不可全收起來，仍需留下一、兩件長袖衣服與外套，以禦春寒，避免反覆傷風感冒，壞了身體，也害了爸媽窮擔心！（95年4月16日完稿）
0 意見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