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家後繼有人
十、小千比自信、活潑和開朗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105年11月29日，週二，上午8時，媽咪用Line群組，傳來兩張小千比超萌的相片，阿公看到了，滿心歡喜，雀躍不已，心中疑慮盡釋，胸口壓力頓除，感謝老天庇佑，感恩祖先庇蔭，故敲鑼打鼓，特紀載之，以為之誌。
何為疑慮？為何壓力？阿公有自閉傾向，不僅如此，吳家祖先逐一細數，有自閉傾向的可多了。「遠渡黑水溝的家族」，阿公的自傳式小說，裡頭所描述的，不少祖先就有自閉傾向，甚至是自閉症患者。自從爸比報喜，告知媽咪受孕後，全家人歡欣鼓舞，歡呼鵲喜，尤其阿公和阿嬤，更是樂翻天，互相擁抱，互道恭喜，然而，隱藏在阿公內心深處的，是難以言喻的苦楚與擔憂。
懷胎十月，似漫長，又不漫長的歲月裡，阿公無時無刻，不在苦楚與擔憂中，艱苦度日，也每日祈禱，期望新生命是健康的，未來的歲月是幸福快樂的。如今，看到小千比真情流露的兩張相片，沒做作，沒造假，一個半月多的小嬰兒，豈會做作或造假？阿公放心了，謝天謝地，阿公忍不住要高呼，「萬歲！萬萬歲！」阿公不再疑慮了，不再擔憂了，以阿公醫師專業背景，見小知卓，肯定小千比，沒受吳家自閉基因影響，或許沒遺傳到此基因，相由心生，他天生具有活潑開朗的個性，好樣的，太好了！太棒了！
當阿公正襟危坐，在辦公室，目不轉睛，正點閱科室內的線上電子公文時，突然，連著兩聲叮噹，特大聲的，聽到Line聲響，好像有心靈感應似的，沒半點耽擱，阿公第一時間打開手機，竟然是小千比帶著微笑，超讚、超萌的相片。阿公忍不住感動，再次高呼，「不是小千比偉大，是媽咪好偉大！」真的要感謝媽咪，從肚子裡，堅辛萬苦，生下如此棒的娃娃。當然也要感謝爸比的辛勞，一個多月來，每晚三更半夜，遭遇小千比喝奶、哭鬧、把屎把尿的折騰。
太厲害了，爸比和媽咪是怎麼養的？怎麼餵的？喝牛奶或母奶的關係？天下哪個嬰兒不也如此？與母奶或牛奶無關，那麼是歐羅肥囉？不！太侮辱人了，把小千比比喻成豬，歐羅肥是給豬吃的飼料，阿公講錯話了，該自掌嘴巴。早年，阿公也長得高大強壯，我的阿母都會謙稱，「這個孩子是用歐羅肥養大的。」1960年，美國氰胺公司與台灣糖業公司合作，投資創立國內第一家中外合資公司，台灣氰胺公司，其重要產品是輔助飼料歐羅肥，名字取得好，效果也好，當年可是大大著名，大人小孩都能琅琅上口。
爸比和媽咪，竟然把小千比養成胖娃娃！一日不見，如隔三秋，幾乎要認不得了。哪是一個半月的娃兒？簡直比三個月嬰兒還大，甚至不輸給六個月嬰兒。差一天才滿月的小千比，體重來到四公斤多，增長一公斤以上，如今，從相片看來，豐滿的腮幫子，鐵定又增加一公斤了，好厲害喔，好棒喔。
看到小千比逐日長高長胖，胖嘟嘟的，肥嘟嘟的，喜悅在心裡。阿公和阿嬤絕不能一日不見他，否則沒幾日，可會認不得自己小金孫了，會鬧笑話的。而且，如果沒有每天抱，訓練臂力，到時候可能會抱不動。不能怪阿公擔心，剛滿月時，抱金孫都造成阿公腰酸背痛了，特別是左腰，我能不未雨綢繆，預作準備嗎？到時候，連右腰也患痛，可會佝僂身體，舉步維艱。
看來，食慾方面，不像媽咪，而是像爸比，食慾特好，消化也特好，才會長得如此，又重又高又壯，高如松，壯如山，重而威，想低調些，想平凡些，都盼望不得。不過，可苦了爸比，奶粉錢不便宜，一罐要六百元，對荷包是蠻大壓力。早年，美國進口的S-26，每罐兩百餘元，小千比的叔叔，兩天喝一罐，阿公面不改色。如今，爸比無法跟阿公比，可能會擔憂奶粉錢。不過，安啦！不用擔心，如以前說過的，阿公不食言，會撐腰的，也撐得起啦！
出生至今，無數照片，首次，看到小千比真正的微笑，而非對阿公的邪笑、賊笑或曖昧的笑。笑得燦爛，笑得喜悅，滿臉笑容，喜氣洋洋，好像撥雲見日，也像百花綻放，更像乾旱喜獲甘露，多可愛，萌翻了，漂亮至極，俊秀極致，想不抱他，想不疼他，可千萬難，應該說比登天難。我們好愛他喔！我們的小千比喔！
毫無疑問，此抿嘴的微笑，燦爛奪目的笑容，天真無邪的笑容，代表自信，代表活潑，代表開朗，這是高貴難得的氣質，讓人喜歡，令人親近，使人珍惜，不多見的的特質，正是阿公所缺乏的。以上氣質或特質，絕不會是自閉或自閉傾向的人，所能顯現出來的。阿公很高興，小千比除了踩在爸爸的肩膀上，也會踩在阿公的肩膀上，更踏實穩固，更上層樓，看得高，看得遠，而且，必然是青出於藍，而勝於藍。
阿公自小沈默寡言，內向、自閉、自卑和悲觀，缺乏自信、活潑和開朗，無法與人交談，沒有朋友，獨來獨往，自艾自怨，獨善其身，幾乎世間所有不好的人格特質，均匯集在自己身上，我不禁懷疑，世上竟然有這種人，還能存活到現在，甚至在嚴苛的公家部門，存活到可以屆齡退休。反過來說，這也是了不起的一面；不過，其間經歷的艱辛苦楚，過眼雲煙，不堪回首，也不足得回憶。
不僅阿公有自閉傾向，阿公的阿爸，照樣八九不離十，也是自閉傾向者。自有記憶起，雖然能感覺阿爸對子女的愛，但他從不說出口，守口如瓶，如啞巴般，一句半句也沒。我不曾感受到阿爸對我，有諄諄誘導的教誨，還是閒話家常的親切，父子間親情，似乎藕斷絲連，卻又相隔十萬八千里遠，形同陌路。阿公的阿母常說：「你跟你阿爸，幾乎同一個模子翻印出來，任何外人一看，就會認定你們是父子。」流著相同血脈，也隱藏著相同基因，我遺傳到自己阿爸的自閉。
還不僅如此，阿公的伯父，我阿爸相同血脈的同胞哥哥，更是自閉到無以復加。無法與人溝通，無法理解他人，困在自我框架裡的自閉者，怎有辦法與人走入婚姻？還好，我的伯父娶了自家的童養媳，也生了唯一的獨子，否則，自閉的人將光棍一輩子。怎說自家的童養媳，其來龍去脈，有些曲折複雜，在「遠渡黑水溝的家族」傳記小說裡，有詳細交代，不在此贅述。
我的伯父，同樣是省話一族，從我有記憶起，至我唸高中，伯父因病去世，十餘年間，伯父不曾叫我一聲名字，或跟我講過一句話，也不曾聽過他講過半句話。緊鄰的兩家，我鑽牆過戶，跑去看鄭家祖母，要糖吃；溜去看吳家姑姑，撒個嬌，每日來來往往，好像走灶角，一日無數次，從不曾聽過伯父講過話。吳家姑姑，就是我伯父的老婆，也是吳家的童養媳。
吳家祖先裡頭，看到不少人，個性怪異，特立獨行，離群索居，總是與他人格格不入，自己看在眼裡，不禁搖頭嘆息，唏噓難過，吳家的血脈有缺陷，基因有缺憾，如何彌補？如何改變？此種念頭常縈繞腦際，不知所措，何去何從？
如今，看到吳家下一代，咱家的小千比，自信、活潑和開朗，鐵定人上人，肯定人中豪傑，不勝唏噓，不禁感動得老淚縱橫，心存感激，老天有眼，祖宗靈聖，一脈相傳情境下，小千比完全沒有吳家血脈中的自閉，可喜可賀，阿公吾願以足，可以善終了，對得起列祖列宗了。
「回應」：吳Ｏ華：「哎，阿公還在自怨自艾，人生有一點小缺陷，也是一種完美。寶貝孫子的報到，不就齊全了？哈哈，小天使彌補了阿公的缺角，多完美啊！」我：「是啊！缺角被補齊了。」（105年11月29日完稿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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