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一一O）弱勢族群苦人多

老之將至喜相迎：（一一O）弱勢族群苦人多

作者：吳聰賢醫師

114年1月27日，週一，今天是小年夜，中國傳統節日，明天則是除夕，中國傳統的團圓日，總之，再過一、兩天，春暖花開，時序輪迴，又是新的一年的開始。如氣象所報告的，從週一開始，新一波的寒氣，從北往南侵襲，氣溫往南逐步下滑，平地最低溫可達6、7度，甚至低到5度，會是一個天寒地凍的年夜飯，也是天寒地凍的春節。我睡到自然醒，或許是尿急了，人也自然醒了，看手機時間，手錶已被我淘汰了，我手腕沒戴手錶，從智慧型手機至今，已淘汰15、16年了，喔！早上7時37分，糟糕！不早了！早該起床了，我昨晚還信誓旦旦地，跟老伴預約說：「我明天會去田裡工作，您去不去？」週日，我已讓自己放假一天了，算偷懶一次，我沒有去田裡工作；週一，雖然是小年夜，但對我來說，沒有特別的感覺，因這天，我仍須上班，我輪夜間門診，不也跟平常日一樣？上午去田裡，下午或晚上輪值。另外，我也不想連著兩天，不去田裡活動筋骨，筋骨不活動是會生鏽的，無所事事是非常痛苦的，好像活著是多餘的。沒想到，事與願違，望向窗外，天色好陰沉，樹梢亂搖擺，樹葉正飄零，巷弄內地上，則是濕漉漉的，天空還下著毛毛雨，且看到有鄰居，正拿著雨傘外出，外頭肯定冷颼颼的，今天田裡工作又要泡湯了嗎？我不死心，不願睡回窩覺，向老伴說著溫暖的話，我下樓幫您蒸豆漿和水煮蛋，然後下樓來。我坐在書桌前，一邊看Line聊天室，給諸好友們回應，一邊望向窗外，希望天色能好轉。我還不信邪，甚至打開大門，探頭門外，看看是否仍下著毛毛雨，也順便測試屋外頭氣溫。哇塞！真的不是蓋的，氣溫驟降好幾度，根本就是打狗不出門的日子，如果我今天還出門，那就比狗還要笨了。說歸說，坐著等候，等到9時過後，垃圾車也走了，雖然毛毛雨不見了，但天空還不見晴朗，不見一絲陽光，照舊陰暗又陰沉的，且難免再次下起雨來，我終於下定決心，等到絕望了，今天再給自己放假一天吧，不去田裡工作了。其實，只要不下雨，田裡工作是舒服的，因活動的關係，身體反而是暖和的，給了自己仍強壯的反射，但是，想到要脫光衣服，換穿工作服，想到這一點，一身寒氣都往骨髓裡頭竄，渾身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。我不去田裡工作，是有理由的，不是找藉口的。

週日這天，我真的沒去田裡嗎？不是！我是沒去田裡工作，卻也有去田裡，怎麼說？一年365天，天天去田裡工作，我最喜歡了，恨不得天天如此，天長地久地，日日如此，但誰最反彈？當然是老伴了！她會怪罪老公不陪她。我倆參加彰化縣鳳凰大地協會近20年，每兩週的登山健行，不就是老公陪老婆外出嗎？但老伴要求的，比這個還要多，除了週一至週六，我診所上班外，她可多期待我每週日陪她出門，遊山玩水，踏青踩山的，而我是內向自閉的人，寧願待在家裡，更寧願待在田裡，導致她的期待很讓我傷腦筋。20年公職退休後，閒閒沒事幹，很慶幸，很感謝，兩位學弟妹瞧得起我，讓我去他們聯合診所上班，否則我會很煩惱，不知要如何與老伴每日相處呢。我知道，背後可能有不少我高中同學笑罵我，老頭子一個，時日無多，人生無常，不去吃喝玩樂，享受老年時光，還孜孜矻矻地辛苦賺錢，所為何事？他們有所不知，我上班賺錢，不僅打發時間，也是在躲避老伴的期待，所以，我去診所輪班，保證幹到開不了車，走不動為止，我才會向老闆提出辭呈。老伴多次問我：我每次去美國3個月，你會不會孤單？你會不會想我？我的回答四平八穩，也讓人感動落淚：「當然會孤單啊！當然會想你啊！不僅想你，還想得日夜難眠呢！甚至淚流滿面呢！」我雖然內向自閉，卻也是一家之主的大男人，男人的話能信嗎？男人的話靠得住嗎？如果男人靠得住，母豬會上樹喔！老伴去美國3個月，我無所顧慮，不分週日或例假日，天天去田裡，休閒又悠哉，不孤單，不寂寞，日子可過得好愜意呢！我是不是很笨？一隻呆頭鵝？竟然把自己心裡話，說得如此透徹，難道要跪算盤？難道晚上睡沙發？安心囉！我寫過的文章，超過上千萬字，不是成千上萬字，而是超過1000萬字，老伴看累了，常常會漏看，甚至懶得看，縱然，等老伴看到，她早已飛往美國了。週日這天，是小小年夜，上午9時，我良心不安，也良心發現，主動邀約：「老伴！咱倆散步去！」老伴點頭如搗蒜，好像獲得至寶，高興得很。

我可賊了！雖說倆人散步去，我卻多加一句話：「家裡有一袋生廚餘，順便帶去田裡當堆肥？」這袋生廚餘，不外高麗菜外葉，以及削掉的蘿蔔皮、胡蘿蔔皮、梨子皮等，還有老伴吐的葡萄皮和葡萄籽，春節將到，除舊佈新，維持家裡乾淨，老伴當然答應。等倆人騎機車到田地，簡單掩埋了生廚餘後，我又提議，既然來了，也順便幫播種不久，尚未發芽的玉米澆水吧？老伴不得不答應，因馬達抽地下水，用水管澆水，花不了3、5分鐘，而且，她很期待3個月後，剛從美國回來，就能吃到玉米。澆完水後，我再騎上機車，後面載著老伴，沿著麻園頭溪堤防走，來到五光路，將機車停在五光路和環河路交叉口的土地公廟，然後悠哉地走路散步去。土地公廟旁有公園路，上次來散步時，沒有走完，這天特意要把它走完。整條公園路挺漂亮的，高樓大廈，櫛比鱗次，美輪美奐，兩旁行道樹，高聳參天，翠綠蔽天，加上到處有小型公園，以及兒童遊戲場，綠草如茵，花團錦簇，景色美不勝收，我忍不住暱稱烏日此處，是台北的信義區。在某個十字路口，見到一位60、70歲的阿婆，衣服單薄，站在路邊，面對著斑馬線，無視汽車或過路人，右手筆劃著地面，嘴巴唸唸有詞，不斷地重複著相同動作，很明顯地，是一名思覺失調症（精神分裂症）患者，可憐的弱勢患者，天寒地凍的，可不要感冒了。我倆直走，從公園路換走環河路三段，意外地，初次來到烏日戰車公園，見到兩輛戰車和兩輛裝甲運兵車，還滿有趣的。此戰車公園屬湖日里社區管轄，緊鄰集泉橋、筏仔溪和烏溪，烏溪是台中市和彰化縣的界河，另外，台中高鐵車站就在不遠處，算是地處交通要衝。對彰化人來說，烏溪較沒有名氣，但在大度橋附近區段，烏溪被改稱為大肚溪，以致眾人觀念中，彰化縣和台中市的界河，不是烏溪，而是大肚溪。戰車公園，躲在隱密處，沒有親自走上一遭，絕對難以發現，因它位處於高鐵、烏日交流道、快官交流道等高架橋的下方，除了有偌大的免費停車場外，人煙是稀少的，但環境挺乾淨的，也挺優美的。唯一的例外是，偌大的空間裡，某個小角落，有近20名，5、6歲的幼童，在家長和教練陪伴下，騎著滑步車奔馳，笑鬧嬉戲著，比誰的速度較快，比誰的速度較慢，溫馨又熱鬧，很有生機盎然的感覺。你可知什麼叫滑步車嗎？遠看，像滑板車，又像腳踏車；近看，不是滑板車，也不是腳踏車，我和老伴可是第一次開眼界，可說長見識呢。在遠處，另一頭的運動器材區，冷板凳上，卻有個大人平躺著睡覺，動也不動，身體、臉部和頭部，全被睡袋包裹著，看不出年紀，有點嚇人，明顯地是一名流浪漢，暱稱為街友，可憐的街友，大半是人格異常，不然就是性格異常，寒流來襲中，能睡得著嗎？豈非凍得全身發抖？會不會凍到暴斃？讓人擔心。唉！真的驗證了，世上苦人多。我不禁反省自己，生活無憂無慮，無災無病，身體平安健康，老伴也平安健康，所有家人也平安健康，我何所求？我該知足常樂了。我倆走過集泉橋，眼前就是台中國際展覽館，屬於另一個區段了，看手機，時間來到11時30分，已走了2個多小時了，夠本了，我倆走過烏日里和湖日里，再來將是三和里和榮泉里，不走了，倆人決定打住，就地往回走，走回自己溫暖的家，等下次期待再相逢了。（114年1月28日完稿）