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北市瑞芳區 龍洞古道、苦命嶺、石梯古道縱走（下）

 

新北市瑞芳區 龍洞古道、苦命嶺、石梯古道縱走（下）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上集提到，全台各交流道旁，隨處可見的大眾化餐廳，每桌十人的1500元合菜，遊覽車司機可抽成300元，滿載的遊覽車，至少可抽成1200元。還有，交流道旁的購物中心，商場會給司機300元、600元的紅包，再不如預期，也會給個零嘴或小吃的伴手禮。有網友，就提出了質疑，我是否心懷不滿，故意抹黑遊覽車司機？還是，我唯恐天下不亂，故意製造乘客與遊覽車司機的對立？

天大的冤枉，冤枉觀音媽偷吃蝦仔給，我豈敢抹黑遊覽車司機？全台近萬輛遊覽車，加上眷屬，少說有五、六萬人，我縱然向老天借膽，也不敢跟他們為敵。司機收小費，這是公開的事實，早已傳開無數年，不是隱藏的祕密，這是台灣生意人間，在商言商的交易，中國大陸如此，華人社會如此，可能全世界生意人都如此，大家互助互利，彼此雙贏的交易，我可接受，你能接受嗎？還是嘮叨幾句，內心難以釋懷？至今，似乎不曾遇過抱怨或指責的，大家應跟我一樣，都可接受此檯面下交易。

我為何可接受此行之多年的慣例或習俗？可能盤古開天就有了，也可能貨幣出現後就有了，我持著兩點理由。第一點理由，遊覽車司機要養家糊口，餐廳老闆和上上下下工作人員，也要養家糊口，每個人都無冥無日，幾近全年無休，很努力地工作，做牛做馬的，台灣俗諺「做牛著拖，做人著磨」，也是母親自小的教誨「做，不會死」，善盡做人的本份，不偷不搶，彼此互信互利，努力賺取每一分錢，創造雙贏局面，有何不可？錯在哪裡？

第二點理由，大家賺的都是蠅頭小利，絕不是暴利。遊覽車要有牌照，司機也要有牌照，一輛全新遊覽車少說300萬起跳，包括待工時間，一天24小時，還有油料費等，收你8000元上下，這是暴利嗎？司機每桌收300元小費貼補，這是暴利嗎？當然不是。還有，餐廳提供的1500元合菜，七菜或八菜一湯，還包括2瓶啤酒、2罐飲料，實際收入1200元，每位前場工作人員，慌慌張張地，膽顫心驚地，怕得罪衣食父母，努力地上飯、上菜，不敢半絲懈怠，這是暴利嗎？司機和餐廳都沒有暴利，都在善盡其力！

我所遇到的，每位山友都接受每桌300元的抽成，默不出聲的，不是反對，而是默許。記住，300元是餐廳給的，不是我們給的，給不給司機300元，一桌1500元仍照收。難道還有人，怪罪合菜品質變差了，菜份量變少了嗎？也沒有，因雙方都是蠅頭小利，都是賺的辛苦錢，包括我們，我們山友大都是退休校長、老師、公務員，小工廠老闆、小商場老闆，田裡、工廠的勞動朋友，都是普羅大眾，是社會的基層人物，我們認同他們，也算我們認同自己。每一個人都是努力工作，面對生活的艱苦人。

我們不僅認同此檯面下交易，還很感謝，誠摯地感謝，司機能載我們出遊，餐廳能提供我們晚餐。前陣子，新冠肺炎疫情關係，戴口罩、勤洗手、保持社交距離等關係，餐廳不得不被迫關門，小本經營的餐廳吊鼎，有工作才有錢賺的員工吊鼎，大家苦捱著歲月，而每個山友，沒有幸災樂禍，卻都遺憾著，抱憾著，念念不忘地，頓失了400餘人聚餐的歡樂時光呢。

這位網友言重了，誤會了，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，故意要去抹黑司機，怪罪或嫌棄司機，同樣的道理，我也不是唯恐天下不亂，故意去製造乘客和司機的對立。其實，不用我置喙，每位山友都認同，我幹嘛標新立異，自認高人一等，無事生非，亂起鋒頭，無端起攪和？豈非自討沒趣？讓眾山友瞧不起？

關於收取合桌小費，必須有雙方的共識和默契，且事先已挑明的，不該胡亂打亂台灣原有的習俗。有些台灣餐廳，會提供此小費，但不是每家都如此，總該入境隨俗。數年前，大陸來台旅遊風潮起，大陸客絡繹不絕，滾滾如長江水，排山又倒海，層層巨浪，掀起台灣旅遊興旺。曾有某陸籍領隊兼導遊，來到台東某餐廳，要求每桌合菜給小費，結果鬧僵了，甚至起爭執，幾乎要變成全武行了。主因是這家餐廳，沒有提供合菜小費的慣例，一方強要小費，一方硬是不給，結果，雙方鬧得都很難堪。天下人都一樣，活在世上，就是糊一口飯吃，平安就是福，大家和氣生財吧。

合菜品質變差、份量變少了嗎？開玩笑！有山友抗議或抱怨嗎？半點也沒，根本的情況是不在意，不在意品質或份量，因為，大家的要求不高，期望值很低，鄉下人，尤其登山健行消耗體力的，哪會有什麽要求？大家要求的僅有「吃粗飽」的，能填飽肚子的紮實感。此外，眾人要求的是那份方便，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，僅想著泡澡或沖澡後的舒適，不用再辛苦搞那頓晚餐；以及，現場400餘人，我為你倒酒，你向我敬酒，平民化的啤酒，享受那短暫聚餐的歡樂。

彰化鄉下人，真的是吃粗飽的，粗茶和淡飯。沒有茶，用啤酒、飲料代替茶；飯是白飯，真的是淡飯。有些餐廳，在大飯桶旁，會另外提供肥肉燥醬汁，淋在白飯上，等同路邊攤的肉燥飯。吃粗飽的，就是要大桶飯，約20年前，曾有一家餐廳新開張，經驗不足，沒見過大場面，不知彰化登山客是大饕客，吃三碗、五碗的，比比皆是，竟然飯煮太少了，飯桶不夠大，不夠眾人吃，全體起鬨抗議，雖沒掀桌子，但天花板則快掀了。老闆娘趕緊出來打圓場，鞠躬又道歉的。飯來不及煮，只好加快腳步，大炒米粉充數了。我從小食量大，粗茶淡飯慣了，每次登山後聚餐，我都要盛滿三大碗白飯，才能感覺肚子有撐飽了。十年來，超商白米漲價超過50%以上，我忍不住要跟餐廳說抱歉，我不該貪便宜，吃太多白飯了，希望沒把你們吃垮。

絕不會有人，嘀咕那盤雞肉少了斤兩，抱怨這盤豬肉太肥了，或嘮叨這盤青菜炒爛了，大家低著頭，不發半聲，猛扒著飯，狼吞虎嚥；不然，就是熱心的山友，忙著布菜，或調換菜餚，西邊那盤肉挪到東邊，南邊那盤青菜移到北邊，大家方便夾菜，眾人利益均霑。至於啤酒，沒喝酒的，比喝酒的多，加上山友彼此禮讓，你敬我，我敬你，兩瓶啤酒已夠大家解饞，甚至轉送別桌分享了。

我為人單調，堅守傳統，受母親教誨，不抽菸、不賭博、不喝酒，沒任何不良嗜好，此生無趣，我是不喝酒的，只有爬山後聚餐的氛圍，跟著大家喝兩杯，享受歡樂氣氛。也僅限兩杯，我不貪杯，我遵守交通守則，喝酒不開車，回程下車後，我須開車載內人一起回家，安全第一，也不能遭交通裁罰，超過兩杯，吐氣酒精濃度會超過裁罰底線0.15mg/L。喝完兩杯，我會將酒杯倒扣桌上，婉拒再敬酒。對不喝酒的，另有兩罐飲料，可能是橘子汁、藍莓汁或麥茶，因大部分人興趣缺缺，飯後，必有協會幹部回收，向餐廳退貨換錢。

就以最近一次的登山後聚餐，為例說明。苗栗公館，交流道旁某平價大眾餐廳，八菜一湯一水果，另外，還有兩瓶台灣啤酒、兩罐飲料，八樣菜包括：四分之一隻白斬雞、紅燒筍絲肥豬肉、整隻油煎半醃鯖魚、客家粄條、油煎紅燒豆腐、快炒高麗菜、蔥蒜肥肉炒豆腐乾、油煎軟煮紫茄子。至於湯呢？我沒喝，大抵是福菜燉排骨。有水果嗎？沒有，此餐廳習慣用小朋友一口式果凍代替，大家興趣缺缺，互相推諉，最後，會拜託有孫子的山友帶回去。是不是很平常的家常飯？一桌1500元，不，是1200元，每一人120元，約等於一個半排骨便當的錢，你能要求或期待什麽？

如果，你習慣大餐廳吃套餐美食的，懐石餐廳吃日本料理的，或大酒店吃一桌上萬元的，你一定笑掉大牙，多寒酸、多小氣的鄉下人啊！沒錯，我們是寒酸和小氣，你花大錢，貪圖個人口慾，無可厚非，隨你高興，也算為社會拼經濟，然而，我們不是沒錢，我們在為基層民眾，勞苦大眾，創造就業機會，大家有飯一塊吃。一家大眾化餐廳，從內場的廚師、助手、洗碗工，以至外場的送菜工，你知養活多少人？養活多少家庭？當你大啖美食料理，請想想挨肚子的人們吧，尤其非洲、中南美洲和東南亞的貧民們。

僅僅一桌1500元的合菜，竟然掰出這麼多廢話，讓人討厭，令人厭惡，失去了主題，也囉哩囉嗦的。說聲對不起，話休細繁，回歸本文主題，爬山健行去。

自年初起始，我只有走乙隊的命，我成了肉腳，我自己診斷為膝關節老化，而非退化。每回爬山回程，在高速公路服務區，搶下車尿尿；還是大眾化餐廳，搶下車吃飯，眾山友都可看到我，走路一瘸一拐的，有如八仙過海的鐵拐李，狀似森巴舞步，又似電音三太子舞步，身體不受控制，左右擺動，醜態百出。眾山友，不是嘴巴給予關心，就是眼睛給予關注。

我不是故意搞怪，用娘娘腔的步伐走路，真實的情形是雙膝酸軟疼痛。有幾個好心的山友給意見：肌樂、綠油精、洗溫泉、泡熱水、油壓按摩、針灸、貼狗皮藥膏等，洋洋灑灑，不一而足，有趣極了。看來，不少山友也有此方面的困擾，同病相憐啦。其實，登山後的鐵腿，只多加重幾分而已，尚未爬山或健行前，我的膝蓋早就酸軟無力了，只是隱藏得好，別人較難發現不正常。

我發現自己跟80歲老頭子差不多，或許還遜一籌，我估計，自己膝關節提早老化了十年，不該胡亂怪罪十幾年的爬山，由於爬山，造成膝蓋損傷，沒有此回事，而真的是老化。遊覽車車門台階高，落差約50、60公分，若沒有扶手，老年人爬不上去，我也如此，根本上不了，也下不了。好理家在，人的老化順序，上肢的老化，永遠不如下肢嚴重，所以，人老了，總還能依靠枴杖，用手的力量，支撐著身體，不急不徐，緩慢走路。

坦白說，不僅爬山，縱然在家裡，日常生活中，剛睡醒，要下床走路，或久坐半個小時以上，想起來上廁所，都有困難，無法隨心所欲，可感覺雙膝卡卡的，不活絡，不聽使喚。膝關節問題，有造成我的困擾嗎？一點也不，我很能適應，也很能順應，相安兩無事啦。我對人生的預期值很低，人活著就要做牛做馬，不然活著幹嘛？讓生老病死空折磨？我知足常樂，只要不癌症纏身，人生多美好。你說是不是？

此次，彰化縣鳳凰大地協會的登山活動，乙隊的行程有二：南子吝步道和南雅奇石。南子吝步道，上集文章已述，此集就來終結南雅奇石。

南子吝步道風景之美，無以倫比，名列前茅，獨佔鰲頭，全台無能出其右，其寬廣深邃視野，把東北角洶湧澎湃氣勢，盡收眼底，可說值回千百倍票價。我與內人，剛登頂南子吝步道，眼前所見，早已有三、四組山友，少說四、五十人，圈地為寨，佔地為王，地上鋪上帆布，坐了下來，雖說是欣賞美景，其實是泡茶、喝咖啡，兼聊是非，美景當前，不為所動，僅在享受那氣勢和氛圍。

可惜，天公不作美，天空竟然飄起幾滴小雨絲，掃興嗎？還不致於，雨中漫步，豈非人間仙境？不過，小雨絲會成大雨滴嗎？難說，是否眾人收攤走人？人無法抗拒老天，還是乖順些，順應天時，保平安。雨天路滑，千萬不能摔傷。既然有下雨的徵兆，我與內人不敢久留，嘴巴多吸幾口山上清新空氣，眼睛也多瞄幾眼壯麗山光水色，也跟著眾人，緩步下台階，逐步往回走。

下台階途中，有山友嘆氣道：「真可惜，這麼漂亮的步道，不走個兩、三回，真對不起自己。」沒想到，僅幾分鐘，說曹操曹操就到，眼前來了一位山友，曾是咱協會的理事長，剛剛在山頂才打過招呼，怎又從山下爬上來呢？他看出我們狐疑的眼神，未等我倆問話，他喘著氣說：「這步道真的太美了，距離不遠，坡度剛好，時間還早得很，不走它兩、三回，豈能甘心？」這位山友老來壯，老當益壯，有老驥伏櫪之志，他正在磨練腳力呢。他讓我羨慕，也令我汗顏。他年齡跟我相仿，難怪我要汗顏。

中午時刻，雨滴有大些，跟毛毛細雨相似，可拿雨傘，也可不拿雨傘，東北季風關係，眾人預期會下雨，都有準備雨具，不拿雨傘，也不會淋濕。步道入口處有涼亭，擠滿人，我與內人倆人，就地坐在涼亭台階，休息和吃中餐。這天中餐吃的是泡麵，因用熱水瓶沖泡，雖不致於燙口，卻也熱騰騰的，香噴噴的，溫暖了腸胃，也溫暖了身子，冷氣、濕氣全消散，僅有的是全身舒暢和愜意。

爬山健行，最豐盛的飲食，最令人垂涎欲滴的，莫過於泡麵了。若要五星級的，甚至六星級的，除非當場現煮麵條，再加上青菜、芋頭、貢丸和肉醬同煮，保證是天下第一美味，人間至上極品，五星級、六星級料理，也難比擬！可是，背包要準備小火爐、鍋碗瓢盆的，挺麻煩，也挺累人的。

倆人吃完水果和泡麵，轉移陣地，來到南新宮，準備吃喝拉撒睡，可想像的，南新宮廟埕更是人擠人，背靠背，胸對胸，人擠到爆，擠到無立錐之地。但見兩長板桌，被圍著，坐滿了人，每人桌前一大碗熱湯麵或熱米粉，原來，南雅社區入口那兩、三家小吃攤，生意興隆，店內擠滿咱山友，哪有空位？只好移到南新宮這邊，大快朵頤，享受熱騰騰的美食。有山友笑說：「百年難見的場景，四百多人的登山隊伍，讓這裡的小吃攤塞爆了，也賺飽了。賺了這一攤，可吃到冬尾了。」全民拼經濟，值得讚許。

上完廁所，問其他山友：「南雅奇石在哪裡？往哪裡走？」好心的山友指著路：「過紅綠燈，馬路的對面，地上有我們協會標示的路標。」要過紅綠燈時，可見山這邊有一所學校，欽賢國中鼻頭分部，校門似乎是關著的。為何稱呼鼻頭分部，因瑞芳南雅里這邊，有鼻頭角，鼻頭角有燈塔、公園和步道，也是著名的旅遊景點，但非是日此行的目的之一。鼻頭角就在眼前，似乎近在眉梢，近在咫尺，卻可遙遠呢，少說7、8公里之遙。

我誤以為，所謂的南雅奇石，又名南雅奇岩，應是一塊巨大的岩石，且位於山這邊，沒想到，竟然不是一塊岩石，也不是在山這邊，而是在海這邊，整片海邊岩岸，都是南雅奇石的範圍，長達1-2公里遠。很抱歉，我孤陋寡聞。緊鄰海邊，有人工水泥步道，蜿蜒前行，此步道稱為南雅奇石步道，又稱南雅奇石地質步道，既然提到「地質」兩個字，你會聯想到什麽？沒錯，就是萬里的野柳地質公園。南雅的地貌，與野柳的地貌一模一樣，可能在同一時間造成了。

野柳地質公園，又稱野柳風景區，位於新北市萬里區野柳里，其天然的地質景觀，成了台灣北海岸知名的旅遊景點。因造山運動、風化及海蝕等作用，而呈現奇特的型態，其中，以女王頭、仙女鞋、蕈狀石、燭台石、薑石、單面山等景點，更為突出，讓人趨之若鶩，成了打卡熱點。新北市瑞芳區，隔著基隆市，與新北市萬里區，為左右鄰居。瑞芳的鼻頭角，正好與萬里野柳的龜頭山遙遙相望，成犄角之勢，有如一對好兄弟，你護衛著我，我護衛著你。

野柳地質公園位於北海岸，南雅奇石位於東北角海岸，相距不遠，可想見的，兩者的地質景觀，必然是相似的。南雅奇石也是造山運動、風化、海蝕所造成。南雅奇石之知名度，跟野柳地質公園相較如何？天差地遠，簡直沒有知名度。這兩處景觀，哪一處較漂亮？這是廢話，當然野柳地質公園較漂亮，因為，野柳地質公園要收門票，南雅奇石則免費觀賞。要錢的，必然較珍貴，較珍貴的必然較漂亮，是嗎？不過，南雅奇石不僅可遠望，還可近褻呢。

話雖如此，南雅奇石仍有其野曠和粗糙的美，還帶有探險的刺激感，甚有吸引力和號召力，遊客也不少。古人不是有「野曠天低樹，江青月近人」詩句嗎？除了咱協會眾山友外，另有不少自行開車來的遊客，成雙成對，扶老攜幼，也多見年輕的夫妻，抱著小朋友，撐著傘，冒雨過來。也遇到四位包著頭巾的印尼女外勞，結伴過來，她們擺姿勢擺得最兇，也拍照拍得最兇。她們在鏡頭裡擺嫵媚，有如天女散花；在鏡頭裡擺搞怪，有如三八阿花。她們歡笑最大聲，都要蓋過浪濤聲，她們雀躍和手舞足蹈，樂得有如國小學生。

不需門票的景點，值得珍惜。南雅奇石仍有其可誇耀之處，在我心目中，有三處極為特殊的景點，我個人私自給它們冠上名字。第一個景點，海中佛塔。緊靠海邊的圓錐形大岩石，有如蝸牛、海螺般的螺紋，從最底端，繞著岩石，盤旋而上，至少有五、六圈，每圈螺紋坑坑洞洞的，多的是窟窿，有如神龕，好似擺放著眾多菩薩和神明，忍不住要合掌膜拜，祈求海神保佑，國泰民安，五穀豐收，人生旅途順遂。說真的，很巧妙，很神奇，沒有比佛塔更神似的描述了。

第二個景點，帆船石。比海中佛塔還要巨大的扁平岩石，水平狀的條紋，五顏六色，色彩繽紛，很吸睛，很漂亮，以顏色來說，有如巨人的調色盤；以形狀來說，有如具有大風帆的帆船。那四位印尼外勞，爬上爬下，跳上跳下，貼著岩石，或側身，或正面，或高舉雙手，做勝利狀，或大呼小叫的，輪流在這裡拍了甚多相片。我倆等著拍照，有些不耐煩，卻也沾染喜樂，看著她們拍照。

第三個景點，海中祈禱巖。突出海中的巨大岩石，約有六、七層樓高，或許十層樓，上頭有小平台，有三、五位釣客在釣魚，保證釣線至少近百米，拉釣線會拉到手酸。如果有少女身懷願望，來此平台祈禱，應該更靈驗吧。欲窮千里目，更上一層樓，內人為了取景，硬拉著我，繞了一大圈，往祈禱巖平台攀爬，總算也上了平台。或許，取景是藉口，她也有少女的願望要祈禱，只可惜，不再是少女了，而是老歐巴桑在祈禱，祈禱返老還童，青春永駐。

在細雨紛飛中，在浪濤澎湃聲中，內人拿傘，我沒拿傘，不過，她拍照時，我必須幫她撐傘，甚至幫她追傘，因海風、海浪把傘吹走了。我倆攜手同行，踏踏實實地，往返走完南雅奇石地質步道。如果你問我，南子吝步道和南雅奇石地質步道，誰在我心中是排名第一的景點？別折磨我！我無法抉擇，我只能說：兩個都是第一！一個是山，一個是海；一個是天，一個是地，等同地說，一個是爸爸，一個是媽媽，在孩子心中，不分軒輊，兩個都是第一。

在海中佛塔前，我心中想祈禱，但沒有祈禱，然而，天公很作美，真的要謝天謝地，當倆人走完南雅奇石步道後，毛毛細雨才變大了，嘩啦嘩啦，下起不小的雨，不躲雨不行，身體會淋濕的，躲進南新宮廟埕，然後，上了南新宮第五次，也是最後一次的廁所，終於上遊覽車回程了。在遊覽車上，我低著頭，默默地補祈禱和感謝，感謝天公作美，感謝南新宮借廁所，感謝協會安排此行程，此日登山活動物超所值，不是千百倍，而是億萬倍。（109年11月6日完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